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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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孫蔭子?虧她想得出來,福誰都挨不到外室的,蔭誰都輪不到她! 老夫人把四位姑娘都留下來用膳了,一時之間,榮壽居倒是又熱鬧起來。楚惜寧強撐著一張笑臉,看到楚子衿正規(guī)矩地喝著粥,眼眸微微轉(zhuǎn)了轉(zhuǎn),腦子里就冒出一個主意來。 綠竹正端著碗喂楚惜寧喝粥,忽然感到楚惜寧身子一歪,綠竹下意識地放下碗接住她,卻趕到碗被誰一把推掉了。 “啪”的一聲脆響,那個帶著精致花紋的瓷碗就摔在了地上,碎成渣。粘稠的熱粥濺得到處都是,這可苦了坐在一旁的楚子衿,她的手臂上全部都是粥,那股熱度甚至透過身上的小襖直接刺激到了皮膚上。 楚子衿一下子站了起來,手臂被燙得陣陣發(fā)麻。 楚惜寧輕瞇著眼,瞧見眾人投過來的目光,立馬開始在綠竹的懷里哼唧。 “寧丫頭,這是怎么了?”老夫人嚇了一跳,連忙起身走了過來,作勢要去拉她。 楚惜寧放柔了聲音,啞著嗓子道:“祖母,我頭疼得受不了?!?/br> 她剛說完,就開始哭。并不是像對著沈修銘一般的嚎啕大哭,而是小聲地嗚咽著,眼淚吧嗒吧嗒地流下來,蒼白著一張小臉,只瞪大了眼睛盯著老夫人瞧。 老夫人一對上她那副可憐相,哪里還顧得上其他,連忙把她摟進懷里輕聲哄著。四周的丫鬟也忙亂了起來,腳快的已經(jīng)去請大夫了,有眼色的也打來了溫水,落雪聽見動靜連忙和幽蘭找干凈的衣裳去了。 整個屋子里的人幾乎都為了大姑娘而奔走,就連臨時負責(zé)伺候楚子衿的丫鬟,都跟著人忙進忙出。楚子 衿用力地咬了咬下唇,她伸手抓緊被熱粥燙到的手臂,無人關(guān)心她的異樣。 坐在她對面的楚珠冷哼了一聲,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不亂動。現(xiàn)如今瞧清楚侯府的形勢了吧?誰都別想越過大姑娘! 楚婉玉抬頭瞧了瞧楚子衿,還是選擇了默然。目光又忍不住追隨著被眾人包圍的楚惜寧,透著艷羨和nongnong的嫉妒。 一陣手忙腳亂之后,大夫來了診脈,自然是瞧不出什么。只說好好將養(yǎng)著,開了兩幅藥方就退了出去。老夫人一直守在床邊,也不讓她回自己的院子。 “瞎跑個什么,待在祖母這里,等不疼了再走。嬤嬤,讓幾位姑娘都散了吧,免得吵著大姑娘休息?!崩戏蛉祟^都不抬地吩咐了兩句,親自拍著楚惜寧的胸口哄她睡覺。 穆嬤嬤悄悄打量了一眼床上的女童,見她面色平和,也放下心來,低聲應(yīng)承著就退了出去。 飯桌上剩下的三位姑娘得了吩咐,立馬悄聲地漱口凈手,準(zhǔn)備離開。楚子衿磨磨蹭蹭地挽起了袖子,上前來伺候的丫鬟才看到她手腕上紅紅的一片,輕呼了一聲。 “作死呢,大姑娘在里面歇著,喊什么!”幽蘭沖過來擰了一把那個小丫頭,輕聲呵斥了一句。眼眸一掃也瞧見楚子衿被燙紅的手腕,眉頭輕皺。 “還不趕緊帶著子衿姑娘去換衣裳,怎么伺候主子的?”幽蘭輕輕推了一把晃神的丫頭,語氣透著些許的急切。 那個小丫頭連忙拉著楚子衿走了出去,連手都來不及洗。 “嬤嬤?!庇奶m低聲叫了一聲,穆嬤嬤正盯著楚子衿的背影瞧,聽到幽蘭的呼喚聲,回過神來沖著她搖了搖頭。 “看好了大姑娘就成,那位如何可不關(guān)我們的事兒?!蹦聥邒咦叩剿纳磉叄瑝旱土寺曇粽f了一句。 因著楚惜寧在榮壽居忽然頭疼,甚至還有發(fā)暈的表現(xiàn),著實把老夫人嚇了一跳。老夫人就讓幾個丫頭把東廂收拾了出來,親自看人把她抱過去安置好了才回了主屋。 “人老了真是不中用了,寧丫頭方才那個樣子,差點沒把心肝兒嚇出來!”老夫人揮手讓人把桌上的殘羹剩飯收拾掉,輕聲低語了一句。 穆嬤嬤湊上來替她捏肩,輕笑著反駁道:“您是疼大姑娘,才覺得心口發(fā)疼。剛有了二老爺那會子,他發(fā)燒了您可是整宿都沒睡?!?/br> 老夫人輕嘆了一口氣,點頭道:“ 也是,明兒是最費心的。說起來寧丫頭倒也有些像,小災(zāi)小難倒是不少,明個兒得替她念經(jīng)躲災(zāi)?!?/br> 主仆倆一時都沒有說話,原先二老爺只要有個什么不順?biāo)?,老夫人定是要念?jīng)求佛的,現(xiàn)如今多了位大姑娘罷了。 “楊氏帶進來的那個丫頭,雖學(xué)問好,倒是忒不知禮數(shù)。今兒早上若不是寧丫頭,估計你也得跟著難做。好的不學(xué),偏生學(xué)些刁難人的。心思也不正,罷,這些也不是我這把老骨頭能管的。她推了寧丫頭一把,大兒媳可沒那么好哄?!边^了半晌,老夫人復(fù)又開口,語氣里透著些許的無奈。 穆嬤嬤依然沒有說話,不輕不重地揉著老夫人的后背。隔一層差一輩兒,若是二老爺被誰推了一把,估計老夫人就不會想著把事兒推給別人了。不過老夫人終究是松了口,等于默許薛茹向楊氏母女發(fā)難。 榮壽居的東廂里,楚惜寧悶悶不樂地趴在床上,嘴里雖不喊著疼,但是臉上卻擺出一副郁悶的神情。 幾個丫鬟守在旁邊,不由得面面相覷。方才無論是真是假,都已經(jīng)印證了大姑娘在侯府無可替代的地位,怎么這會子倒不高興了。 楚惜寧心里煩躁得很,楚子衿的存在,有如一根魚刺,如鯁在喉。只要看見楚子衿,她的心里就會冒出一股火氣來,讓她變得沖動。 “姑娘,您昨個兒帶來的丫頭挺有趣的,要不要叫她進來耍耍?”最終還是清風(fēng)走了過來,臉上帶著十足挑逗的神情,甚至揚了揚眉毛。 楚惜寧歪著頭似乎在回想,猜到是昨個兒薛嬤嬤給她的丫頭,眼前微微一亮,臉上也總算是有了幾分笑容。 “把那丫頭叫來!”她一揮手,就讓人帶了上來。 “姑娘,她還沒名字,您就給一個吧。”綠竹也跟著上來湊趣。 楚惜寧細細打量站在不遠處的丫頭,微微冷著一張臉,身子并未長開,瞧著倒是面皮白皙。 “名字?”她輕輕地念叨了一句,眼眸輕輕瞇起。 “姑娘,說起來寧樂齋除了綠竹jiejie,剩下我們?nèi)齻€倒是占了‘風(fēng)雪月’,就差個‘花’字湊足‘風(fēng)花雪月’了,要不您給她取個帶‘花’字的?”清風(fēng)拉著落雪和半月的手,一臉的笑意替女娃娃出主意。 楚惜寧的眼眸一下子睜大,像是想起什么一般,亮晶晶的眨著。 “就叫青蓮好了?!彼慌氖终?/br> ,一掃方才郁悶的神色,整個人變得神采奕奕。 幾個丫鬟都愣了一下,狐疑地看著她。 “‘花’字留著,自有人需要用。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楚惜寧一揮手就決定下來了,她的嘴里輕聲念叨著這句詞。腦海里卻浮現(xiàn)了另一張總是擺出一副清高的臉,嘴角劃過一絲冷笑。 幾個丫頭都不敢鬧得太厲害,畢竟這是在榮壽居。見楚惜寧已經(jīng)緩過勁兒來了,說了幾句話留了個守夜的便都退下了。 楚惜寧一直躲在榮壽居的東廂里,偶爾出去對薛茹請安,其余一概不出。老夫人索性也命人閉門謝客,除了楚明偶爾的問候請安之外,無人再敢打擾。 楚侯府也像是有了默契一般,無人提起楊氏母女的事兒。仿佛把她倆忘在了偏院一般。楚子衿那日被燙傷了,剛回去便躺倒在床了,稟報了薛茹之后,派人日日請大夫過去瞧,后院的主子卻無一人過去看看。 就連盧秀也變聰明了,即使楚明幾次三番提起,她都沒松口。三夫人得了些差事兒,尾巴都快翹上天了,她本來和大嫂就有些過節(jié),現(xiàn)在可不想再添一把火。 “娘,楊氏母女老這么放在客房總不是個事兒,您怎么也不讓大哥管一下?”楚明終于還是耐不住了,最終他決定親自出馬。 老夫人正坐在佛堂里,手里一顆顆捻著佛珠,嘴里正念念有詞地背誦佛經(jīng),根本不搭理他。 ☆、039 不入族譜 作者有話要說:文中有許多不足之處,感謝各位妞們不棄,后面會注意的。 還有今天在修文,不是故意要偽更的,見諒! “母親啊,這事兒不能拖!若是傳出去,我們侯府的臉面還要不要?”楚明的語氣里帶著幾分焦急,他索性坐在老夫人一旁的蒲團上,眉頭緊皺。 老夫人停下捻動手中的佛珠,慢慢睜開眼,瞧著身旁的小兒子,最終輕嘆了一口氣。 “憑你大哥的本事,這事兒能傳出去?他想著先哄媳婦兒,再來收拾爛攤子。況且答應(yīng)等寧丫頭好了再計較的,我又怎么會半路插手?!崩戏蛉诵牡浊宄鹤拥拇蛩?卻還是不忍斥責(zé)。 楚明的神情微微一愣,老夫人很少拒絕他的要求。 “母親,這么拖著總不是事兒。寧兒才多大一點,她懂什么。若是讓楊大學(xué)士知道了,鬧出來總歸不好?!彼⒉环艞?,準(zhǔn)備上演軟磨硬泡。 對付老夫人,楚明通常都是花招百出,首先曉以利害,扭曲事實擺歪理。 無奈老夫人這回是鐵了心地不出頭,她抬起頭認真地看著眼前的幺子,語重心長地說道:“明兒,為娘知道你心里想的。楊崇文最是重名聲,有楊氏那樣不知廉恥的庶女,他會想著鬧開讓天下人恥笑嗎?別再刺激大房了,若是把你大哥逼急了,到時候兄弟不和,那可真是罪過?!?/br> 楚明被她的話一噎,有些傻傻地看著老夫人。老夫人這樣直白的拒絕,楚明還真沒見識過。 “母親說什么呢?我也只是擔(dān)心侯府罷了?!彼樣樍诵α诵?,低聲反駁道。 老夫人瞧著小兒子郁郁寡歡的神情,心底跟著一滯,轉(zhuǎn)過身抬手替他理好前襟。 “明兒,娘知道你心里有委屈,但是有些事兒不能插手過多。娘在的時候,侯府就不止是大房一家的,絕對虧待不了二房。娘若不在了,也會替你找好后路,不會讓你大哥欺負了你。前前后后,我不是都在維護你們二房?以后娘也會多疼你的,但是這件事兒莫要再管!”老夫人輕聲哄著他,對于小兒子她始終都放不下,所以已經(jīng)開始為他所籌謀。 楚明本來還想狡辯,但是聽了老夫人的話之后,也只有選擇沉默。老夫人有多偏心,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瞧得一清二楚。真心實意也好,陽奉陰違也罷,他都要哄好母親,才能繼續(xù)在侯府作威作福。 大房的里屋內(nèi),楚昭剛應(yīng)酬回來,身上還帶著一股子酒味。薛茹命人打好了水,打發(fā)他去洗澡。等楚昭出來穿衣裳的時候,薛茹半低著身子替他系腰帶。 “眉頭別 皺得那么緊,自從、那件事兒之后,我就很少醉了?!背训恼Z氣頓了一下,指尖放在薛茹的兩眉之間,將她緊皺的眉頭舒平。 薛茹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依然低下頭去,柔聲說道:“楊氏的事情該做個決斷了,不能總拖著。侯爺若無事,現(xiàn)在就把她們請過來吧?!?/br> 楚昭怔了一下,眉頭緊鎖著思考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 “派人把老夫人、二房和三房都請過來,不能把想看戲的落下了。寧兒不是也要來的嗎?順便就讓她好好瞧著,府里沒有哪個姑娘能比她還尊貴!”男人的語氣有些陰沉,話語卻是擲地有聲。 一個小小的楊氏,他本不想搞得這樣大張旗鼓,但是有些人硬是要逼著他使手段。府上再不整治,某些人恐怕真的不拿自己當(dāng)外人兒了! 薛茹瞧了他一眼,沖著身后的繡線和張嫂子揮了揮手,立馬二人就退出去安排了。 “老爺既要整治,就要下狠手,得有撕破臉皮的準(zhǔn)備。否則會變本加厲,還不如就這么揭過去?!毖θ愕目跉庥行娪?,她是真心瞧不上二房那樣子。 楚昭點了點頭,臉上露出幾分嚴肅的神情。 很快幾撥人馬就都到齊了,分位置坐了下來。楚惜寧板著一張小臉,仗著自己年紀(jì)小,就賴在老夫人的下首,也無人覺得不妥。反正現(xiàn)如今誰都知道大姑娘得寵。 楊氏母女進入前廳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里面聚滿了人,侯府三房齊聚一堂。楊氏低著頭,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她已經(jīng)猜到今兒是要出結(jié)果了,是好是壞就看這一回。 二房和三房坐在右邊,楚婉玉和楚珠都沒帶過來。三房是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楚明和盧秀則要緊張了些,臉上的神色都繃得緊緊的。 “侯府東北那邊的院子收拾出來給她們住,這孩子不姓楚,不入族譜。楊氏也不算大房的人,月例另開?!贝娙俗?,滿室安靜下來之后,楚昭才不咸不淡地開口。 男人的話語根本不容人辯駁,直接下了決定。 楊氏整個人打了一個顫,猛地跪了下去,不斷地以頭磕地。 “侯爺,那你讓子衿姓什么啊?她是楚家的姑娘啊,她的身上流著楚家人的血?。 睏钍蠋缀蹩薜寐曀涣?,一字一句地哀嚎。 楚子衿則如遭雷擊一般,傻站在原地。她和楊氏拼盡了全力,完全不要臉面以一個外室 母女的身份走進了楚侯府,結(jié)果卻什么都沒有得到。 “爹,侯爺!”楚子衿在楊氏的哭嚎聲中清醒過來,也跟著跪了下來,手腳并用地爬到楚昭的腳邊,哀戚地拉著他的衣擺。 楚昭低下頭看著跪在腳邊的庶女,楚子衿前七年的人生,都沒有他參與的身影。對于這個孩子,他根本沒有任何感情。所以為了寧兒,他可以犧牲任何其他庶女的地位。 “以后你就隨你母親姓楊,至于名字,你娘可真是才女,那樣的名字也用得出來,換了?!背颜酒鹕?,一把扯過衣擺,向外站開了幾步,眉頭緊緊蹙起。 楚子衿幾乎匍匐在地上,她已經(jīng)明白她不僅丟了楚侯府庶長女的身份,還被剝奪了楚姓。在這個侯府,她完完全全的成為了一個外人。 “大哥,你怎么能這樣?你要子衿以后如何在侯府生存?”楚明早已按捺不住,一下子站了起來,高聲反駁。臉上甚至帶著一種義憤填膺的神色。 楚昭聽了他的話之后,臉色變得更加難看。猛地轉(zhuǎn)過身盯著楚明的臉,嘴角帶著明顯嘲諷的冷笑,低聲問道:“我從來都沒要她在侯府生活,是誰把她們母女拉過來,鬧得侯府不得安寧,好好的一個年過得鬧心!” 楚明看著兄長陰冷的神色,猛地后退了兩步,似乎震懾于他的果斷。從小到大,楚昭還從來沒對他甩過這樣的臉色。 “人最重要的是守本分,不要太把自己當(dāng)回事兒!日后再讓我知道誰敢插手大房的事兒,就別怪本候翻臉不認人!”楚昭的話語擲地有聲,一字一句都是直接的警告。 在場的人一陣寂靜,楚昭身為長兄,卻很少拿身份壓人。這回顯然是踩到他的底線了,用了“本候”兩個字。沒有兄弟,只有侯爺,其用意十分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