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楊紅花也不急著反駁,等他一口氣全說完了,還在嚶嚶地哭了兩聲。才猛地止住了,似乎有些痛不欲生地抬起頭看著他,揚高了聲音問道:“爺又何必如此說?你為了謀求那幾家店鋪的銀子,讓人在外面流傳我紅杏出墻。你是親眼看見,還是有人告知?告密的人又是誰?” 一連幾個問題拋出來,駱睦沒有想到楊紅花此刻竟然是調(diào)轉(zhuǎn)了話頭,開始問起京都的流言問題,讓他頗有幾分應接不暇。當初楊紅花找了楊家人來要強行和離,他收到消息后,一時慌了手腳,才吩咐那些傳播謠言的人,說得越難聽越好。 事后楊紅花果然是名聲毀了,緊接著又是一尸兩命,他也沒來得及去弄一個假的證人來。此刻頗有些手忙腳亂,不知該如何回答。 “爺怎么不說話了?根本就是空xue來風,捏造事實吧?只是為了不讓妾身和離,好趁機奪取妾身的嫁妝,到時候拋棄妾身吧?”楊紅花立馬抓住了機會,繼續(xù)陰冷著聲音,迫不及待地質(zhì)問道。 駱睦看著她,眼眸暗了暗,不由得清晰了一口氣冷靜了下來,抬起頭反駁道:“空xue來風和捏造事實的人究竟是誰?你整日口口聲聲地我為了奪取你的錢財,實則是早就嫌棄我的殘疾之身,一心想拋了我重新找個俊俏的郎官是不是?”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嘲諷,眼神里也盡是輕蔑。眾人不由得交頭接耳起來,對著楊紅花開始指指點點。 楊紅花頗有幾分惱怒,永遠就是女人處于弱勢,找一群男人來評判夫妻之間的事兒,男人本來就容易向著男人。 “更何況駱府上下都需要你的打點,我又怎會打你罵你?你根本就是在胡說八道,為了能夠和離,與外頭的情郎相會,歪曲事實!”駱睦決定趁勝追擊,他的聲音似乎是夾雜著十二月的寒冷而來,只是臉上已經(jīng)隱隱露出了幾分愉快的笑容,勝利就在不遠處。 “這個很好證明,妾身現(xiàn)在的身上就是傷痕累累,各位老爺們可以派人查探。待到看過之后,便知是真是假?!睏罴t花的臉上露出懇求的神情,她恭敬地低下頭沖著主位的老者磕了個頭,便低著頭掩飾著臉上歡快的笑意。 沒到最后,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廳堂里的幾位老者商量了片刻,便從外面請來了三個婆子,讓人帶著楊紅花和這三個婆子進了內(nèi)室。 駱睦瞧見楊紅花那樣篤定的神情,心里“咯噔”跳了一下,手心里也漸漸沁出了冷汗。這楊紅花的狠毒,他自然是見識過的。前幾日嫻兒被生生打掉了胎,一尸兩命,這楊紅花面不紅氣不喘,一副十分平淡的模樣,可見其心腸歹毒。所以為了表現(xiàn)自己的無辜,自虐自傷也是可能的。他的心里越發(fā)的不安起來,臉上的神色也跟著蒼白無力。 “放心吧,老夫請來的這幾個婆子都是忠厚老實的,不會讓人收買的。若真是駱夫人信口開河,老夫定會做主讓這樣欺上瞞下的婦人進入家祠?!弊谥魑坏睦险甙l(fā)現(xiàn)了駱睦的不妥之處,不由得輕聲開口勸慰道。 駱睦也只有點頭的份兒,過了半晌,待那三個婆子出來。眾口一詞,駱夫人身上多處傷痕,且并不是一日所致,顯然是有些時日了。 一時之間,廳堂之上的眾人議論紛紛,皆打量著駱睦和楊紅花。一種是十足鄙夷的目光,另一種是憐憫惋惜的神色。兩種目光,天差地別,勝負已分! “看樣子事實已經(jīng)很清楚了,駱夫人提出的和離合情合理,駱老爺不可強留......”老者緩慢的聲音傳來,制止住了底下的喧鬧。 駱睦有些失神,他只聽到了“合情合理”四個字,下意識地抬起頭,恰好對上楊紅花看過了的眼眸。她的唇角細微地彎起了一個弧度,眸中帶著幾分得意的笑意。 “駱老爺,和離的契據(jù)已經(jīng)寫好,請你簽上姓名即可。”當老者將契據(jù)寫完,遞給了一旁的小廝,那小廝快走了幾步,雙手舉著契據(jù)遞到駱睦的面前。 駱睦低著頭下意識地看著那張契據(jù),上面龍飛鳳舞的字跡十分礙眼,讓他的心底添了幾分煩躁。他冷笑了一下,從小廝的手里取過紙筆,抬起手腕剛要落筆。卻是猛然地抬起頭,直勾勾地看向楊紅花。 “娘子,你好狠的心啊!”他說完這句話,就閉上了嘴巴,只是唇角處卻流出一道血跡,然后直接翻了白眼暈過去了。 眾人皆愣了一下,然后七手八腳地去攙扶他。四下里有些亂作一團,又忙著派人去請大夫。 “駱夫人,駱老爺已經(jīng)暈過去了。和離一事,依老夫看等他醒來,再從長計議吧!”老者回過神來,沖著她抱了抱拳,臉上露出幾分歉意,叮囑眾人照顧好駱睦,便先行離開了。 楊紅花呆呆地站在原地,功虧一簣。因為駱睦的最后一句話,實在是太令人浮想聯(lián)翩了。為此本該定下和離的事兒,又遇到了阻撓。 “駱睦,你才好狠的心啊!”她低聲呢喃了一句,臉上露出幾分憤恨的表情。 她身上的傷痕,還是請來了易容師來幫她弄得,皮膚上都有翹起的痕跡,無論是看還是摸都像真的一樣。而駱睦為了不讓她得逞,竟然當場咬舌頭咬出血來,并且還暈過去了。 待安頓好了駱睦,眾人告辭的時候,有些人還不忘規(guī)勸楊紅花,忍忍就過去了,他也是一時糊涂。氣得她當場就想伸出指甲,抓那些人的臉。 “吱呀——”門被推開了,楊紅花站在外屋朝床上看,深吸了幾口氣才遏制住胸中的怒火。幾步走上前來,看著他躺在床上,輕閉上眼眸仿佛睡著了一般,火氣更甚了幾分。 “人都走了,駱睦,別裝了,我瞧著惡心!”她冷聲地說著,絲毫不掩飾語氣中的鄙夷和厭惡。 她在心里不知道罵了自己多少回了,當初真是瞎了狗眼,才會想那些法子嫁給這個人渣! 能使些卑鄙手段,在侯府內(nèi)院勾搭姑娘的“鳳凰男”,即使有朝一日青云直上,還是改不了他人渣的本性。更不值得有女人托付終生,可惜她當時被富貴迷了眼,一心只想揚眉吐氣,最終只能和這個人渣死磕! 駱睦果然睜開了眼,首先對上她怒氣沖沖的臉,然后心情甚好地大笑起來。可能是因為舌頭被咬的太痛,一時無法說話,他便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依然笑著不說話。 “駱睦,難怪你做什么都不行,官場哪有不行賄的,偏偏你被抓到。無商不jian,做首飾摻假也不是沒有的,偏偏還是你被人打瘸了,砸了店鋪。你知道為什么嗎?”楊紅花瞧見他大笑,心里的怒火又多了幾分,嘴上的話語卻是更加狠毒。 駱睦黑著一張臉,楊紅花的嘴巴真是毒,每回專挑他的傷疤戳。卻也只瞪著眼睛看,不點頭也不搖頭。 “因為你就是個沒出息的,男人就要服輸,你都已經(jīng)敗了,還使出這種手段?堂堂一個男人,比女人還卑鄙,一哭二鬧三上吊?我如花似玉的模樣,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我不如去找個太監(jiān)!”楊紅花忽然沖著他的臉猛地吐出一口唾沫來,不偏不倚恰好就在他的腦門上。 ☆、135 診斷喜脈 蒼國二十二年開春,駱府的一場和離好戲還在激烈上演。駱睦和楊紅花誰也不肯讓誰,只是都未再請誰來主持公道了,輸贏與否,各憑本事! 四月初八,大吉,宜嫁娶。薛將軍府一大早就已經(jīng)喜氣洋洋,今兒是薛馨出嫁的日子。姑爺是五皇子,嫁妝自是不同,宮里頭也早早派來了嬤嬤、宮女來替薛馨梳妝。 作為五皇子從小的親密玩伴兒,沈修銘也早早被召進宮去。楚惜寧起了大早,收拾了一下便趕往了薛府。自有丫頭引路帶她進了薛馨的閨房,此刻薛馨已經(jīng)穿好了火紅的嫁衣,正低著頭坐在床邊,臉上難得的帶著幾分羞怯之色。 “陪馨兒說說話,那丫頭我說什么她都不聽?!毖Υ蠓蛉艘彩巧碇艘簧砘鸺t的羅裳,語氣里帶著幾分不滿和擔憂。她抓著楚惜寧的手拍了拍,臉上閃過幾分無奈。 楚惜寧點了點頭,或許是熱鬧的氣氛會煩擾人的思緒,薛馨房里的人本來就不多。薛大夫人有心讓楚惜寧和薛馨單獨說幾句話,遂拿銀子遣散了圍繞在薛馨身旁的嬤嬤。 待周圍的人都守到外屋,薛馨臉上的羞澀之意才退散了,輕輕松了一口氣。 “怎么了?要不要喝口茶?”楚惜寧親自拿起茶壺倒了一杯,遞到她的面前。 “不了,待會子沒法子解手。寧jiejie,你坐下來吧。這幾個月眼前都是人在我眼前晃,頭都暈了?!毖皵[了擺手,拍了拍身邊的床側(cè),示意楚惜寧坐過來。臉上不耐的神色,透露出她整個人的不耐煩。 楚惜寧了然地笑了笑,坐到她身邊,握住了她的手輕輕拍了拍。 “小五已經(jīng)分府出來了,封為嘉王,你以后就是五王妃了。那些人自然要圍著你轉(zhuǎn),以后會有更多的人來討好你、巴結(jié)你,你要一一應付,現(xiàn)在就不耐煩了,日后可怎么辦?”楚惜寧輕言細語地勸慰道,世家貴女嫁入世家還有彼此牽制抗衡的能力,但是一旦是嫁給皇子,牽連到儲君一事,那就只有俯首稱臣的道理。 薛馨的手不由抓住她的緊了緊,眼神有些放空,顯得心事重重。過了片刻才回過神來,竟是長嘆了一口氣,低聲道:“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人都這么勢利。大嫂年初得了一位姑娘,小名是娘取得,就叫初姐兒。明明孩子的眉眼長得可愛又討喜,但是滿月酒都草草了事。我娘說是我快成親了,家里忙亂竟就這樣敷衍大嫂!” 薛馨越說越氣憤,眼眶都紅了。楚惜寧驚了一下,連忙拍著她的后背。 “快莫哭,大好的日子別想這些。大舅母這么疼你是好事兒,忙完了你的親事,自會補償表嫂的!”楚惜寧怕她的眼淚弄花了妝,只好拿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著眼角,心里卻禁不住嘆息連連。 薛大夫人盼著蕭蕓這胎是嫡長孫,沒想到是個姑娘,重男輕女在所難免。薛馨成親事兒多也只是個借口罷了,最主要的還是薛大夫人對蕭蕓生下女孩兒的不滿。 “初姐兒我也瞧過,是個有福氣的孩子。都快成親了,就別總愛哭。旁人少疼了她,你這個做姑姑的就多疼她。表嫂對這些事兒一向大度,你也別太放在心上,安穩(wěn)地做好你的五王妃才是正理!”楚惜寧輕聲安慰她。 初姐兒擺滿月酒那日,楚惜寧也到場了,酒席的場面的確不大。前后都是蕭蕓一人張羅的,不過都是請了身份尊貴的近親好友,那日孩子抱出來的時候,無論是身上裹著的錦被,還是手上戴的銀鐲都十分精致貴重,顯然蕭蕓對于長女十分重視。 “寧jiejie,你就別勸我了,大嫂對我好,可是娘親她——”薛馨搖了搖頭,聲音竟有些顫抖。她也發(fā)覺到自己失態(tài)了,連忙拿著錦帕按著眼角,深吸了一口氣把心底的委屈壓下去。 “大嫂一向聰穎賢惠,對我娘那樣挑剔刻板的性子也多有忍讓。但是我覺得為了初姐兒,她忍耐的限度快要到了?!毖耙呀?jīng)平靜了下來,眸光沉靜地看著楚惜寧。 “可能是成親了緊張的,盡說這些有的沒的。寧jiejie,你當時成親害怕么?”薛馨似乎意識到自己多言了,便揮了揮手轉(zhuǎn)了個話題,臉上露出幾分親和的笑意。 楚惜寧也跟著笑起來,輕聲細語地陪她說著話,只是目光一直停留在她那張淡笑的臉上。一轉(zhuǎn)眼,薛馨也不再是那個只曉得哭和玩鬧的女孩兒了,她學會了冷眼旁觀和暗自琢磨身邊的人和事兒。 “大姑娘,少夫人身邊的丫頭來送添妝禮。”一個小丫頭隔著簾幕低聲回稟。 薛馨和楚惜寧對視了一眼,略感驚訝,添妝為何不自己來,還派個丫頭?更何況作為長嫂,小姑子出嫁了,來和小姑子說說話原本就是應該。 “進來。”薛馨低聲讓人進來,話音剛落,就走進一個丫頭,恭恭敬敬地彎身行禮,然后雙手舉過頭頂,手心里捧著一個花紋精致的木匣子。 “大嫂怎么不過來,從昨日就一直沒看見她!”薛馨站起身,親自接過木匣子,慢慢地打開。里面用絹布包著一支打造精致的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顯然十分貴重。即使二人都是見多了珠寶的人,一眼瞧見這支步搖,也難免眼前一亮,顯然是費了心思的。 那個丫頭微微愣了一下,便低著頭繼續(xù)道:“少夫人昨日身子不適,請了大夫來說是偶感風寒,害怕把病氣過給姑娘,所以不能前來。聽聞表姑娘在這里,她的心情也稍微安定了些,還望姑娘事事如意。” 待那丫頭退下了,薛馨跟著就嘆了一口氣,喚人進來把那木匣子收好了。 吉時已到,外面的花轎也來了。薛大夫人進來親自替她帶上了鳳冠,蓋上了紅蓋頭。轟響的喜樂聲,震動耳膜的鞭炮聲,包括喧鬧的賀喜聲,讓整個薛府都沉浸在一片喜慶之意里面。 楚惜寧看著薛馨被攙扶進了花轎,身著喜服的小五,長身玉立。一轉(zhuǎn)眼這些比自己小的孩子,都已經(jīng)長大成親。 喜轎走了,薛府的宴席也開始了,楚惜寧借故去了后院。蕭蕓已經(jīng)搬回了自己的院子,聽說楚惜寧到了,她親自出來迎接。 “就猜到你會過來?!笔捠|笑吟吟地走了出來,身上一件烏金云繡衫,身材倒是恢復了原樣,根本瞧不出生產(chǎn)過的模樣。 “外面的宴席有些吵鬧,就想來你這里討口茶喝?!背庍B忙快走了幾步,握住了她的手,臉上也跟著露出甜膩的笑容。 眼神仔細地打量著她,蕭蕓的面色不錯,雖然不說白里透紅,也顯得精神奕奕,根本瞧不出生病的模樣。 “我頭胎生了姑娘,母親一直忌諱這個,馨兒嫁去王府,自然希望一舉得男,所以我就不去她屋子了?!笔捠|察覺到她的目光,輕輕擺了擺手,臉上露出不在乎的神情。 經(jīng)過薛大夫人地不斷挑剔,蕭蕓早就練成了發(fā)達的神經(jīng)。 “初姐兒可睡了?沒睡的話,讓我這個表姑姑抱抱,上回都沒顧上疼她!”楚惜寧心里清楚她的難處,便若無其事地換了話題。 “走,可等著你了,這會子剛睡醒?!碧崞鸪踅銉?,蕭蕓的臉上露出幾分真誠的笑意,心情甚好地拉起楚惜寧的手,快步走進了里屋。 奶娘正抱著初姐兒,見到蕭蕓她們便把孩子抱了過來。瘦小而柔軟的小娃娃被她抱進懷里,淡淡的奶香味傳來,楚惜寧只覺得緊貼著胸口的這股熱源讓人頗有幾分感動。低下頭湊近看,小娃娃的皮膚吹彈可破,半瞇著眼睛一副剛睡醒的模樣。 逗弄了一會兒,初姐兒竟是又睡著了。重新抱回給奶娘,兩個人便到了外屋說話。 “給初姐兒取大名了么?”楚惜寧手里捧著茶盞,抬起頭不經(jīng)意地問了一句。 “原本夫君說要請爹給取一個,后來我說算了,就自己給她取了一個。叫明珠,我定視她為掌上明珠!”蕭蕓倒茶的手微微頓了一下,轉(zhuǎn)而平靜地說了出來,臉上的表情卻是十分堅定。 因為薛大夫人的態(tài)度,導致薛府上下都明白這位初姐兒的出生,地位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高,為此輕視在所難免。作為母親,蕭蕓比誰都能察覺到,為此她用一個名字來表達自己的立場。請最好的奶娘,吃穿用度都是頂好的,讓底下那些下人不敢怠慢。 “辛苦了。”沉默了半晌,楚惜寧才憋出這么一句話。 蕭蕓的處境,她不是不明白,只是不知該如何開口勸慰。 “辛苦什么,有了初姐兒我才覺得這日子有盼頭,為了她過得很可以付出很多。你也該早日當娘,就能明白這種心態(tài)!”蕭蕓也察覺到她的不自在,幾句話便帶了過去,相反還語氣歡快地調(diào)侃起來。 兩個人都十分有默契地不再提起男女問題,只是嘻嘻哈哈地說了幾句話。跟著來的清風,瞧著宴席過了一半,生怕有相熟的夫人來找楚惜寧,便提醒她過去。 蕭蕓一直送她到門口,面容沉靜,笑容溫婉。 “對了,敏兒快要回來了,那丫頭瘋瘋癲癲的。這回寫了信來,還念叨你呢!”快到門口的時候,蕭蕓對著她揮手,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臉上的笑容更加濃了幾分。 楚惜寧微微愣了一下,沖著她點了點頭。走了幾步,又回過身看她,蕭蕓還站在原地。陽光撒到她的身上,比曾經(jīng)更柔和的眉眼,透著恬靜和睿智,卻又多了幾分堅定。楚惜寧再次沖她揮了揮手,便離開了。 待從薛府回來,楚惜寧已經(jīng)覺得十分疲乏了,一路上想著蕭蕓的遭遇,她的心里也涌起了幾分煩躁。沒過多久,她竟是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床上,沈修銘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著翻書。 “唔,你都回來了,很晚了么?”楚惜寧迷糊地揉著眼睛,剛睡醒的嗓音還透著幾分沙啞。 “不算太晚,小五請來了不少幫手,但凡有灌他喝酒的,都被那些人擋下了。最后桌子上趴倒那么多人,也沒有敢留下來鬧騰的?!鄙蛐捭懛畔铝耸种械臅?,走了幾步便走到床邊。 “你的臉色不大好,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瞧瞧?”他握住了她的手,貼在臉頰上,覺得有些涼。抬起頭仔細地打量著她的面色,眉頭輕輕蹙起。 “不用了,哪里那么嬌貴?”楚惜寧擺了擺手,臉上露出幾分無奈。 只是當她掀開被子要起身的時候,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面上露出了幾分怪異的神色。 “怎么了,還是不舒服吧?”沈修銘見她不說話,不滿地抬手敲了敲她的額頭,站起身似乎要出去找人傳大夫。 “等會兒,這兩個月我沒有肚子痛過,也沒來......”楚惜寧伸手拉住他的衣擺,壓低了聲音自言自語起來,秀氣的眉頭也輕輕蹙起。 沈修銘沒聽清最后她究竟說的是什么,雖然心里奇怪,也耐心地等著。 “趕緊找大夫來!”楚惜寧忽悲忽喜地念叨了幾句,立馬抬起頭認真地看著他,語氣急速地催促道。 “少夫人,您事兒可真多!”沈修銘不滿地念叨了一句,大步走出去讓人傳喚大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