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少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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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數(shù)載的皇帝難得偷閑,水榭無案牘勞苦只余細細和風。簾卷玉鉤斜,珠玉叮當聲漫入耳。程藏之懶散的身子骨靠在圍欄,瞇著眼自縫隙間瞧見來人紫袍。 甫一松下珠簾,顏歲愿便已經(jīng)被程藏之扯著衣袖同坐亭臺。 “陛下為帝幾年,便懈怠了嗎?” 瞧瞧他家的愛卿,人還沒看個仔細便要他勤政。程藏之似怒又似嗔,“歲愿,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我最近,消瘦了?”這是想求句關懷。 顏歲愿頓然,倒真是迎合著他的戲折子仔細打量他。認真道:“比起未及冠的你……富態(tài)不少?!?/br> “……那不叫富態(tài),那叫張開了?!鄙倌耆饲逑鞯纳戆澹绾文芨柦?jīng)戰(zhàn)火烽煙的成年將軍相提并論。更何況,程藏之還曾在貝加爾湖畔經(jīng)歷改頭換面、脫胎換骨的痛苦。 程藏之憤憤瞪他久許,卻還是心里高興。他少年模樣,顏歲愿記得比他還要牢靠。 心里揣了蜜,程藏之嘴上手上卻不肯依。當即就與眼前的心上人十指相纏,借一夏熱火縱情水榭。 切時,正有小宦官路過,見水榭漆朱欄邊疊著的身形,登時愣住。此地乃是皇宮,敢如此不成體統(tǒng)的只能有皇帝,以及那位思王。 小宦官回身撞上同要路過的宮人,當即將人截住不準再過此地。然,為時已晚,已有宮人低聲碎言:“不是聞說陛下……是居人之下的嗎……?” “管住嘴,否則就是個死字?!?/br> 幾個宮人應聲閉口不言,心中頓時驚覺宮中流言不可信。若非見了此景,誰能想到陛下曾親口向親衛(wèi)承認的居下是假的。 “程藏之,你這性子,真是頑根難除?!鳖仛q愿鴉發(fā)散泄一圍欄,仰視水榭精巧的斗拱,嘆息聲里夾帶著輕喘。 程藏之陪他倚靠闌干,忽然問:“你少年何時見得我?又是個什么情形?” 應聲側(cè)身望程藏之,顏歲愿耳鬢一縷鴉發(fā)垂落在程藏之心口。白日同憶少年事,這是他們唯一敢共同提起的往事。 年末歲終之時,不僅是顏歲愿的生辰,還有年節(jié)以及祭祖等等大大小小的瑣事。 因而,顏府年關時節(jié)總要比其他門庭年關倍加忙碌。老管家?guī)е槐娖鸵墼跁偷拇髲d清點著年節(jié)走動需用的回禮以及收到禮品,顏歲愿則跟著父親見見各路官員。 來的都是些年事已高的白翁,若不然就是模樣粗陋卻硬氣十足的將領。一連幾日,皆是此種情形。顏歲愿見得倦了,便不再見了。 直到將要到除夕,顏氏預備祭拜列祖列宗這日,來的人才有些不一樣。但,顏歲愿卻也不愿在去開眼。前些日子見得人,已然足夠他了解官僚間你來我往的禮節(jié)。 祭拜先祖的這日卻不同,顏氏不少族中少女都滿面春紅,格外羞怯卻又嬌艷。顏歲愿倒是也慣了,因為常日里總有旁的少女見他亦如此。但他打心里不喜歡這種作態(tài),因而除了常日里母親的要求和必須要的走動,他才在人前顯山露水。是以,還是顏時遠與顏時巡兄弟親來,才叫得動他。 顏時遠沖他挑眉,一改往日長兄如父的架子,笑的不懷好意,“歲愿,你可見過程門的嫡子?”見顏歲愿神情淡漠,顯然是不記得這號人物,“就是程暄!” “……”顏歲愿仍舊興致缺缺。 顏時巡瞧不下眼,奪了話語權,說:“今年春天,叔母不是特地邀約京中清凈人家的夫人們?nèi)ゾ┙继で啵瑢崉t是為歲愿你相看妻室。本想著就那么給你定下妻室,卻不想正在貴女們放紙鳶的時候,京郊一群野小子冒出來攪和好事。便是那個程暄,領頭將貴女們的紙鳶全部射下來!因此,貴女們?nèi)Я梭w統(tǒng),奔著程門要紙鳶。因此,叔母生了好些天悶氣不說,連你的大好姻緣都壞了!你竟是一點都記不得程暄嗎?!” 他忖度著,程暄此人也是京中能排上號的世家公子,模樣俊美,性情出了名的灑快恣肆。是以,倍受公子哥和姑娘們的青睞。 顏時遠對程暄先前射紙鳶一事略有耳聞,立時附和,“對,就是這事!叔母事后還曾尋你不是,說你生的玉面內(nèi)里實木,若肯策馬御街一趟,那些奔著程門要紙鳶的姑娘們必是悔得腸子虛青!偏你不肯,氣的叔母失氣度地說了句程家那小子將來定沒得一樁順心得意的姻緣。” “……”顏歲愿雖然仍舊不言,但儼然是想見一見這個程暄了。 路上,顏時遠與顏時巡唯恐他為前事見了程暄失了規(guī)矩,皆止不住勸道:“歲愿你便見一眼人就罷,不值當為著行不規(guī)言不矩的人壞自己的氣度。” 顏歲愿頓步,目光清淡卻含壓迫地看著兩位兄長,“他是什么人?” “……”顏時遠和顏時巡一愣,心說人家攪了你的姻緣你卻是連人家何方神圣都不聽聞過。兩人舌頭大了半晌,才半清不楚地道:“據(jù)說是個精于嬉戲之道、行止輕浮的紈绔子。” 顏歲愿了然,還依禮謝過兩位兄長。而后徑自去前廳見人。說來也是去的晚了,程門的人已經(jīng)去了。本是見不得程藏之,卻不想程藏之未跟著家人回去,倒是在外等著來走動的好友一同戲耍去。 便是送程藏之好友這一家,顏歲愿才微瞥見與好友勾肩搭背的程藏之。瞧見程藏之面容,生的很是細致眉眼天成,雖還是稚氣未脫卻神態(tài)鮮活。面貌錦而不媚俗,且含少年人獨有的氣質(zhì),很是合顏歲愿眼緣。 匆匆見過程暄,顏歲愿便被請去宗祠祭拜先祖。緊接著便是一陣顏氏族人的期許之言,卻意外地未將那淡淡一目記下的程藏之忘卻腦后。 后來再遇見程藏之的時候,顏歲愿見程藏之同妙齡少女說話。確切地說,顏歲愿只聽見少女在含聲細語不止,程藏之則是一副春倦之時才會垂著眼的懶態(tài)。 ‘有失男兒風度。’顏歲愿伴著心中一語,默然搖頭。 就在這功夫間,顏歲愿再望去,程藏之竟抬手抽去妙齡少女云發(fā)間蝶戀花的釵子。還隱約聽見程藏之冷淡的嗓音:“本公子喜歡內(nèi)里木頭的,越木頭的越喜歡,最不喜歡的則是簪這等蝶戀花沒個內(nèi)斂的。” 這是在嘲少女心思露骨了。 顏歲愿本以為要聽見少女泣淚聲聲,卻先聽見當啷一聲。程藏之將蝶戀花的簪子隨手拋棄,而后沒有任何負擔的背身,沒了人影。 他一睹此情此景,暗暗覺著,程暄其人似乎并不是兄長們口中行止輕浮之人。否則大可不必方才一遭,更不必在無人處裝腔作勢。 自然,顏氏兄弟對程藏之從前的看法是不能全然言盡。顏歲愿只簡述七七八八。 水榭風涌來陣陣荷香,吹散熱浪。顏歲愿借著荷風傳話,“所以,我至今也未想通,你是如何變得如此不知自重?!?/br> 程藏之應聲笑著,他當時哪里是自重自愛,只是單純的不喜而已。對于不喜的人和事,何須耗費精神,直截了當?shù)木芙^能省去諸多煩擾。 他指尖纏著顏歲愿落在他心口的鴉發(fā),含著笑緩緩道:“我一生熱情,都耗在你處?!?/br> 他所言的每個音節(jié),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都正應著顏歲愿的心跳,也應著他自己的心跳。竟是比從前任何剖心之語,都要令兩個人更加明了。 顏歲愿恍惚十分,眼前風物都模糊著,直至程藏之側(cè)身探來占據(jù)他整個視野。似兩抹血線的唇輕動,程藏之直視著他,目光深邃卻將能望進他心底:“現(xiàn)在明白了嗎?” 顏歲愿應著他的問話,微微側(cè)首。 他心里明白,與其說程藏之是不自重,倒不如說是太熱情。正如程藏之所言,他一生的熱情都耗在顏歲愿這里。十年也好,三十年也好,程藏之都余湊不出熱情以待旁者。 因為是顏歲愿,他不介意‘居下’的流言;因為是顏歲愿,他樂得鬧一身不正經(jīng);因為是顏歲愿,他不愿辜負他,哪怕江山贈人。色令智昏,糊涂昏聵,私德有虧……他都愿承擔。 千古太長,青史太重,他要不了那么多。一個心上人,足矣。 顏歲愿噤聲久許,他的心意,他的安撫,他的固執(zhí),皆不過是在告訴自己——我不負你,也不委屈你。 “程郎,兄長,”如玉琢的人,面頰浮出池中紅鯉錦色,“你喜歡聽哪個……?” 程藏之應聲而笑,難掩唇邊燦爛,他附在他耳畔:“我更喜歡你?!?/br> “歲時尚豐,我等的起你喚一聲——” 在他話滿前,顏歲愿忽然起身而上,將這個欲要口出狂言的人按在圍欄。 “不要想了,不可能?!毖粤T,趁著程藏之尚未繼續(xù)‘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前,果斷的封他口。 再這么縱容他下去,顏歲愿毫不懷疑此人能更加混賬。他連自己一畝三分田都難守住。這個人的本事,他今日可是好好領教一番。 ※※※※※※※※※※※※※※※※※※※※ 還有兩個番外就完結(ji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