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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歸離在線閱讀 - 第267節(jié)

第267節(jié)

    那女子沉思片刻,面上似乎露出淡淡的笑容,“我還記得我們成婚時,你陪我喝了一夜酒,險些就把我灌醉了,現(xiàn)在你又怎么一杯酒都不喝?”說著說著,她忽然又輕輕抬手撐住額頭,蹙眉道:“奇怪,我好像總有什么事情想不起來,只要一想,頭就好痛……”

    玄衣男子眼中透出一絲異樣的神色,又嘆了口氣,輕聲勸道:“想不起來的事便先不要想了,你若有興致,我陪你喝兩杯就是,反正我們已經(jīng)到了穆國境內(nèi)?!?/br>
    他的話語低沉柔和,就像他的人一樣,令人聽了便覺心安。那女子神色似乎緩和了一些,但又突然抬頭,目光落向客棧門外。玄衣男子也同時轉(zhuǎn)頭看去。外面街道之上似乎傳來急促的馬蹄聲,跟著便是一陣陣喝呼喧嘩,驚叫哭泣,甚至有著兵刃破風(fēng)的聲音,仿佛發(fā)生了極大的變故。此時客棧中其他人顯然尚未感覺到危險的來臨,直到快馬揚塵,驚亂長街,才有人面色大變,匆匆想要起身,店門卻被人轟地—腳踹開,進來幾個彪形大漢。

    門前光線一閃,只見外面尚有數(shù)十名形貌各異的大漢縱馬巡回,有的手中提刀,有的馬前橫矛,不少人兵刃上已經(jīng)沾了血跡,滴滴落在黃沙之中。傍晚寒風(fēng)呼嘯而過,伴著不遠處聲聲慘哭,更顯得他們?nèi)巳霜b獰兇悍,殺氣騰騰。

    送酒過來的伙計見是馬賊入城,早已嚇得兩腿發(fā)顫,一雙手似也不聽使喚,整瓶酒灑了大半出來。這時身邊忽然伸來一只手,接過他手中東西,復(fù)在他肩頭輕輕一拍,“酒雖普通,浪費卻也可惜,坐一坐吧?!?/br>
    那伙計不由自主便往桌旁坐下,只覺一股暖洋洋的熱流自肩頭沖向全身,頓時便不再打抖。玄衣男子早已自行倒了杯酒,卻見那滿面疤痕的馬賊首領(lǐng)將一柄彎刀嘭地插入飯桌當(dāng)中,大聲喝道:“識相的交出金銀財貨,大爺今日饒你們不死,否則這便是下場!”說話時將手中提著的一樣事物往案上一拋,旁邊客人駭然看見一顆血淋淋的人頭,身子一軟,當(dāng)場昏死過去。

    那玄衣女子背對他們而坐,微微皺了皺眉,眼中透出絲縷冷意。客棧掌柜久在邊城,知道這伙馬賊兇悍異常,動輒要人性命,立刻哆哆嗦嗦將柜上所有銀兩捧了出來,一句話都不敢多說。另外幾桌客人也先后將囊中金銀奉上,只求保命消災(zāi),對這些馬賊的畏懼溢于言表。

    眾馬賊放聲大笑,持刀在旁監(jiān)視眾人。這時候又有一人走上前來交出幾錠銀子,剛剛回身,那馬賊首領(lǐng)忽然喝道:“慢著!把你腰中的東西交出來!”

    那人頓時面色一變,卻強笑著道:“大王,小人身上的銀兩已經(jīng)全部奉上,這一點行李私物,不值錢的?!彼笸肆艘徊剑謪s已不由自主護在腰前。那馬賊首領(lǐng)目露兇光,忽然暴喝一聲,伸手前劈。那客人似乎早有防備,當(dāng)即一個“燕子倒穿云”,拔身向后飛躥,輕身功夫竟然不弱,同時兩手前揚,半空中數(shù)點精光疾打?qū)Ψ矫骈T。

    “找死!”那馬賊首領(lǐng)出手極快,左手一揚,一片暗器竟被他皮袍盡數(shù)掃落,同時另一只手已抓住了那客人衣襟,只聽哧啦一聲,那客人身上落下不少黃澄澄的金粒,人卻己被開膛破肚。馬賊首領(lǐng)滿手鮮血,抓了一把金粒仰頭狂笑。店中所有人都駭?shù)妹嫒缤辽@時候,突然又有道人影凌空躥起,閃電般向著店門撲去,正是和那被殺的淘金客同行之人。店門被喀喇撞開,那人撲出門外,忽然長聲慘呼跌了回來,竟然被亂刀砍作幾段,懷中亦滾出不少金粒。

    眾馬賊闖進門來,那首領(lǐng)一把拔起桌上金刀,獰笑著喝道:“竟敢反抗!給我殺,一個不留!”

    店中頓時哭爹喊娘,驚叫一片。馬賊們撲向眾商客,忽聽有人輕聲說道:“你們好吵?!卑肟罩幸唤z銳嘯響起,一雙象牙筷從玄衣男子桌上倏地跳起,閃電般向那馬賊首領(lǐng)射去。馬賊首領(lǐng)眼見白光趨面,偏偏無法避開,慘叫一聲倒飛出去,一只眼中鮮血長流,半邊招子竟已被廢。

    后面幾名馬賊攜刀撲至,一抹云袖在桌上輕輕一,一片白光射出。幾名馬賊狂吼著跌開,每人眼中都已多了根潔白修長的象牙筷,洞穿腦顱,當(dāng)場斃命。眾人這次方才看清,原來出手的竟是那弱不禁風(fēng)的玄衣女子,只見她抬起頭來,眼中寒意縹緲,似是透出許懾人的幽芒。

    馬賊首領(lǐng)仗著功力深厚,這一招不曾送命,只痛得面目扭曲,捂著眼睛吼道:“臭娘們!找死!”

    那玄衣女子剎那目透寒光,衣袂微微一動,幽云般飄向他身前。她去勢看似極緩,卻是眨眼便到了那首領(lǐng)面前,冷冷道:“你找死,我便成全你?!毙渲幸恢焕w纖素手便往他面上拂去。

    她身姿固然極美,那只手也是晶瑩剔透,仿若美玉雕成一般。那馬賊首領(lǐng)似乎看得呆了,竟然不知躲避。玄衣女子指尖似有晶芒亮起,馬賊首領(lǐng)忽然間雙目圓瞪,面紅耳赤,只見一條條細長的絲光自他眼、耳、鼻、口七竅透出,瞬間便將他頭面包裹。那馬賊首領(lǐng)以手抓面,扭動掙扎,起初還嗬嗬作聲,但不過片刻,全身便都化作一團銀白的光繭,懸在半空再也沒了動靜。

    周圍馬賊個個目瞪口呆,待到反應(yīng)過來,那玄衣女子旋身而起,云袖一揚,但見一片馬賊當(dāng)中,忽然亮起幽爍如血的光芒。一道玄色身影恍若清風(fēng)流云,倏進忽退,一眾馬賊頻頻慘呼,鮮血飛濺漫空。那女子云袖之下透出夭矯靈光,每一次光華閃爍,便有馬賊斃命倒地。

    不過片刻,十余名馬賊幾乎全部喪命,店中一片血腥。一名商客嚇得兩眼發(fā)直,癱在血泊抱頭驚呼:“妖女!妖女啊!”那女子霍然回身,眸中冷芒再現(xiàn),拂袖便往他頭頂拍落。眼見那商客便要喪命她掌下,原本坐在桌前飲酒的玄衣男子忽然身形一動,在間不容發(fā)的瞬息架住了她手掌。那女子袖袂一卷,數(shù)道光絲飛云般向他面門擊去,跟著又是一掌拍出。

    玄衣男子若是仰身閃避,那商客必然立時斃命,當(dāng)即手臂前伸,順勢搭上她肩頭向外一帶。那女子身子一偏,一掌擊在近旁,將一張木桌擊得四分五裂。玄衣男子出手如電,卻已扣住了她手腕,沉聲喝道:“子嬈,你怎么了?”

    那女子眼神本已有些迷亂,聞聲猛地一震,抬起頭來看他,“你是誰?”忽然以手扶額,目露痛苦之色。原本守在街口的兩名馬賊抄了兵刃同時向她身后撲來。玄衣男子劍眉微軒,抱著那女子略一轉(zhuǎn)身,披風(fēng)下一股強勁霸道的勁氣掃出。兩名馬賊被那勁氣震飛,撞在門楣之上口角溢血,心知不是那男子對手,大喊一聲雙雙向外疾奔,待要逃回山寨報信。

    玄衣男子足尖一挑,已將血泊中一柄長矛抄在手中,頭也不回反手擲出。那長矛流星一般破空而去,只聽得一聲慘叫,矛身洞穿后面馬賊背心,又自前面之人胸前透出,竟是生生將二人釘在了街心。

    黃沙染血,寒風(fēng)吹卷枯葉,不斷拍打著半掩的店門。門前一對風(fēng)燈半昏半暗,照著滿地血流蜿蜒,長街上半絲動靜也無,只余一地馬賊的尸首臥在血泊之中,四處彌漫著濃重的血腥。

    這玄衣女子正是數(shù)日前離開帝都的子嬈,而與她同行的男子自然便是此時這西境之主,穆王夜玄殤。夜玄殤扣住子嬈手腕阻她殺人,只覺她脈息混亂,體內(nèi)真氣沖撞流竄,大為異常,當(dāng)即一掌拍在她后心,送入一股至陽真氣,隨即扶她席地而坐,以自身內(nèi)力助她行功。

    客棧內(nèi)外尸身遍地.鮮血橫流,那掌柜和伙計戰(zhàn)戰(zhàn)兢兢自柜上探出頭來,見他二人靜坐不動,身邊慢慢竟有云霧輕繞,似將二人籠入幻境一般。子嬈身上異芒隱隱,不斷流轉(zhuǎn),而夜玄殤身后則有一道白氣筆直升起,看得二人咋舌不已。一直過了小半個時辰,夜玄殤方收了玄功睜開眼睛,子嬈則昏昏沉沉倚在他懷中人事不知。

    夜玄殤見子嬈情況不穩(wěn),此地又多兇險,不愿再生枝節(jié),取出兒錠黃金丟給那嚇得半死的掌柜,命他處理眾馬賊后事,復(fù)又吩咐道:“你找人騎我的馬走一趟十里外駐軍大營,見到領(lǐng)軍大將,便將這個交給他。”

    那掌柜得了錢財,膽子稍大,又因他二人擊殺馬賊,保此一店平安,正是千思萬謝,這時接了他遞來的東西,著眼一看,卻是枚白金鑄就的令牌,上面一只仰首嘯日的白額猛虎,威風(fēng)凜凜,甚是懾人。那掌柜雖身在邊城,倒也知道白虎乃是穆國王室的標志,不由心頭暗凜,捧了金令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這位……這位爺……這……”

    夜玄殤揮手道:“速去速回,不得有誤?!闭f罷抱起子嬈轉(zhuǎn)身上樓。那掌柜見他行止氣度,已知他二人必定身份非凡,趴在地上磕了個頭,匆匆交代了伙計幾句,親自騎了馬往軍營奔去。

    夜玄殤將子嬈送入客房,伸手探她脈息,不由心生擔(dān)憂。日前烈風(fēng)騎攻破王城時,東帝為怕子嬈做出傻事,設(shè)法令她喝下三杯忘憂灑,將人交給他帶離帝都。起初子嬈醒后一切安然無恙,除了全然忘記跟帝都相關(guān)的事情之外,與他一路西行談笑如常。但不知為何,自從離開驚云山地界后,她便時常發(fā)生頭疼的狀況,而且似乎越來越嚴重,方才若非他及時出手阻止,恐怕她氣血逆行,當(dāng)即便會走火入魔,釀成大禍。

    夜玄殤眉心微鎖,閉目靜思,不知是否那忘憂酒中出了什么差池,但又知東帝對待此事分外謹慎,本身又精醫(yī)道,想來并不止于用藥出錯。他恐怕子嬈獨處一室再生意外,不敢輕易離開,遂將歸離劍橫置膝上,在旁調(diào)息吐納,不過一炷香時間,方才消耗的真氣便已恢復(fù)。

    如此五更過后.忽有大批奔馬之聲趨近長街,片刻便到客棧門前。長街之上似乎掀起一陣不小的sao動,隔著窗紙透進重重火把光亮,照得四周亮如白晝。再過一會,所有聲音忽然全部消失,卻有兩人腳步聲傳上樓來,到了門前,有人沉聲道:

    “西宸宮禁衛(wèi)統(tǒng)領(lǐng)虞肖、白虎軍少將扶風(fēng)參見殿下!”

    夜玄殤起身步出,只見兩名白袍將軍撫劍而跪,正是虞肖、扶風(fēng)二人。此時門外已見天光,整條長街上火把林立,十步一崗,五步一人,站滿了金甲雪袍的白虎禁衛(wèi),一直延伸到樓梯之下,見他出來,同時執(zhí)劍行禮。樓下馬賊的尸體早已被清理得干干凈凈,就像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蜅U乒窈蛶讉€伙計一并跪在旁邊,竟是頭也不敢稍抬。夜玄殤微微一笑道:“原來是你們二人,我還想邊境駐軍何時竟長進了,行動如此迅速?!?/br>
    虞肖抬頭道:“今日邊境不甚太平,二公子不放心殿下與公主的安全,特命我們率兵迎接,不想殿下昨日便到了邊城。我們原準備連夜趕到楚國,幸好如此沒有錯過?!?/br>
    夜玄殤點頭道:“也是我們這兩日趕得急些?!?/br>
    這時忽聽有人嬌聲笑道:“聽說殿下昨日殲滅一伙馬賊,功德無量!如今三千里楚國國土都已是殿下的了,何不派扶風(fēng)將軍前去剿匪,若有成效,論功行賞?”

    眾人眼前忽地一亮,隨著這嫵媚笑語,一個白衣女子飄然出現(xiàn)在晨光之下,黃沙地里輕衣裊裊,使似水仙含露,芙蓉籠煙,風(fēng)姿美艷若春光,門前白虎軍將士雖目不斜視,但人人都覺幽香撲面,不由心猿意馬。那掌柜的和伙計偷眼相看,幾疑天仙下凡,如癡如醉。

    扶風(fēng)心知出兵剿匪是件大大的功勞,憑此至少可晉升一員上將,即刻翻身拜倒,“請殿下下令,末將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夜玄殤笑了一笑,隨手將剛剛收回的金令丟了過去,“給你五千精兵,三個月后若邊城還見一個盜匪,你便將令牌并自個的腦袋一起交回來,若見成效,也有你的好處?!狈鲲L(fēng)領(lǐng)命退下。那女子娉婷前行,來到夜玄殤身前盈盈行禮,“姝兒去將那匪窩給收拾了干凈,一個沒剩,所以來得遲了,殿下莫怪。前面已經(jīng)備好了車馬,聽說九公主身子不適,不知現(xiàn)在怎樣了?”

    她方才一句話既籠絡(luò)了扶風(fēng)這員白虎大將,又對穆王表明一份功績,可謂兩面討好,此時又殷殷向未來的穆國王后問安,當(dāng)真處處圓滑周到。旁邊虞肖冷眼相看,不由冷哼了一聲,那掌柜的卻不知眼前這嬌媚女子如何竟能收拾了一群兇悍的馬賊,正暗自詫異,眾人的目光忽然皆往夜玄殤身后看去。

    夜玄殤轉(zhuǎn)身回頭,卻見子嬈不知何時走了出來,正獨自一人倚門而立。

    面前長街上兵馬如龍,她卻看也未看一眼,只是抬頭靜靜看著遙遠空濛的天光。

    清冷的晨曦透過云層照落在她臉上,更顯得一張玉容冷媚蒼白,漠然出塵,那雙幽澈的鳳眸卻像是一泓極深極深的幽潭,里面好似裝著這紅塵萬丈的悲傷,令人一眼望進,便再也掙脫不開。

    扶風(fēng)等人不由都看得呆了,原覺得白姝兒已是人間絕色,但這晨光下冷魅清寂的女子竟然毫不遜色,甚至更加令人心動。夜玄殤走到她身旁,她輕輕轉(zhuǎn)頭,對他道:“春天了,不知瑯軒宮的桃花開得怎樣了?!?/br>
    夜玄殤目中憂色一閃而逝,隨即微笑道:“想來也差不多了,過幾日到了宮中,我陪你去看?!?/br>
    “我們走的時候花都已經(jīng)開了,你一定沒留心?!弊計菩揲L的風(fēng)眸微微蕩漾,忽然露出笑容,這一笑之間,仿佛與先前判若兩人,看得眾人又是一呆,“桃花開了,我們再一起釀酒,我知道你喜歡喝,今年多存一點給你,可是你那首《桃花辭》上次只寫了半闋,這回可不準賴了?!?/br>
    夜玄殤看了她片刻,柔聲道:“好,你把酒釀得好喝一點,回頭我便補給你?!?/br>
    子嬈抿唇而笑,似乎甚是歡喜。白姝兒在旁聽他二人對答,只覺十分奇怪,目光在子嬈身上轉(zhuǎn)了一轉(zhuǎn),眼中露出異樣的神色。

    第七十一章 清障魔障

    天明后啟程西行,夜玄殤半路叫過虞肖低聲吩咐了幾句。虞肖領(lǐng)命而去,片刻之后,便有數(shù)名禁衛(wèi)快馬加鞭,先行離開隊伍,而穆王車駕卻行進緩慢,直到十日后才到達國都邯璋。

    夜玄殤離宮日久,先至白虎殿召見群臣,處理政務(wù)。子嬈的車駕則早有人以王后之禮前來迎接,由蘭音夫人陪了先行入宮。

    蘭音夫人曾經(jīng)是太子御東宮寵妃,當(dāng)日因暗中襄助夜玄殤奪位,被胡息化身的應(yīng)不負施以九針大法,險些性命不保,幸得離司相救才能恢復(fù)如常,但已.從此不能誕育子女。

    夜玄殤即位之后諸事動蕩.無暇顧及宮中瑣事,遂命蘭音一并掌管.就連太子御的其他妃嬪也未曾送出宮去。蘭音本便熟悉穆國王宮,兼之生性溫和,善解人意,盡心維持,倒也將偌大的一個王宮打理得井井有條。夜玄殤雖然稱王,卻并不曾冊封王后妃嬪,是以在穆宮之中,眾人都以她為尊.仍舊稱為夫人。

    車駕入宮之后停在一座精美的宮毆之前。子嬈下車抬頭看去,只見一方金匾書了“瑯軒宮”三字,朱門瓊樓似曾相識,卻又不知哪里有些不同。蘭音見她盯看牌匾出神,溫言笑道:“公主,日前依殿下的吩咐,命人將瑯軒宮重新慘葺了一番,這牌匾也是新置換的,不知公主看著可合意?”

    “哦,他總是這么細心?!弊計戚p輕道了一聲,間道,“那片桃林呢.還在嗎?”

    蘭音在前引路,道:“公主放心一枝一葉都沒有動,殿下特地囑咐了呢?!?/br>
    說話間兩人來到花苑之中,迎面便見輕紅淺碧,花開萬點,雖然四周寒風(fēng)翦草木未蘇,但一苑桃花卻已盡數(shù)盛放,襯得金殿玉宇如在云中,一片燦爛柔和。

    子嬈面露笑容,向著桃林深處走去。蘭音在后微微松了口氣,要知穆國地處西境,花期甚遲.這滿苑春色乃是穆王飛馬傳旨,命人自其他地方移植過來,并連日以炭火溫暖富苑,晝夜不曾間斷。方催得這動人春色提前到來。而這“瑯軒宮”原本是穆國王后所居的正殿,一樣按照旨意改作了這般模樣。

    子嬈漫步花間,眼前花影綽約,暗香浮動,黃昏日暮,微風(fēng)徐至,最是熟悉不過的景色。她手拂花枝,徐徐前行,忽然停下腳步,蹙眉深思。印象之中,好像有人曾在花下弄簫,花間飲酒,又似乎有人曾陪她采摘最美的桃花,輕言笑語,歷歷在目;好像有人曾執(zhí)筆作畫,耐心替她完成那盞精致的桃花燈,又似乎有人和她在落花之下執(zhí)子對弈.搖頭笑她耍賴,語氣卻是那般寵溺溫柔?;ㄩ_花落,花滿天地,一幕幕畫面在腦中若隱若現(xiàn),不知是真實還是幻境,真實之處如此清晰, 但那人的臉卻始終如夢如幻,怎樣也看不分明。

    子嬈只覺得那記憶中的畫面如此美好,拼命想要記起那人的模樣,但無論怎樣努力都是一片模糊。天色漸漸暗淡下來,那人的笑容越來越遠,那些美好的畫面也變得支離破碎。子嬈手扶花枝,只覺頭痛欲裂,仿佛有種令人窒息的悲傷淹沒了整個世界,當(dāng)那笑容完全消失,最后一點光亮也被吞噬,那種絕望的痛苦無邊無際,逼得人想要發(fā)瘋。

    漫天花影,忽然無風(fēng)自舞。蘭音本來帶著宮奴侍女遠遠陪著子嬈,此時察覺她有些不對,快步上前叫道:“公主,您怎么了?”

    子嬈驀地回身,一把抓住她,“告訴我,他是誰?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來?什么都想不起來!”

    蘭音被她死死扣住肩膀,駭?shù)媚樕l(fā)白,“公主,您……您說什么呢?”

    子嬈服中神色漸生狂亂,忽地縱聲悲嘯,嘯聲凄涼慘烈,聞之痛徹心肺。蘭音內(nèi)力與她相差甚遠,直被震得幾欲暈厥,旁邊侍女亦人人東倒西晃,亂作一團。子嬈嘯聲甫畢,目現(xiàn)異芒,拂袖將蘭音向外捧去。蘭音驚叫一聲,身子凌空飛起.眼見便要撞上旁邊山石,腰間驟然一緊,落入一個堅實的懷抱。

    那人救下蘭音,身形急趨向前,抬手一掌拍向子嬈。他出手快如閃電,正是覷準子嬈舊力方消、新力未生的空隙。子嬈抵擋不及,身子一晃向后倒去,那人伸手將她接住,方才松開蘭音道:“沒事吧?”

    蘭音這才看清來人正是夜玄殤,驚魂甫定,顫聲道:“殿下,九公主……怎么會這樣?”

    夜玄殤面色凝重t抬手又封了子嬈數(shù)處xue遁。方才她那一掌看似容易,實際上乃是畢生武學(xué)精華所在,若他對子嬈的武功不夠了解,或是遲來一步,此時局面恐怕又如邊城客棧一般。夜玄殤蹙眉不語,將子嬈抱起送入寢殿,方對蘭音道:“你來看看吧?!?/br>
    蘭音嫁為東宮妃予之前曾為醫(yī)女,于醫(yī)術(shù)一道頗為精通,這時定下心來,仔細察看子嬈的情況,沉思片刻道;“殿下,九公主近來是否服用過什么特殊的藥物,現(xiàn)在她好像有些事情記不清楚,但又拼命想要回憶,或許就是因此,才會造成這種混亂的狀況?!?/br>
    夜玄殤略一斟酌,道:“她的確服用過一種叫做‘忘憂’的奇藥,但是那藥物曾經(jīng)過多次試驗,只會令人忘掉一些事情,本不該有這樣的反應(yīng)。。

    蘭音點頭道:“原來如此,這便是問題所在,殿下可想而知,人的思想意識復(fù)雜多變,有些藥物雖能抹去人的記憶,但如果那記憶對一個人來說是最珍貴、最不愿丟失的東西,那么他從心底里便會抗拒這種遺忘。這忘憂之藥用于常人或許效果奇佳,甚至可以說有益無害,但九公主修習(xí)的武功中有攝魂術(shù)之類的心法,她對精神力的控制本便超乎尋常,所以當(dāng)她執(zhí)著于一些事情不愿忘記時,自然而然便會去抗拒那些藥物的控制。她心中的執(zhí)念越深,這種抗拒的力量就越強,但是對于自身的危害也就越大,再這樣下去,她恐怕會承受不了,隨時都有走火入魔的危險?!?/br>
    夜玄殤路上其實曾經(jīng)想到這一可能,此時不過從蘭音這里再次得到證實,問道:“依你看來,此事可有法子解決?”

    蘭音道:“最直接的辦法當(dāng)然便是消除忘憂的效力,恢復(fù)她的記憶,但卻不知哪里能夠找到解藥?!币剐憮u頭道:“找到解藥怕也于事無補,她若息起那些事情,恐怕結(jié)果和現(xiàn)在不會有太大的區(qū)別。”

    蘭音有些奇怪,卻沒有多問什么,只是想了想道:“殿下若有此擔(dān)心,那便只剩一個法子,就是廢了九公主的武功。因為只有如此,她才無力反抗忘憂的藥效,在殿下的保護中,或許可以無憂無慮度過一生?!?/br>
    夜玄殤走到床畔,低頭凝視帳中女子沉睡的容顏,稍后方道:“如果這樣’那么她從此便不再是子嬈了,我想她一定不會喜歡,就像她寧死也不肯忘記那些事情一樣?!?/br>
    蘭音輕聲道:“殿下以為,現(xiàn)在的九公主還是以前的九公主嗎?”夜玄殤劍眉微動,轉(zhuǎn)頭看她。蘭音遲疑了一下,道:“以前我雖與九公主只有數(shù)面之緣.但心中對她卻一直極是羨慕,更加欽佩尊敬.世間女子美貌者雖多,更不乏聰慧之人,但能如她一股自在不拘、恣肆快意的卻少之又少。當(dāng)初我為太子御所辱,若非,九公主教我莫管他人言語,且問己心是否無悔,我恐怕也沒有勇氣活到現(xiàn)在??墒墙袢盏骄殴?,卻感覺她已不再是當(dāng)初的樣子……”

    她沒有把話說完,夜玄殤卻已知道她要說什么。此時的子嬈已經(jīng)不是那個恣意如風(fēng)的女子,那三杯忘憂斷了前塵情緣,那么從此她便不再是她,這一路相處他早已清楚.

    “這件事,或許我從一開始便錯了?!彼铄涿髁恋碾p眸被燈火浸染一片明滅不息的光影,語氣中既是擔(dān)憂憐惜,亦是淡淡感慨。

    蘭音站在他身后,不由無聲輕嘆。同為女子’或許此時她已經(jīng)察覺到子嬈心中執(zhí)著的究竟是什么。這世間除了“情”之一字'還有什么能讓這樣一個女子有著如此深切的執(zhí)念,寧愿痛苦至此,也始終不肯相忘,情可以令人生,令人死,但其實生與死永遠也不能分開真正的眷戀與癡情。忘憂忘情,這世上又有什么良藥,能斬斷三千情絲煩惱?情之痛苦憂傷又何須斬斷,何須忘卻?

    或許此生此世,對于相愛之人來說,忘卻本身才是最深最切的痛苦。

    蘭音著向夜玄殤,沒再多說什么,只是低頭悄然退出。她是一個聰明的女人,一個聰明的女人永遠知道什么時候應(yīng)該沉默,什么時候應(yīng)該離開。但蘭音走出寢殿的時候并沒有看見,此時月下廊前有個白衣女子正隔窗相望。她的目光透過燈火,落在專注于帳中紅顏的玄衣男子的身上,頗具心機的美目映了月色,竟也有著一絲莫名的悵然。

    這女子正是如今手握著穆國半邊朝堂,甚至能夠cao控西境北域的自在堂主自姝兒,見蘭音向外走來,微微側(cè)目,身形一閃,消失在黑暗之中。

    白妹兒離開瑯軒宮,獨自踏月而出,想方才夜玄殤凝視子嬈時的神情,心中百味雜陳,竟連自己也說不出是什么感覺,想來嫉妒也非嫉妒,怨恨也非怨恨。她雖與子嬈一向不合,但卻知夜玄殤與之關(guān)系非常,從不輕易犯此忌諱,只是如今見他這樣全心全意對待一個女子,而那女子執(zhí)著癡狂卻非為他,不由便覺莫名煩亂。

    白姝兒回到住處,喝退了前來燃燈的侍女,獨自入內(nèi),閉日倚在錦榻之上。暗室之中,忽聽有人說道:“白堂主看來今日心緒不佳,倒足少見呢。”

    白姝兒微微一驚,方才心思煩亂,竟未發(fā)覺室中有人。那人說話之時,她雖仍保持半臥的姿勢,身子卻倏然掠起,飄入帷幔之中。那人忽地向后一閃,躲開她暗藏內(nèi)勁的雙袖,微微冷笑。白姝兒抬眸看去,“是你?”

    暗影中一個紫衣女子走了出來,面上隔著淡淡輕紗,透著月光有種妖艷詭異的氣質(zhì)。白姝兒打量她一眼,道:“恭喜夫人,這么短的時間,居然已經(jīng)恢復(fù)了武功。

    那女子自然便是婠夫人,淡淡道:“也就這樣了,這副身子資質(zhì)有限,馬馬虎虎能防身便是,否則方才還不傷在白堂主袖下?”

    白妹兒笑道:“早知足夫人駕臨,姝兒自然灑掃以待,哪里還需動手?卻不知夫人千里迢迢來穆固找我,所為何事?”

    婠夫人移步上前,“聽說夜玄殤從帝都帶了那丫頭回來,她可是什么都下記科了?”

    白妹兒妙眸稍轉(zhuǎn),道:“此事夫人如何知曉?”

    婠夫人冷笑道:“這有什么,耶東帝費盡心機想保她平安知意,臨死之前用忘憂酒抹去了她所有記憶.要她此生死心塌地跟定夜玄殤,做個便宜王后,這番心思睜得過別人,卻瞞不過我?!?/br>
    白姝兒心下揣摩她來意,道:“我正想請問夫人,帝都出了那般驚天動地的變故,就連烈風(fēng)騎都被生生埋在了王城之下,沒有一人生還,莫非那東帝與少原君當(dāng)真同歸于盡了?”

    月光斜照入室,婠夫人面色籠在輕紗薄影之中,透著絲絲冷然,你以為就憑他們,還能在九轉(zhuǎn)玲瓏陣中死里逃生?那東帝再怎么厲害,畢竟不是巫族之人.王族即便知道九轉(zhuǎn)靈石的秘密,也不及我巫族能以奇術(shù)通天徹地。他當(dāng)初收集靈石.本就做了與那皇非同歸于盡的打算.不過他也算是精明到家,以自己將死之身.換皇非一條性命,給那丫頭留一個太平江山,真真是穩(wěn)贏不輸、只賺不賠、哼!我偏偏就不讓他如愿,必要讓他死不瞑目,叫那丫頭一并生不如死!”

    她目中瞬間透出幽戾的光澤,縱以白姝兒之心狠手辣,見了也不由一驚,試探道:“事已至此,步步如他所料,九公主這個王后也已經(jīng)做定了. 夫人還能怎樣?”

    婠夫人自懷中取出一樣?xùn)|西,交給她道:“此番便宜了你,把這東西給那丫頭服下,她自會記起所有事情。到時候知道她那王兄早已灰飛煙滅,她必是痛不欲生,這個穆國王后是萬萬不會再當(dāng)下去,那這王后的寶座便也非你莫屬了.你還不好好謝我?”

    白姝兒見她手中托著一粒鴿蛋大小,晶瑩剔透的藥丸.并不伸手去接,笑道:“原來夫人為此而來,這件事的風(fēng)險可不小,若是一不留神讓穆王救下知道,我的麻煩可大了。不知夫人有什么好處可以叫人考慮?”

    婠夫人面上輕紗微微一動,“難道穆國王后的寶座還不足以令你動心?”

    白姝兒媚聲輕笑,徐徐步到一旁坐下,“夫人未免太小看姝兒了,這王后寶座我若真想要,稍費心思必然得手,只不過這般要來.穆王的心卻在他人身上,又有什么意思?我白姝兒雖喜歡這個男人,肯替他費心費力,經(jīng)營謀劃,但是這種事,也要兩廂情愿才好。”

    婠夫人似是初次見她一樣,將她上下大量了一番,她非但恨極東帝與子嬈,實際心中對夜玄殤也怨念頗深,原本想借白姝兒之手讓他三人各不安寧,卻也知這女人精明厲害,不好敷衍,隧道:“我沒興趣管你和穆王的事,你開條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