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梅瑩捂住臉,委委屈屈地不敢再吭。 關(guān)氏斥道:“再多嘴生事,看我不將你送到老夫人面前,好好收拾?!?/br> 梅瑩低頭嚶嚶了兩聲:“我也是為小姐抱不平?!?/br> “閉嘴,滾下去?!?/br> 關(guān)氏將梅瑩趕出去,這才嘆了口氣道:“小姐別氣壞了身子。這王侯之家那個不是三妻四妾,便是老爺,府中還有四個姨娘。小姐需想開些,那些外面的東西,不過是過眼云煙,這王府里的女主人,可是只有小姐您一個,將來母儀天下的,也只有您?!?/br> 玉娉婷咬牙道:“我知道,可是他總該給我留幾分面子,這才成婚幾日。” “小姐只是猜測,可未必王爺是為了那兩個戲子才留宿謝家,還是查明了再做打算?!?/br> “還用得著查么?” “即便是真的,小姐也只當(dāng)是不知道,男人么,那個不是花花腸子,若是較真,只會自己辛苦。嫁給帝王,地位才是最重要的。” 玉娉婷恨聲道:“不錯,地位才是最重要的?!?/br> “小姐便是心里有氣,也不能和王爺翻臉,只當(dāng)什么都不知道,哄得他高興,早些生下兒子,便萬事大吉,收拾那些女人,還不是彈指之間?!?/br> 玉娉婷想了想道:“不行,此事我不能坐視不理,一來傳出去我顏面無存,二來,萬一外面的女人先生下孩子,便是將來的隱患。明日我要去謝府一趟?!?/br> ☆、65 關(guān)氏道:“小姐是打算?” 玉娉婷道:“我要將那兩個戲子接到府上,放在眼皮下也好收拾。而且王爺面前,也顯得我大度賢淑。” 關(guān)氏忙道:“小姐萬萬不可?!?/br> “為何?” “王爺既然沒有告訴小姐,便是不欲讓小姐知曉。小姐若將此事挑明,王爺便知道小姐派人探查他的行蹤。如此一來豈不是互生嫌隙?小姐萬萬不可沖動,須得從長計議。便是外頭女人生了孩子也無妨,皇上如今遲遲難以決斷,正是因為王爺無子,不論是誰生的孩子,只要是王爺?shù)暮⒆颖銜尰噬戏判?。只要王爺?shù)腔〗銥楹?,屆時那些女人孩子,還不都是小姐手心里的螻蟻。” 玉娉婷想了想覺得有理,憤憤道:“我就是咽不下去這口氣?!?/br> 關(guān)氏勸道:“小姐需忍耐。眼下最要緊的是王爺?shù)膬?,其他的皆可徐徐圖之,切不可鬧得后宅起火,叫對手鉆了空子。” 玉娉婷勉強被關(guān)氏說服,滿腹怨恨地熬了一夜,翌日一早起來便對著梅瑩發(fā)火。 “鳳尾簪上的珍珠掉了一顆你都沒發(fā)覺,眼珠子是石頭做的么?” 梅瑩陪著小心不敢吭氣,忙換上另一只玉蟬翡翠釵。好不容易將她的發(fā)髻侍候妥當(dāng),關(guān)氏一臉喜色的走進(jìn)來:“小姐,王爺回來了。” 玉娉婷一聽,立刻推開梅瑩,親自迎到門口。 撩開珠簾,便見到耶律彥已經(jīng)走到檐下,他穿著一件藏藍(lán)色外氅,疾步而來,身上帶著一股冬日的寒氣,更顯得人清冷俊朗。 他抬眸看過來,目光冷而清澈,玉娉婷心里的焦躁頓時便被冰下去了幾分,本想質(zhì)問的話,也變得軟綿綿的成了嬌嗔。 “王爺昨夜去了哪兒?妾身擔(dān)心了一夜?!?/br> 耶律彥邊往廳里走,邊解開外氅的帶子,口中道:“你擔(dān)心什么,我不是讓管家捎了信兒給你么?” “可是不知王爺去了哪兒,我還是不放心。” 梅瑩雙手來接耶律彥的外氅。耶律彥看了看梅瑩,眸光有些異樣。 這一絲額外的打量讓玉娉婷心里有些不舒服。梅瑩的姿色不過中上而已,還比不過珍珠玉環(huán),不知為何,耶律彥今日多看了她好幾眼。 凈手之后,玉娉婷親自給他遞上茶水。 耶律彥抿了兩口,正色道:“有件事要告訴你?!?/br> “什么事?”玉娉婷心里一緊,心道莫非是要挑明那兩個戲子的事?打算弄進(jìn)府里來? 耶律彥道:“這兩日我未回來,是因為出了事。慕容雪被成熙王的人拿住,嚴(yán)刑逼供讓她寫下置我于死地的供詞?!?/br> 玉娉婷赫然一驚,急忙問:“可曾得手?” “沒有?!?/br> 玉娉婷拍了拍胸口,萬分慶幸道:“那就好?!?/br> “看來皇上已經(jīng)時日無多,所以成熙王迫不及待想要下手,不想這次弄巧成拙,如今這份供詞不僅在我手中,手下人也被我拿住?!?/br> 玉娉婷喜道;“恭喜王爺,這可是大喜事一件,王爺趕緊進(jìn)宮去見皇上,以免夜長夢多,人證有什么閃失?!?/br> “不會有閃失,人關(guān)在華盛別院,看的很緊?!?/br> “不但防備被劫,還要提防自盡,王爺還是小小為妙,及早交給皇上最為妥當(dāng)?!?/br> 耶律彥點頭:“你說的對,明日一早,我便進(jìn)宮,將人證物證都呈給皇上?!?/br> 玉娉婷心情大好,和扳倒成熙王這件事一比,那兩個女戲子的事,簡直不值一提。成熙王一直是耶律彥的競爭敵手,這一次扳倒他,皇位非耶律彥莫屬。玉娉婷仿佛看見皇后的后冠已經(jīng)在面前閃光,欣喜之色在眼眸中流轉(zhuǎn),容色格外光艷。 耶律彥見她眉目生輝,眼波里皆是掩飾不住的欣喜若狂,不禁想,自己在她眼中,應(yīng)該就是個母儀天下,權(quán)傾后宮的踏板吧。 他的心情不由自主沉下來。沒有人喜歡被利用,更沒有人喜歡感情里帶有功利心,他更是如此,當(dāng)初對慕容雪不冷不熱,無動于衷,也是因為一直猜疑她對自己的喜愛不過是利用他逃避進(jìn)宮而已。直到后來,他才看見她的真心。 他看著沉浸在喜悅中的玉娉婷,淡淡道:“這兩日冷落你了?!?/br> 玉娉婷嫣然一笑,“王爺這兩日必定辛苦勞碌,時候不早,叫人備了水,洗洗早些安歇吧。” “也好?!?/br> 玉娉婷立刻吩咐梅瑩去備水。 屋里溫暖如春,前幾日耶律彥在梅館采摘的梅花此刻養(yǎng)在梅瓶里,依舊芳香襲人。耶律彥凝睇著這叢梅花,心里閃過慕容雪的笑靨。他唯有登上最高處,才能給她想要的一切。 想到那一刻,他不由得有些激動,但容色依舊淡漠從容。他伸手撫摩著桌上的梅花,指腹掃過花蕊,如同撫過慕容雪的臉頰。 洗浴之后,玉娉婷躺到床上,發(fā)現(xiàn)耶律彥坐在桌前,并沒有就寢的意思。她猶豫著要不要放下尊嚴(yán)去邀請他,她雖然不是很熱衷房事,卻迫切地需要一個兒子。 還未等她思想斗爭做完,耶律彥道:“我一會兒還要出去,你先睡?!?/br> 玉娉婷一怔:“夜已深沉,王爺還要去哪兒?” 耶律彥手指輕輕撫上梅瓶里的梅花,微微一笑:“若我料的不錯,等會兒別院便會有一番動靜?!?/br> “王爺此話怎講?” 耶律彥道:“成熙王知道手下關(guān)押的所在,一定會派人去劫人滅口。我已經(jīng)布好了圈套等著他。” 玉娉婷恍然,笑道:“王爺英明?!?/br> 耶律彥放下手中的梅花,悠悠問道:“你可知道是誰去報信?” “報信?”玉娉婷一驚,立刻反應(yīng)過來他的的意思,當(dāng)即道:“不會的王爺,乳娘和梅瑩絕對不會出賣我?!?/br> 耶律彥點頭:“我也希望不會,所以方才試一試?!?/br> 玉娉婷被他這樣一說,再也無心睡眠。耶律彥坐在燈下看書,她躺在床上轉(zhuǎn)輾反側(cè),還是難以置信。因為梅瑩和關(guān)氏一直深得玉母的信任,所以才讓她帶進(jìn)昭陽王府。關(guān)氏是她乳母,從她生下來便在身邊侍候,梅瑩是自小被賣進(jìn)府的,怎么都想不到這兩人中會有成熙王的jian細(xì),到底是誰? 到了夜半時分,耶律彥終于等到了別院的消息。 張攏站在廊下低聲道:“稟王爺,來了二十四人,死了十七個,有四個自盡,還有三個活口?!?/br> 耶律彥負(fù)手看著夜空,露出一抹清淡悠遠(yuǎn),成竹在胸的淺笑。 “好生看著,本來一個厲萬盛已經(jīng)足夠,再多幾個更好?!?/br> 玉娉婷在屋里隱隱聽見外面有人說話,等到耶律彥回到房間,她忍不住問道:“王爺,當(dāng)真?” 耶律彥站在床邊,沉聲道:“你要做的,便是查出這兩人誰是成熙王的人,或者,這兩人都是?!?/br> 黑暗中,他高挺挺拔的身影,隱隱透出一抹讓人懼怕的威懾來,玉娉婷心亂如麻,答了聲是。 “你睡吧,我去別院。” “王爺你小心?!?/br> 耶律彥淡淡一笑:“你放心,這一天我已經(jīng)等了許久,有十足把握,絕不會有失。” 玉娉婷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珠簾后,然后門輕聲一響,自此再無聲息。 慕容雪本以為那一晚自己答應(yīng)重歸于好,耶律彥會來的很勤,誰知道連著幾日他都沒有出現(xiàn)。她雖然不想被他纏著,可是他突然消無聲息,又有點奇怪。 下午,沈幽心陪著她看戲,慕容雪有點心不在焉,等一曲完畢,碧月碧云退下了,她便問道:“這幾日王爺沒什么事吧?” 沈幽心偏頭一笑:“嫂嫂想表哥了吧?” 慕容雪忙正色道:“不是,我是擔(dān)心,成熙王會不會狗急跳墻,對王爺不利?!?/br> 沈幽心噗的一笑:“那還不是關(guān)心表哥的安危,別不好意思承認(rèn),明明心里都掛念著?!?/br> 慕容雪臉上一熱,也不和她說了,免得又被她取笑。 “嫂嫂別擔(dān)心,表哥定是有要緊事抽不開身,不然早就來看你了。若我料的不錯,今晚上一定來?!?/br> 慕容雪越發(fā)的窘迫了,“他來不來關(guān)我什么事呢?!彼幌胱约旱膫煨┖?,然后再實施自己的計劃。 沈幽心只是笑,不說話,目光里卻藏著無數(shù)把小刷子,將慕容雪的臉蛋都刷紅了。 還真是讓沈幽心料中了,到了晚上,慕容雪正躺在床上準(zhǔn)備睡覺,就聽見外間倩兒的聲音:“王爺?!?/br> 慕容雪心里一緊,他果真來了。 她下意識地就翻了個身,珠簾輕輕響了一把,仿佛淅瀝的雨聲,輕盈矯健的步伐走到她的床邊停下。 她緊張的屏住了呼吸,打算裝睡。 一只手從被窩里伸了進(jìn)來,輕輕地放在了她的腳踝上,然后又往上。 “奇怪,睡著了也會起雞皮疙瘩?”身后是一聲悶笑。 她強忍著不動,直到那手挪到了大腿上,她終于忍不住了,趕緊道:“我沒睡著。” 耶律彥莞爾,躺到她身后,摟住她的腰,先在她臉蛋上親了幾口,然后又扳過來她的下頜,要吻她的嘴唇。一股清冽的酒氣撲面而來,慕容雪拿胳臂擋著他,道:“別,你喝了酒,我不喜歡聞酒味?!?/br> “新婚夜我也喝了酒,怎么不見你嫌棄?”他重重地親上去,仿佛是要報復(fù)她的嫌棄,還咬了咬她的小嘴?!耙姺蚓貋砹耍尤贿€裝睡,實在是過分。”說著,又捏了捏她的臉蛋。 “我本來是快要睡著了。” “幽心說,你想我了?” “沒有?!?/br> 他笑道:“明明想了,還不承認(rèn)?!闭f著,將手放到了她的胸口上,“叫我摸摸心跳的快不快?”她簡直是束手無策了,若是翻臉,接下來的計劃便無法實施,只好任由他得了逞。 一番溫存之后,耶律彥這才覺得稍稍解渴。他側(cè)身躺下,抱住她的腰,柔聲道:“這幾日有事脫不開身,所以沒來看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