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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樣驚惶不定的她,也注定了不能在接下來的考核中,發(fā)揮出自己平時最完美的水平。 甚至還不如她一般情況下的水平—— 王艷萍在跳到曲子結(jié)尾處,腳崴了一下。 這是連班級中成績最差的學(xué)生也不會出現(xiàn)的低級失誤。 她小心翼翼地抬頭,果然,評委席的評委們臉上都露出了不悅的神情,各個皺著眉,跟彼此交談。 要不是聽到了他們交談的內(nèi)容,王艷萍都要哭了—— “這就是那個資助我們舞團的?” “是她……” “不是說她跳得也很好嗎?不是說她平時的成績是第二名嗎?怎么跳成這個鬼樣子?” “太緊張……失誤了吧?” “緊張就失誤?以后每個月都要去不同的國家,在最大的舞臺上跳舞,她是不是次次都緊張,次次都失誤?” “……那您的意思是?駁了他們的資金資助?” 王艷萍聞言立馬豎起耳朵。 幸好,對方只是表情難看,回答的內(nèi)容卻還是讓她滿意的。 “……錢都收了,怎么駁回,就給她第一吧,把剛才她失誤的舞蹈錄像刪除,別給人留下話柄了。” * 知道自己還是第一,那就意味著,姜枳沒有砸錢,或者說……池徹舍得為她花的錢,還不如金主為自己花的多? 不,應(yīng)該不是后者,想想池徹給姜枳送過的禮物,絕對不像是小氣的主。 所以,是姜枳在知道了這件事后,沒有采取任何應(yīng)對措施? 為什么呢? 還有,既然已經(jīng)知道今天考核的第一名已經(jīng)內(nèi)定了,那姜枳又為什么要來學(xué)校參加這場考核呢? 姜枳的生命正受到威脅,難道不是能減少就減少出門的次數(shù)嗎? 王艷萍雖然安了心,但腦內(nèi)卻冒出了更多的疑惑。 這些疑惑在姜枳進考場前,回頭朝她輕蔑的一笑里找到了答案—— 姜枳不跟她比誰砸錢砸的更多,多半是因為看不上她的手段,覺得她下作,覺得她臟。 姜枳不愿意和她同流合污,劃分成一類人。 擱在從前,王艷萍肯定會被姜枳這一眼氣得跳腳。 可幾個月過去了,在這幾個月內(nèi)她為了打敗姜枳,親身體驗了世間能有的一切污糟事,連她也覺得自己臟,根本不介意姜枳是怎么看她。 無所謂。 能贏姜枳,那就行了。 * 人與人之間最大的不同,不是種族、不是國籍、更不是長相美丑,甚至不是性別。 人與人最大的不同,是三觀。 王艷萍起初是因為心氣兒高,所以想比過姜枳。 可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后,她逐漸忘記了想要比過姜枳的初衷是什么。 她寧愿自踐身價,先用身體換來了人脈,然后通過人脈,搭上了本地的某個煤老板,成了他的情婦,每天從學(xué)校下了課,就直奔煤老板為她租的公寓內(nèi),等煤老板回家。 對方在那方面的嗜好古怪,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可煤老板答應(yīng)了王艷萍,只要她能忍到四月,就愿意為她出資買下直升芭蕾舞團的中國名額,于是王艷萍臥薪嘗膽,還真就忍下來了。 忍到現(xiàn)在,王艷萍已經(jīng)磨掉了全部心氣兒,她才不管姜枳會不會看不起自己。 她只在乎自己終于在眾人面前,贏了姜枳一回。 而姜枳,她不了解王艷萍是被包養(yǎng),還是當(dāng)小三。 她的鄙夷只是因為,作為一個芭蕾舞者,姜枳熱愛芭蕾,并將它當(dāng)做畢生事業(yè),畢生所求,認真對待,芭蕾對姜枳來說是神圣的,是不可侵犯的。 可王艷萍竟然將那么骯臟的手段用在這上面,她玷污了姜枳十幾年堅持追求的理想,玷污了姜枳想要為之奉獻一生的行業(yè)。 她之所以在知道第一名被買斷的情況下,還來參加考核,理由很簡單。 她想為自己十幾年的努力,畫一個句號。 哪怕這個句號不會特別圓滿。 姜枳在考場里爬好等待音樂響起的時候,聽見了考官們的對話。 “這就是姜枳,她從入學(xué)后,在每一場考試中都保持著第一名,從沒有被打敗過?!?/br> “……第一名又怎么樣,剛才那個第二名能犯那么低級的錯誤,我覺得這個第一名也不會有多厲害。伊拉莎還跟我吹牛,說這個第一名是她很多年都沒見過的芭蕾天才,嘁……還要為了給她爭名額,向內(nèi)部抗議買斷行為?!?/br> “有多厲害你自己看看不就行了嗎?音樂馬上就開始了?!?/br> “算了,就算她跳得再好又能怎么樣,第一名已經(jīng)定下了,我們還不如聊聊天?!?/br> …… 考官們開始交談起生活上的八卦小事,沒有人往認真舞蹈的姜枳這里看。 但無所謂,她不在乎。 這種舞團,在同意用金錢購買舞團名額的那一瞬間,就讓姜枳失去了參加的欲望。 就算今天給了她第一名,她也不去。 音樂響起,姜枳放空了大腦,她專注在自己的舞蹈內(nèi),專注于正在與即將出現(xiàn)的每一個跳躍和旋轉(zhuǎn)內(nèi)。 她的抬臂與踢腿,每天要練習(xí)無數(shù)次。 她已經(jīng)可以保證,連續(xù)跳上三遍曲子,每一遍里的每一個動作,都和另外兩遍完全相同,精確到度數(shù)和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