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jié)
納蘭青捷與寧東日作為這場婚事的雙方家屬,在漸漸又喧鬧起的大堂忙碌著。 一直到一個家丁沖進了大堂,報告了花轎即將到來的消息后,他們才領著滿堂的賓客,出了大堂來到了府門口,太后皇上是君,他們理所應當?shù)恼驹谧钋邦^,納蘭蔻站在云釋天身側,雙目緊緊盯著越來越近的花轎,心中又是感慨又是欣喜。 不比納蘭蔻進宮時的場景,平常人家迎親的程序很多,抱新娘跨火盆踢轎門都是不可免的程序。 眾人的哄鬧下,寧為才喜滋滋的踹了兩腳轎門,驚得轎子里的青兒忙扶住了兩旁的把手。 喜娘討了個大紅包,這才掀開了轎簾,讓寧為才這個新郎官抱起了青兒,眾人的哄鬧的搶著喜人發(fā)的紅包,跨過了火盆后,新人才走入了大堂。 寧府外一直就沒停過的爆竹聲更大了,跟在云釋天身后,納蘭蔻一路看著搖晃蓋頭下青兒彎彎勾起的嘴角,晃了眼。 大家都找到自己的幸福了,可自己呢? 強顏歡笑的背后那些傷心事,該與何人說…… 云釋天與太后坐上了高堂,而納蘭青捷與寧東日兩人,卻是坐在一旁,這次婚事是皇上賜婚,云釋天也是主婚人了。 “一拜天地?!?/br> “二拜皇上太后?!?/br> “三拜高堂?!?/br> “夫妻對拜?!?/br> “送入洞房?!?/br> 很簡單的儀式!納蘭蔻就站在云釋天身側,看著寧為才一手握著紅球,一手扶著青兒的腰,緩緩的走入了后院。 自己的丫頭,終于成了別人的妻子了…… 納蘭蔻止不住的嘆了口氣,轉頭之時,瞥見了容妃的目光。 這道目光……納蘭蔻渾身一震,恍恍惚惚的想起了當年。 恨,刻骨銘心的恨,就像自己當時看著云軒澈抱著別的女人在自己面前離開一般。 頂著有著濃烈的恨意的目光,她不自覺的走近了容妃。 容妃一直站在太后身側,這一場宴席上,她一句話也沒說,就是有人上前行禮,她也只是溫柔的頷首。 納蘭蔻一走進,她就像一個全副武裝的刺猬一般,警惕的看著納蘭蔻。 這些日子云釋天的舉動,讓她暗自垂淚了好久,無論他是不是獨寵著納蘭蔻,還是與麗妃常妃日日歌舞,他就是不會看自己一眼。 自己只能像是一只被人丟棄的小狗一般,只能暗自舔舐傷口。那日云釋天與她說,他一直拿她當meimei,這個meimei的身份,讓她瞬間如臨深淵,云釋天這是告訴她,他不可能愛她…… 他不可能愛,自己也無法回頭了,自己一廂情愿的進宮,換來的卻只是一個皇后的位置。后宮的女人,都愛這個位置,但自己不愛,自己愛的,從小到大,只有一個人。 “容妃,恭喜你,再過幾日就是冊封大典了。”納蘭蔻的開頭,讓容妃不悅,被納蘭蔻一言戳到痛處的她,倔強的抬著頭用她高貴的眼光,打量著納蘭蔻。與其說是打量,倒不如說是她想要用自己的意念,擊碎納蘭蔻的自信。 那種看了讓人心慌的自信。 “是啊,本宮已經(jīng)等了好久了,蔻jiejie,聽聞這幾日,皇上不再踏足子衿宮了。本宮一直呆在辰寧宮里養(yǎng)著病,倒是才聽到這個消息?!?/br> 太后調(diào)教出的容妃,氣勢一點也不輸于納蘭蔻,一張口一閉嘴之間,就悄然的將話題轉移了。 太后蹙了蹙眉,似乎不聽到兩人的爭辯也不想阻止,她起身走到了大臣當中,與他們聊起了家長里短。 本站在太后另一側的云軒澈,陰沉著臉站著,既沒有隨著太后一起走,也沒有離開兩人的念頭。 云軒澈在,讓納蘭蔻有些顧忌,容妃的意思很明確,這場自己偶爾想進行的談話,納蘭蔻已經(jīng)找不到進行下去的理由。 看寧為才扶正著新郎帽走了出來,納蘭蔻這才與納蘭青捷說了一聲,去了后院。新郎陪酒的這段時間,青兒一個人肯定是會覺得孤單,還記得自己入宮的時候,也是忐忑不安心煩意亂。 屋子里,青兒已經(jīng)掀開了蓋頭,耐不住饑餓的她,手抱著碟子,手拿著一塊糕點一邊吃還一邊注意著外邊的情況。 納蘭蔻的推門而入,嚇得她把手中的糕點玩身后一藏,尷尬的抹了抹嘴。 納蘭蔻沒好氣的皺了皺眼角,關上了門,寧為才陪酒的這段時間,她一直陪著青兒,乘著私下無人,納蘭蔻耐著少女的羞澀,與青兒說起了床第之事,說到底她有過兩生的經(jīng)歷,雖然至今還是處女之身,但在這方面的了解,她還是比青兒知道得多。 兩個人的私語,兩支紅燭的泣淚,時間一晃而過,等寧為才滿身酒氣的站在屋外時,納蘭蔻抖還覺得自己與青兒有很多話沒說。 回宮的路上,納蘭蔻心事重重,青兒的離開,讓她很快就有了不適。 225:撥得云開見天日 比如在起床洗漱之時,她會呼喚青兒的名字;在要人拿東西時,她也會叫青兒的名字……正是因為有著太多的不舍與自己對她的依賴,才會讓納蘭蔻這幾日都恍恍惚惚的不知自己在干些什么。 直到青兒的到來。 當初的青絲,已經(jīng)被一支奪目的朱釵盤起,平素總是懶得化妝的她,臉上也抹上了胭脂水粉。除了這些,一切都沒變。 納蘭蔻看著眼前的青兒,恍如隔世般的愣了半響,才讓露薇、紫煙守到了寢宮外,拉著青兒的手坐了下來。 青兒說寧為才對她很好,寧東日這個公公對她也很喜歡,在寧府這樣的大宅里,她什么都不用做,每日吃的好睡的好。 這樣很好,自己終于不要再擔心青兒的未來了,問起寧為才,青兒只說他去了甘泉宮。 反倒是如今當了少奶奶的青兒,擔心起了納蘭蔻的近況。 宮里沒有不透風的墻,那么點小道消息對青兒來說打聽起來就根本不是什么難事。云釋天這些日子,從未踏進子衿宮一步。 青兒現(xiàn)如今倒是有了派頭,她憤憤的說著要讓寧為才去勸勸云釋天,也只說自己要去面見云釋天。 縱然誰都變了,青兒還是不會變,納蘭蔻強行按住了憤憤不平的青兒,讓她不要再cao心這件事。 云釋天這是在幫自己,自己怎能讓青兒去胡鬧。想起那封來自炎日國的信,納蘭蔻突然很認真很嚴肅的對著青兒說道:“青兒,要是我死了,你會不會很難過。” 按著云釋天的主意,納蘭蔻要想出宮,就要換一個身份,而在后宮里人人盯著的蔻貴妃,也只能去死。 “小姐,你怎的說這樣的話,你可千萬別想不開,若是你出了事,我……我……”說到這,青兒竟是情難自制,水汪汪的大眼氤氳潮紅了起來。 “好了,我也就是這么一說,身在后宮,難免會有什么意外,若是真有那么一天,青兒你要答應我必須要好好的活著,也不要去追究什么責任找什么罪人,能看到我在乎的人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納蘭蔻認真的模樣,讓青兒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她時而聰明時而短路的腦子飛快的聯(lián)想著,是不是這幾日云釋天的舉動讓小姐傷了心? “小姐,呸呸呸,說什么不好,偏偏說這些,這不是存心害我活不安寧嗎,你要是出了事,我一定不會放過那些害你的人的。” 青兒的慷慨激昂,讓納蘭蔻頓覺無力。更讓她懷疑了起來,拋棄一切離宮,真的就能幸福嗎? 衛(wèi)胄已經(jīng)不在自己身邊,天下這么大,自己該去哪里?欠了云釋天這么多,自己怎的能走得安心碼? “青兒,我想拜托你一件事?!?/br> 青兒疑惑的說道:“小姐盡管說?!?/br> “替我去靖光城一趟?!比ヒ惶司腹獬?,去一趟小山谷,了結自己的那份牽掛…… 也不知道從那以后,衛(wèi)胄還去沒去過山谷,當上了皇上的他,肯定很忙的吧,那個月牙玉佩已經(jīng)交給了他,除了回憶,自己與他,真的再也沒有一點可想念的東西了,衛(wèi)胄能找到自己的幸福,自己不怨他,總是有緣無份,自己與他的那段感情已經(jīng)過去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才能真正的放下…… 青兒離開的時候,納蘭蔻去送了,一直走到出宮那條路的盡頭,納蘭蔻看到了寧為才與云釋天。 送走兩人后,納蘭蔻與云釋天行了禮告退。而云釋天也只與她笑了笑,就轉身回了甘泉宮。 甘泉宮與子衿宮相隔才五百步,而自己通往她的心,需要多少步? 方才寧為才這么問,是不是厭倦了。 云釋天想了想,點了點頭、 他已經(jīng)厭倦了,在權勢與愛情之間掙扎,他早就厭倦了、 立慶笙不負眾望,與王子萌一起出手,換掉了青州里太后所有的人馬勢力。 這場對峙了四年的棋局,終于在今天,落下了帷幕?,F(xiàn)在太后她應該也已經(jīng)收到了消息,但愿她可以想開放下一切,不要做垂死掙扎。 如云釋天想的那般,太后現(xiàn)在收到了這個消息,看著紙上蒼勁的字,她突然的沒了表情。 因為這個消息,足以讓她跌落谷底,從此她的一生,再也不是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太后,只是一個坐吃等死的太后了。 “太后……”一旁的李公公看太后面色不佳,緊張的問道。 “李進,你說哀家這么做,是對是錯?” “太后,您為了大靖國做了這么多,已經(jīng)夠了,若是倦了的話,有老奴在您身邊。” “這些日子,皇上對我使了那么多手段,我都沒有出手,哀家真的累了,想當年我進宮時候的愿望,就是在史書上留下自己的名字,現(xiàn)在這些都已經(jīng)做到了,就這么退出,是最好的辦法,皇上年輕有為,將江山交給他,哀家很放下。”太后輕撫著的嘟柔軟的皮毛,褪去了妝容的臉有些蒼白。 位高權重的太后,第一次與別人說起了自己的打算。 當初她輔佐云釋天登基后,權力越來越大,野心也越來越大,但這么多年,她從未做過有害大靖國的事,就如炎日國大靖國的和談,她就沒有插手,現(xiàn)在的她,每日看著云釋天勢力慢慢壯大,心中已經(jīng)有了放棄的念頭。 四年了,她一個女人,從一位美人爬到了今日的太后之位,從什么都沒有到了今天的權握天下?,F(xiàn)在的局勢,已經(jīng)讓她不得不放棄。 “太后英明?!痹?jīng)最明白太后心思的人是納蘭青捷,現(xiàn)在是李公公,他知道一直不服輸?shù)奶?,已?jīng)有了放棄的念頭,他更知道這些日子太后每日看似無所事事,卻是每日都在關注著晉城青州的情況。 要不是真的到了這一步,太后怎會服輸,云釋天的銳不可當,著實讓人招架不住。 “罷了,等知容登上了皇后之位,我就不管了,皇上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吧?!?/br> “太后……” 太后揮了揮手,起身坐到了軟榻旁,帶著護甲的手,看上去極是貴氣纖長,李公公退下后,她閉上了眼,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了一絲笑容。 自己到底,還是仁慈了。 一直說著要狠起心讓自己做一個唐武后那般的女人,卻總是對一些人下不去手,這次她退讓的原因,是因為納蘭青捷。 自那日宴席回宮之后,她就一直在想,想自己現(xiàn)在,還能做什么補救。這四年,她活得并不開心,納蘭青捷每日念著自己的妻子,自己又何嘗不是在念著他,一日復一日,自己從地位不穩(wěn)每日看人臉色行事的太后變成了大靖國最有權勢的人,納蘭青捷在邊光也是威名遠揚,成了所有百姓心中的榜樣。 當初自己說,要讓自己的名字與他的名字同寫在史書上,她做到了,四年前自己說,要當一個向武后般的女人,自己卻一直做不到,也許過了這一次,自己是真的解脫了………… 皇后冊封大典越來越近了,這幾日納蘭蔻注意到,后宮里似乎又有一股躁動在蔓延了,錦衣行的案子還是沒有眉頭,那個行天命對于這個誘餌,似乎根本就看不上眼,或者說,他早就知道了這是個陷阱。 這件案子,又斷了線索。 讓納蘭青捷更憂心的是,一直認為是幕后那個人的太后,已經(jīng)表明了態(tài)度說出了自己并非幕后之人,正是如此,納蘭青捷更意識到了這件事的不簡單。 太后是誰,是后宮之首,后宮里居然還有人可以瞞過太后皇上自己的雙眼,買兇傷人而不露一絲破綻,這個幕后黑手,真的很危險。 納蘭蔻還在后宮,對那個幕后人一無所知,也許在下一刻,那個幕后人就會再次出手…… 他趕到了皇宮,與云釋天秘密談起了此事,根據(jù)推斷,他們在后宮美人中,鎖定了幾個人。 寧美人、常妃、靜妃、麗妃、祝美人。 納蘭青捷仔細查了出宮的簿子,覺得納蘭蔻遇刺的那段時候這幾人的出宮次數(shù),太頻繁了點。 云釋天立刻派人,潛入了五人的宮殿,云釋天在后宮里也有耳朵,要想知道那些妃嬪美人在做些什么,他只要讓內(nèi)務府將自己的人調(diào)到幾人的宮里,就可以知道她們的一舉一動了。 這次的事,雖然云釋天刻意保持隱秘,卻還是被人猜到了一些,麗妃常妃等人是什么人,在后宮里也有著一定的地位,憑空的調(diào)走了自己宮里的人安排進來了其他人,肯定沒那么簡單。 與內(nèi)務府總管相熟的靜妃,找到了內(nèi)務府總管,但無論她用盡了什么辦法,內(nèi)務府總管就是不張嘴說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