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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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孩子都去遠了,衛(wèi)明晅才握了賀蘭松的手,笑道:“怎么,心疼了?” 賀蘭松搖首。 衛(wèi)明晅嘆道:“既然心疼,就別這么苛責孩子,我還沒見過比郢哥更聰慧的孩子呢?!?/br> 賀蘭松黯然,苦笑道:“他天資聰穎,連我也不及,但性情懶惰,將來怕是要大吃苦頭。” 衛(wèi)明晅見不得賀蘭松的杞人憂天,哂笑道:“有朕在,誰敢給他苦頭吃,大不了寵他一輩子,他還能掀了天去,就算是要造反,嗯,朕瞧著也成,就讓他做兩天皇帝試試。” 賀蘭松訝然,氣道:“陛下,這種話怎能亂說?!?/br> 衛(wèi)明晅道:“陛什么下,咱們郢哥精明著呢,這種苦差事,他可不要?!?/br> 賀蘭松失笑,是啊,不能吃苦,寫不得好字怕什么,天若塌了,還有衛(wèi)明晅撐著呢。 衛(wèi)明晅見賀蘭松神色困頓,便問道:“我抱你去床上歇會?” “我不累?!辟R蘭松看著外面斜陽,道:“我想去看看日落。” 衛(wèi)明晅心中絞痛,面上卻半點不露,勸道:“管教孩子來日方長,郢哥多懂事,別累著自己,回頭又疏遠了孩子,記恨你呢?!?/br> 賀蘭松一手撐著額,往衛(wèi)明晅懷里靠了靠,喃喃道:“總想趁著我還有精神,能多教教他,就是真疏遠了,也好?!?/br> 衛(wèi)明晅將這句話反復的品了幾遍,漸漸察覺到不對勁,他在心底嘆了口氣,俯**狠狠的吻住賀蘭松的唇,甚至嘗到了些血腥的味道。 “唔。”賀蘭松推不開,直接在衛(wèi)明晅腰上掐了一把,“起來?!?/br> 衛(wèi)明晅笑嘻嘻的躲開,拉著賀蘭松的手,道:“瑾言,傻瑾言。” 賀蘭松臉上通紅,不知是憋的,還是羞的,他捂著氣悶的胸口,惡聲道:“我哪里傻?” 衛(wèi)明晅嘖嘖搖首,“故意板著臉,想讓郢哥只記得你的壞么?怕你走了,他想你么?” 賀蘭松突然被戳中了心事,忙轉過頭去,不敢看對方的眼睛。 衛(wèi)明晅嘆道:“你以為郢哥比你傻呢。不過打了幾下就心疼的眉頭擰起來,怎么能騙過那個人精?!?/br> 賀蘭松xiele氣,苦笑道:“我,我擔心郢哥。” 衛(wèi)明晅將人攬到懷里,“我說了,有我呢,郢哥吃不了虧。你只擔心他,難道就不擔心我?” 賀蘭松涼涼的說道“你貴為天子,坐擁天下,無須我cao心。”眼見衛(wèi)明晅變了臉色,忙道:“你是大人了?!?/br> 衛(wèi)明晅噗嗤一聲笑出來,“哦,朕是大人?!?/br> 賀蘭松急道:“不是,你啊,明晅,你上有太后,下有兒女,滿朝文武和后宮嬪妃們哄著你。我父親母親,也有小弟孝順,只有郢哥,除了我,他一無所有,不能親眼看著他長大,我無顏去見嚴氏。” “他有朕?!毙l(wèi)明晅篤定。 “什么?” 衛(wèi)明晅抿了抿唇,“他有朕,我就是他的爹爹,你記不記得,孩子三歲前都是叫我爹爹的?!?/br> 賀蘭松一愣,隨即道:“記得?!焙沃谷龤q前,若不是他拿著棍子逼得孩子改了口,到現(xiàn)在還在叫呢。 衛(wèi)明晅摟著賀蘭松,另一只手舉起來道:“朕以江山起誓,有我一日,旁人誰也欺負不得他,這總能放心了吧?!?/br> 賀蘭松一陣恍惚,半晌方道:“難為你了?!?/br> 衛(wèi)明晅笑道:“好了,不說這些,我今日來,是想跟你說說南巡之事?!?/br> “南巡?”賀蘭松奇道:“上次南巡?” “不是?!毙l(wèi)明晅搖首,“下月初,朕打算再去南巡?!?/br> 賀蘭松滿心不解,“為何又要南巡?” 四年前南巡,惹得怨聲載道,御史進言,直言是禍國殃民之舉,險些逼得衛(wèi)明晅又下了罪己詔。這兩年朝堂安穩(wěn),運河疏通,江南的糧食接連運到京師來,才子學士更是為朝廷所用,為何還要南巡? 衛(wèi)明晅笑道:“這次咱們輕車簡從的去,不帶百官,仍舊走船路,也可少些顛簸?!?/br> 賀蘭松皺眉道:“我也去?” “你自然要去,不然誰來陪朕看那江南紅花綠樹?!?/br> 賀蘭松想說自己的身子受不住,又怕衛(wèi)明晅聽了不高興,只好道:“好端端的,為何要南巡,我覺得江南風景也不過如此,留在京師也是好的。” 衛(wèi)明晅就知道賀蘭松不會應承,他幽幽嘆了口氣,亮出殺手锏,“筑江石塘都建好了,瑾言不想去看看么?” 果然賀蘭松眼睛一亮,喜道:“這么快?” 衛(wèi)明晅氣道:“快?從咱們南巡回來就建,每年為朕要去無數(shù)銀錢,四年才建好,也敢說快?!?/br> 賀蘭松道:“皇上太難為人了,修建石壩,歷朝歷代都是耗資頗費。” “那你想不想去?” “我,我想去,成么?”賀蘭松果然動了心,他小心翼翼的看向衛(wèi)明晅,目中滿是希冀。 衛(wèi)明晅被這個眼神刺痛了,他想了想道:“自然是成的,不過朕想要些賞頭?!?/br> 賀蘭松心里松了口氣,問道:“陛下要什么?” 衛(wèi)明晅指了指自己的唇,賀蘭松心中好笑,不過還是站起身來,在他唇上親了親,“那朝堂呢?” 衛(wèi)明晅將人箍在懷中,加深了這個吻,等他盡了興,賀蘭松雙唇已經殷紅如霞,“有內閣在,還有太子太傅們看著,加急的奏章仍是往朕這里送,誤不了事?!?/br> “那,那督察院?”賀蘭松急急的喘了口氣。 “朕這次船不靠岸,不要地方百官孝敬,何況河工海防是民之要事,督察院都是長眼睛的,替朕辦差,拿著朝廷俸祿,哪個敢胡說八道,朕就把他丟到江里去喂魚。還有什么?” 賀蘭松道:“還有郢哥?!?/br> 衛(wèi)明晅嗯了一聲,正色道:“帶著他去,只要他不往你的床榻上爬,朕就不和他一般見識?!?/br> 賀蘭松終究沒撐住,被衛(wèi)明晅給逗笑了,笑了幾聲又咳起來。 衛(wèi)明晅忙給人拍背,“你慢點笑?!?/br> 正說笑著,忽聽有人清脆的喊了聲“爹爹?!?/br> 賀蘭松抬首,見賀蘭忘郢和衛(wèi)瑜珪都立在門前,遂招了招手,道:“來,進來?!?/br> 衛(wèi)明晅不情愿的松了手,瞪著眼看兩個混小子挪進來。 賀蘭忘郢臉上都擦干凈了,就只兩個大眼睛腫著,鼻頭紅紅的,他走到賀蘭松面前站定,從背后拿出四五張干凈的宣紙來,低著頭道:“我重默了字,請爹爹過目?!?/br> 賀蘭松一驚,先不急著看字,反而摸了摸賀蘭忘郢的頭頸,和聲寬慰道:“郢哥乖?!?/br> 衛(wèi)明晅拿了字來看時,但見方平端正,這個年紀寫成這般已是難得了,不由笑道:“瑾言,你來看,朕瞧著挺好?!?/br> 賀蘭松仔細看了,道:“很好?!?/br> 賀蘭忘郢愧道:“爹爹,我以后都好好寫字,是哥哥教我的。” 賀蘭松眉梢一抬,賀蘭忘郢忙道:“是殿下?!彼D過身去,朝著衛(wèi)瑜珪行了一禮道:“謝過和親王?!?/br> 衛(wèi)瑜珪還禮,道:“不必客氣?!?/br> 衛(wèi)明晅見賀蘭松一個眼色,這臭小子便能領悟,不由贊道:“果然聰明,就是不做正事,故意氣你爹爹,不打不成器?!?/br> 賀蘭忘郢又行了一禮,道:“伯伯教訓的是?!?/br> 賀蘭松卻心疼了,拉著兒子的小手,道:“爹爹也不好,不該撕壞了郢哥的字?!彼趦鹤悠ü缮先嗔巳啵瑔柕溃骸疤鄄惶??讓爹爹看看?!?/br> 賀蘭忘郢羞的往后挪了挪,見父親滿面心疼關懷之色,又往前靠了靠,倚在父親肩頭上,小聲嘟囔著道:“不疼?!?/br> “爹爹抱抱?!辟R蘭松伸出手去,用了用力,卻終究沒能將兒子抱起來,他目中露出失望之色,強笑道:“郢哥又胖了,父親抱不動?!?/br> “嘿嘿?!辟R蘭忘郢笑道:“那我晚上少吃點,伯伯,你在這用飯嗎?我叫蘅蕪備飯。” 衛(wèi)明晅忍住心酸,道:“用飯,給你哥哥也備一碗?!?/br> “好?!?/br> 入了夜,等賀蘭松睡著了,衛(wèi)明晅便去偏殿召見葛院使,過問賀蘭松的病勢。 葛院使回道:“陛下,賀蘭大人已是強弩之末,沒有多少時日了?!?/br> 衛(wèi)明晅雖早有準備,仍是難過的失了神,半晌方道:“若是,我要帶他去江南之地,能否成行?” 葛院使想了想方道:“賀蘭大人此時當適勞逸,自然還是留在京中調養(yǎng)為佳。但若能出門透透氣,或也能有益病情?!彼f的隱晦,不過就是人都要死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衛(wèi)明晅閉了閉眼,嘆道:“朕知道了,再過些時日,朕要帶著瑾言下江南,他的病還要你多費心,需要什么藥材都帶上,若是太醫(yī)院沒有的,立時去找來?!?/br> “是。臣遵旨?!备鹪菏剐辛硕Y,正要退出,又被衛(wèi)明晅叫住了,“皇上還有吩咐?” 衛(wèi)明晅問道:“聽說,聽說江南有位隱居山林的一龍居士,醫(yī)術高超,葛院使可曾聽說過?!?/br> 葛院使凝眉沉思,斟酌著道:“回陛下,臣確實聽過此人,專能治肺疾,但臣從來沒見過,不知此人到底醫(yī)術如何。”恒光帝這幾年遍尋天下名醫(yī)良士,以致他這個堂堂的四品太醫(yī)院使都跟著見識了不少山野良醫(yī)。 衛(wèi)明晅知道葛院使謹慎,多余的話自不會多說,擺了擺手便令他退下了。 案前一盞孤燈亮著,衛(wèi)明晅卻久久不能入睡,早前衛(wèi)政和上書道江南有神醫(yī),名一龍居士,能活死人,生白骨,但蹤跡難尋。 既然尋不到,就只好親自去找,只要賀蘭松還有一口氣在,他就絕不會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