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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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都沒了言語,夜色便分外的寂寥和凄清。 賀蘭松轉(zhuǎn)過了身子,想扒著窗戶縫看看衛(wèi)明晅的身影,卻又什么都看不見,只隱約能瞧到他穿著墨色的斗篷,帽子上落著些斑白。 “瑾言,下雪了!”衛(wèi)明晅靠在那里坐了好一會,似乎是垂著首,卻又突的站起身來,邊看著無邊黑夜,邊拍著窗子道:“下雪了?!?/br> 賀蘭松將整個身子都抵在窗格上,不可置信的問道:“是么?” “是啊?!毙l(wèi)明晅咽了口唾沫,急道:“太醫(yī)們都說,若能下場雨雪,定能遏住瘟疫之勢?!?/br> 賀蘭松揚起笑來,喃喃道:“好啊,真好。” 衛(wèi)明晅笑道:“瑾言,你穿好衣衫,開開窗子,看看雪?!?/br> 賀蘭松大為心動,卻終究只道:“好??蓵r候不早了,皇上快些回宮吧,以后萬不可再來了?!?/br> 衛(wèi)明晅知道賀蘭松此番鐵了心,是萬萬不會再見自己的,他忍著心頭酸楚,“朕這就走,哦,我給你帶了吃的,還熱乎著呢?!?/br> “咳咳,王府里什么都有,皇上不必如此費心。” 衛(wèi)明晅笑道:“是番薯,瑾言,你忘了你送給朕的番薯嗎?” 賀蘭松微愕,月前他種的番薯和蕃麥有了收成,他便挑了些個頭最大、長的漂亮的呈給了恒光帝,順道上了折子,因是頭遭種地,不免收成差些,但仍比冬麥要好得多。 “番薯啊?!辟R蘭松確實聞到了一股甜香氣,“皇上不是說,這么丑的東西怎么能吃。” 衛(wèi)明晅失笑,“是朕錯了,我都嘗過了,軟糯香甜,比芙蓉糕好吃多了。瑾言吶,辛苦你了。” 賀蘭松道:“臣是戶部尚書,這是分內(nèi)之事?!?/br> 衛(wèi)明晅不服氣,揚聲道:“有哪個戶部尚書能親自跑到山上種地去。瑾言,你要快些好起來,你不是說春日也能種番薯么,還說種的越早,收成便越好,等開了春,朕便令衛(wèi)朝上下都種番薯,以后就再餓不死人了,這是造福萬民之事啊。將來你能名留青史的?!?/br> 賀蘭松笑道:“不死人就好??瓤取3歼@輩子,大抵要在佞幸傳上落一筆了,咳咳?!?/br> 冰雪落在臉上,衛(wèi)明晅頓覺惆悵,他趴在窗格上,輕聲道:“瑾言,朕不擾你歇息,你開開窗,我把番薯遞給你?!?/br> 賀蘭松搖首道:“陛下把番薯放在外間,臣自己取?!?/br> 衛(wèi)明晅心如刀割,卻知自己不走,賀蘭松是絕不會歇息的,他強笑道:“好,朕這就走。有什么事,只管叫人?!彼肓讼?,又沉著語氣道:“賀蘭松,你不許死,聽到了嗎?你若死了,朕就去找你?!?/br> 賀蘭松淚如泉涌,他咬著唇不說話,聽到腳步聲漸遠,才慢慢推開了窗子,衛(wèi)明晅早已走的遠了,衣角自角落里滑過,瞬間便沒了蹤影,天空中卻有漫漫雪白飄過,地上放著兩個番薯,還在冒著熱氣。 賀蘭松擦了擦淚,徑自從窗格里爬出去,他蹲下來,小心的撿起番薯,把沾到的灰跡吹去,然后緊緊地放到了懷里。 雪水冰涼,番薯guntang,賀蘭松呵出一口冷氣,望著衛(wèi)明晅遠去的地方,輕輕地笑了。 明晅,謝你一世深情。 來生,愿你我能再相遇,我寧為女兒身,但求上蒼成全。 第二日一大早,伺候的人便叫不醒賀蘭松,他們皆知這是皇帝的心頭寶,當下半分也不敢耽擱,急急的就往皇宮里去送信,無奈衛(wèi)明晅一早便出城送兩宮太后去了,直把馮盡忠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 好容易把恒光帝盼回來,已是晌午時分,他聞聽賀蘭松病情有變,連馬也不及得下,調(diào)轉(zhuǎn)了馬頭便直奔惠武王舊宅。 馮盡忠在身后大喊:“陛下,等等奴才呀,您可不能闖進去,沾染了時疫,奴才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啊?!?/br> 恒光帝哪里還聽得到這些,一陣縱馬疾馳,兩盞茶的功夫便到了惠武王舊宅,那些御前侍衛(wèi)們卻還落在上個巷口處,衛(wèi)明晅倏然勒馬,冷冷盯著宅前的一頂軟轎。 但見轎門半開,一人正向門內(nèi)張望,她滿面焦急,雖是冬日,卻額頭見汗,兩只手放在隆起的腹上,來回的摩挲,正是賀蘭松的妻子嚴顏。 衛(wèi)明晅見到嚴顏,心下不豫,端著神色斥道:“你怎么來了?瑾言呢,是不是?”他言念及此,不敢多想,躍下馬就要往里沖。 嚴顏急道:“瑾言無事,我是來送藥的?!?/br> 衛(wèi)明晅這才頓了腳步,咬著牙握緊了拳頭,目中盡是凌厲之色,“誰讓你來的?” 嚴顏本要行禮,無奈月份太大,又被衛(wèi)明晅一嚇,慌的在轎中跌了一跤,結(jié)巴道:“我來送,送藥?!?/br> 衛(wèi)明晅眉頭緊皺,對跟著的的丫頭喝道:“眼瞎了么,還不快扶起來?!?/br> 那小丫頭見了衛(wèi)明晅便跪在地上,此刻聽聞呵斥,忙爬了起來,兩個人用力,將嚴顏扶正了。 衛(wèi)明晅目中露出兇光,厲聲道:“瑾言在這里養(yǎng)病,一切都好,無關(guān)人等不許靠近。你懷著他的孩子,更需小心謹慎,若有個差池,難道要叫他無后么?” 嚴顏不敢抬首,帕子被她絞成了團,縮在轎中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道:“是,臣妾記下了?!?/br> “回府去候著?!毙l(wèi)明晅一甩馬鞭,更不回首,徑直闖進府去。 衛(wèi)明晅一路進了王府,卻沒能見到賀蘭松,御醫(yī)和禁軍們在院前便死命攔著,只道:“病情暫時安穩(wěn),請陛下暫避?!?/br> 衛(wèi)明晅如何能放心,大聲朝著院中喊了幾句瑾言。 賀蘭松回了兩句,雖仍舊避而不見,但聽聲音,當是精神不錯。 衛(wèi)明晅暗自松了口氣,在偏殿里待了好一會,又過問了黃院使的病情,被賀蘭松攆的腳朝天才離開,臨走前反復(fù)叮囑道:“除了葛院判,無論何人送藥,皆不許用。” 御醫(yī)們面面相覷,只好應(yīng)下了。 又過了兩日,黃院使病情急轉(zhuǎn)直下,半夜昏厥后,高熱不退,至第二日傍晚時分便沒了氣息。 恒光帝連道惜哉,聽聞黃院使臨終前還在鉆研醫(yī)籍,不由更是感慨,遂下旨追封,并厚賞家人。 疫情瘋狂蔓延,京城死了數(shù)百人,除了賀蘭松,其他人等,但凡有癥狀者,立時舉家遷出京師。 如此過了半月,京城再無新發(fā)疫疾,江城卻幾乎成了死城,幸存者不過一二,潛州情況略好些,但仍病情仍兇惡至極,難以遏制。 轉(zhuǎn)眼年關(guān)將至,京城中漸漸有了些喜氣,百姓們好似忘了疫疾可怕,更忘了被封禁的吉盛巷內(nèi)還住著個可怕的瘟疫病人。 恒光帝下令,全國各地凡有疫情者,嚴禁一切廟會聚集,百姓當各自居于家中,以避疫難,但有違者,立斬無赦。 除夕前衛(wèi)明晅率群臣拜祖廟,祭天地,一應(yīng)禮儀,能免則免,然后和馮盡忠在宮中的御書房里冷冷清清的過了個年,沒有宴飲,也不許眾臣覲見。 大年初一,入夜時分,衛(wèi)明晅才從問政殿回來,正要喝盞茶時,馮盡忠便道:“皇上,賀蘭大人想見您?!?/br> 衛(wèi)明晅怔了怔,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半月間,他不知去過多少次惠武王府,卻從未能見到賀蘭松,到后來連聲音也聽不見,若是他逼得急了,賀蘭松便摔藥碗,衛(wèi)明晅怕弄巧成拙,誤了他養(yǎng)病,便不敢再造次,此番聽聞賀蘭松竟主動要見他,愕然之后便覺得恐慌,顫聲問道:“他怎么了?” 馮盡忠忙道:“皇上別急,賀蘭大人還在發(fā)熱咳嗽,但神志清醒,想來是思念皇上了,來報的人說不著急,請皇上忙完政事再過去,若是晚了,明日再去也使得?!?/br> 衛(wèi)明晅立時喜上眉梢,他寬去大氅,笑道:“給朕取那件朱紅色的常服來,不是做了兩件么,朕給瑾言也拿一件?!?/br> 馮盡忠道:“這,繡著九龍,這違制啊。”他口中勸著,卻還是麻溜的拿了衣衫給衛(wèi)明晅換上。 衛(wèi)明晅壓根就不搭理這茬,只道:“裝些果子蜜餞,一并帶著?!?/br> 馮盡忠道:“御膳房有新送來的,過年做了許多好花樣,奴才都給裝上,皇上,院判大人說的,要戴上慕籬,萬千小心。” “朕知道,去拿來就是。”衛(wèi)明晅心情大好,便極好說話,他自個扣著盤扣,順口問道:“人是什么時候來的?我怕瑾言等急了?!?/br> “陛下您剛?cè)ピ绯銇砹??!?/br> 衛(wèi)明晅倏的臉上變色,一腳踢在馮盡忠膝上,罵道:“混賬東西,如何不早來報?” “哎呦?!瘪T盡忠噗通跪到地上去,疼得眼淚都滾了出來,求道:“奴才該死?!?/br> 衛(wèi)明晅氣的牙疼,強自忍耐了半晌,怒道:“還不快去備馬?!?/br> “是,是?!瘪T盡忠連滾帶爬的去了。 ※※※※※※※※※※※※※※※※※※※※ 感謝送海星的小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