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受強對流天氣影響，憋了幾天的雨終于噼里啪啦下了起來。

    健身館里，客戶是熟悉的客戶，同事也是熟悉的同事。蔡文強還真看不出與那邊世界有什么區(qū)別……除了霧蒙蒙的窗玻璃和鏡面。

    等陳部長離開，蔡文強帶著江琛去到消防通道，遞給他一支煙道：“大廚，你看雨那么大，今晚能回去吧？”

    江琛搖搖頭：“打雷的話就可以?！?/br>
    “非得要打雷?。繛槭裁?？”

    “這個……我也解釋不清楚。我們好幾次來去，都是打雷下雨，這雷肯定是一個關(guān)鍵?！?/br>
    “你們來幾次了？”

    “也沒幾次，之前誤打誤撞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你在鄉(xiāng)下時候，我給你打過一次電話？那次我們已經(jīng)在這邊了，后來試了好多次，終于又回去了，然后又過來找你了?！?/br>
    “哇，你們來來去去跟逛超市似的？”

    “哎，這可跟逛超市不一樣！”江琛用肩膀撞撞他，“等帶你一次，你就知道啦！”

    蔡文強叼著煙，突發(fā)奇想道：“要不要買點啥回去？”

    江琛哭笑不得：“蔡哥，你以為這是回娘家?。窟@邊有的東西，那邊同樣也有，你帶過去干啥呢？”

    蔡文強撓撓頭：“對哦?！?/br>
    蔡文強又吸了一會兒煙，忽然想起一件事：“哎！我來這兒好像啥都沒帶啊！難道我的手機和衣服褲子，全是另一個蔡文強的？！”

    江琛無奈道：“蔡哥！你才想明白??？”

    蔡文強跳腳：“啊……我還穿著他的向日葵內(nèi)褲?。?！”

    江琛忍俊不禁：“那還不是你的尺寸嘛！”

    “不行不行！不一樣！”蔡文強摁熄煙頭，“大廚！下班了咱們?nèi)ヒ惶宋譅柆敚　?/br>
    下班時候雨更大了。雨大風(fēng)大，但偏偏沒打雷。逛沃爾瑪時，蔡文強擔(dān)心道：“如果不打雷怎么辦?。俊?/br>
    江琛推著車子道：“那沒辦法，只能等下次了?！?/br>
    蔡文強挑了幾條內(nèi)褲，又順手掃了幾對襪子：“據(jù)說打雷會影響電壓，是不是因為電壓產(chǎn)生變化，扭曲了空間呀？”

    “其實這電壓問題我們也討論過?！?/br>
    “結(jié)論呢？”

    “沒有結(jié)論。”江琛攤手，“我們充其量也就紙上談兵地討論一下。書里倒是寫過，電壓會影響磁場，而電磁場會形成特殊的能量場域。百慕大三角你知道么？據(jù)說因為磁場混亂扭曲了空間呢?！?/br>
    “唔，真玄……這款好看不？”

    “蔡哥，買換洗的就夠啦，我們又不是在這邊定居，買那么多干啥？”

    “要給你們買一套不？”

    “已經(jīng)買過了。”

    “全換了？”

    “全換了?！?/br>
    “哎，大廚，你這就不夠兄弟啦，怎么不給我也換一套??！”

    江琛摸摸蔡文強的頭毛：“本來我們不確定你是這兒的人還是那邊的人……假如你是這兒土生土長的蔡哥，我們?yōu)樯兑o你換呀！”

    “哦，這倒是?！?/br>
    結(jié)賬完，蔡文強提著大包小包，路過燒烤店，吸吸鼻子：“哇！好香！我去買點！”

    江琛也提著大包小包，攔住他道：“蔡哥，夠多了，提不動了！一會兒還要打傘呢！回去點外賣讓送過來吧！”

    “有道理！家里好像沒啤酒了，到時候也弄幾瓶，今晚吃宵夜！”

    賀云翔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快八點半了，他從包里取出一分為二的哆啦a夢鏡子，說：“剛?cè)チ瞬ＡУ暌惶??！?/br>
    哆啦a夢鏡子面積不大，一分為二后，鏡面比巴掌還小了一圈兒。

    蔡文強不知道鏡子的用處，拿起一塊，照來照去道：“這大小合適，帶身上方便多了！”

    江琛把熱好的飯菜端上桌，低聲道：“太小了吧？”

    “沒事兒，跟鏡子大小沒關(guān)系。你想想，之前不銹鋼小圓鏡，還不是更小嗎？我回來用的鏡子碎片，也才只有半個巴掌大?！?/br>
    他放下筷子，攤開掌心。曾經(jīng)觸目驚心的傷口已經(jīng)愈合了，留下淡紅色的縫合痕跡，看起來像是一條猙獰的蜈蚣。

    江琛摸了摸那傷口?？p合的皮膚還很嫩，醫(yī)生千叮萬囑，說是注意不要用力撐開手掌，重的東西也不要用這個手來提。

    賀云翔懶懶地支著下巴，調(diào)侃道：“怎么，心疼我了？”

    江琛夸張地捂著胸：“啊……疼疼疼！”

    蔡文強學(xué)著江琛的語氣，陰陽怪氣道：“啊啊~好心疼~如果我能替賀總受傷就好啦~！”

    江琛追他，蔡文強一溜煙兒躲進書房。

    江琛坐回飯桌前，蔡文強拿著新買的電動剃須刀走出來：“大廚，有電池不？”

    “有?！苯∧秒姵亟o他。

    蔡文強對著鏡子剃完胡茬，又摸摸后腦勺，頭發(fā)已經(jīng)長了，閃電的位置比周圍的頭發(fā)短了一截。他摸索著，用電動剃須刀加工那兩道閃電。

    江琛怕他剃歪，接過剃須刀，往他的后腦勺剃了剃：“好了?！?/br>
    “嘿！還真不錯！”蔡文強一手拿著一面鏡子，前后舉著看后腦勺。

    外面隱約響起小小的悶雷，江琛正要制止他，蔡文強把鏡子放回桌上。

    賀云翔這才收回視線。等蔡文強去洗澡了，他才道：“廳里果然不行?！?/br>
    江琛拿著牙簽，從他碗里扎出一片牛rou，若有所思道：“那么說，只能在洗手間？”

    “估計是。但為什么呢？”賀云翔百思不得其解。在這邊世界，洗手間的鏡子霧氣蒙蒙，已經(jīng)無法發(fā)揮作用。按道理，只要手頭有兩面鏡子，再等一個雷就能過去了。

    事實上，并沒有。

    難道，還有他們沒注意到的細節(jié)？

    “可能雷太小了吧？”

    “不一定，應(yīng)該還有別的。”賀云翔沉思片刻，筷子一夾，截停某小偷的牙簽。

    某小偷咂咂嘴，厚臉皮道：“江琛的廚藝太贊了，好吃停不下口！”

    “哼，繼續(xù)裝！”賀云翔夾起牛rou塞他嘴里，“滿意沒有？可以滾了不？”

    “不滿意。不滾。再來一口飯！”

    “嘖！”

    蹭了三片rou半碗飯，臭流氓被惱羞成怒的賀云翔踹走了。

    雷聲偶爾會響一下，沉沉悶悶，聽起來有氣無力似的。江琛推開窗戶，看到天上劃過幾道藍色的閃電。

    送外賣的人沒找著地兒，打電話來問怎么走。

    也許是雷電影響，信號不太好，江琛大聲道：“喂喂？往噴水池的方向直走……喂喂？聽見嗎？噴水池直走，盡頭左拐，對對，我現(xiàn)在下去?！?/br>
    賀云翔奇道：“外賣？”

    江琛換鞋道：“是啊，點了燒烤和啤酒，我去接一下?！?/br>
    “帶傘。”

    “哦對對?！苯∧弥鴤愦掖页鲩T了。

    蔡文強洗完澡出來，把兩面鏡子拿進了洗手間。等賀云翔發(fā)現(xiàn)桌子上的兩面鏡子不見時，心下一驚，喊道：“蔡哥！”

    “在這呢！”

    “鏡子你拿了？”賀云翔匆匆踏進洗手間。蔡文強兩手一前一后地舉著鏡子，看樣子是正在欣賞后腦勺的閃電。

    還好，蔡文強沒有穿過去。賀云翔松了一口氣。

    “鏡子在這兒。”蔡文強以為他要鏡子，于是把其中一面遞過去。

    就在這時，隨著鏡面移動，角度偏移，賀云翔看見刺眼的光透過兩面鏡子層層折射，兩人同時被晃了眼。只聽一聲炸雷，四周忽然暗了下來……

    “哇，好響的雷！”江琛揉揉耳朵，朝遠處的電瓶車揮揮手，“這邊這邊！”

    “哎，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走錯地方了！”外賣大叔把車停穩(wěn)，從保溫箱里提出一個大袋子，“久等了，帥哥，給個五星好評?。　?/br>
    “好的沒問題！”

    江琛提著外賣，哼著小曲走進電梯。

    賀云翔正坐在沙發(fā)上，聽見開門聲，抬頭看過去。

    “外賣來啦！”江琛換好拖鞋，提著袋子走進來。

    蔡文強從陽臺進來，問江?。骸坝袥]見著我的褲子？”

    “什么褲子？”

    “向日葵的那短褲，昨天晾的，奇了怪了，怎么不見了？”蔡文強撓撓頭，一臉茫然地坐到沙發(fā)上。

    江琛總覺得蔡文強怪怪的，但一時間又看不出哪里奇怪。他從袋子里拿出啤酒和燒烤，打開錫紙，頓時滿屋飄香。蔡文強嘗了一口扇貝，驚呼道：“好吃哇！哪家店買的？”

    “今天跟你路過的那家唄！唔，好吃，份量又多，難怪這么旺！”

    賀云翔一直偷眼觀察江琛，這時候才道：“沃爾瑪那家？”

    “賀總，你去過??？”

    賀云翔示意包裝袋：“這兒有地址?！?/br>
    外面亮起閃電，又響起沉沉的雷聲。

    江琛翻著手機，道：“小武還是聯(lián)系不上，他關(guān)機了，不知發(fā)生什么事情。賀總，你不是說過，這兒的江琛給了你一張漫展入場券嘛？應(yīng)該沒丟吧？”

    “沒丟，在抽屜里。你打算去漫展？”

    “嗯，明天是漫展第一天，敏慧肯定會去?！?/br>
    賀云翔想了想，問道：“你覺得她會去嗎？”

    “肯定會，新畫集首發(fā)，她得去現(xiàn)場簽售呢！”

    賀云翔叼著醬骨架，上手機搜索。新銳漫畫家最新畫集首發(fā)，新聞早已鋪天蓋地。賀云翔遞過手機道：“你看照片，是不是這個人？”

    江琛湊過去看了一眼：“霸道影帝作者……對，應(yīng)該就是她了。”

    賀云翔道：“你應(yīng)該也有一張票?！?/br>
    江琛啃著醬骨架，恍然道：“對哦，我一會兒去找找?！?/br>
    蔡文強一聲不吭地聽著，這時候才道：“剛剛你們說的，小武是誰啊？敏慧又是誰?。俊?/br>
    “哦，小武是我們那邊的朋友，敏慧是他的表姐?！?/br>
    “哦，呵呵！”蔡文強云里霧里，望著包裝袋上的地址，忍不住道，“話說回來，咱們今天去過沃爾瑪？”

    江琛心里閃過一絲疑惑：“去過，你忘了？”

    蔡文強放下喝空的啤酒罐子：“大廚，我記得今天是跟你去了菜市場，沒有去沃爾瑪呀！”

    江琛茫然道：“蔡哥，你是怎么了？喝點酒就忘了？”

    蔡文強比他更茫然：“不是啦……我真的沒有去沃爾瑪呀！”

    江琛琢磨片刻，忽然站起來，繞到蔡文強身后。

    他終于明白那不對勁是怎么回事了——這個蔡文強的頭發(fā)短了，而且后腦勺沒有閃電！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琛心里掀起驚濤駭浪。眼前的這蔡文強，分明就不是他們那熟悉的蔡文強??！

    難道蔡文強回去了？！

    江琛跑到洗手間，里面沒有那兩面鏡子。跑到主臥洗手間，里面還是沒有。

    “賀總，那兩面鏡子呢？！”

    “什么鏡子？”

    “你今天拿回來的那兩面！”

    “沒有。我沒有拿回來什么鏡子?！辟R云翔拿起牡蠣，盯著目瞪口呆的江琛，“我不知你說的是什么鏡子。江琛，我記得我正在睡覺，但一覺醒來，感覺好像睡了好久，你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嗎？”

    江琛望著賀云翔的掌心，那兒并沒有縫合傷疤。

    “你們在說什么呀？”蔡文強也拿起牡蠣，一邊啃，一邊望著他們。

    江琛悶聲不響地往嘴里灌啤酒。冰冷的啤酒滑落喉間，腦子也清醒了不少。江琛猜想在他下樓等外賣那段時間，家里肯定發(fā)生了某種事情，賀云翔和蔡文強居然回去了。江琛想起等外賣時那一聲特別響的炸雷，難道他們是那個時候走的？

    江琛灌完啤酒，咳了咳，道：“剛剛跳閘沒有？”

    “跳了呀！”蔡文強嗦著手指，咂咂嘴，“還是我開的閘呢！可能打雷打的……不過真是奇怪了，我記得明明是好天氣，能見到月亮，怎么忽然就下雨了呢？”

    江琛沒吭聲，埋頭啃牡蠣。蔡文強吃飽喝足，說去洗澡。進書房看到幾大袋沃爾瑪?shù)臇|西，翻開一看，衣服褲子內(nèi)褲襪子一應(yīng)俱全。他試了試，居然全都合身，仿佛專門為他購買似的！

    蔡文強問起，江琛只得說是他買的。

    “喲，什么日子啊，知道疼你蔡哥了？”蔡文強雖然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東西都買了，這禮物他就笑納了。

    蔡文強哼著曲兒去洗澡，賀云翔這時候放下啤酒，開口道：“我的手機被人用過，是那邊的阿翔吧？”

    江琛沒吭聲，甚至不敢看這個陌生的賀云翔。

    賀云翔望著江琛，輕笑道：“你應(yīng)該是那邊的江琛，跟阿翔一起來的，對不對？江琛，你能不能解釋一下，你們來來去去，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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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雷閃電確實是一個因素，但穿越時那一聲特別響的炸雷，并不是巧合趕上這么個雷，而是必然發(fā)生的動靜。那是空間突破的炸響。。。emmm這段在后文會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