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納蘭蔻不知道這段過往,只想著該怎么向云釋天開口,讓他放了羽仙。 在她擔憂心焦的時候,青兒又帶來了另一個消息。 這是景昊允查了幾天的情報。 信里寫著關于那個拜日堂的詳細資料,還有與京城大臣的一些來往。 其中與幾個,與納蘭蔻心中設想的名字,就完全吻合。 收起信之后,納蘭蔻拿出了上次自己被冊封貴妃時云釋天給她獎賞的黃金千兩?!扒鄡?,把這些,都替我送到一個地方?!?/br> 景昊允能查出這些連云釋天斗沒辦法查到的情報,這份恩情,納蘭蔻現(xiàn)在能做的也就這么多,就在幾天前,她已經(jīng)讓云釋天下了一道圣旨,全國重金懸賞,尋到一名女子。 179:時間緊迫拔毒瘤 “等等,順便替我?guī)б环庑?,要是景昊允在就交給他,要是不在,就直接交給那個酒鋪的老伯,你與他說說他就會知道的?!?/br> 信中除了表達了她對景昊允的感激之情,也提及了云釋天想把他收為己用一事,納蘭蔻不認為景昊允會答應了自己成為云釋天的助力,她寫了上去也不過是棒棒云釋天。 然而景昊允的回信,卻讓她在驚愕之余,興奮了很長一段時間,景昊允在收到信后,立即讓青兒帶回來了一封信。出乎納蘭蔻預料的,他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納蘭蔻正好也要去將他打探到的情報交予云釋天,滿心歡喜的她拿著書信,讓青兒去把景昊允請了來,一同去了甘泉宮。 甘泉宮里,云釋天正在處理邊關之事,納蘭蔻一來,他就擱下了筆,現(xiàn)在炎天城已經(jīng)歸還給了炎日國,留在那里的士兵在前日就已經(jīng)全數(shù)撤退,作為三軍統(tǒng)領的納蘭青捷在與炎日國負責此事的人談好一些條款后,將邊關之事寫成了奏折,命人快馬送了來。 “姜如果還是老的辣,納蘭青捷的幾項條款看似無奇,卻切中了炎日國的要害,相信在以后若是起了戰(zhàn)爭,就算大靖國力寡眾弱,雙方戰(zhàn)起來,也不會太吃力?!?/br> 納蘭蔻聽著云釋天對其父的夸獎之言,屈膝行了,替父謝過。 在與云釋天說明來意后,云釋天立刻召見了景昊允,看著手中來自景昊允這幾天查出來的情報,云釋天對殿中這個眼光偶露殺氣面容普通的男子,有了新的認識。 當日自己培養(yǎng)的最精銳的死士,都在刺殺丞相一事中身死,而景昊允,這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殺手,卻完成了此事。雖然事后他也是身負重傷,但可以完成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已是稀奇。就是那時,云釋天對他起了憐才之心。 手中的這兩張薄薄的紙,依舊給了云釋天莫大的震撼,這些消息,就是自己命人加緊在全國四處調查,也只能查到皮毛,而景昊允,聽納蘭蔻說他只有一人,居然就可以查出這么多東西。 這樣的人才,斷不能看著流失。 “景兄,你想求何職,只管與朕道來?!?/br> “我,想當一名宮中禁衛(wèi)?!?/br> 納蘭蔻與云釋天均是一愣,宮中禁衛(wèi)這樣小的職位,與景昊允的實力,實在是不相匹配。 “景兄,這宮中禁衛(wèi),對你而言只是小菜一碟,以你的實力,就是要求去邊關當一名將軍也不過分?!?/br> 但景昊允堅持,就算云釋天給了他暗示,他還是堅持。僵持到最后,云釋天答應了他,讓他當宮中巡查禁衛(wèi)。 景昊允謝過云釋天之后,就稱有事退出了甘泉宮,云釋天讓安公公領著他出了宮,就開始與納蘭蔻商議起了景昊允送來的情報。 “僉都御史劉品鷹、刑部尚書宮然、按察司副使丁勁松、戶部侍郎劉開,這四人是這份名單中,較為可疑也是最可能會做這件事的人物,稍后朕就會讓人針對他們四人嚴查,就算他們滴水不漏,也要查出他們與那個拜日堂,有什么關聯(lián)。” 這是一直以來,云軒澈對納蘭蔻的承諾。 “謝皇上,我還有一事,想請求皇上。” 納蘭蔻現(xiàn)在臉上的傷已經(jīng)全好了,臉上的紅疹在昨日就已經(jīng)全消,現(xiàn)在的她,可疑放心大膽的用著青兒的藥膏,雖然要濃妝艷抹的納蘭蔻很是不喜,但為了遮掩臉上的疤痕,她也只能如此。 “何事?” “就是…………羽仙”納蘭蔻有些不知如何開口,涉及到別國細作,向來都是誅九族的大事。 “這件事,你不必擔心,朕不會對她用大刑的?!币苍腔ㄇ霸孪鹿捕攘枷?,用不是她是炎日國的細作,云釋天甚至已經(jīng)打算找個機會與太后提了此事讓她找個辦法進宮相伴,但偏偏的,她就是炎日國的細作。 云釋天黑玉般的眼睛散發(fā)著nongnong的寒意,讓納蘭蔻看了,更不知該如何開口。 “皇上,那,我可不可以見一見她?”在京城她的朋友,都已經(jīng)成了敵人,唯有羽仙,還是可信之人,可偏偏的,她就做著對大靖國國民而言,不可饒恕的事。她真想當面問問她,到底是不是炎日國的細作,她讓掌柜仔細查了羽仙的背景,知道她的父母親,都曾在一場意外中死于非命,而后她就消失了,消失了很多年,才重新出現(xiàn)在了京城,然后她進入了憶相思。 “她不肯招認,等有機會,朕帶你去見見吧。” 眉心,又是鉆心得疼,云釋天食指緊緊抵住眉心揉著,這些日子,自己一想事想到入神,眉心之處就會痛起來。 “皇上,雖然我這個請求很無理,但我還是要說,希望皇上看在我的面子上,免她一死,你可以把她送回炎日國,讓她永生永世不得再回大靖國的?。 ?/br> 云釋天實在是很累了,他不想聽納蘭蔻的請求,眉心的疼痛,在慢慢加劇,他掏出腰間的一個小瓶子,到出了一顆黑色的小藥丸,狼吞虎咽的吞進了腹中。這是御醫(yī)為他配制的止痛藥,他的這個癥狀,御醫(yī)院里的御醫(yī),均是束手無策,只得開出了這個治標不治本的法子。 他還有很多事要做,尋藥、找出真兇、扳倒太尉、找出炎日國還潛伏在大靖國的細作,這四件事,是現(xiàn)在迫在眉睫必須要盡快查出來的。 納蘭蔻原本以為云釋天向往常一樣揉著眉心,是心中焦躁,但看他一臉蒼白的吃下了一顆藥丸,才她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對云釋天的了解關心,居然是這么少,這幾日在子衿宮時,他也會揉眉心然后快速離去,每次她都以為是云釋天心煩,沒想到……這原來,是一種隱疾。 “皇上,你這是……御醫(yī)怎么說?” “御醫(yī)也找不下病癥,只能開出了這種止痛的藥丸。” 云釋天緊緊皺了下眉,似乎是要將疼痛憋退,但他如此試了幾次,除了換來一額頭的汗水與一臉蒼白外,疼痛沒有如何好轉。 “叫御醫(yī),叫御醫(yī)啊?!奔{蘭蔻一身大喊,候在殿外的吳公公慌忙走了進來,一眼看到云釋天痛苦的表情,他趕忙出了甘泉宮,去傳御醫(yī)。 御醫(yī)對云釋天的頭痛之癥,也是束手無策,這次他加大了止痛藥丸的量,讓云釋天一次服用兩粒。 這絕對不是簡單的頭痛之癥,納蘭蔻讓青兒也上前為云釋天癥了脈,但青兒與御醫(yī)一樣,對云釋天的頭痛之癥,找不到病因。 云釋天的飲食向來有人專門負責,不可能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以前云釋天的身體也極好,很少頭痛著涼,這次的病癥,實在是蹊蹺。 “青兒,教你醫(yī)術的那名老師傅,你還能不能找到他?” 印象中,教青兒毒術醫(yī)術的那名老師傅,對這種無由之癥,甚為拿手,一次爹爹困擾了他十多年 隱疾發(fā)作,也是這位老師傅治好的,青兒與御醫(yī)都沒有辦法,那就只能另找他人了。 “他向來習慣閑云野鶴,現(xiàn)在不知是住在他的小茅屋里還是在外游歷呢,若是需要的話,我現(xiàn)在就動身,一定把他尋來?!?/br> 見納蘭蔻點頭,青兒對這納蘭蔻云釋天分別行了一禮,就出了甘泉宮,在子衿宮里稍稍收拾了行裝,她就被吳公公送出了宮。 吃了兩顆藥丸,云釋天眉心的劇痛,正在慢慢退去,稍微恢復了一點意識的他,揮退了所有的宮人御醫(yī),只讓納蘭蔻扶著他,去了寢宮。 眉心的那一陣疼痛,已經(jīng)讓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去抵抗,納蘭蔻扶著他坐下后,讓他下了道旨意,希望他在全國重金懸賞良醫(yī)。 “朕這個病,不能讓外人知道,全國懸賞,不行的。” 納蘭蔻知道他在擔心什么,沉思良久,她想出了一個法子。 “就說蔻貴妃,因遇刺一事,隱疾未除,患上了頭痛之癥,這樣尋醫(yī),應該沒事?!?/br> “那不是又要讓你憋在子衿宮不能出門了,你向來喜歡熱鬧,整日讓你這么憋著,你不開心,朕也不會開心?!?/br> 露骨的告白之言,讓納蘭蔻有了片刻的尷尬,她低著頭說了句無妨,就開始催促著云釋天下旨。 云釋天沒有辦法,只得依了她,下旨疼痛已經(jīng)微乎其微,他在下了圣旨后,又讓人召來了立慶笙。 立慶笙見納蘭蔻在,開始并沒有提起這些日子關于徹查太尉一事的進展,直到云釋天對他說了情況,他才拿出了這些日子他整理的證據(jù),呈到了云釋天身前。 證據(jù)確鑿,但能不能用此讓太尉伏法,就要靠云釋天了。 這一年,太尉利用職責權利之便,在大靖國大量走私官鹽,牟取暴利,他還利用安州的運河,對南來北往運送的茶鹽等等,大量囤積壟斷,在有些地區(qū),一斤鹽的價格,已經(jīng)超過了一斤米,有些地區(qū)更甚。 利用職位之便,非法牟取暴利,光這一條,還不能讓太尉伏法。 180:首次心對心交流 這些事,他都可以推得一干二凈,內庫,向來由太尉與太后、寧家三方勢力管理,云釋天這些年,通過寧家,控制了內庫的三分之一。太尉所做之事,寧家必然知曉。 大怒之下,他叫來了寧為才。 寧為才證實了這件事,太尉一直就是這樣做,云釋天雖然知道他一直利用職位之便,貪贓枉法,卻不知已經(jīng)到了這樣的地步,要不是前些日子丞相下臺,他也不會下定決心有這個能力去查太尉。 在那一場角力中,太尉得到了很多的好處,想著太尉正用著這些好處為自己謀取更大的利益,云釋天的怒火,就不可抑制的熊熊燃起。 “皇上,臣打算用誘敵之計,給太尉來個甕中捉鱉鐵證如山?!?/br> 為了查太尉的罪證,立慶笙與一些忠于云釋天的官吏在朝后,整整忙活了半個月,也不知是太尉膽大包天還是覺得自己權勢遮天,做這些事,他從來不遮遮掩掩,因此才留下了許多證據(jù)。 太尉就是料定云釋天不敢在短時間內動他,就像納蘭蔻上次離京趕往大相國寺,在路上遇到的那個聲勢浩大的車隊,就是幫太尉運送大米食鹽前往信城的車隊,那一輛馬車的東西,他運到信城,價格就可以翻上十倍不止,一輛馬車賺的錢,就足以讓普通百姓用上一生,聽著立慶笙的報告,想著那日的親眼所見,納蘭蔻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大靖國就全是被太尉這樣的人,搞得有些地區(qū)民不聊生,這些年每年送到邊關的士兵,多了以往的三分之一,這些人體質都很弱,一上戰(zhàn)場,估計就會死于非命。要不是已經(jīng)無法生活下去,誰愿意去送死,聽聞有些有錢人家,為了免掉每戶征男丁一事,會用錢到貧苦人家,出錢買人。 “誘敵之計?怎么說?” 太尉就是靠著自己在朝堂的地位,才敢這里明目張膽,有錢能使鬼推磨,朝堂之上,他有一派人支持,大靖國各處的官吏,很多都是他的人,他要做什么,云釋天要動他,還不是時候。 “這些日子,太尉應該是知道了有人在查他,所以他的行動,小心敬慎了許多。臣這個辦法,就要借助寧少主之力了。要與太尉打交道,必須有錢,臣打算讓人組織一個商隊,與太尉去談買官鹽,獲取他借用官鹽謀取暴利的鐵證?!?/br> “就算抓到了他,又能如何呢?上次趙之霖之死,朕給了宮然十天的期限,最后他找出了十個頂替之人,給了趙之霖的門生一個交代,但那些人,還是在鬧,要不是朕大力鎮(zhèn)壓,現(xiàn)在那些文人墨客,還不鬧翻了天?!?/br> 這件事,完全是云釋天的僥幸,這次太尉肯定有防范,自然是不能用這一招,那用什么才能把太尉拉下馬?這是件難事。 “寧兄,你讓產官鹽的幾處地方,連日加急生產食鹽,然后大量低價販賣,這樣太尉一定會急,狗急也跳墻,別說是太尉了。太尉不想前……前丞相,他在朝中雖然有大批的支持者,但影響力遠沒有前丞相大,皇上要動他,找準了時機,一點一點的慢慢來,肯定能讓太尉落馬?!?/br> “嗯,太尉之事,確實不能cao之過急,你們兩個商量商量,擬出一個確切的方案給朕?!?/br> 立慶笙、寧為才彎腰行禮,退出了甘泉宮。 納蘭蔻注意到,方才寧為才進了云釋天寢宮見到自己后,就一直沉默沒有說話,想起方才青兒奉自己的令去尋老師傅,那位老師傅向來四處游歷,青兒要找他,肯定要費一些時機,本來還想與他談談與青兒的婚事,卻因為這件事,讓兩人分離,想到這,她心里就隱隱的有些過意不去。 “朕已經(jīng)下旨,過些日子邊關的事處理好了,納蘭大將軍應該就會回京了。” 云釋天抬頭看著金光璀璨的房頂,這些日子為了鎮(zhèn)壓前丞相余黨的動亂,他每日批閱奏折到深夜,有時還會被一些連夜快馬加急送來的奏折吵醒,就說昨夜,那個余黨在掀起一股暴動被徹底鎮(zhèn)壓的消息,就在深夜送到了甘泉宮。 宮然負責查這個案件,是他授意讓宮然找了幾個武藝高強的惡人結案,但那些余黨,就是要鬧要亂,納蘭蔻雖然憐才,在一根根利刺面前,他選擇的折斷。他用了極血腥極暴力的手段去對付這些人,這些人現(xiàn)在,要么被關在各地大牢等著秋后處決,就是已經(jīng)開不了口。 這是處理動亂必須用的強硬手段,雖然血腥,也無何奈何,只是一直為著這些事煩憂的他,很累了。 看云釋天閉上了眼,納蘭蔻捂嘴笑了笑,替他拿起了一個毯子,蓋到了他的身上。 第一次,她坐到了云釋天身旁,打量起了云釋天的模樣。 他睡得很不安穩(wěn),長密如刪得睫毛,會不時的跳動一下,一向抿著的嘴唇在睡夢中,也松開了來,沒有鼾聲,就是鼻息聲,也極為輕弱。高挺立體感十足的鼻子在臉上留下了一點陰影,似乎是頭上的龍冠有些不舒服,他不時挪動著頭,尋找著一處可以安穩(wěn)入睡的地方。 納蘭蔻笑了笑,起身替他摘下了龍冠,送走了青兒的安公公已經(jīng)返身,見到寢宮里云釋天睡下了,他恭敬的對著納蘭蔻行了一禮,退到了寢宮外。 很難想象,眼前睡夢安詳,不喜不怒的臉,在平日里,有著怎樣的霸道冷冽。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一眼看到的,不是他明黃耀眼的龍袍,而是他那雙深邃的眼,那雙不清澈卻明亮,深邃而冷冽的眼。 在炎天城里英姿勃發(fā)依舊霸道的他,青州拋下一切要與自己生死與共時的他,回京途中拼殺保護自己的他,在知道自己出宮后勃然大怒的他……………… 這些畫面,似乎在不經(jīng)意之間,就深入了自己腦海,就是偶爾的一個回味,那些畫面都那么鮮艷讓自己心中百味雜然。 只是,在他之前,已經(jīng)有了一個男子,也像他這般對自己好,自己的心很小,只容得下一人。 納蘭蔻替他蓋好了毯子,起身欲離開,許是她的離開,讓睡夢中的云釋天察覺到了異樣,一只溫熱的大手,就這么的緊緊握住了納蘭蔻纖細的手腕。 怕擾了云釋天睡夢的她,不敢掙扎,只得讓安公公替自己搬來了一個凳子一張幾案,坐到了云釋天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