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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歸離在線閱讀 - 第249節(jié)

第249節(jié)

    婠夫人驚呼一聲向后退去,子嬈卻輕斂衣袂,在她面前徐徐拜下,一連拜了三拜,什么話也沒有說,轉(zhuǎn)身移步,便向著黑夜深處而去。婠夫人看著她絕美動人的背影,心中嫉恨如狂,猛地以手掩面,向著夜空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子嬈展開身法,婠夫人撕心裂肺的叫聲自身后傳來,卻沒能讓她有絲毫動容,徑直向著玉淵城奔去。一路上無數(shù)往事如飛般掠過腦海,他在翠竹碧海微風(fēng)中看她起舞,他在雪月梅林暗香下為她吹起清簫,他在黑暗邊緣玄塔畔對她說出不改的誓言,他在漫天碧雨的世界中緊緊擁她入懷。他在大婚前替她挽起纏綿的青絲,他在戰(zhàn)火烽煙中將她親手遠送他國,策天殿前他痛楚的神情,那樣疲憊的目光,一刀刀刻上心房,寂寞如雪的微笑,成全她恣意任性的光芒。

    子嬈腳步越來越快,此時此刻,她只想回到他的身邊,聽到他的聲音,看到他的模樣,不管他在想些什么,不管他有什么打算,她不要做這個王族的公主,她要和他在一起,哪怕天覆地滅萬劫成灰,她也不再回頭。

    玉淵城近在眼前,子嬈一路毫不停留地向著行營而去,待到營外忽然聽到清冷縹緲的簫聲自月華中傳來,循聲相望,只見子昊獨自一人坐在屋宇高處,月夜繁星在他身畔,悠悠簫韻似有還無,伴著那輕衣薄衫的身影,仿佛一幅寂寥出塵的畫卷。

    庭中風(fēng)吹雪動,幾株老梅錯落成林,落紅如染,仿佛回到多年之前幽苑深宮,他與她獨處的紅塵世界。他的簫音依舊寧靜平和,子嬈卻第一次聽到感覺心疼,那其中像是包涵了太多東西,她曾經(jīng)錯過的,忽視的,向往的,誤解的,那些無人知曉的執(zhí)念,那些無人見得的溫柔。子嬈不由自主停住了腳步,而那簫聲卻亦同時止息,只聽子昊沉聲喝道:“什么人,出來!”

    子嬈轉(zhuǎn)出暗處,“是我?!彼粗雨簧碛帮h落中庭,輕輕說道:“子昊,是我?!?/br>
    子昊顯然有些意外,玉簫收入袖中,站在冰雪樹影之下,望向這邊,“子嬈?”

    子嬈繞過梅林走近他身前,抬眸相望。他亦靜靜凝視著她,目中倒映著月光魅影,微雪清風(fēng),天地?zé)o塵,一片清凈。過了片刻,他低低輕咳一聲,道:“夜深了,還沒睡嗎?”

    “你不是一樣沒睡?”子嬈道,“我剛剛?cè)チ四萝姶鬆I,和夜玄殤喝了很多酒,談了很多話,現(xiàn)在不想睡?!?/br>
    “夜玄殤?”子昊眸光微動,淡淡道了一聲。

    “你見過他了。”子嬈道。

    “嗯?!弊雨挥值戳怂谎?,便道,“時間不早了,明日清晨大軍便要離城,早些回去休息吧?!闭f罷他轉(zhuǎn)身欲去,忽又停住腳步,“夜玄殤很好,如果你不愿跟王師走,也可以留在白虎軍中,和他一起。”

    “我可以不跟王師走嗎?”子嬈問道。

    “可以。”他簡單回答。

    “不管我去哪里,跟誰走,都可以嗎?”子嬈又問。

    他站在梅林之畔,沒有回頭,“朕說過還你自由?!?/br>
    子嬈突然身形輕閃,繞到他的身前,修挑的鳳眸一直看進他眼底,明媚清澈如同冬日陽光下流瀲的湖波,“子昊,發(fā)生了這么多事,你難道還是一定要親手將我送給別人才肯罷休嗎?那今晚你為何不肯答應(yīng)皇非的提議,用一個少原君夫人,換這一片天下安寧?”子昊目光驀然波動,她上前一步,越發(fā)走近他黑澈的眸心,輕聲問道:“剛才你又為何不干脆殺了鳳婠,報那二十年徹骨之仇?你耗費自己的真元,出手救夜玄殤,難道當(dāng)真因為,他,是我的良人嗎?”

    她毫無顧忌地看著他的眼睛,令他無法回避,墨睫下柔魅的光彩刺得人眼底微痛。子昊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覺移不開目光,竟然向后退了小半步。子嬈卻再進一步,繼續(xù)問道:“王兄,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喜歡聽我叫你王兄?今晚我回來找你,只是要聽你一句真話,那天在策天殿上,你說的不是心里話,我說的也不是心里話,我們說的都不是真的。那時你昏迷不醒,我便一直在想,若是你有什么不測,那我是決計活不成了,若你就此恨我,不再理我,我也一樣生無可戀了。我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但我騙不了自己,我不后悔殺了岄息,也不在乎別人怎么看,我只想聽你一句真話,這是第一次,也是我最后一次問你?!?/br>
    她每說一句,子昊便微微后退一步,他退一步,她便靠近一步,一直一直,他退到庭中樹前,退到無路可退。一陣風(fēng)過,吹動滿庭微雪,晶輝流離,月光透過玉樹瓊枝灑照下來,清楚地映著她柔艷的紅唇,照見他似海的目光。

    點點霰雪隨風(fēng)飄拂,徐徐落向她的衣袂他的發(fā)梢,若將這一方天地化作琉璃世界,清奇絕倫。她在縹緲的光影下那樣看著他,用這樣的溫柔絕決相對,無需任何語言,那雙動人的眼眸早已訴盡了所有深情。

    子昊不言不動亦無處可避,只是深深回望著她,漸漸地,他眼底那片幽冷的色澤浮沉變幻,好似淵海波霧盈岸,星空傾墜其中,海天迷離,再不復(fù)曾經(jīng)風(fēng)平浪靜,萬千波光泛出無底的深流。過了許久,他輕輕低了低頭,聲音似乎有些暗啞,“這很重要嗎?”

    子嬈粲然一笑,那笑容似是幼時模樣,看得人心頭一動,“現(xiàn)在不重要了?!彼齻?cè)了頭,神情嬌柔嫵媚,甚至有些促狹的氣息,“不過,有個問題你一定要回答,子昊,王兄,你現(xiàn)在親口告訴我,你到底,要不要我?”

    她的目光縈繞幽雪,忽然變得魅冶而誘人,夜色下奪目的美麗令人無法忽視。原來不知不覺,她已不再是當(dāng)年那個追在哥哥身旁的小小女孩,卻似這暗夜里嬌嬈多姿的清蓮,美到極致,艷到極致,勾魂蝕骨,甚至咄咄逼人。子昊輕咳一聲,目光向側(cè)閃開,子嬈卻不容他閃避,突然伸手繞上他的脖頸,“我要你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子昊,你,要不要我?”

    微雪拂過發(fā)梢,在她的呼吸間輕輕融化,春水一般化作萬千漣漪。發(fā)如水,香如媚,惑人心,噬人魂,她靠近他的唇畔,一字一句柔聲相問,眼神是妖,紅唇是孽,溫暖到炙人,妖嬈到毀滅。

    冶艷的柔香,覆上冰冷的唇,纏綿的衣袂,繞盡幽柔的月光。

    子昊身子似乎僵在那里,一動不動地站著,做不出任何反應(yīng),素日從容自如的模樣早已無影無蹤。子嬈輕輕地笑,輕輕斂下眸光。丁香舌,媚如毒,嬌柔輾轉(zhuǎn)絲絲幽香,一寸一寸融化所有的禁忌,仿佛能夠消冰作火,染雪成焰,將所有一切燃燒殆盡。

    “要,還是不要?”她唇齒間輕柔的呢喃,一路問上他的心尖,瓦解那些遲疑、顧忌、疏遠、防御,那些完美的借口,冷漠的面具,那些言不由衷的回避,波瀾不驚的面對。子昊的呼吸逐漸變得急促,終于,他慢慢回應(yīng)她的探尋,當(dāng)那縷魅惑的柔香纏綿舌尖浸入肺腑,他突然緊緊將她擁住,向著那溫軟的紅唇深深吻了下去。

    “子嬈?!彼p呼她的名字,短暫的尾音藉由唇畔消失在溫柔深處,那樣炙暖的氣息,似是一股強勁的深潮自淵海底處席卷而來,飛雪飄轉(zhuǎn)流光,星夜幽柔燦爛,但這一切都已不復(fù)存在,唯有他溫潤的呼吸帶著淡淡微苦的藥香和他身上冷雪般的氣息包容了全身,占據(jù)了全部的思緒。子嬈緊緊閉上眼睛,感覺到他內(nèi)心深處真正深刻的感情,那是一種無法用語言表達的眷戀,就仿佛無盡的生命,不滅的光陰,無論怎樣的生離死別,輪回流轉(zhuǎn),都不會消失凋零,蒼茫天地,不離不棄,風(fēng)雨紅塵,不失不忘。

    閉目剎那,子嬈心滿意足,什么都不再想,只覺有這一刻時光,以前的種種磨難,曾經(jīng)的苦痛掙扎,都已不算什么。她終于知道他的心意,她心中最重要的那個人,最眷戀的那個人,亦同樣愛她要她,此時在他懷中,和他一起,哪怕下一刻天地毀滅都是歡喜。

    若不是策天殿前生死相絕,或許兩人永遠不會邁出這樣一步,縱然之前他們早已關(guān)心對方勝過自己,但誰也沒有仔細想過內(nèi)心深處真正的感情。于子嬈來說,自幼所親所愛是她的王兄,是這世上唯一疼惜她的親人,為他做一切事情都是理所當(dāng)然。而于子昊,雖然早知子嬈身世有異,卻自知天時不久,肩頭更負家國重任,心中所愿唯有護她亂世平安,為此縱以自己的生命交換,也是心甘情愿。

    直到她披上嫁衣,將為別人的妻子,直到她誤傳死訊,遠赴別國他鄉(xiāng)。他讓她不要回來,以王兄的口氣將她阻在千里之外,固然是怕帝都大戰(zhàn)將起,令她再次涉險,卻更加是不敢與她相見,這個心魂相連,無法割舍的女子。然而她終究回來,用他想象不到的方式出現(xiàn)在他面前,將他們之間最后的秘密一劍剖開,亦剖開了兩人彼此的真心。

    她說的沒有錯,那一天在策天殿上,他們都不是真心。但其實根本無需任何解釋,他們心中從來清楚,他為她拋棄宗族,不惜傾戰(zhàn)天下,她為逆行殺父,情愿弒天滅地。相思相念若不相見,情雖徹骨,卻亦從容,但若直面相對,便再也無法欺騙自己,難以放開彼此。

    不知過了多久,子昊才放過懷中女子,深深吸了口氣,閉目靠向身后大樹,輕聲說道:“子嬈,子嬈……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我的命?”

    子嬈靠在他懷里,靜靜睜開眼睛,一手按上他的心口,“是,你若不要我,我便毀了你,毀了王族、九域,你的整個天下?!?/br>
    子昊低頭看她,黑暗中那雙清光流離的鳳眸,太美太艷便是煞。桃花煞,艷如血,她的手掌覆在他心頭,只要真氣微微一吐,便真正會要了他的命。他卻忽然輕輕地笑了,低聲道:“那樣也好,很好?!?/br>
    他聲音柔和平靜,不似玩笑,漫天雪光點點飄零,落上他略微上揚的唇角,笑痕如月,容色若雪。

    白雪白衣,月下無塵,這一刻他的笑容如此真實,沒有那些面具與顧忌,那些掩飾與隱忍,一言一笑真真切切,就像在人心頭落了蠱,下了毒,無藥可解也無法可醫(yī)。子嬈抬起頭,一瞬不瞬看著他,眼梢修長勾起嫵媚的柔光,“子昊,我以前有沒有告訴過你,你笑起來真的很好看,我喜歡看你這樣,討厭你把什么都藏起來,做那個喜怒無形的東帝,就像我不愿做這個九公主一樣。你知道嗎,有時候我會很羨慕離司,她雖然只是長明宮一個小小的醫(yī)女,卻沒有錯過你生命中分毫光陰,也可以天長地久永遠地陪伴?!?/br>
    她的手指輕輕滑過,他修冷的眉,溫柔的眼,削薄的唇。指尖輾轉(zhuǎn),幽香流離,一日一日,一年一年,她用柔柔情絲困住了他,困住了目光也困住了心。子昊不作聲,伸手握住唇畔柔荑,細細端詳眼前魅冶清艷的女子,幾片梅花落上她的發(fā)梢,落入他溫潤的眼底,香雪清冷,衣袂纏綿,仿佛是久遠的畫面,鐫刻進十載記憶,三千歲月。

    天長地久,何其遙遠的字眼,若能一生守護,又何必算盡天下,何必傾此江山,為卿作嫁。子昊似乎輕聲嘆了口氣,卻什么都沒有說,只是抬手覆上她的眼睛,那一絲情緒的波動仿佛微雪輕落,淵海無痕。

    子嬈被他擁在黑暗之中,四周雪落花開,紅塵無際。她輕輕一笑,輕輕說道:“子昊,今晚我說過的所有話都是真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這江山天下你若給我便要,五族四國你若想葬送了它,我便送它們個干干凈凈,你只要記得一件事,我的天長地久,只到有你的地方,你要是放手,便帶我一起走,這人間若沒有了你,便是我的地獄?!?/br>
    她低聲細語如絲如刃,寸寸溫柔割上心頭,子昊抱著她的手臂驀然收緊。在她看不見的光影深處,他唇畔的笑痕早已徹底消失,多少□愛孽,慢慢化作眸底靜冷的顏色,冰雪重重,終于覆滿天地,月下落梅染血,如海凋零。

    ————下接出書版手打————

    第四十九章 狹路相逢

    清晨蒼穹落雪,四域山野茫茫,盡被白雪籠罩。王師趁著大雪全部撤退,整個玉淵完全變成一座空城,所以人包括冥衣樓部屬都已奉命撤離。子昊站在窗前看最后一人聲影消失,一件狐裘帶著女子淺睡初醒的暖香輕輕落在他的肩頭。

    子嬈來到他身邊,倚在闌于上看漫天雪落無聲,慵然說道︰“真清凈,原來下雪竟是這么美。”

    子昊淡淡笑了笑,伸手拂開她臉旁的發(fā)絲,“還以為你會再多睡一會,所以便讓他們先走了?!?/br>
    “你是不是又一夜沒睡?我醒來看你不在?!弊計瓶肯蛩谋蹚?,他便輕輕擁住她肩頭,隔著溫暖的裘衣,他身上似是有股若有若無的香氣傳來,并非她素日熟悉的氣息。子嬈鄒了鄒眉,問道︰“這是什么香氣,這么特別,好像在哪里聞到過?”

    子昊側(cè)首輕咳隨即微笑道︰“宮中的熏香你自然是熟悉,又有什么特別。”

    子嬈閉上眼睛,說道︰“我不喜歡這香氣?!弊雨恍α诵?,沒有作聲。她擁住

    他,聲音低下去,輕輕地道︰“這個,是重華宮的味道?!?/br>
    讓后幾日,子嬈常常在子昊身上聞到這樣的氣息,有時淡些,有時濃些,有時卻仿佛只是錯覺。他二人離開玉淵,并沒有與王師同行,而是取道汐水之西伏俟地界。子嬈一直擔(dān)心子昊身上的藥毒未解,之前從彥翎那里得到了百仙圣手蝶千衣的消息,便想要說服他先去驚云山一行,可眼下戰(zhàn)火連連,諸事緊要,子昊自不肯輕易離開。若依子嬈原來的性子。必會想盡辦法逼他就范,但是自從策天殿決裂,兩人復(fù)又重歸于好,她心中對于生死之事反倒變得從容平靜。他若身有萬一,她隨他就是,生生死死,又有何妨?又見他身子雖說不見好轉(zhuǎn),但這些日子那劇毒卻也從未真正發(fā)作過,一切安然無恙,無奈便將此事暫時擱下,先應(yīng)付宣國來勢洶洶的戰(zhàn)事再說。

    第二日黃昏,兩人便到了伏俟城。次城處于汐水,溈江二水向北交匯的平原關(guān)口,西臨赤谷七峽,東扼二江水路,周圍共有五座邊城相鄰,原是北域邊境沖要之地。但在過去十幾年中,這座城池因頻繁的戰(zhàn)爭幾度易主,各國勢力皆有涉足,卻又沒有任何一方能夠完全控制此地,最終形成了一種奇特獨立的局面。

    在這里,隨時可能有任何一國的軍隊出現(xiàn),也可能見到來自各國的商人貨物﹔可能聯(lián)絡(luò)到任何江湖幫會,也可能探聽到各種真實或者虛傳的消息。這里每一日都有無數(shù)秘密的交易在暗中進行,也時刻會有流血格斗的事件當(dāng)街發(fā)生,但由于是南方貿(mào)易的重要樞紐之地,又是連通王域的必經(jīng)之路,很多江湖豪客、亡命之徒包括各方豪強勢力都紛紛涉足其中,反而使得此處有種格外生機勃勃的活力,絕不似其他歷經(jīng)戰(zhàn)火的荒城那般蕭條。

    子昊二人甫一入城,便感覺到這種有別于其他城鎮(zhèn)的興旺,四通八達的街道之上分外熱鬧,一片川流熙攘,不時可見穿著各國服飾的人物出現(xiàn)。兩側(cè)食肆酒館店鋪林立,出售的貨物除了尋常物品之外,更有兵器、戰(zhàn)馬、火藥等嚴(yán)禁私自販賣的東西在這里明目張膽地進行交易。除此之外。青樓賭場亦比比皆是,門前出入的各種幫派任務(wù)很容易令人聯(lián)想到這是個根本不存在王法的地方。

    子嬈不知為何突然想到夜玄殤。滿街燈火之下,整個伏俟城似乎有種奇異的誘人魔力,既令人感到危險,又是絕對的自由。在這里似乎沒有人會管你是誰,即便是她和子昊這樣特殊的身份也與普通人一般無二,除非是身懷巨寶或是有意尋釁,否則不會有人特別注意你﹔又或者你來殺人,當(dāng)然也可能不幸被殺。

    兩人并不急著趕路,見天色已晚,先選課一處酒家休息打尖。這座名為千燈閣的三層酒樓位于伏俟城最繁華的長街當(dāng)中,每層皆設(shè)有獨立的廂房,既可欣賞當(dāng)中庭院美景,又能將四面長街上的情況一覽無余,選址設(shè)計十分獨到,從其規(guī)模來看,也定有當(dāng)?shù)仡H具勢力的幫會作為后臺,否則很難得到這樣絕佳的位置。

    酒菜送上之后,子嬈透過窗戶看著對面街上剛剛平息的一場幫會斗爭,道︰“早聽說伏俟城是個無法無天的地方,什么事情在這里都可能發(fā)生,看來所言非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