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不讓你去的辦法
涂輕語再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在醫(yī)院的病床上,洛凡一人守在床邊,胡子碴碴,一臉疲憊。 涂輕語是在一天后才知道流產(chǎn)的事。 洛凡說的委婉,她是因為流產(chǎn)才會昏迷,而在那之后,白瑞山也仍未放過她,硬是將她關在地下室一天一夜,直到洛凡托關系找到付靖華,上門求了情,又答應與她結婚,才放她回去。 涂輕語平時就不注意,加上白莫寒離開后一段時間的擔心與不適應,就更顧不上,根本沒想過自己會懷孕。 如果知道,她當初不會那么倔強的和白瑞山對著干。 她只是太氣憤了,氣白瑞山身為父親,一點都不把白莫寒的意愿當回事,除了威脅逼迫,沒一點親情存在。 那之后,她按白瑞山的意愿,和洛凡領了證,至于什么婚宴,自然是沒辦。 白瑞山只打算要一紙婚書給白莫寒看,對到底是不是辦婚禮無所謂,也沒逼她們。 那之后,白瑞山利用關系查封了她的文學網(wǎng)站,又罰了涂輕語一筆巨款,面對不交罰款就要做牢,涂輕語只能將房產(chǎn)車子變賣,又在洛凡手中湊了一部分錢,才將債務堵上。 洛凡不是沒想過對抗白瑞山,然而那人關系網(wǎng)巨大,幾十年積累下的人脈與地位,根本不是他所能動搖。 涂輕語一夜間一無所有。 她其實并不在意那些身外之物,可偏偏姥姥在不久之后突然腦梗發(fā)病,被送到醫(yī)院搶救,每天都是筆不菲的支出。 最嚴重時更是下了病危通知,洛凡當時并未接手公司,手里的私房錢都被涂輕語套空,最后無奈之下,涂輕語不得不找涂天借錢。 涂天倒是爽快,將存折拿出來給她用,只是涂雪含那母女二人卻不是省油的燈,追著去醫(yī)院冷嘲熱諷,逼著她快些還錢。 那是涂輕語這輩子最灰暗的一段日子,所有事幾乎都趕在一起發(fā)生。 好在,最后姥姥搶救過來,洛凡接手公司,她一點點將欠的債都還上。 而現(xiàn)在,白莫寒也回來了。 收回思緒,涂輕語低頭,輕輕晃動手中的咖啡杯。 咖啡廳門上的風鈴晃動了幾下,洛凡推門進入。 他一眼看到坐在靠窗位置的涂輕語,朝她走過來,“抱歉,臨時有事耽擱了一下,來晚了。” “沒事,左右我也閑著。”涂輕語盯著洛凡看了半天,發(fā)現(xiàn)他比前些天憔悴了不少,“怎么突然要辦離婚?” 她其實早就提過要把離婚辦一下,免得耽誤洛凡終身大事,只是洛凡先前不肯,非要借此擺脫父親強行安排無休無止的相親,和那些對他有意的女人。 現(xiàn)在……真是有點突然。 “是啊,打算去相親了,哪有人能一輩子不結婚的,男人總要找個女朋友。”洛凡在她對面坐下,說這番話的時候,表情有些微嘲弄。 只是不知嘲的是別人,亦或是自己。 涂輕語覺得他情緒有些不對,二人認識這么多年,還未見過他這樣。 “喝完這杯我們去辦?!彼f。 洛凡想了想,道,“我明天去相親,要不要幫我把把關?” 涂輕語一怔,“這么快?” “快嗎?”洛凡自嘲的笑笑,“我倒覺得太慢了,我該現(xiàn)在就去相親,馬上找個女人,立刻結婚!” 涂輕語完全懵了,思索著洛凡該不是被父親逼婚催急了?洛父到底說了什么把他氣成這樣? “結婚是一輩子的事,你最好考慮清楚,因為賭氣去相親什么的還行,拉個人結婚就太莽撞了,我不希望你以后后悔?!?/br> “我現(xiàn)在才后悔!” 涂輕語見洛凡正處于激動的時候,想來也是勸不通,便道,“不是要相親嗎?明天幾點?我陪你去?!?/br> “明天早上八點,茶語西餐廳?!甭宸驳?。 “好,我明天一定準時到?!?/br> 二人去民政局辦了離婚手續(xù),洛凡將涂輕語送回白莫寒的別墅。 路上,涂輕語覺得不可思議,雖然當時辦這個結婚證事出有因,但好歹是真的,她這身份算不算前妻? 明天還要陪洛凡去相親,就更有意思,前妻見現(xiàn)任? 想到此,便覺得好笑,可看洛凡一臉凝重的樣子,又實在笑不出來。 心情真是復雜。 晚飯,涂輕語抄手做了四菜一湯。 白莫寒和林婉白比涂曉楓早回來半個小時。 四人吃過飯,涂輕語上樓換衣服,準備一會兒和涂曉楓一起去片場。 白莫寒拿著中藥上樓。 這次都是用真空袋封好的,插了吸管就能喝。 涂輕語皺眉把藥喝光,白莫寒照例唇貼唇送了塊糖進她嘴里。 “姐,還要去片場?”白莫寒微笑著問。 “恩,先前說好的,我雖然和曉楓搬過來住,但你不能什么都不準我做?!蓖枯p語提醒他道。 白莫寒攤了攤手,“我沒有這個意思?!?/br> “那就好。”涂輕語放心了,“對了,我今天下午去見洛凡,他突然說要去相親。我答應明早八點陪他一起,幫著把把關,曉楓下了戲我應該會直接打車過去,你忙你的,不用等我。” “姐,你可真是大忙人……”白莫寒皺了皺眉。 “難道你不忙?”涂輕語回了他一句,轉身繼續(xù)在衣柜里翻找。 怎么說也是洛凡相親,她應該穿的稍正式一點,不然會顯得太怠慢了。 翻了半天,也沒確定下來該穿什么。 白莫寒突然從身后擁上來,撒嬌似的道,“姐,還剩點時間,你親親我……” 涂輕語敷衍的轉頭親了他一下,拍拍他的手,“好了,別鬧?!?/br> 白莫寒卻未依從,反而將她抱起,在她驚呼聲下,長腿交疊幾步到床邊,將她扔了上去。 健碩身軀隨之壓下來, ………… 林婉白團了兩張紙巾塞住耳朵,而后發(fā)這樣實在有些徒勞。 根據(jù)那日的經(jīng)驗,白莫寒耐力驚人,短時間內應該不會結束。 實在不想受魔音繞梁sao擾,林婉白拿了咖啡杯,假裝找不到糖,敲開了隔壁涂曉楓房間的門。 涂曉楓剛換好衣服,正打算去片場,打開門見是林婉白,忙將人請了進來。 “婉白姐,請坐。”涂曉楓回身在包里翻出方糖,遞給林婉白,“這個糖很甜,一塊就夠一杯的?!?/br> 林婉白將糖丟進咖啡杯里,發(fā)出一聲清脆的叮咚。 “聽說你和公司的練習生在一起了?相處的怎么樣?”她隨口問道。 “我們昨天才確定關系,就是……相處試試看……”涂曉楓有些不好意思,“我長這么大沒談過戀愛,也不太知道怎么談……” 話落,他后知后覺的抬起頭,“婉白姐,你怎么知道我和小雅談戀愛?” “成娛的主管我認識,上次一起聊天,聽說你是在簽藝人,就留神打聽了一下你的情況?!绷滞癜讖纳迫缌?,說謊從來都是她的強項。 “這樣啊……”涂曉楓笑了笑,心中有些苦澀,“我覺得我也該到年齡談戀愛了,正好小雅有這個意思……我就……我覺得再不談戀愛,我都不會喜歡女人了……” …… 次日,涂輕語起床的時候,全身都像是散了架,一點力氣都沒有。 赤腳下床,踩在地上,腿時不時軟一下。 變態(tài)! 大變態(tài)! 白莫寒真是越來越變態(tài)! 昨晚一定是哪樣東西有問題,不然她不會難受成那樣,渴求成那樣,以至于到最后真的有點神智不清,真是什么話都說了出來…… 她真是有點理解不了,明明平時挺正常的,怎么到床上就像換了個人似的,白莫寒似乎特別喜歡在床上折騰她。 上次也是,非要問些這樣舒服嗎?那樣舒服嗎?姐,看著我…… 一想到那些,涂輕語感覺臉有些發(fā)燒。 臥室的門被輕輕推開。 林婉白腳步悄悄進門,見涂輕語站軟絨絨的地毯上發(fā)呆的樣子。 她真絲睡衣最上面的扣子開著,露出脖頸與鎖骨處交錯的吻痕和咬痕,可見昨晚多么激烈。 林婉白目光一掃而過,最后歸于平淡。 “我煮了粥,要不要下來吃?” 涂輕語一怔,忙答聲“好?!?/br> 二人先后下樓。 走到一半時,林婉白轉過身,目光落在她裸露的頸上,意有所指,“曉楓也在下面,你最好把扣子扣好?!?/br> 涂輕語又是一怔,低頭一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白莫寒那個大變態(tài)! 她手忙腳亂把扣子系好,仍覺得不放心,跑回臥室的獨立浴室中對著落地鏡子照了照,確定不會被看出端倪,才跑下樓。 涂曉楓正坐在餐桌前喝粥,見她下樓,朝她招招手,“姐快過來吃早餐,婉白姐煮的粥可好吃了。” 涂輕語下樓的腳步頓住,突然想起什么,叫道,“現(xiàn)在幾點了?” 涂曉楓低頭看了眼表,“八點半啊,怎么了?” “糟了!我睡過頭了,今天還有洛凡的相親!”涂輕語驚呼一聲,轉身又跑回房間去了。 涂曉楓呆呆的站起來,手中的碗突然重似千斤,連拿碗的手都有些發(fā)抖。 腦中一時間亂七八糟,千頭萬緒,到最后,只留下一個聲音——洛凡要去相親。 那個人會去相親。 若真的相成了,便有了自己的家庭。 不會再溫柔的摸他的發(fā)頂,不會再亂開那些玩笑,不會用寵溺的目光注視他一分一秒,他所有的好都會給別人,心里再沒有他的位置…… 甚至連曾經(jīng)的回憶都會忘掉。 想到這些,心痛得厲害,涂曉楓把碗放下,鼻頭發(fā)酸,強行控制不讓眼淚涌出來。 這時,換好衣服的涂輕語從樓上沖下來,“我先去了,你們慢慢吃?!?/br> “我也去!”涂曉楓心急之下撞得餐桌一歪,剛放在桌邊的粥灑到運動褲上。 林婉白扯了紙巾遞給他。 涂輕語一看這情景,就知道換褲子沒時候能完事,道,“你別去了?!?/br> “我要去!”涂曉楓一聲怒吼,之后自己也被驚了一驚。 涂輕語同樣吃驚,怔了怔才道,“那還不快去換衣服!” “不換了,就這么去!” 等二人趕到咖啡廳時,洛凡的相親對象已經(jīng)不在那里,和他一起坐在咖啡廳包廂中的人是涂雪含。 涂輕語推門而入時,涂雪含正在對洛凡表白。 “洛凡哥,我是真的喜歡你,你為什么一定要來相親呢?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呢?我真的很愛你啊,你給我個機會吧?行嗎?我一定會做一個好妻子的。” 換作以往,涂曉楓早就沖上去打斷涂雪含,現(xiàn)在卻明白自己沒什么立場。 來時的一腔熱血都轉了涼。 他想起事情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是誰。 是他先推開洛凡,拒絕洛凡,是他先選擇和小雅在一起,試著談一場正常的戀愛。 是他說兩個男人這種事從沒聽過,也沒人會認同,他害怕世俗的眼光,覺得沒有未來。 現(xiàn)在,洛凡和誰相親也好,和誰在一起也好,他又有什么資格去管? 涂曉楓從來沒覺得這么無力過,二十多年都在寵溺與保護中長大,他沒面臨過這種兩難選擇,也沒體會過這種心痛。 洛凡聽見開門聲下意識回頭,先看到涂輕語,后才看到站在她身后的涂曉楓。 他微一怔,而后勾唇,英俊的臉上漫開嘲色。 回頭,他皮笑rou不笑對涂雪含道,“你說的也對,和誰在一起不是結婚呢,明天回你家見家長,后天回我家見家長,周日結婚,我已經(jīng)定好了酒店?!?/br> 涂曉楓驀然張大雙眼,他現(xiàn)在才知道,有些事明白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洛凡。”涂輕語過去拉洛凡起身,“你先跟我出去,我有話要跟你說!” 突然要辦離婚手續(xù)也就算了,相親也就算了,就是他說接受涂雪含她都能理解,但什么周日結婚的,拿婚姻當兒戲嗎? 多年好友,她不可能看洛凡如此草率的決定終身大事。 更何況還是對涂雪含這種不靠譜的人。 “輕語姐!”涂雪含突然叫了一聲,上來扯住了洛凡另一只胳膊,楚楚可憐道,“輕語姐,你想把洛凡哥叫出去說什么?為什么不能在這里說?洛凡哥已經(jīng)答應和我在一起了,你不要再糾纏他了,算我求求你……” 洛凡將手從涂輕語手中掙脫,第一次不賣她的面子,“有什么話就在這里說,不用遮遮掩掩的?!?/br> 涂輕語一窒,也無所謂那些話說出來,涂雪含是不是會生氣了。 “洛凡,結婚的事不是兒戲,不能這樣草率做決定,你相親我不干涉,但貿(mào)然結婚絕對不行!” “我草率?哪里草率了?涂輕語,我已經(jīng)二十七歲了,早就到了該結婚的年齡,我家人一直在催你不是不知道,我決定結婚有什么可草率的?”洛凡少有的咄咄逼人。 涂輕語聽他又叫了自己全名,就知道今天這事不好談下去,但她也不能看著朋友這樣賭氣似的行為不管,只能低聲下氣的勸,“洛凡,你冷靜點,回家睡一覺,再好好想想,再做決定,行嗎?” “我冷靜什么?”洛凡冷笑,“我有什么需要冷靜的?我現(xiàn)在就是要結婚!就是要找人上床!就是要馬上生個孩子!你覺得涂雪含不合適?不然怎樣,你把白莫寒甩了和我在一起?” 話落,他突然上前一步,一把將涂輕語推到墻上,欺身壓近,“怎么樣?愿意就點點頭,不愿意就別再插手管我的事!” “……”涂輕語震驚的瞪大眼睛,幾天不見,她甚至懷疑眼前是不是戴了洛凡面具的陌生人。 “洛凡哥……”涂曉楓也怕極了這樣的洛凡,怯怯伸出手,想拉他一把。 洛凡回手甩開他,冰冷的視線同時射向他,“怎么了?怕我欺負你姐?要不要打給我一頓?嗯?” 說完又自嘲的笑笑,“我倒是忘了,你們姐弟兩個都有戀愛滋潤,又怎么會理解我這個孤家寡人的心情,感同身受這種事,從來都不存在!” 他說完朝涂雪含朝朝手,“雪含,這兩個人太礙眼,他們不走,我們走。” 話落,先行轉身離去。 涂雪含挑釁的朝涂輕語揚了揚眉,小跑著跟上洛凡的腳步。 涂曉楓目送二人離開,如墜冰窟。 涂輕語心里同樣不好受。 她發(fā)現(xiàn)再理智的男人都有不講理的時候,原來不光白莫寒會這樣,洛凡發(fā)起瘋來,絲毫不遜色。 這樣一鬧,讓她完全沒有對白莫寒興師問罪的心情,姐弟二人各懷心思回到別墅。 涂曉楓一進門就直奔二樓臥室,門一關上就是整天沒出來。 涂輕語本來想查查關于林一諾的事,現(xiàn)在完全沒有心情。 她從一樓的小酒柜里,翻出了兩瓶紅酒做冰糖雪梨,找東西的時候看到柜子里有一盒茶葉,便拿出來煮茶葉蛋。 白莫寒昨晚不守信用還給她下藥,本來是生氣的,可現(xiàn)在洛凡才是優(yōu)先,自己就只能先忍氣吞聲放一放。 這個家里最聰明的就是白莫寒,遇到這種需要動腦子的事,還需要他的幫助分析和解決。 做點好吃的討好一下。 …… 林婉白回去的時候,茶香酒香彌漫整個一樓大廳,清甜的味道十分好聞。 她看到櫥柜臺上散落的盒子和酒瓶,驚了一驚,問涂輕語道,“你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