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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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公子身量極小,膚色白皙,眉清目秀,兩頰嫣紅,柔情似水的看向賀蘭松,怎么瞧都是懷春的姑娘。 衛(wèi)明晅一腳踢掉了腳邊的石子,恨聲道:“又是那個表妹?!?/br> 馮盡忠忙道:“皇上息怒啊?!?/br> 衛(wèi)明晅咬牙不語,賀蘭松的這個姨家表妹還能和母后皇太后扯上幾分親戚往來,聽說賀蘭松那心儀的女子因出身不堪,不得賀蘭夫婦歡心,便替他張羅了這個表妹來,如今看來,哼,也不是什么良家婦人。 那里賀蘭松已就著“小公子”的手喝了杯中酒,但見他似在推攘些什么,接著又喝了兩杯酒,那荷葉上的羽觴便順著河渠流了出去。 衛(wèi)明晅眼也不眨的看著,不一時,賀蘭松便紅了臉,他捧著頭,似是有了幾分酒意,對著身邊人擺手。 “還敢喝這么多的酒。”衛(wèi)明晅又踢了一腳石頭,“那,那臉上又是怎生一回事?” 馮盡忠心中惶急,訥訥道:“是舊傷?” 衛(wèi)明晅驚道:“哪里來的舊傷?誰敢傷了他?!?/br> 馮盡忠躬身道:“自然是賀蘭大人打的,咳,京城中都知曉了,據(jù)說是因那日朝堂進諫,賀蘭大人盛怒之下動了家法,還關(guān)在柴房里許久。”衛(wèi)明晅又氣又急,道:“如何朕不知曉,怎么沒報上來?” 馮盡忠道:“怕陛下傷懷,故此。” “此后,賀蘭松的事,不分巨細,都要奏來?!毙l(wèi)明晅惡狠狠打斷馮盡忠的話。 “是,奴才遵旨?!?/br> 衛(wèi)明晅又盯著看了半日,見那女子又膩歪歪的偎了上來,不免心中氣悶,一甩袖子道:“這些酸腐文人,可真是有傷風(fēng)化,走,回宮去?!?/br> 衛(wèi)瑜珪終于在睡前等到了父皇,他忙從床上翻下來,行禮道:“父皇金安?!?/br> 衛(wèi)明晅在床榻前坐下,拉了衛(wèi)瑜珪的手,嘆道:“父皇回來晚了,怎么還不睡?” 衛(wèi)瑜珪道:“我等父皇來看字?!彼┥闲?,去桌案上拿了白日寫的大字,雙手遞到父親手邊去。 衛(wèi)明晅先摸了摸兒子頭發(fā),“好,來?!?/br> 字寫得倒不算多么漂亮,但是也算周正,衛(wèi)明晅雖未稱贊,眼中卻露出了笑意,他俯身將兒子抱到榻上去,道:“時辰不早了,明日還要早起念書,快睡吧。” 衛(wèi)瑜珪見衛(wèi)明晅高興,便握住了他的手,心中念頭轉(zhuǎn)了幾轉(zhuǎn),終是問道:“父皇,先生真的不來了么?” 衛(wèi)明晅笑意凝在唇邊,臉色也冷了下來,看向兒子,冷然道:“誰叫你問的?!?/br> 衛(wèi)瑜珪心中大震,忽的記起不許議論賀蘭松的圣命,驚得一身冷汗,忙從榻上跪起來道:“父皇恕罪,是兒子自己要問的,我,我想念先生?!?/br> 衛(wèi)明晅眼神幽暗,他盯著衛(wèi)瑜珪看了許久,終是嘆了口氣,扶起兒子道:“是,不會再回來了?!?/br> 在衛(wèi)瑜珪心中,父皇就是巍巍高山,從沒有什么能叫他為難的事情,但現(xiàn)下他被父親抱在懷里,卻能感受到他在發(fā)抖,就像是生病高熱時那種寒顫,他偷偷抬眼去看父皇,卻見他眼眶中紅紅的,正看著窗外的月亮發(fā)呆,他心里難受,拽了拽父親的衣袖,道:“父皇,我以后再不提先生了。” 衛(wèi)明晅苦笑,他不想再說賀蘭松,卻也不愿責(zé)備兒子,便起身道:“朕去看會折子,快睡吧?!?/br> 衛(wèi)瑜珪道:“恭送父皇?!?/br> 衛(wèi)瑜珪自小體弱,生下三天后母親就過世了,向來是由皇后照料的,他喜喝牛乳,每日睡前黃文竹都會叫人送一碗來,衛(wèi)明晅看著桌案上的青蓮瓣壽字紋碗,忽然沒了去批奏章的心思,轉(zhuǎn)身去了春暉堂。 西太后不喜靜和園,罪己詔下后,賀蘭松又離了靜和園,西太后便擺駕回宮,卻令黃文竹仍住春暉堂,方便伺候皇帝。 春暉堂外的一株梧桐生了蟲,綠葉發(fā)黃枯萎,有敗絮飄落,隱隱傳來臭味,衛(wèi)明晅幾次想砍了去,卻又舍不得,此刻瞧見,不免又皺起了眉。 “皇上怎么過來了?”黃文竹正坐在院中賞月,看見衛(wèi)明晅在院外徘徊,忙起身迎了出來。 衛(wèi)明晅抬步入內(nèi),笑道:“梓童好興致?!?/br> 黃文竹行了禮,道:“睡不著,便看會月亮,皇上用過膳了嗎?” 院子里放著張美人榻,邊上擺著些時令的瓜果,還有一壺香茗,熏著艾香,倒是聞不見那梧桐樹的怪味了。 衛(wèi)明晅在榻上坐下,招呼黃文竹也坐下,道:“朕用過了。” 黃文竹使個眼色,伺候的宮人便都退了下去,她在衛(wèi)明晅身旁坐了,道:“新沏的蓮子棗仁茶,最能安眠的,皇上飲一盞如何?” 衛(wèi)明晅頷首,隨即又苦笑道:“朕倒從未苦于此,只覺著睡得太少。” 黃文竹親自倒了盞茶遞過來,道:“皇上整日為國事cao勞,實在辛苦?!?/br> 衛(wèi)明晅接過來喝了一口,嘆道:“后宮安穩(wěn),皆賴皇后辛勞,替朕省了不少煩心事?!?/br> 黃文竹淺笑道:“是臣妾分內(nèi)之事。提起后宮之事,因蘇貴妃近日身子不適,臣妾正要奏明皇上?!?/br> 衛(wèi)明晅嘆道:“蘇貴妃向來體寒,囑太醫(yī)好好調(diào)理著就是?!?/br> 黃文竹道:“蘇jiejie近兩年本已好了許多,想是近日替臣妾cao勞,這才病倒了。臣妾不敢再偷懶,明后日便想請旨回宮?;噬线@里也要人照料,慶妃可來伴駕?!?/br> “朕不喜慶妃,往后不許再提?!毙l(wèi)明晅半靠在榻上,悠悠的道。 衛(wèi)明晅為人寬厚,雖對后妃冷淡,但從未有過苛待,此番竟直言品評,倒叫黃文竹吃了一驚,她面上不露聲色,道:“新封的承妃、慕嬪呢?” 承妃、慕嬪便是詹先王的兩位女兒,新進冊封,數(shù)日前被嚇回了皇宮。 衛(wèi)明晅頷首道:“也好,不過她們新進入宮,先好生學(xué)學(xué)規(guī)矩?!?/br> 黃文竹應(yīng)道:“是,臣妾記下了。” 衛(wèi)明晅道:“明日議事后,朕陪皇后回宮,去給母后請安?!?/br> 黃文竹眼神一亮,饒是她涵養(yǎng)極好,此刻也有些按捺不住喜色,笑道:“是,臣妾等著皇上。” 衛(wèi)明晅握了握皇后的手,道:“皇后,是朕對不住你。” 黃文竹驚道:“陛下何出此言?” 衛(wèi)明晅嘆道:“岳父大人那里,朕必然不會虧待,言許呢,在神機營歷練了這些年,也大有長進,過了年,朕就升他的職?!?/br> 黃文竹慌了神,道:“陛下何意?” 衛(wèi)明晅眼神暗了暗,卻又有無限清明,他沉聲道:“梓童,你永遠是朕的皇后,百年之后,與朕同寢的只能是你,朕給了你名分和體面,其他的,只能有負于你了,他日若是瑜琛懂事,你還有享不盡的福分?!?/br> 黃文竹惶惶起身,跪倒在當?shù)?,顫聲道:“陛下,陛下,臣妾絕不敢有非分之想?!?/br> 衛(wèi)明晅也不叫起,他飲盡了手里的茶,方道:“那就最好,夜深了,皇后早些歇息吧?!?/br> 黃文竹豁然抬首,道:“陛下,今日是。” 衛(wèi)明晅起身,雙手扶起皇后,道:“今日的奏章還沒批,朕不陪皇后說話了。” 黃文竹咬著唇站穩(wěn)了,她眼中蓄滿了淚,卻撐著不肯落下,強笑道:“臣妾恭送皇上。” 衛(wèi)明晅擺了擺手,沒有猶疑,也不回首,幾步走出了院外。 黃文竹再也忍不住,砰的一聲坐倒在榻上,眼淚奪眶而出,她本以為賀蘭松走了,罪己詔咸告天下,苦日子總算熬到了頭,沒想到衛(wèi)明晅卻要為那個人守身,她仰起頭來,看著天邊的滿月,默默擦干了淚水。她不能哭,更不敢示弱,她是大衛(wèi)朝的國母,身后更是整個黃氏家族,別人可沉溺于情愛,她卻沒有這個資格。從她入宮那天起,肩上便被壓了千斤重擔(dān),不到死那天,她就要永遠背著,無人陪伴,無可訴說,禹禹獨行。 過了子時,皎月清輝落下來,星子散在天邊。 衛(wèi)明晅扔了奏章,趴在窗前看西府海棠。 “馮盡忠?!毙l(wèi)明晅揚聲道。 馮盡忠早歪在桌案前睡著了,聽到衛(wèi)明晅喊,嘭的一聲先摔到了地上,然后才掙扎著爬起來,跪在地上道:“皇上,皇上,您吩咐。” 衛(wèi)明晅亦不怪罪,只道:“去把春暉堂前的梧桐樹砍了?!?/br> “啊?”馮盡忠以為自己尚未睡醒,扶了扶頭上的帽子,急道:“砍了?!?/br> 衛(wèi)明晅懶得廢話,嗯了一聲。 馮盡忠心中叫苦,明知恒光帝心緒不佳,卻仍硬著頭皮問道:“皇上,現(xiàn)下就砍么?” 衛(wèi)明晅不語,他趴在窗格上,似是出了神,馮盡忠的冷汗卻已落了下來。 “等明日朕走了再砍?!?/br> “請皇上示下,砍,砍哪株?”馮盡忠結(jié)結(jié)巴巴的問道。 衛(wèi)明晅揉著額頭,嘆道:“自然是兩株都砍了,去做兩把琴來?!?/br> 馮盡忠越發(fā)的摸不到頭腦,但著實不敢再問,磕了個頭道:“是,是,奴才記下了。” 衛(wèi)明晅擺擺手,將馮盡忠攆了出去,他輕輕嘆息,手心里捏著賀蘭松的請罪折子,對著那開的妍麗的西府海棠輕聲道:“瑾言,你若要自由,朕就放了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