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幾乎是同一時間,正在甘泉宮用午膳的云釋天,也送到了這么一份報告。 才只吃了一口飯的他,憤怒的丟下了象牙筷,揮袖讓安公公撤掉了菜肴。 遇刺?中毒?一個妃嬪祭拜亡母,不過去了三天,就出了這樣的事,有些人的氣焰,未免是太囂張了些,連自己這個皇上,連皇室的面子,都沒看在眼里。 今早他還在問,納蘭蔻為何沒有準時回宮,當時坐在他對面的林妃還笑著說,許是記得了亡母之墓,心中感傷,耽誤了。 這哪是耽誤了,明顯是被人擺了一道,給暗算了。 這個人,到底是誰? 163:事實背后的真相 能在第一時間知道納蘭蔻離宮提前布下殺局,這個人,一定在京城。 納蘭蔻是微服出宮,知道的最先是后宮的人與守宮門的禁衛(wèi),之后再是京城里的官吏。報告上說,兩相依,是尋不到解藥的,要么找出配制毒藥的人,要么臨時配制,可茫茫人海,讓人去哪里找這個配制毒藥的人,臨時配制解藥,就要看配藥的人醫(yī)術如何納蘭蔻的運氣如何了。 想到出宮前還活蹦亂跳的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陷入昏迷在生死線上掙扎,就恨不得要將那些殺手千刀萬剮。 云釋天因納蘭蔻遇刺一事勃然大怒,驚動了太后,她匆匆趕來了甘泉宮,看到了那封自青州呈上來的報告。 “居然這么明目張膽的刺殺皇妃,此事要查?!碧篪P目含怒,首先表明了態(tài)度。 那該怎么查?是明查還是暗查?現(xiàn)在這一切都沒有證據(jù),只有一個在殺手身上搜出來的小鐵令牌,實在是讓人無從查起。 “皇上,丞相求見?!?/br> 思索之際,安公公進了御書房。 云釋天說了聲傳之后,太后也尋了個機會,抽身離去。 立慶笙,新任丞相,以不符丞相職位的資歷出任丞相一職,立慶笙在朝堂之上,受了太多人的白眼與阻擾。 但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成功的以自己的手段與智慧,震住了那些自會聯(lián)合抨擊他人的大臣,成為了云釋天現(xiàn)在最得力的助手。 丞相最得意的門生,現(xiàn)在倒戈成為云釋天的得力助手,這個身份的轉變,讓那些因辭官風波而空閑在家的丞相門生,憤恨不已。但他們除了大肆辱罵立慶笙敗類無恥,也無可奈何。 最有成就感的人,莫過于云釋天了。 成功收服丞相最滿意的門生,對他來說,是魚丞相一戰(zhàn)最好的成果,也是讓自己行走在千古明君上重要的一步,容別人所不能容,拋棄一己的喜怒,做到求賢若渴,這讓云釋天在大靖國百姓的口中,贏得了極大的英名。 然而誰都不知道,云釋天與立慶笙之間,有一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的秘密。 立慶笙,在他中舉后路一路到狀元之前,都是云釋天的安排。 本想讓他借此打入朝堂,沒想到卻受到了丞相的贊賞,當時云釋天心生一計,讓立慶笙打入丞相一派內部,成為丞相趙之霖大力培養(yǎng)的人才。 立慶笙是丞相太尉太后在眼線滿布大靖國而忽視了的一個意外,云釋天與他的相識,也是意外或者說是冥冥天注定。當時立慶笙是個落魄書生,一次意外他被人誤以為是賊人而暴打,被出宮游玩的云釋天看到,云釋天將其救下,后來回宮后,他讓王子萌去找到了立慶笙的住處,雖然立慶笙家貧更早年喪父喪母,但其風高亮節(jié),云釋天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給他大筆的錢財,不然就這一項,就足以讓丞相等人起疑。 他讓王子萌常常去與他交談,久而久之,兩人就成了交心的知己,取得了立慶笙的信任后,王子萌開始時不時的提及朝堂之時,發(fā)現(xiàn)了他對朝堂之派系有深入遠見之后,王子萌向他說出了云釋天有心讓她相助之事,兩人一拍即合,就此兩知己成為了云釋天不為人知的助力。 王子萌是云釋天最隱蔽的死士力量,立慶笙是云釋天隱藏在丞相派系最的人。 雖然這些年立慶笙沒有替云釋天做一件事,更有甚者總是干些讓云釋天頭痛的事,但云釋天與丞相一開戰(zhàn),他就開始偷偷的向外散步消息,那日轟動京城的關于丞相一系的流言,他也參與其中。 本來想給丞相更有力的一擊,但云釋天卻讓王子萌給了他一個命令,按兵不動。 一直到后來的丞相死亡,他都沒有再做什么,只是每日呆在丞相府,看著丞相的所作所為。 他出任新丞相,跌破了所有人的眼球,只有他與云釋天,會在半夜之時舒心一笑。 “慶笙,這次蔻妃離宮祭拜亡母,卻被人刺殺,還好她命大,撿回了一條命,你對此事有什么看法?” 云釋天負手踱步,眉間愁苦滿溢。 立慶笙抬眼看了一眼他暗暗追隨了多年的君王,他一直潛伏在丞相身側,但也因此,他對云釋天的了解,不可謂不深,一個終于可以雄心大展的君王,會在大靖國還暗潮涌動的關頭對一個妃嬪施予關懷,不用想也是應了一句古話,英雄難過美人關。 “皇上,可以線索?” “只有一枚令牌,安公公,把朕案頭上得令牌拿給慶笙看看?!?/br> 御書房的宮人早已退走,安公公拿起那塊小令牌,交給了立慶笙。 “這……皇上,臣覺得這個令牌,可以交給子萌去查。” 立慶笙是個書生,就算他常跟在趙子霖身側,也不會對這些江湖上得東西有了解。 “好,你拿著這封報告與令牌,去找子萌一趟,看看有什么線索,一個時辰就回來。” 拿著那封信交給了立慶笙,云釋天命安公公卷起了那副無面仕女牡丹圖,立慶笙行禮告退,消失在墻壁上突然出現(xiàn)的一個洞口。 立慶笙一進去,云釋天就挪動了機關關上了洞門,他讓安公公守到御書房外,防止突然有人闖進來。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立慶笙再出現(xiàn)之時,拿出了一張王子萌畫的圖紙。 上面畫著一個小令牌,與這個令牌極為相似。 “子萌說,以前他去信誠執(zhí)行任務之時,與一個殺手組織拼殺時,在一名殺手的身上,見到過這樣的令牌,這兩塊令牌雖然有些差別,但整體卻極為相似,他想,這些令牌,應該是出自同一個組織,也許是身份等級不同,隨身佩戴的令牌也會不同?!?/br> 立慶笙方才去了一個時辰,除了來去的行程,王子萌就與他在說著他覺得有可能的組織,這個很對年前他就見到過一次的組織,也是他突然想起。 “那這個組織,叫什么?”細細對比兩塊令牌,云釋天發(fā)覺兩塊令牌,除了一塊多了一橫以外,幾乎一模一樣,可以有一絲線索的他已是喜出望外。 “這個組織,子萌曾經(jīng)讓人查過,不是江湖上有名氣的組織,故而查到的資料極少,他說這個組織很神秘,等級森嚴而且入組織要經(jīng)歷極為嚴格的考驗,但不知道經(jīng)過這么多年的壯大,這個組織的人會不會多一些,最神秘的,是這個組織的領頭,傳聞他極少出手,一出手,都是黃金萬兩的報酬,而且他一出手,從不失手。這些都是幾年前的資料,子萌現(xiàn)在已經(jīng)讓人去查了,希望可以查出什么線索來。” 在立慶笙回來的時候,王子萌已經(jīng)讓他手下的人去了找了當年一些知道內情的人,只是這么多年過去了,要再去查肯定要艱難許多了。 “查,一定要查,要查出這個組織與京城的那些大臣之間,與誰有雇主關系或者來往密切?!?/br> “臣有個主意,不知當講不當講。” “慶笙有什么主意,快快道來?!痹漆屘炻勓苑畔率种锌戳艘槐橛忠槐榈膱D紙,抬起了頭。 “微臣的這個主意,會讓蔻妃娘娘承擔莫大的風險,這次有人買兇殺人,但蔻妃娘年命大逃過一劫,這個人肯定會讓人再次下手,微臣以為,這次皇上可讓子萌多派些人去青州,盡量抓到活口?!?/br> “對,這次沒成功,那些人肯定不甘心,一定會再派殺手前去刺殺,慶笙此言,真是提醒了朕啊?!?/br> 云釋天抿著嘴唇,剛剛自己一聽到納蘭寇遇刺的消息,就暴躁了起來亂了陣腳,反而把最重要的事情給忘了,實在是不該。 “皇上,臣還有一事,這幾日臣在查閱歌郡縣上個月呈上來的各地賦稅冊時,發(fā)覺有些不對勁?!闭f著立慶笙自衣袖中掏出了幾本冊子,呈到了云釋天身前。 “有何不對勁?”云釋天不解的翻開了一本冊子,細看了起來。 “各地的賦稅,在上個月,在朝廷賦稅收取政策未變的情況下,少了四分之一,少的方面,都是商戶賣貨買貨的稅收,臣又查閱了安州漕運的賦稅,那里收上來的稅,卻比以往多上來了一半,那就說明,上個月的商戶的稅收應該是增長,斷沒有少了這么多的道理,這里面,肯定有蹊蹺。而且臣又翻查了以往的冊子,發(fā)覺這種情況,這今年開春,就出現(xiàn)了。” “商戶?”云釋天揪著的眉心隱隱作痛,他看了一遍立慶笙在冊子上標明的可疑之處,也發(fā)覺了其中的古怪?!鞍补グ褜幖壹抑鹘衼硪惶??!?/br> 現(xiàn)在內庫有一半,都是寧家在管著,稅收出了問題,寧家家主應該最先洞察,一個月出錯也算了,這大半年居然都是這種情況,而且居然還沒人奏與自己聽,因為太尉一派對這些方面的控制,自己看到的都是他們核查過后的總數(shù)目,這些細帳,他也沒看到,現(xiàn)在出現(xiàn)了這么大的問題,肯定要查。 164:如花容顏已不在 說不定,還可以揪到太尉貪污的把柄。云釋天當即就吩咐下去,讓人去督察院,取來了今年所有的稅收,他有讓人去了戶部,取來了今年各地官員的收支與報銷的冊子。 之前那是云釋天在朝堂上沒實權,說話力度不夠,現(xiàn)在丞相一派倒了,威脅他的派系也從三個變成了兩個,以他現(xiàn)在的實力,取些冊子該是不難。 可去取冊子的公公,在去了一個時辰后,兩手空空的歸來了。 無奈之下,云釋天親自去了一趟,取來了所有的冊子,戶部與督察院的官員目瞪口呆的突然迎來了云釋天,看著被云釋天強令拉走的一馬車冊子后,慌忙坐轎子去了太尉府。 此事,云釋天交給了立慶笙全權負責。 回宮后,他與代替寧家家主進宮的寧為才相商了許久,兩人都認定了這是一個機會,于是云釋天讓寧為才利用他在商場的地位,替他去查這一年來太尉一派的經(jīng)濟動向。 最后他告訴了寧為才那件在青州發(fā)生的事,寧為才的反應,與他如出一轍,立慶笙疑惑的看著這個大靖國第一富商,心想他怎么也會因為這而動怒,難道?哎,他在心里嘆了句紅顏禍水,便低頭翻閱起了自己手中的冊子。 寧為才認為云釋天親自去取那些冊子,已經(jīng)打草驚蛇,未免太尉有警惕之心,他親自去了一趟太尉府。 查太尉,只能偷偷的進行。云釋天將這事交給了寧為才與立慶笙后,向安公公交代了一些事,就讓安公公卷起了畫軸進入了那條甬道。 ………………………… 青州的一處當鋪里,青兒坐在院子里,等了半天,心情焦慮的她,不停的喝著茶緊緊盯著那扇緊閉的房門。 已經(jīng)大半天了,這扇門之后,還沒有一點動靜,她交代了掌柜,這段時期,一定是謹慎,以防那些買兇殺人不成的人再下派人來,掌柜將組織上的人,全部都放到了這座屋子外,他們都在焦急的等待著納蘭蔻蘇醒的那一刻,是生是死,只剩一天了,為了保護納蘭蔻的安全,靖光城里已經(jīng)派了人來,只有京城,暫時還沒什么動作。 現(xiàn)在守在這座屋子外的,都是納蘭青捷培養(yǎng)的精英,足足五十人,這么大的陣仗,相信那些殺手來了,也只能望而卻步。安全問題一解決,青兒的注意力,一下子全集中到了那扇房門之上,她越看越是焦慮,越看越是緊張,就是午飯,她也是在屋前的石桌上吃的。 納蘭蔻就這眾人的包圍之下,痛苦的躺在屋子里的床上,雙手雙腳都被綁住的她,安靜的沉浸在睡夢中,睡夢里,她夢到了身上長出了好多漂亮的鮮花,她好想去摘,好想一朵朵的全摘下來…… 可是全身僵硬的自己,手腳都動不了,沒有光的世界里,她看著天空的那個大大的月字,她身上妖艷的鮮花,一朵朵的慢慢枯萎,然后慢慢的化作了灰燼,刺鼻腥臭的味道,彌漫在她的周圍…… 想吐,咽喉中一股腥臭突然的涌了上來…… 一口暗黑的血,張開吐出。 這一口暗黑的血一吐出,納蘭蔻自覺地全身舒坦,那種無力劇痛的感覺已經(jīng)離她而去。 眼前似乎有光……她虛弱的眨巴眨眼,看著突然射入眼簾難以適應的光……光的盡頭,是一座屋子…… 這是哪里? 納蘭蔻睜大著眼,迷惑的看著四周,想動,可依舊動不了,她偏頭一看,自己的手,不知何時,被人用布帶綁在床頭,腳也是……就連自己的身子,也是赤裸裸的躺在床上…… 這到底是什么情況……怎么自己的身子上,會有這么多紅疹……手臂上……腿上……腰上…… 她可以見到的地方……到處是紅疹…… 四周,有屏風擋著,屋里沒人,驚慌的她,很快就鎮(zhèn)定了下來,她輕輕喚了聲青兒,無人答應。 青兒…… 她再次用力呼喚……話音未落,屋門,吱呀之聲被人推開。 躍入眼簾的,是青兒驚喜無措的臉。 “小姐……你醒了……”青兒撲到床邊,緊緊盯著納蘭蔻的臉。 “青兒,這是怎么了……徐嫂呢?”青兒也在,說明這里應該是安全的。 “小姐,你聽我慢慢說,你中毒后,我?guī)е銇砹饲嘀?,這里是組織在青州的當鋪,很安全,你放心,現(xiàn)在你身上的毒已經(jīng)解了,沒事了,沒事了?!鼻鄡哼呎f話邊查看了一遍納蘭蔻身上已經(jīng)結痂的紅疹,開心的替納蘭蔻解開了綁在床頭床尾的布帶解開。 “那徐嫂呢?徐小哥呢?” “徐嫂,我本來想讓她也來青州,但她忙著徐小哥的喪事,不愿意來,小姐,穿上吧,掌柜們都在外面等著呢?!?/br> 青兒替納蘭蔻找來了一身男裝替她穿好,她又找來了一塊絲帕,想要替納蘭蔻蒙在臉上,可伸到一半的手,怎么也無法將絲帕遞給納蘭蔻。 青兒咬著顫抖的唇,眼里浮現(xiàn)了一層霧水。 納蘭蔻全身都起了紅疹,臉上也有,當時戳破這些紅疹,臉上的也下了銀針,現(xiàn)在納蘭蔻的臉上,全是結著痂的紅疹…… “青兒……給我吧……”看到青兒的模樣,納蘭蔻想起方才自己看到自己身子手上的紅疹,明白了青兒為何會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