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真他嗎虛偽!胡未卻覺一陣反胃,也懶得回話,大大咧咧地站在那里,揮了揮手。 無行面露尷尬,眼里也閃過一絲怒氣,不過很快就變回了正常,說道:“久聞無戒師兄修為了得,今日小弟想跟您請教請教,不知無戒師兄可否成全?” 胡未輕笑一聲:“你想怎么個請教法?” “自然全力施為,看誰能得先手了?!?/br> “好,沒問題,不過丑話說在前頭,到時候我一不小心傷了你,可別怪我頭上?!焙锤纱嗟卣f道。 無行臉上閃過一絲怒色,隨即卻笑了笑道:“那還請無戒師兄手下留情?!?/br> 他身邊的無采等人卻是指著胡未,大罵他口出狂言,不知天高地厚。 無為則看了看胡未,面露一絲擔憂,小聲說道:“無戒師弟,還是我來吧?” 胡未朝他搖了搖頭,笑了笑道:“沒事,我可以應付?!?/br> 說完,他走到無緣身邊,把老早跑到無緣懷里忙著‘調戲’阿紅的戒戒給抓了回來。 戒戒卻似乎有些不樂意了,朝胡未大叫了幾聲,竟掙扎著似乎還想跑去無緣那里。 無采等人見到戒戒后,先是愣了愣,而后卻又大聲哄笑起來。無采指著戒戒道:“這就是你養(yǎng)的蠱蟲?我還以為你有多大本事呢,口氣這么大,沒想到竟然養(yǎng)了只像豬一樣的東西冒充蠱物。” 說完他又抱著肚子大笑了起來,面露得意,似乎覺得自己很幽默一般。 本來還在鬧情緒的戒戒頓時停了下來,看向大笑不止的無采,怒意突熾。 那無行臉色微邊,橫移一步,擋在了無采前面,又朝胡未施了個禮,然后轉頭朝無采說道:“無采師弟,你們且退遠點吧。” 無采見無行面色嚴肅,也停了笑,和其他幾人退開了些。 無行則又跟胡未說道:“無戒師兄是想先比一下各自煉養(yǎng)的蠱物嗎?那還得請無戒師兄稍等?!?/br> 說完,他從懷里拿出個四四方方約有火柴盒大小的盒子,又從盒子里拿出一只蟋蟀一樣的小蟲子。 第三章 節(jié)外生枝(三) 無行從盒子里拿出那只蟋蟀一樣的黑色小蟲子后,又手托著那只蟲子,然后嘰里呱啦地念唱了一句經(jīng)文,聽起來倒像是街頭小販在吆喝一般,而那只小蟲子則開始起了變化,漸漸由黑色變成了青色。 可就在這時,卻有個人走了進來,沉聲說道:“你們在干什么?” 進來的人正是這青湖縣大羅寺住持絕沖。絕沖臉上帶著絲怒色,皺著眉頭,嚴肅地看著無行等人。 “師父,”無行卻似并不怎么緊張,朝絕沖雙手合十施了個禮,恭恭敬敬地說道:“弟子和無采師弟幾個偶遇楊林縣來的無為師兄他們,剛剛弟子與無戒師兄說起蠱術,一時技癢,想要和無戒師兄切磋一下?!?/br> “胡鬧!”絕沖大聲喝道,顯得很是生氣,“現(xiàn)在都什么時候了,還來攪擾客人?還不快點回去睡覺?!” 無行愣了愣,而后點了點頭,說了聲是,又朝胡未他們做了個禮,“改日再請教無戒師兄?!闭f完,他便和無采等人匆匆離開了。 無行等人走后,那絕沖朝胡未他們笑道:“無行他們這個時候來攪擾幾位師侄,實在不該。我這做師傅的也有責任,就替無行他們跟幾位師侄說聲抱歉,還請幾位師侄不要見怪?!?/br> 無為幾個自不好再說什么,便跟絕沖客氣了幾句,絕沖也讓無為他們早點休息,然后便離開了。 絕沖走后,胡未卻冷笑了一聲,對無為說道:“無為師兄,你有沒有看出來,這絕沖避重就輕,只說什么夜深攪擾,不知禮節(jié),卻一句也不提他這幾個徒弟私自邀斗,嚴重違反了大羅教的規(guī)矩,我懷疑就是他支使這幾人上門來的吧?!?/br> 聽了胡未所說,無為也不見意外,只是嘆了口氣,顯得有些無奈:“我也聽說這青湖縣的大羅寺跟我楊林縣一向不怎么對眼,兩邊一直暗中較著勁,這無行師兄他們大概也是想給我們個下馬威吧。” 胡未頗有些驚訝,沒想到楊林縣和青湖縣的大羅寺之間竟然還有這樣的齟齬。 當初他剛進這大羅教的時候,聽無為說這大羅教是北唐國乃至整個中土的國教,地位超然,一時間對這大羅教倒是頗為仰慕,甚至有些慶幸自己一來到這個世界便能混進這大羅教。 可后來見識了空聞和空見兩人之間的明爭暗斗,互相傾軋,以及那絕仲的不學無術,飛揚跋扈,也漸漸發(fā)現(xiàn)這大羅教并沒自己所想像的那么美好,現(xiàn)在又聽楊林縣和青湖縣兩地的大羅寺也是彼此不對付,顯而易見,所謂窺一斑見全豹,這大羅教里其實也跟世俗并不多大差異,不缺投機鉆營,勾心斗角,爾虞我詐,更不要說北唐和南楚兩國的空教和滿教之間的齟齬了。 看來壟斷企業(yè)也不一定好混啊。胡未暗自感嘆了一聲,只是隨即他卻有些生氣,跟無為說那空聞既知楊林縣和青湖縣的大羅寺之間彼此不對付,還讓他們幾個人來送信,明擺著是睜眼把他們往火里推嘛。 而正如胡未所意識到的,無為卻顯得挺是豁達或者說無奈,說這其實也是很正常的事,就算他們這次來的不是青湖縣,而是把信送去其它地方,也同樣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假如青湖縣的弟子到了楊林縣,楊林縣的弟子也是會找各種借口跟他們較量一下的。 而一般情況下寺里的師長對于弟子私下相邀較量的事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并不會真正加以阻止,甚至說他們暗中還會不遺余力地加以支持,若是自己這邊的弟子贏了,那當長輩的面上也有榮光,若是自己這邊的弟子輸了,那在對方師長面前,可有些抬不起頭來。 所以其實無為來到這里之前,就料到青湖縣大羅寺的弟子很有可能會找各種借口來挑戰(zhàn)他們幾個,因此剛才無行他們找上門來,無為也并沒多大意外,唯一感到意外的就是無采他們連借口都不找,直接開口說要較量一番,言語粗魯,態(tài)度傲慢,所以臉皮薄的無為一時都不知道該怎么應付。 聽完無為所說,胡未有些哭笑不得,感情他剛才是自作多情了,還以為無為沒有自信能贏過對方,所以才不顧自己低調行事的原則,強自出頭,把事情攬到了自己身上。 他又問無為,如果他真跟無行較量的話,到底有幾分勝算。無為思索了片刻,說他和無行勝負在五五之數(shù),而如果不是阿花到現(xiàn)在還沒恢復以前的狀態(tài),他原本倒可有七成勝算。 當然,這所謂的勝負之數(shù)也只是個模糊的估計而已,可當不了真。蠱術之間的較量可不同于拳腳比試,一招一式都是有板有眼,蠱術講究詭譎多變,出其不意,而且還有相生相克、環(huán)境以及狀態(tài)等等諸多因素的限制和影響,所以蠱術之間的較量有著很大的變數(shù),明明這時占盡了上風,似乎勝券在握,但很有可能一個眨眼工夫就會被對方徹底翻盤。 空聞說雖然他隱隱感覺無行的修為跟他是在伯仲之間,可是他并不清楚無行煉養(yǎng)了什么蠱物,又是否帶著什么厲害的蠱寶,這五五勝負之數(shù)也只是個大致的估計罷了??章務f無行剛才拿出的那只黑色蟲子看去其貌不揚,但見他脖子上的紋身,卻似乎沒有那么簡單,要知空聞剛才也仔細觀察過了,無行脖子上的紋身看去和那只蟲子的樣貌差異很大,那也有兩個可能,一是無行拿出的不是他煉養(yǎng)的主要蠱物,二是那蟲子形態(tài)多變,說不定發(fā)動時會完全變化成另外的樣子,所以空聞也無法推測那蟲子到底有何異能,不知道那蟲子和阿花之間是否存在相生相克等方面的因素。 原來像空聞他們脖子上的紋身說實話其實并不是人工做上去的紋身,而是在飼主煉養(yǎng)的蠱物成靈或者成精之后,與飼主之間能夠心靈相通,時時感應,飼主的脖子上便會自動生成他所煉養(yǎng)的那只蠱物的圖案,而且還能自動根據(jù)蠱物的進階和變化而自動變化,倒似活物一般。 以無緣為例,自從他來到大羅教,開始正式煉養(yǎng)阿紅后,因為阿紅早已成為了精怪一級的蠱,與他之間很快就出現(xiàn)了心靈感應,所以他的脖子右側也是開始漸漸現(xiàn)出一只蛤蟆狀的紋身。 對于這一神奇現(xiàn)象,在這世界也一直沒有特別明確的解釋,有人說這是蠱物的靈魂印記,一旦生成這樣的紋身,便標志著飼主已經(jīng)掌握了蠱物的靈魂,而大羅教的教義則認為這是大羅教至高無上的羅主在梵天界使用無上神通給予煉蠱之人的神記,標志著羅主已正式承認此人是蠱門中人,所以這紋身是煉蠱之人特有的榮耀。 而一般來說,蠱物的級別不同,紋身的顏色也不一樣,在蠱物成妖之前,那紋身一般都是黑色或者青色的,等蠱物進階為蠱妖之后,那紋身就會自動變成黃色,而蠱妖也有小妖大妖之別,飼主則有蠱士蠱師之別,一般蠱士煉養(yǎng)的都是小妖級別的蠱妖,而紋身則一般為黃色,等蠱妖由小妖進階為大妖,那蠱士便可升為蠱師,脖子上的紋身則會自動變成紅色。 甚至可以反過來說,一個人只有脖子上的紋身變成了紅色,那才說明他煉養(yǎng)的蠱物進階為了大妖,他也才可以升級為蠱師。 所以往往通過觀察一個人脖子上的紋身是什么顏色,便可以判斷對方是學徒還是蠱士或者蠱師,甚至于通過紋身顏色深淺,比如是淡黃還是明黃或者紅黃,便可判斷一個蠱士是低階蠱士還是中階蠱士或者高階蠱士。 不過因為這脖子上的紋身會透露太多信息給別人,如果遇到敵人,讓敵人得知這些信息的話,也會給自己帶來很大的麻煩,所以一般來說,那些蠱士和蠱師大多會想些法子將脖子上的紋身給遮蓋或者說隱藏起來。除了學徒們一般沒什么辦法把紋身隱藏之外,只有那些高調的喜歡顯擺的人,才會無所顧忌地將自己脖子上的紋身清晰地露出給別人看,當然也不排除有人故意把自己黑色的紋身涂成黃色的,或者把黃色的涂成紅色的,又或者把高階的紋身涂成低階的,用來欺騙別人。 不過擅自涂改紋身顏色,這在大羅教中也是嚴厲禁止的,認為這是嚴重褻瀆和冒犯羅主的行為,如果大羅教弟子一旦被發(fā)現(xiàn)有此等行為,將受到嚴厲責罰,甚至可能會被驅逐出大羅教。 至于胡未,雖然他現(xiàn)在也算開始正式煉養(yǎng)戒戒,他和戒戒之間也比以前默契了許多,但還是沒達到所謂心靈相通的程度,所以他的脖子上也還沒出現(xiàn)什么紋身,胡未甚至于懷疑小王八蛋這樣沒心沒肺的,天曉得自己和它之間能否有心靈相通的時候。 就在胡未跟無為說完,打算明天早點離開這青湖縣,準備回房休息的時候,胡未卻突然發(fā)現(xiàn)戒戒這小王八蛋居然不見了,不知道跑去了什么地方。 第四章 節(jié)外生枝(四) 無行無采等人離開后,卻并沒馬上散去睡覺,他們沒走出多遠,便停了下來。無采一臉疑惑地對無行說道:“無行師兄,師父他是什么意思?你不都正要和那小子動手了嗎,為什么他又要出來阻止?” 無行卻不回答,默默地把剛才拿出的盒子放回了自己懷里,不過他的眼里卻帶著一絲迷惘,似乎也有些疑惑。 無采更有些不滿了,哼了一聲道:“那叫無戒的臭小子,眼看無行師兄就要教訓他一頓,倒是讓他逃了過去,現(xiàn)在他們肯定是在偷偷慶幸了吧,呸,真他嗎不爽!” 見無采口吐粗言,舉止粗魯,無行眼里閃過一絲不悅,把頭轉了過去,索性不再理睬無采。 無采也看出了無行對自己的嫌惡,心中更是有些憤懣,卻也不敢說什么,只好轉頭跟另外幾人說了起來。 沒過多久,那絕沖走了過來,掃了一眼無采等人,隨即便向前走去,卻又對無行說道:“無行,你跟我來?!?/br> 無行趕緊說了聲是,跟了上去。 無采等人則是愣在了那里,有些茫然。等反應過來后,無采也趕緊跟了上去,抱怨道:“師父,你剛才為什么要出來阻止我們呢,無行師兄正好要跟那無戒動手,你一來我們可都前功盡棄拉?!?/br> 絕沖突然站住,狠狠地瞪著無采,說道:“我當時是怎么說的?” 無采一臉疑惑:“你,你不是說要無行師兄私下找那無為比試一下蠱術,打敗那無為,煞煞他們楊林縣的威風嗎?可是你……” 那無行點了點頭,也跟無采一樣,臉帶疑惑地看著絕沖。 絕沖卻哼了一聲:“既然你們都記得,那為何要去找那無戒呢?我是讓無行你找無為比試!無為是楊林縣年輕一輩弟子中修為最高,資質最好的,你打敗了他,才會讓楊林縣沒面子,讓楊林縣那些老家伙感到丟臉。你去找那無戒比試又有何用,他只不過是個學徒而已,進大羅教才一個多月,能有什么本事……” “什么,那小子進大羅教才一個多月?”那無采忍不住叫道,一臉的驚訝,又想起剛才自己被胡未嚇得退縮的事,卻是氣憤不已,頗覺不甘。心想早知道胡未只不過是剛進大羅教,那就直接和胡未打上一場了。 雖說他進大羅教也才不過兩年,在大羅教也沒學到什么東西,但他覺得就算再差,總不可能輸給一個進大羅教才一個多月的毛頭小子。 那無行卻是面露一絲疑色,說道:“師父您的消息得來確切嗎?既然他真的只是個新進我大羅教的弟子,那為何還敢答應跟無采師弟以及跟我比試蠱術,按理來說,他進大羅教才這么些日子,只怕連那心平經(jīng)和氣和經(jīng)都還念不好……” “你們懂什么?!”絕沖卻一臉不滿,打斷了無行的話道:“我大羅教地方上一旦有新弟子進來,便要層層上報,上次我在郡城大羅寺剛好看到楊林縣的一份新入弟子報告,上面說的正是關于那無戒的消息,怎會有錯?而且報告上面所說的情況不過寥寥幾語,可見那無戒并無什么出彩之處。 我看那無戒之所以替無為出頭,也不過是他們的策略而已,想先讓那無戒試試無行你的修為,借此預測一下無為和你比試的話有幾分勝算,如果感覺勝算大,那無為到時就會出場,如果感覺勝算小,那無為肯定會找各種借口推脫。 哼,楊林縣那幾個老狐貍最喜歡裝神弄鬼,耍這種小把戲了,那無戒不過一個新入教的弟子,之所以有這么大膽子,肯定是受了那幾個老家伙的指使,在你們面前裝高手,到時候無行你全力而為,讓那無為獲知你的手段有所防范且不說,萬一傷了那無戒,楊林縣肯定又會大做文章,上門來找我的麻煩,說我青湖縣欺負他們新入教的弟子,那空聞空見兩個老不死的最是無恥,什么條件都敢提,什么醫(yī)藥費,傷殘費,精神損傷費,肯定又要大訛一筆,他們以為我還會再上這樣的當……。” 絕沖正說著,忽然意識到自己一下子說得有點多了,趕緊止住,干咳了兩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不過看他說得有板有眼,顯然以前還真遇到過這樣的事情。 無行和無采聽得目瞪口呆,大是驚詫,心想只不過是雙方切磋比試一下蠱術而已,背后竟然還有這么大的文章。而他們也聽出來了,他們的師父或者說他們青湖縣的大羅寺以前肯定是吃過那楊林縣大羅寺的虧,否則平常很少在他們面前顯露情緒也不怎么說話的絕沖不會一下子說這么多話,情緒如此激動,臉上還滿是憋屈。 無采在愣了一陣后,又是一臉的恍然大悟,啊地大叫了一聲,隨即又咬牙切齒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我看那無戒脖子上連神記也沒有,還以為他已經(jīng)修成了蠱士,能夠把神記都隱藏起來,沒想到他才不過剛進大羅教。那無戒真當狡猾,氣死我了,看我下次怎么收拾他!” 只是聽無采在那里說得起勁,一副隨手都能把對方打敗的樣子,那絕沖卻是冷哼了一聲,看著無采的眼里也閃過一絲嫌惡和失望之色,隨即他又說道:“無采,你也別太大意了,就算那無戒沒什么本事,可你也……哼,我跟你說,你不要莽撞,一切都由無行去做,省得讓我丟臉?!?/br> 說完,他叫了聲無行,然后帶著無行走了,把無采丟在了那里。 無采一臉尷尬,愣在那里,看著絕沖和無行漸漸遠去,他眼里露出一絲不滿和怨毒之色,隨即低低地罵道:“有什么了不起!哼,如果不是我家年年給你砸錢,又為你鋪路,四下打點,你哪能當?shù)昧诉@青湖縣的住持?還有你無行,別一副自命清高的樣子,你在爺眼里什么都不是,到時候你想出頭,還不得靠爺家的門路。” 在那里自言自語說了許久,感覺消了些氣,他才悻悻然地停了嘴巴,往回走去,跟等在原地的那幾個人擺了擺手,大聲說道:“走,我?guī)銈兊桨倩ǚ豢旎钊?!聽說那里新來了幾個小姑娘,可是水靈得很,哈哈!” 那幾個人面露喜色,紛紛拍起無采的馬屁來,把無采拍得舒舒服服,心情大好。 這幾人雖也是大羅教弟子,卻和無采可算一丘之貉,都是不學無術之輩,甚至說他們的背景和家世都跟無采差不多。 原來這青湖縣盛產(chǎn)井鹽,而無采家里正是這青湖縣最大的鹽商,可稱巨富,在整個北唐都能排得上號,另外幾人家中差不多也都是經(jīng)營這鹽業(yè),和無采家壟斷了青湖縣幾乎所有井鹽的生產(chǎn)、加工和貿(mào)易。 而青湖縣產(chǎn)出的井鹽差不多占了北唐國每年產(chǎn)鹽的六成以上,也就是說無采幾家鹽商差不多是壟斷了整個北唐的鹽業(yè),其家資之富,可想而知。 原本鹽鐵之類的產(chǎn)業(yè),都是由國家直營,無采幾家能夠獲準經(jīng)營鹽業(yè),也可見其勢力不同一般。說來無采幾家也差不多是亦官亦商,背景不凡,尤其無采家里,在這北唐國西北一地,也可算是世家貴族,根基深厚。 而無采之所以能進大羅教,可說全是用錢砸出來的,比如這青湖縣大羅寺住持絕沖,自進大羅教起,幾十年來,年年都會收到無采家的巨額資助,而且絕沖很大程度上也是靠著無采家的支持,借助無采家的勢力支持,才排擠了其他競爭對手,于十年前當上了這青湖縣大羅寺的主持。 當然絕沖能當上這青湖縣的住持,最主要的還是他自己本身資質不錯,修行也夠努力,而且有心機,善鉆營,能察言觀色,甚得大羅教一些前輩和高層的欣賞,無采家的幫助也并非說起了決定性的作用,所以倒沒達到無采自己說的那種程度,畢竟這大羅教教規(guī)甚嚴,地位超然,可不是世俗力量能夠輕易影響的,不過不管怎樣,絕沖能當上青湖縣主持,與無采家的幫助也還是分不開的。 這么多年下來,絕沖和無采家也可說是一體共息,交情匪淺。而兩年前無采家族里要把無采安排進大羅教,想讓無采進大羅教鍍鍍金,絕沖也是不遺余力相幫,不顧無采學蠱資質低下,把無采收進了大羅寺,還讓他做了自己的弟子。 不過無采在進了大羅教后的這兩年,可是一事無成,幾乎什么都沒學會,整天就是呼朋喚友,到處玩樂,除了他幾個也是出自鹽商家的發(fā)小,甚至于其他有些個弟子也都被他金錢誘惑,怠了修行,漸漸墮落,這讓絕沖很有些不滿,可是卻也只能睜只眼閉只眼,只希望再過幾年,想個法子讓無采混上個大學徒,然后讓他早點出去。 而在絕沖眼里,真正看重的還是無行,這無行家道一般,不過資質不錯,修行也肯努力,雖然與無采同為他的弟子,卻極少跟無采混在一起,他的自傲以及努力,讓絕沖仿佛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也把希望寄托在絕沖身上,希望他能繼承自己的衣缽,比自己走得更遠更高。 不過他并不知道,無行也確實跟他很像,雖然看去很清高,但暗里也年年受著無采家的資助,甚至于他當年進入大羅教,也都是無采家里安排的,而且無采家也給了他一個比起當年給絕沖還要大的承諾。 無采等人一行出了大羅寺,便往城東走去??墒菦]走出多遠,對面卻突然走來一個人,擋在了他們前面。 無采等人頗為驚訝,只因對方頭上無發(fā),身著羅衣,分明也是大羅教里的人。而無采等人也是心中疑惑,因為他們并不認得對方,顯然這人并不是青湖縣大羅寺的人。 如果胡未無為他們在這里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這人竟然是那空聞。 空聞走到無采面前后,也不說話,而是莫名其妙地朝著無采伸出一只右手,攤開手掌,似乎想索要什么東西,他的眼睛也并沒看無采的臉,而是直直地看著無采的兩只手,嘴角竟還掛著一絲口水。 第五章 節(jié)外生枝(五) 無采也不知道空聞想要干什么,為何突然攔住自己,又朝自己攤開手掌,似乎在索要什么東西,嘴上卻不說一句話,顯得很是莫名其妙。 他愣在那里,心里滿是疑惑,他看了看身邊幾個同伴,那幾個同伴也是一頭霧水,紛紛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也不認得空聞,不知道空聞想要干什么。 空聞卻哼哼了兩聲,把手往前湊了湊,臉上掛著莫名的笑容,眼里則閃著些許興奮之色。 無采見空聞這般樣子,突然感覺有些不爽,不過他見空聞看去年紀跟絕沖差不多,猜想他只怕輩分也高,一時也不敢做怒,強壓著心中不快,說道:“這位師傅是哪里來的?到我青湖縣是路過還是有何公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