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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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玄殤道:“這么說來,我還應(yīng)該感謝夫人了?!?/br> 婠夫人道:“我早便說過,你若娶了子?jì)茷槠蓿鄱纪踝阋餐偈挚傻?。比起你那只知花天酒地的大哥,你可要好上太多,假以時日,何愁不能一統(tǒng)天下,成為新朝開國之主!” “唔……”夜玄殤雙手抱胸靠在船艙上,“夫人所言極是。” 婠夫人聲音忽然變得十分溫柔,就像是煙花幽曲,春日流水一般動聽,“你還在猶豫什么?東帝現(xiàn)在已經(jīng)病入膏肓,只要你肯動手,拿下帝都根本不費(fèi)吹灰之力,到時候你會得到世人夢寐以求的東西:所有人都會拜服在你的腳下,所有的財(cái)富都會為你所用,天下最動人的女子,最香醇的美酒,最奢華的宮殿,都將是你的囊中之物,你要誰生便生,你要誰死便死。這種滋味,你難道不動心嗎?” 她的聲音聽起來是如此柔美,似乎有種誘人的魔力,輕輕在人心頭回蕩,眼波亦如夢幻一般,當(dāng)她注視你的時候,仿佛要將你帶到綺麗的夢境中去,帶你去看世上最美的景象。子?jì)撇挥砂蛋党泽@,沒想到縱然已經(jīng)真氣全失,面目盡改,婠夫人的媚功依舊如此厲害,無怪當(dāng)年襄帝、渠彌國師,甚至岄息都對她神魂顛倒,這世上恐怕沒有多少男人能抵擋這樣的目光,拒絕這樣溫柔的話語。夜玄殤似乎也沉迷在她的媚術(shù)之中,點(diǎn)頭道:“這聽起來當(dāng)真是好主意,夫人若是不說,我還一時想不到?!?/br> 婠夫人的目光越發(fā)柔情似水,“那你還愣在那里,解開我的xue道,我會幫你實(shí)現(xiàn)這一切?!?/br> 夜玄殤卻突然道: “夫人所言雖然很有道理,但這個吩咐,卻恕玄殤不能從命了?!?/br> 婠夫人甚是意外,“為什么?” 夜玄殤笑道: “只因世上最美的女子已在我身邊,最好的美酒已在我囊中,我既不愿每天被一群人跟在身后磕頭,亦不愿再嘗試夫人血蠱的滋味,做個牽線木偶,所以只好忍痛拒絕夫人美意了。” 婠夫人眸中柔情驟然消散,現(xiàn)出一片冷利的光澤,“你竟如此不識好歹!” 夜玄殤笑容不改,漫不經(jīng)心地道:“我知道實(shí)話總是不那么中聽,但還是忍不住要說。夫人年紀(jì)也不小了,以后若再這樣跟男人說話,恐怕還是會和今天一樣失望,所以我勸夫人還是安守本分,或許對大家都有好處。”婠夫人面容—陣扭曲,絲毫不再見蝶千衣淡泊寧靜的氣質(zhì),咬牙道:“你會后悔的!” 夜玄殤尚未說話,子?jì)埔牙淅涞溃?nbsp; “你若要替父兄報(bào)仇,我絕不會出手阻攔?!?/br> 夜玄殤嘆了口氣道:“她說的其實(shí)沒錯,我與父兄之間若非早有心結(jié),任何人也不會令我們反目。報(bào)仇這種事,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況且她畢竟也是你的母親,無論什么樣的母親,有總比沒有好。” 子?jì)菩念^微微一震,閉目平復(fù)了一下情緒,想起昔日母女情分,不由黯然心軟,對婠夫人道: “本來任何人敢對王兄下手,我一定會殺了他,但你我終究母女一場,只要你交出金鳳石,你我前事一筆勾銷,以后是生是死,永不相見?!?/br> 婠夫人冷哼一聲道: “九轉(zhuǎn)靈石乃是上古靈物,僅以其一便可化人魂魄,若是九石齊集,便有毀天滅地的力量,所以白帝昔年才將九石分賜諸族,怕的就是一人手中擁有太過強(qiáng)大的力量。東帝如今竟想令九石歸一,哼!難道不怕招來天怒嗎?” 子?jì)频溃?nbsp; “我不管他要干什么,但只要是他需要的東西,我一定會幫他取到。” 婠夫人冷笑道:“我若不肯給你,你便殺了我嗎?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兒,為了個快要死的男人不惜殺父弒母!有你這種女兒,我也是前世作孽,今生報(bào)應(yīng),你便是殺了我也是我活該,誰讓我生了你、養(yǎng)了你!” 子?jì)泼嫔珓x那蒼白,夜玄殤劍眉一緊,沉聲道:“夫人,與人為善,與己為善,再多說下去,恐怕傷人傷己?!?/br> 婠夫人眸光閃爍,看向他道:“她不管何事心心念念都是她的王兄,我真不知道,你對她再好又有什么用?” 夜玄殤笑道:“夫人不必多費(fèi)心機(jī)了,我二人若是因這幾句話便生嫌隙,絕對都活不到今天,她對別人怎樣與我對她怎樣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何況她若不是這樣對我,我還會覺得有些不自在?!?/br> 婠夫人的目光似是要在他身上盯出個洞來:“你為她做了那么多事,處處維護(hù)著她,甚至連性命都可以不要,難道不是因?yàn)橄矚g她?難道心里就沒有一絲不甘?” 夜玄殤仍舊微笑,“我喜歡世上所有美麗的女子,也不僅僅是她一人,只不過她對我來說是最特別的那一個。若是做每一件事之前都先想著回報(bào),那人人心中都會不甘,人要是算得太清楚,那日子一定不太好過,更何況我和她之間,本也不需要計(jì)較那么多?!?/br> 婠夫人不死心地再問:“你當(dāng)真不在乎她對別人好,不想將她據(jù)為己有?” 夜玄殤忽然搖了搖頭,不再回答她的話,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jī)半句多,他并不喜歡做浪費(fèi)口舌之事。子?jì)仆瑯硬幌朐倜鎸蛉?,知道她絕不會輕易將金鳳石交出,暗中催動碧璽靈石。當(dāng)她指尖清芒盛起,整個船艙中忽然射出金色的異芒,就連夜色江水也被映得如金如燦,波光粼粼,仿佛水中突然升起了一輪明月,而這小舟便在月色之中浮沉蕩漾。婠夫人臉上微微色變,子?jì)聘┥碓诖撝兴殉霭蹈瘛蛉酥盀榕聳|帝對九轉(zhuǎn)靈石生出感應(yīng),始終不曾將金鳳石隨身攜帶,暗藏于此,子?jì)粕焓謱⑵淙〕?。繼月華石、幽靈石、冰藍(lán)晶、紫晶石、湘妃石、血玲瓏之后,最后一串靈石終于也重歸王族。 金光掩映之下,婠夫人的面色變得十分難看。子?jì)七~出船艙時停了一下腳步,道:“我希望以后永遠(yuǎn)不要再見到你,因?yàn)槲也恢老乱淮芜€會不會這樣放過你?!?/br> 站在船頭上,子?jì)铺ь^遙望夜空,許久許久不曾說話。月光掠過浮云,在她面上落下晶瑩的光澤,一直沿著衣襟滑落,墜入無盡的江水。夜玄殤站在她身后,見她終于流下淚來,心里卻覺得松了口氣。他明白她此時的心情,這世上沒有孩子不依戀母親,也沒有母親不疼愛自己的孩子,只是造化弄人,偏偏要在這對母女之間結(jié)下不可化解的深怨,沒有人比他更加懂得這種滋味。夜玄殤走到子?jì)粕砼裕p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子?jì)粕钌钗丝跉猓榫w似已恢復(fù),將金鳳石交給他道:“你能幫我將這個交給王兄嗎?” 夜玄殤知道她不愿再在東帝面前提起嬉婠夫人,二話沒說,收起金鳳石放入懷中,她將這關(guān)系王族存亡的珍寶隨手交付,他亦毫不驚訝,換作是婠夫人定然無法理解,但對于他們二人,卻已再尋常不過。 第六十三章 紅塵空夢 子?jì)坪鸵剐戨x開之后,那小舟依然在江面上飄蕩,夜色沉沉,江霧彌漫,除了船艙中透出些微的燈火,一切都恢復(fù)原有的寂靜。忽然間,小舟近旁冒起一片水波,一個白衣女子隨之露出水面,輕輕一躍,便已站上船頭。月色透過薄霧照在她的臉龐上,令她的神情顯得格外幽麗嫵媚,雖然是從水中上來,但她雪白的衣衫看去竟然分毫未濕,及腰的烏發(fā)亦在身后輕柔飄拂,獨(dú)立船頭像是幽夜下美麗的水仙,迷離而又誘人。 夜玄殤不愿再聽婠夫人說話,臨走之前仍舊封了她的啞xue,只是下手略輕一些,待到他們走遠(yuǎn),她的xue道自然便會解開。那白衣女子一彎腰進(jìn)了船艙,婠夫人雖不能說不能動,眼睛卻無妨礙,見到白衣女子時眸心一收。那白衣女子笑道: “你果然認(rèn)識我?!闭f著她抬手解開了婠夫人的xue道。 婠夫人活動一下,身子坐了起來,淡淡道:“我怎會不認(rèn)識自在堂白堂主?’ 這白衣女子自然便是白姝兒,只見她纖腰一扭,在艙中坐下,道:“我說認(rèn)識我的,可并非蝶千衣。巫族的秘術(shù)真是奇妙,連我都沒想到夫人搖身一變,竟成了濟(jì)世救人的百仙圣手。” 婠夫人看了她一會兒,道:“你來很久了?” 白姝兒笑道: “那是自然,我家殿下和九公主上船之后,我便悄悄潛在船底,你們的對話我可都聽得清清楚楚。” 婠夫人不由又打量了她一眼,想她一路跟蹤子?jì)贫酥链?,神不知鬼不覺潛在江中偷聽,竟然絲毫都沒有驚動他們,這份尋蹤覓跡的本事和水底功夫也算了得。 白姝兒又道:“夫人這法子可真算得上天衣無縫了,就連我也不知道百仙圣手竟被暗中調(diào)了包。這事好歹我也助了夫人一臂之力,夫人難道連一句謝謝都沒有嗎?” 婠夫人神情沒有分毫變化,只是說道:“我曾答應(yīng)你助你一次,現(xiàn)在你可以說了?!?/br> 白姝兒妙目流轉(zhuǎn),道:“我也沒什么要夫人幫忙的,只不過想請教夫人一個問題。 方才九公主在船上說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何她要說自己與凰族有血脈之緣,難道她不是襄帝的子嗣嗎?” 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婠夫人,似乎想從她臉上找到答案,卻聽婠夫人冷冷道: “若你想問的就是這個,我勸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并不是所有的秘密都那么好聽。” 白姝兒淺笑道:“夫人應(yīng)當(dāng)知道,但凡女人總是好奇一些,聽到這樣的秘密若是不肯打聽,那就不叫女人了。” 婠夫人道:“但是好奇心往往會害死人,你說的事情我不知道?!?/br> “不知道?”白姝兒柳眉輕揚(yáng),說道,“夫人可是九公主的生身之母,怎么又會不知道?” “我是她的生身之母?”婠夫人聽到這句話時突然放聲尖笑,笑聲凄涼刺耳,仿佛深夜鬼哭一樣在空蕩蕩的江面上回蕩,又好似慘厲的寒風(fēng)要將天地萬物撕毀,那其中極濃極濃的怨氣,極深極深的恨意,就連白姝兒這般膽色也感覺毛骨悚然,一時說不出話來。 過了片刻,婠夫人終于止住笑聲,目中卻透出幽紫邪異的光芒,“不錯,我的確是她生身之母,但她卻不是我的女兒。每一個知道這個秘密的人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是死人,你真的那么想知道嗎?” 白姝兒被她目光掃過,心底寒意叢生。她自然已感覺到此事并不似想象的那么簡單,自然不愿拿自己的性命冒險,“我不過好奇一問,夫人若不愿說,便也算了?!?/br> 婠夫人冷笑道:“你倒是聰明得緊,像你這么聰明的人,我也不愿你那么快就死,這對你我都有好處。” 白姝兒眸光轉(zhuǎn)了一轉(zhuǎn),道:“夫人現(xiàn)在功力盡失,金鳳石又落入了王族手中,我想來想去,也不知道夫人還能給我?guī)硎裁春锰??!彼崎e地靠在桌案上,觀察著婠夫人的神情。婠夫人又是冷冷一笑,道: “等你需要我的時候,自然便會來找我。那東帝的處心積慮,九轉(zhuǎn)靈石的秘密,普天之下不會再有第二個人比我更加清楚。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什么主意,穆國若想取王族而代之,不除掉東帝,便是癡人說夢!” “哦?”白姝兒直起身來,“這么說,夫人知道東帝自諸國取回九轉(zhuǎn)靈百石的真正用意,那九轉(zhuǎn)靈石究竟是怎樣的東西?” 燈光底下,婠夫人倏然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懼意,而后又化作極冷極冷的恨,“時候到了你便會知道,他要自取滅亡,我便成全他,即便他死了,我也會讓他死不瞑目?!?/br> 前往金石嶺的軍隊(duì)定于次日凌晨出發(fā),整整一日帝都兵馬調(diào)動,充滿了大戰(zhàn)將至的緊張氣氛。夜玄殤同子?jì)苹氐降鄱己?,卻與子昊在竹苑瑯軒喝了一天的酒。除了送酒過來時滿面驚訝的離司外,沒有人知道他在這里。子昊竟一句沒問,似乎之前長明宮中的事根本就沒有發(fā)生過,而夜玄殤也什么都沒說,仿佛這件事根本就不需要解釋。 子昊酒喝得不多,話也不算太多,但是漓汶殿的酒品種卻多,兩人從天亮喝到天黑,喝光了帝都僅存的兩瓶百年雪腴,喝光了八百里快馬送來的驚云冽泉,亦嘗遍了竹苑瑯軒中所有依照古書釀制的美酒。不太喝酒的人未必不懂酒,不愛彈琴的人未必不知音,能夠喝酒聊天,并聊上一整天的兩個人必定不會太討厭對方,有個談得來的朋友一起喝酒,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當(dāng)禁宮影奴前來稟報(bào)消息時,夜幕已經(jīng)再次降臨。子昊飲盡杯中余酒,一笑起身,“此事需得朕親自去處理,暫且不陪穆王了?!?/br> 夜玄殤輕嘆道: “果真是她。她雖然出賣了王族和白虎軍,但是情有可原,王上也不必對她太過苛責(zé)?!?/br> 子昊點(diǎn)頭道:“恩怨相酬,本也無可厚非,聯(lián)不會為難她?!?/br> 一出竹苑禁地,宮宇間的燈火蜿蜒錯落,向著重重疊疊的宮殿延伸,黑夜深處透著些許寂靜而又神秘的感覺。子昊徐步踏上雪霧深處的飛橋,在橋上停下腳步,負(fù)手靜望遠(yuǎn)方,似乎在等待著什么。沿著他的目光,不遠(yuǎn)處掩映在雪樹之下的,正是左夫人含夕居住的御陽宮。 夜空無云,亦沒有月光,寢殿中的燈火漸漸熄下之后,整個宮苑中除了風(fēng)吹雪過的聲音外,再也聽不到任何聲息。今晚宮中的侍衛(wèi)比往日少了很多,御陽宮里的侍女和宮奴多數(shù)早已睡下,沒有任何人會在這樣天寒地凍的深夜出來走動。但當(dāng)整座宮殿陷入黑暗后不久,殿后一道偏門忽然被人推開,一個小小的白影自門中躥了出來來,雪地里一閃便沒了蹤影。 門后有雙屬于少女的明亮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外一角緋紅色鑲銀邊的織錦衣袖掩著一只雪白的手,手指抓住殿門,似乎透出緊張的痕跡。待那輕巧的白影消失在冷霧之中,門后的少女輕輕嘆了口氣,剛剛伸手掩上殿門,忽又倏地轉(zhuǎn)回身來。黑夜深處似乎傳來一聲極輕極輕的小獸叫聲,那少女蹩眉分辨了一下,立刻閃出門外,輕煙一般向著方才小獸離開的方向掠去。 御苑中寂靜得很,夜風(fēng)偶爾吹動枯葉掠過雪地,深夜霧氣卻越發(fā)濃重。緋衣少女身形極快,一閃掠過漸濃的雪霧落在御湖對面,四下尋找小獸,口中發(fā)出輕微而奇異的聲響。她怕驚動別人,盡量壓低聲音,身后立刻傳來小獸的回應(yīng),緋衣少女面上一喜,轉(zhuǎn)過身來,突然生生頓住腳步。 對面乳白色的霧氣仿若浮云隱現(xiàn),有個白衣人站在瓊林雪樹之下,正靜靜望著她,懷中抱著那只雪色碧瞳的云生獸。那人容色清冷出塵,站在瓊林雪霧當(dāng)中便似是云中謫仙一般,唇畔亦帶著溫和的淺笑。緋衣少女在他的注視之下卻似十分害怕,站著一動不動,好半晌才輕聲道:“子昊哥哥,這么晚了,你……你怎么來了御陽富宮?” 這緋衣少女自然便是此時御陽宮的主人,曾經(jīng)的楚國公主含夕。子昊徐步上前,淡淡道:“路過順便來看看,沒想到你還沒睡,夜深天寒,一個人跑出來干什么呢?” 含夕極快地瞥了一眼他懷中的小獸,低聲道:“我發(fā)現(xiàn)云生獸不見了,所以出來找它?!?/br> 子昊手臂一松,懷中小獸躍起來跳到主人身前,含夕將它抱了起來,伸手撫摸它脖頸,臉上突然微微色變,卻聽子昊道: “可是在找這個嗎?” 含夕一驚抬頭,只見他掌心托著一個細(xì)小的銀色圓筒,俏面頓時一片慘白。她方才一直不敢看子昊,此時卻緊緊地盯著他,不但眼中流露出驚懼的神色,身子更在微微發(fā)抖。子昊嘆了口氣道:“王師的先鋒軍今晚已經(jīng)出發(fā)了,他們不會走賀嶺險道,否則便永遠(yuǎn)到不了金石嶺。至于穆王,他并沒有背叛帝都,明日此時,當(dāng)王師主力與白虎軍會合,北域大軍將會遭到致命的一擊?!?/br> 含夕臉上已經(jīng)全無血色,過了好久,方道: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你放意讓蘇公子透露訊息給我聽,子?jì)苆iejie和夜大哥也是在演戲?!?/br> 子昊幽邃的眸光卻顯得十分平靜,道:“洗馬谷和金石嶺的情報(bào)自然是有人出賣給了敵軍,我之前也沒想到你能這么快馴化云生獸,讓它傳遞消息。前些日子你總是找理由跟在我身邊,自然聽到很多事情。那一晚流云宮中,大家都以為你已經(jīng)先行離席了,其實(shí)出事的時候你還沒走,只是當(dāng)時軍情傳來,誰也沒有太注意你。 這件事你知道我們調(diào)查,本來不應(yīng)再輕舉妄動,若不是穆王與子?jì)婆僖夥茨浚阏J(rèn)為我們已經(jīng)不再懷疑其他人,也不會在這時候冒險送出王師的軍情。” 含夕緊緊咬著下唇不說話,子昊走到她面前,低頭凝視她妍麗的眉,柔聲道:“你在北域的時候見到了皇非,對嗎?” 含夕猛地抬起頭來,含淚問道:“子昊哥哥,你能不能親口告訴我,不是你發(fā)兵滅了楚國?” 她問得又急又快,仿佛想要擺脫些什么,又似乎急于抓住什么,那些她本不愿接受的殘酷事實(shí)和不愿失去的珍貴的東西。子昊瞬目嘆息,輕輕搖了搖頭,“你既然一開始就沒有來問我,反而泄露軍情給他,不是早已經(jīng)相信他的話了嗎?” 含夕眼中終于落下淚來,“他說是你跟姬滄聯(lián)手滅了楚國,害死我王兄王嫂,你為了瞞著我,將我禁錮在身邊,隱瞞他的消息。我不相信,可是皇非不會騙我,烈風(fēng)騎也不會騙我?!?/br> 子昊淡淡道: “他說的沒錯,的確是我下令滅楚,但是你的王兄王嫂卻不是我殺的?!?/br> 含夕看著他,似乎整個人都在發(fā)抖,淚水沿著她的面頰不斷滑落,眼中愛恨早已模糊一片,那個溫潤清冷的身影再也看不清楚。她拼命睜大眼睛,想要忍住眼淚,死死望著面前人影啞聲道:“為什么……為什么你不肯說一句謊話繼續(xù)瞞著我?只要你說不是,我一定會相信!為什么你要這樣對楚國?難道楚國不是你的臣民嗎?是誰……是誰殺了我的王兄和王嫂?我不會放過他!” 少女的眼淚像是破碎的珍珠,壓抑了太久的情緒化作凌亂的話語在雪霧之中飄蕩。這所有的問題并非沒有答案,但卻無法一一回答。子昊雙眸深處有著淡淡溫柔的憐惜,卻亦平靜到令人感覺冷漠,就好像幽暗神秘的海底固然迷人,卻是這世上最為危險的地方。他注視著含夕早已被淚水浸沒的秀眸,徐徐道:"我本想你永遠(yuǎn)不知道這些事,便不至于傷心難過,但是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知道了,那便罷了。如果你想報(bào)仇,我自然可以告訴你兇手,我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你,所有楚國的仇人都會血債血償。”他的聲音似乎帶著某種柔和的魔力,叫人從心中感到安寧。含夕略微平靜下來,凄然道: “你不過一直在哄我,是你親手毀了楚國,難道殺了自己讓我報(bào)仇嗎?” 子昊道:“我雖然有些事情沒有告訴你,但是答應(yīng)過的事卻絕不會食言,我保證讓你親手復(fù)仇便一定能做到,如果你要?dú)⒘宋?,也一樣可以?!?/br> 含夕顫聲道:“你明知道我殺不了你才這樣說,就連姬滄和皇非都敗在你的手中,我又怎么可能殺得了你?我……我也從來沒有想要?dú)⒛??!?/br> 子昊微微一笑,將那個銀色小筒交到她手中, “那等到有一天你想要?dú)⑽?,親手替楚國復(fù)仇的時候,便打開這個看一看。現(xiàn)在你若不愿留在這里,也可以離開帝都,我想皇非一定會派人來接你?!?/br> 含夕怔怔接過那個仍帶著他掌心溫度的銀筒,子昊收回手,自她身邊向前走去。含夕驀的回頭,突然大聲叫道:“子昊哥哥!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是不是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 子昊似乎略微停了一下腳步,但是什么也沒有說,如雪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迷霧深處。含夕眼中的淚水一滴滴濺落在手中的小銀筒上,喃喃說道:“子昊哥哥,我永遠(yuǎn)也不會想要?dú)⒛悖肋h(yuǎn)也不會……” 第六十四章 三式劍招 重華宮。 且蘭拔劍出鞘,一道輕利的鋒芒劃破大殿的沉寂.燈光之下寒若秋水的劍,冷麗若雪的戰(zhàn)袍,戰(zhàn)場廝殺的聲音仿佛重新響起在耳畔。且蘭輕輕閉上眼睛,自從來到帝都,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種感覺,親手拿起劍,面對生與死的抉擇,所有的一切都由自己決定,所有的事情都不再有倚靠。 待到天一亮,王師第二批兵馬將由她和蘇陵率軍出發(fā),在北域大軍后路之上設(shè)下埋伏,對方絕不會想到帝都竟然抽調(diào)所有兵力以解金石嶺之困,所以只要先鋒部隊(duì)能夠配合白虎軍殺開重圍,他們便能夠兩面夾擊還對方以顏色。她相信靳無余和樓樊必定不會令人失望,只因此刻這兩員猛將便似在籠中關(guān)了許久的老虎,誰先遇上他們,便算誰不走運(yùn)。 且蘭抬手輕拭浮翾劍劍鋒,眼中露出清利的神色,忽聽身后有人淡聲笑問: “都準(zhǔn)備好了嗎?” 且蘭驀然轉(zhuǎn)身,只見子昊不知什么時候站在身后,正負(fù)手含笑看著她。殿外并沒有下雪,但他肩頭卻被霧水打濕了一片,顯然在外面站了有些時候,且蘭有些驚喜,收劍上前道:“沒想到你這時候還會過來?!?/br> 子昊道:“處理了一點(diǎn)事情,見你宮中燈還亮著,便過來看看。” 且蘭端詳他的神色,突然問道:“是她嗎?” 子昊道:“蘇陵告訴你了?!?/br> 且蘭嘆了口氣道:“我原也想過是不是她,但總覺得不太可能,她還是知道真相了對嗎?” 子昊淡淡嗯了一聲,沒有多說話,顯然不太想談?wù)撨@個話題。且蘭原想問他怎樣處置含夕,但見他這般神情,便沒有再問。子昊抬手接過她手中的劍,道:“我之前傳給你的劍法,想必你已經(jīng)練得熟了?!?/br> 且蘭點(diǎn)頭道:“你在洗馬谷便親手指點(diǎn)我劍法,后來又連劍譜都給了我,有你這樣用心的師父,我這個徒弟若不下點(diǎn)苦功,便太說不過去了。” 子昊道:“我之前教你的劍法雖然不錯,但也算不上是極高明的劍術(shù),只是招式巧妙靈動,頗合浮翾劍的特性,亦適合女子練習(xí),所以我才挑了給你?!?/br> 且蘭眼中露出些許驚訝,不久前他送她的那套劍譜乃是竹苑瑯軒中珍藏的道宗御劍術(shù),若是傳出江湖,足以令任何一人躋身當(dāng)世高手之列,毫不亞于當(dāng)初赫連武館的“千字徹心劍”,竟還算不上高明?子昊似乎看穿她的心思,微微笑道:“前幾日我看離司練劍,偶爾想到三招劍法,今日正好有點(diǎn)時間,便一起傳了你吧。” 說著輕輕一振手中劍鋒,“你來奪我手中之劍,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行?!?/br> 且蘭笑道:“要奪你手中劍,那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