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云碧清被她那眼神震懾得退后了一步,然后,云碧清卻還要仰起頭,高傲地說道:“我就是看你不順眼,不就是有幾分姿色,我告訴你,別太得意,誰走到最后,那還一定。” “一個聰明的女人,是不會這樣大吵大鬧的?!碧K黛輕輕一笑,帶著誘人的味道,“我要是你,我才不會浪費(fèi)這樣的時(shí)間?!?/br> 云碧清臉頰微微一紅,被蘇黛這樣一說,她自然是覺得自己實(shí)在過于沖動,要是這事傳了出去,別人也只會認(rèn)為她蠻橫無理而已。 “蘇黛,你要記得,終有一日,我會將你趕出王府?!痹票糖逖鄣组W爍著強(qiáng)烈的占有欲,那是她對溫以墨的占有欲! 蘇黛一怔,云碧清居然說出這一句話來,也僅是一怔,她便又笑了起來:“那就最好不過了。” 兩個女人四目相對,空氣中似乎有火花迸出。 如意樓。 京都人都知道,如意樓是很早修建的,里面富麗堂皇、尊貴典雅,每一樣物件都是價(jià)值不菲的,它在當(dāng)時(shí)是一種身份地位的象征。 在京都之中,官拜五品的人都能輕易進(jìn)去,文人雅士只要有一定的名聲,自然也能夠進(jìn)去的,但是商人在古代素來卑賤,要不是家財(cái)萬貫,也別想在進(jìn)去占一個位子。 其實(shí)如意樓不大,一樓正對戲臺的十張桌子,倒和一般的戲院差不多,但是一上了二樓,那就是如意樓的精致所在了,二樓分成好些房間,這里的家具、木門窗、木屏風(fēng)大多是采用紋理細(xì)密光滑的酸枝木所造。酸枝木在經(jīng)過刮磨后,表面如同鏡面一般光彩照人,觸摸起來質(zhì)感細(xì)滑清涼,從視覺和觸覺上都能感覺到一種深厚含蓄的美感。 而二樓這地方,也只有皇親貴戚包上一間包廂,曾經(jīng)一個商人想要用上萬兩黃金上二樓一趟,卻是被人轟出了如意樓。 此時(shí),戲臺上正唱著戲,那刀馬旦身手極好,在臺上翻了幾個跟斗,惹來一片叫好。 在二樓的一間包廂里頭,一雙棕色眼眸正盯著下面的戲臺,時(shí)不時(shí)也跟著吟唱了兩句。 溫以墨將茶盅的蓋碗拿開,隨口說道:“今日怎么了不伶俐了?也不懂添茶了?” 接著,便有一只玉手拿起爐子里的茶壺,往茶盅里倒?jié)M了熱水,那聲音是溫柔可人的:“原來王爺喜愛喝普洱?!?/br> 戲臺上正響起了鑼鼓聲,溫以墨轉(zhuǎn)頭看了過去,包廂里面的丫鬟已經(jīng)不見了,只有一個女子站在桌子的另一邊,她將茶壺放回爐子里,微微一笑:“臣女知道王爺喜歡來如意樓聽?wèi)?,所以特意來一趟。?/br> “哦?”溫以墨今日穿著常服,那衣服是白色的上好絲綢,繡著雅致的竹葉花紋,倒和他頭上的羊脂玉簪交相映輝,他盯著盛菲菲,道:“不知盛姑娘來找本王是為了何時(shí)?” 盛菲菲坐了下來,那柳腰挺得直直的,淡聲道:“臣女很快便要嫁人了?!?/br> 溫以墨的手一頓,臉上神色依舊不變:“是啊,很快你便是太子妃了?!?/br> “帶我走吧?!笔⒎品茐旱土俗约旱穆曇?,“我不想嫁給他?!?/br> “畫舫的刺客,是盛相派來的吧?”溫以墨垂下了眸子,“要是我們一走,這天下都容不下我們?!?/br> “是,父親是以你的性命來要挾,要是我嫁給太子,那盛家以后就無憂了,可他根本不理我的幸福,我連選擇的權(quán)利都沒有?!笔⒎品频难劢廾谘劭糁峦断铝嗣饔埃缁ㄒ话愕娜蓊伕≈膽n傷。 “盛姑娘,要顧全大局,本王也沒想過要娶你,盛姑娘倒是不用難過,嫁給太子,倒也是一件好事,要是太子登上皇位,那么你也是皇后了?!?/br> 盛菲菲最討厭聽到他喚自己為盛姑娘,似乎兩人并不熟悉,她神色一暗,自嘲一笑:“太子妃?皇后?這些我都不稀罕?!?/br> 廂房之中,熏了異域的沉香,煙霧在鎏金纏枝熏爐的空隙中裊裊升起,那些煙霧纏綿著,可是到了最后,仍是消失不見。盛菲菲心頭一陣蒼涼,再過幾日,她就要嫁為人婦,而她與溫以墨永遠(yuǎn)都不會有交集了。 “可是這也是你的命運(yùn)。”溫以墨說道,“本王也有自己的命運(yùn),此次盛姑娘來如意樓,自然是不好的,往后盛姑娘要來,便與太子一起吧?!?/br> 盛菲菲眼中含淚,那晶瑩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嫁給他?!?/br> 溫以墨微微蹙眉,那好看的眉眼都擰成了一團(tuán):“盛姑娘這是什么話?人活著就有希望,要是死了,才是痛苦呢?!?/br> 恰在這個時(shí)候,一出戲已經(jīng)唱完,樓下響起了掌聲,溫以墨便也站起身,再說道:“活著總比死了好,盛姑娘,人死了一切都沒了?!?/br> 他的腳步聲很輕,轉(zhuǎn)眼便走到了門前,他準(zhǔn)備將門打開之時(shí),盛菲菲的眼眸透出一絲堅(jiān)定:“王爺,我會好好活著,也不會讓任何人傷你半分?!?/br> 溫以墨的五官俊美,臉上此時(shí)噙著一抹放蕩不拘的微笑:“是嗎?” 說罷,他便推門而出,留下盛菲菲一人在廂房。 溫以墨出了如意樓,陽光便潑灑下來,可是他全身冰冷,任由陽光多么溫暖,也是溫暖不了他的心肺的了。 他是活著,可他活著,也為了報(bào)仇罷了。 街上人來人往,異常熱鬧。 蘇黛抱著琴,左右看了看,這兒不愧是京都,到處都是有趣的東西。 忽然,她便停住腳步,連忙轉(zhuǎn)過身,念了一句:“怎么會那么倒霉,好端端地就遇上他了?!?/br> “遇上本王不好嗎?” 蘇黛聽到聲音,只覺得一股寒風(fēng)撲來,她也懶得轉(zhuǎn)過身了,而溫以墨便已走到她的跟前,看了看她懷里的琴,問道:“怎么有雅興出來彈琴?!?/br> “王爺,前幾日琴弦斷了拿去修理,我今日把琴拿回來而已?!?/br> 溫以墨淡淡的應(yīng)了一聲,看了她一眼:“那日在畫舫沒有聽到你彈琴,不如今日彈一次吧。” 蘇黛自然是沒有這個興趣,她將琴抱緊,說道:“王爺抬舉了,我不想彈?!?/br> “看來你是不想彈給本王聽罷了?!睖匾阅⑽Ⅴ久迹肮皇呛闷?。” “王爺真是聰明?!痹捯魟偮?,蘇黛便繞過溫以墨,打算自己回去。 溫以墨哪里可依,看來蘇黛是越來越囂張了,要是不給她一點(diǎn)顏色看,恐怕她日后更加目中無人。他上前拉住蘇黛的手,蘇黛微微垂眸,卻是一把甩開,更是右腳一橫,將他踹倒在地。 溫以墨穿著高貴,如此狼狽摔倒在地,惹來不少的注目,溫以墨看見蘇黛剛才的動作如行云流水般,看來是有一點(diǎn)的武功底子,他用手支起自己半個身子,笑了一聲:“看來將軍府出來的人,會點(diǎn)武功?!?/br> “我告訴你,別再碰我。”蘇黛哼了一聲,便是轉(zhuǎn)身離去。 那日在畫舫,溫宇劍和朱兄都會武功,也只有溫以墨和云碧清躲在一旁,蘇黛這本也是試探溫以墨,要是溫以墨真的會武功,他在街上受到如此大的恥辱,不會不出手的。 可是此時(shí)溫以墨卻還是無動于衷,讓蘇黛更加相信,溫以墨真的不會武功。 她才走了兩步,卻感覺有一樣?xùn)|西從自己的耳邊拂過,緊接著,她便感覺到自己懷里的琴被人抽了去,她大吃一驚,看了過去,一個紅衣女子站在一處屋頂上,一手拿著軟鞭,而另一只手正是拿著她的琴。 “你是誰?!把我的琴還給我!”蘇黛大聲喊道。 那紅衣女子裙裾飄飄,她瞥了一眼蘇黛:“想要?那就跟著來吧?!?/br> 說罷,那紅衣女子便腳尖一躍,跳到了別的屋頂去了。 蘇黛咬咬牙,那究竟是誰?她想也不想,便拔腿追了上去。 溫以墨這時(shí)候才站起身子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薄唇這時(shí)卻漾著邪魅的笑容。 那紅衣女子身形極快,如同飛燕一般,蘇黛好幾次都快跟丟了,可是那紅衣女子有時(shí)候會停一下,見蘇黛追上來,她才繼續(xù)躍到別的屋頂去。蘇黛自然是注意到了,這更像是把自己引去一個地方,她沒有猶豫,仍是快步追了上去。 016、摧毀她的一切 那紅衣女子卻走進(jìn)了一個胡同里頭,蘇黛剛剛趕到,只是看到她的紅裙一角,紅衣女子便已經(jīng)走進(jìn)一間屋子里頭。 蘇黛喘著氣,扶著墻壁,緩了口氣,才慢慢地走了過去。 那門是開著的,窗戶上投射緊一點(diǎn)兒的光芒,倒也不大陰暗。 這是一間民居,那桌子椅子都是殘舊的了,可是在角落處,坐著一個穿著白衫的男子,零碎的陽光剛好灑在他的身上,他那棕色的眼眸尤為清晰。 蘇黛只覺得腳底下竄起一股寒氣,襲至自己全身,她腦中一陣發(fā)麻,微微張口:“溫以墨?” “啪!”那木門突然關(guān)上,蘇黛連忙轉(zhuǎn)過身,見那紅衣女子含笑地盯著自己,她驚得連寒毛也要豎起來了,她剛才居然未想過,這兩個人是串聯(lián)在一起的,她忽然想起那晚在竹林,溫以墨正是與一個紅衣女子會面。 這是溫以墨的人? 他們把自己引來這兒,究竟是為了什么?! 她的臉色逐漸青白了起來,身體都忍不住瑟瑟發(fā)抖,她已經(jīng)想到,自己會受到怎樣的折磨。 “害怕了?”溫以墨抬起眸子,一張俊臉上浮著魅惑的笑容,“剛才見你可是臭脾氣得很,居然對本王動手?” 蘇黛覺得心臟逐漸寒冷起來,她壯了壯膽子:“你把我引來這兒是為了什么?” 溫以墨微微仰頭:“紅葉,將琴放下?!?/br> 那紅衣女子依言將琴放下,順道看了蘇黛一眼,讓蘇黛感到一陣寒冷。 “本王再給你一次機(jī)會,彈琴。”溫以墨淡淡的說道。 蘇黛看了溫以墨一眼,這才轉(zhuǎn)過頭來,盯著自己的琴,難道把自己引到這兒來,就是為了這樣? 她上前一步,正色問道:“是不是我彈琴了,你就會放過我?!?/br> “你沒資格跟本王討價(jià)還價(jià)?!睖匾阅糁?,臉上的笑容已經(jīng)隱去,“蘇黛,你究竟彈不彈?” 蘇黛沉吟了一下,才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好,我彈。” 話音剛落,溫以墨又笑了起來,棕色的眼眸閃過一絲精光,紅葉已經(jīng)明白了過來,抬手揚(yáng)起鞭子,往那琴狠狠甩去! 蘇黛瞪大眼睛,他們主仆二人,究竟是干什么! 她想也不想,便撲了上去,將琴護(hù)在懷里,用自己的背脊擋住這一鞭!那鞭子落下,她的外衫都裂開了一道口子,那種皮開rou綻的感覺,她是感受到了,她滿頭冷汗,幾乎是痛暈了過去,也不知道那個紅葉是用了多大的力度。 盡管她全身無力,可她已經(jīng)將琴護(hù)著,她轉(zhuǎn)過頭,盯著溫以墨:“你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本來你乖乖聽話,本王倒是可以放你一馬,但是你實(shí)在令本王惱火?!睖匾阅酒鹕韥?,“蘇黛,這琴想必是你的心愛之物,本王要將你所愛的一切,全都摧毀。” 蘇黛冷笑了一聲,她扶著桌子,說道:“你是惡魔,你只管自己的開心,不管別人的感受?!?/br> “開心?自十歲以來,本王從未開心過了?!睖匾阅樕?,他薄唇一抿,紅葉又是揮下一鞭,此次,蘇黛咬住了自己的下唇,雙手一軟,那琴也滑落了下來,她目光緊盯著那琴,低呼了一聲:“我的琴……” 紅葉那冷艷的臉上,沒有一絲的憐憫,又是一鞭子甩下,只聽見咔擦一聲,那琴已經(jīng)碎裂成兩段! 細(xì)碎的木塊從蘇黛的臉上劃過,她微張嘴巴,心里空洞洞的,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流淌著,他居然就如此殘忍…… 她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整個人癱坐在地上,靈魂像是被抽走了一般,她的手顫抖著,想要把那兩半的琴給撿起來。溫以墨說要把她所愛的一切全都摧毀,而這把琴,確實(shí)是她所愛的,那么溫以墨下一個目標(biāo)是什么? “紅葉,你先出去。”溫以墨走到蘇黛的跟前,低頭看著她。 紅葉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是收起了鞭子,轉(zhuǎn)身走了出去,順道將門也關(guān)上了。 “要是你乖一點(diǎn)兒,那么本王可以讓你先解脫。”溫以墨蹲了下來,“但是現(xiàn)在,本王改變主意了,本王要讓你看著蘇家衰落,最終一敗涂地?!?/br> 他的話生硬地鉆入她耳中,她的耳朵好像隨之失聰了,腦袋也一片空白,她抬起眸子:“為什么?為什么你針對蘇家?我又有什么得罪你了?!” “問你姑母去吧,也只有她最明白不過。”溫以墨捏住她的下巴,毫不憐惜。 蘇黛不管疼痛,冷聲說道:“你這是對蘇家宣戰(zhàn)嗎?你早已是有了野心,我父親一定會阻止你的?!?/br> “是嗎?”溫以墨卻是嘴角勾起,他一把將蘇黛拖了起來,將她放在木桌上,他的身體也隨之壓低,“蘇黛,別以為本王愚蠢,其實(shí)你父親做了那個順?biāo)饲?,也只不過是想讓你來監(jiān)視本王,這倒是一個上策,他連自己的女兒都利用上了?!?/br> 蘇黛腦袋一轟,她原以為溫俊馳那日說的話,是為了說服她的而已,如今看來,蘇城確實(shí)是有這個心思,難道為了權(quán)利,就把自己給利用上了嗎? 看見蘇黛心死如灰的表情,溫以墨淡淡一笑,他冰涼的手拂過她的臉龐,順著嫩滑的頸脖滑到鎖骨處,一直流連不去。 “你用不著得意,既然已經(jīng)知道你有這樣的心思了,那我父親也不會袖手旁觀了?!碧K黛緩緩說道,“要是你不想泄露出去,你可以殺了我滅口,否則你會后悔?!?/br> 溫以墨嗤笑了一聲,絲毫沒有掩飾他的嘲諷:“本王不是說過要讓你看著蘇家敗亡嗎?怎么會殺了你?再告訴你一件事情也無妨,本王已經(jīng)不會再如從前一樣,本王活到今日,就是要整死蘇家,你大可以跟皇后說,本王想她也知道本王為什么這么做。而且,蘇城能管上什么?他現(xiàn)在連自己的女兒都救不了?!?/br> 說罷,溫以墨便將她的雙手鉗制住,坐在她的腿上,讓她動彈不得。 蘇黛已經(jīng)有了不好的預(yù)感,這種事情,就算她沒經(jīng)歷過多次,可是作為一個女的,她怎么也嗅到了一點(diǎn)兒味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