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經(jīng)過三個小時，她們才從山里開著車輾轉(zhuǎn)來到鄰縣某人民醫(yī)院。

    兒科部門

    掛號，問診，治療……都是梁有意一人cao辦的。她們這也不懂，那也不知，大字不識一個，看到針頭還會害怕。

    護士的笑容很甜，“小朋友不要怕，阿姨會輕輕的，不會疼?！?/br>
    她們的內(nèi)心是驚訝的，不是說白衣儈子手么？

    兇巴巴呢？

    蔑視呢？

    路過的家長送來了糖果，“聽你們這兒哭的厲害，讓孩子們含著糖果，甜甜的就不難受了?！?/br>
    她們感覺自己要語竭了，不是說看不起山里人么？

    眼高手低呢？

    前前后后這一切，都超出了她們對城市中人的認知范圍。

    現(xiàn)在，這片隔離區(qū)只有她們。

    三個孩子都輸上了液體，另外兩個嚴重的在隔壁病床。不過，好在都沒有生命危險。

    梁有意看了眼墻上的時鐘，想著大家都餓了，便說：“我出去買點吃的回來，你們在這里等著?！?/br>
    她們?nèi)耘f缺乏安全感：“可是我們……譚家媳婦，我們怕?！?/br>
    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下午兩點了，梁有意想了想，說：“好，我不走。但你們?nèi)桃蝗?，因為外賣有點慢?！?/br>
    她們都非常餓，可全都忍著，還好奇地問她：“什么是外賣？”

    然后，梁有意就開始給她們說城里的生活、城里的有趣、城里的酸甜苦辣、艱難和容易。

    說到底，生活都是一樣的。

    晚間，他的電話打過來，詢問孩子們的情況，以及她的情況。

    走廊里，她看著病房內(nèi)圍在一起小聲說話的她們，答：“比較嚴重的兩個孩子，需要住院觀察一晚等退燒。病情穩(wěn)定的話，明天可以帶藥回去治療?！?/br>
    俞揚淡道：“辛苦你了。”

    梁有意斂目笑笑，盯著對面靠墻的藍色休息椅，嗓音啞了啞：“最后一天我會回去的，你等我，別擔(dān)心。”

    她的意思是，月底。

    電話那頭沉默好一會兒，才有他低低的笑聲傳過來：“好?！?/br>
    她也低低的笑，腦子里想著今天發(fā)生的一切，品味著和他并肩作戰(zhàn)的感覺，覺得心里很甜很甜。

    她明白自己的心里裝得全是他。

    他那邊一直安靜著，過了片刻她才抿抿唇，忽然問：“你，還在嗎？”

    “嗯?！?/br>
    她心臟不自覺地開始撲通亂跳，突然有個沖動想表白一下：“我……”

    “二嫂你怎么了！”病房那邊突然響起茍氏婦人的叫喊。

    “怎么了？”俞揚問，問得話剛落，電話就被那邊掛斷了。

    路燈昏黃，他站在院中，指間夾煙，微微蹙著眉心，又撥了一遍她的電話，但卻沒有人接了。

    “俞哥。”廚房那邊，譚哥洗好了碗走過來，問：“小梁那邊什么情況，今晚回來么？”

    他緩而搖頭，眉峰依舊攏著。

    譚哥不明所以，不知道這個搖頭代表的是“情況不好”還是“今晚上不回來”，嘆口氣：“五個小孩五個大人，幸好咱們開得是面包車來的，不然還坐不下呢。”

    等了一會兒去看俞揚，見他還是沒反應(yīng)的樣子，只好放棄攀談：“我去看看喬英蓮睡……”

    話還沒說完，便聽見遠處有隱隱約約的說話聲，正疑惑著，又有一人揚聲喚：“譚家大哥？”

    “哎！咋了？”

    譚哥和俞揚互相對視一眼，很快就看到院門口出現(xiàn)了一大票人。

    ——茍姓一族的男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