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云釋天皺眉,指尖玩弄轉(zhuǎn)動棋子的動作一滯,沉思的苦臉隨即像一汪泉水蕩漾開來,他笑著道:“李大學(xué)士好棋藝,朕輸了,朕輸了?!?/br> 輕松的語氣、嬉笑的神情,李大學(xué)士心里暗自點頭,依舊風(fēng)輕云淡氣定神閑的道:“皇上承讓了?!?/br> (更新完畢去吃飯~~~~~~~求個收藏……………………) 058:三方出手化干戈 甘泉宮外大臣一陣躁動,一位大臣體力不支,又暈了過去,立刻就有幾名公公把昏迷的大臣抬走。 御醫(yī)院里,御醫(yī)們叫苦連天,這兩天被送來的大臣,讓他們忙著快要喘不過氣來了,熬藥的人手已經(jīng)不夠,御醫(yī)院院長已經(jīng)像別的地方借了些人手過來,也不知什么時候這事才能過去,御醫(yī)們都掐著指頭在算,心里祈禱著千萬別一干就是一半個月,那御醫(yī)院里這些老骨頭可就真只能一封請辭書,告老還鄉(xiāng)了。 甘泉宮里,李大學(xué)士已走,云軒澈替代了他的位置,與云釋天開始了新一盤棋。 “皇上,李美人一案,你可以拖多久?”當(dāng)下無人,云軒澈也就沒了那么多俗套,聲音也直接了一些。 “二弟,我現(xiàn)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只能熬到明天,明天過后……”云釋天手夾黑子,咯的一聲放到了白玉棋盤的白子中間。 白子呈包圍之勢,黑子有守有進(jìn),云軒澈似乎與李大學(xué)士一樣,不打算云釋天一局半子,現(xiàn)在的棋,就是他們在表明這事上的態(tài)度。 “三天,是刑部三審的期限,過了這三天,我也扛不住丞相太尉他們的要挾?!痹漆屘熳猿暗囊恍?,手中的白子穩(wěn)當(dāng)?shù)穆涞搅似灞P上。 “那三天后呢?”云軒澈落下一子,他答應(yīng)過衛(wèi)胄,要照顧納蘭蔻,這件事,他總要幫幫的,只是他的力道不夠,除了能穩(wěn)住母后不干涉此事,他已經(jīng)做不了別的什么。 昨日,他去了丞相府與太尉府。 丞相不知怎么,賣了他一個面子,答應(yīng)可以在這事上放松一點,留下命可以,但納蘭蔻決不能再當(dāng)蔻妃,在那宮里,沒了地位,一個女子還能如何,難道還能出宮,做回她的將軍? 丞相這招,也是毒辣,也算是賣了云軒澈一個面子。而太尉,卻更毒辣,他的要求,是云軒澈替他在太后那里爭取到安州的的內(nèi)庫權(quán)限。 安州,是大靖國出了京都外最為富庶的地方,太尉此舉,卻是給云軒澈出了個難題。再三商談下,太尉才退了一步,只要云軒澈幫他拿到安州的水運漕司的官職,而納蘭蔻,也由丞相給出的削妃籍變?yōu)榇蛉肜鋵m。 安州有條運河,是南北商賈來往的主要途徑,每年運河的受益頗豐,是大靖國的經(jīng)濟(jì)命脈之一,而這條命脈,一直掌握在太后手中。水運漕司這個位置,幾位微妙,說官職,不過是四品,但其重要性卻沒人會忽略,更重要的是,這是個肥差,每年運河的受益都會經(jīng)水運漕司的手上報朝廷,這樣的肥差,不知道紅了多少人的眼,擠破了多少大臣的腦袋。 血淋淋赤裸裸的政治交易,全都壓到了一名女子身上,云軒澈無奈地接受了太尉的提議,今日他進(jìn)宮,便是來告知云釋天此事。 “丞相、太尉同意松手,只是,納蘭蔻必須削妃籍,打入冷宮,而太尉,他要安州水運漕司的位置?!?/br> 他忙活了一天的成果,被他簡單的總結(jié)在幾句話中,這是等待納蘭蔻的命運,也是皇上必須要接受的選擇。 而他云軒澈,不但是欠了丞相一個人情,更要在太后面前好好盡幾天的孝心,拿到水運漕司的位置。 太后也不是吃素的,他要拿到這個位置,必然要拿出交換的條件,云軒澈不知道自己身上還有什么值得拿得出手的條件去交換,只能看他的母后想要在他身上得到什么,他才有可交換的價值,反之,這場交換,就不會存在,那么他與太尉的交易,也不能建立,那納蘭蔻的命運,又是一個未知數(shù)…… “安州水運漕司?你打算怎么說動母后?”云釋天落子,趁著云軒澈分神,吃掉了他一子。 “我也不知,總得試試吧?!痹栖幊黑s忙補(bǔ)救,穩(wěn)穩(wěn)的把子落在了云釋天大后營,抱吃了云釋天四子。 “從小到大,母后也只對你,還是有求必應(yīng),只是這事,不是小事,你要掂量著辦?!?/br> 云釋天皺眉看著形勢不明朗的棋局,捏子的手伸出去又縮了回來,這一局,他似乎沒了落子的地方。 “皇兄,你輸了,今日連輸兩局,看來你的狀態(tài),確實不佳?!痹栖幊旱靡獾墓笮?,手中的子往棋盒里一擲,準(zhǔn)確無誤的落入棋盒中。 “我輸了,你快去母后那里吧,這兩日我可是被這些大臣煩透了,再這么下去,可真要去微塵宮向母后哭訴了。”云釋天隨意丟下手中的黑子,臉上終露出了爽朗的笑意。 “恩,我去了,等解決了再來找你,到時我們再下一局,皇兄,最近你的棋藝可是退步了?!?/br> “我不是你這個逍遙王爺,大把的時間可以四處逍遙,我有批不完的奏折,惱人的朝政,還有這幫整天在耳邊嘰嘰喳喳想左右你行為的大臣,棋藝會退步,也是必然。” 云釋天與云軒澈兩兄弟,難得可以這么坐在一起,為一件事憂心,為一個人爭取,活也不由得比平時少了些,語氣里也沒了平時的嚴(yán)肅。 “臣弟告退。”云軒澈見云釋天總算是笑了,也隨之一笑,行禮退出了甘泉宮。 云軒澈一走,甘泉宮又恢復(fù)了冷靜,就是云釋天臉上的笑意也是戛然而止,換上了平時的威嚴(yán)不凡。 納蘭蔻,你當(dāng)真有這么大地魅力,連二弟都肯為了你去與丞相太尉交涉,更不惜欠個丞相一個人情,去與母后做交換。只有云釋天與想容才知道,云軒澈的一個人情,有多大的分量……而如今想容遠(yuǎn)嫁炎日國,只有他,才知道云軒澈自從懂事后,便與母后一直冷淡如水,更沒有求過母后,這一次的破例,真是不應(yīng)該……云釋天眉頭緊鎖,為什么,二弟你要為了這個女人破例? 當(dāng)年,要不是二弟年幼,想必登上皇位的,就是自己這位皇弟了,母后對他的疼愛,大靖的百姓是有目共睹,這樣的地位,至今能讓二弟欠下人情的只有三個,一個,是想容;一個,是自己;還有一個,就是現(xiàn)在的丞相。 自己與想容,那還是小時候的事,卻被二弟一直記在了心上,而丞相,現(xiàn)在這個人情,卻是可換取更大利益的籌碼。 云軒澈自出了甘泉宮,便直奔微塵宮。 宮里,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他去做,他一刻也耽擱不得,皇兄還等著他解圍,納蘭蔻還等著他相救,想容的將來的幸福,還等著他去爭取,他身上有太多太多的包袱,都說他是逍遙王爺,誰都不知道,逍遙王爺做了些什么,他為了兒時的承諾,一直在做些什么…… 就像他現(xiàn)在匆匆的腳步,在別人看來,也是悠閑的,他的淡泊,已經(jīng)是大靖國皆知。等下還要修書一封給衛(wèi)兄,告知他事情的經(jīng)過,希望他能看開些吧,本就是不應(yīng)當(dāng)產(chǎn)生的情愫,什么時候才能被時間沖淡呢? 云軒澈想起那天在城外梧桐下見到了劉卿憐,一直搖頭苦嘆的臉上染上了一絲幸福的顏色。 這抹顏色剛剛泛起,便沉在了他無底的苦譚中。他念頭一轉(zhuǎn),又回到了現(xiàn)在這件讓他焦頭爛額的事情上,納蘭蔻,你這個女子,真是禍水。云軒澈忍不住打趣著納蘭蔻,以緩解自己現(xiàn)在的緊張。 太后雖然疼愛他,但他這么多年,與太后一直冷淡如水,連母子間的親熱也不曾有過,這次是自他懂事后第一次向太后開口,早已經(jīng)習(xí)慣太后慈愛與威嚴(yán)并具的他,止不住的緊張了起來。 “王爺,太后有請?!边B公公看見云軒澈一來,便通報了太后,等云軒澈走近微塵宮,連公公已經(jīng)迎了出來,連著讓云軒澈稍等的機(jī)會都沒有。 望著高高懸起的微塵宮匾額,云軒澈目光一黯,深吸了一口氣,走了進(jìn)去。 “參見母后?!?/br> “澈兒,母后說過了,到我這,你就不用這么多禮數(shù)了,快快起來,坐到母后這來?!碧筮B連招手,手上的空雕花鑲嵌琺瑯絳紫護(hù)甲,閃耀著璀璨的光芒。 “謝母后。”云軒澈起身,走到了太后身側(cè),連公公趕忙拿來了一個凳子,放到了太后身旁。 “的嘟,還是這么懶……”云軒澈落座,用太后懷里的的嘟,打開了話頭。 “是啊,它又長胖了。澈兒,可要抱一下?”太后低頭看著懷里的的嘟,輕輕撫摸著它柔軟的皮毛,始終笑顏如花。 “不抱,母后知道澈兒向來不喜這樣的小東西的,每次碰了都會起疹子?!痹栖幊壕镏爝B連搖頭,太后看著撲哧一笑,把的嘟交給了連公公。 “澈兒這次來找母后,是有事吧?!碧笃策^頭,看著云軒澈撅起的嘴,又是撲哧一笑。 的嘟被連公公抱走,云軒澈不再怕的嘟那柔軟的毛會沾到自己身上,大松了一口氣。 “母后,澈兒要求您一件事?!痹購埐婚_嘴,始終還是要張嘴,納蘭蔻的事,不能再拖了。 (二更到,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嗷嗚~~~~~~~~~~~~~~~~~) 059:三宮笙歌夜闌干 “可是蔻妃一事,澈兒,前天母后便跟你說過,不管如何,她始終是你皇兄的妃嬪,你也要注意影響,免得被人落了口舌。”太后皺眉,略有不快,話卻不怎么嚴(yán)厲,更多的是喝斥。 “澈兒知道,澈兒對蔻妃并無非分之想,只是受人之拖要在她落難之時幫她一把,母后,兒臣已經(jīng)去找過太尉,他想要安州水運漕司的職位,求母后允諾?!?/br> 云軒澈低頭,不敢去看太后那兩道寒冽的目光,這事,母后完全可以插手不理,他沒有信心可以說服她。 “安州水運漕司?哼,他好大的口氣?!碧罄浜咭宦?,嚇得連公公抱著的嘟的手一緊,掐得的嘟尖叫了一聲。 太后掃眉不悅,連公公緊張的咽了咽口水。 “求母后允諾?!睂嵸|(zhì)的利益交換前,什么話都是空浮的,云軒澈低著頭,再次說出了這句讓他為了口結(jié)的話。 “允諾,母后拿什么允諾,水運漕司是母后一族的人在當(dāng)著,你說他做得好好的,母后為什么要撤他的職罷他的官?” 很明顯的,太后不愿意讓出這個肥差。 “求母后允諾。”云軒澈依舊低著頭,誠懇的重復(fù)著這句話。 “澈兒,你這是在為難母后。”太后起身,向著殿中央走了兩步。 “求母后允諾?!?/br> “澈兒,你可知水運漕司是多少重要的職位,怎么可以給林得鳴那只老狐貍?!?/br> 太后生氣的一甩衣袖,話里終帶上了三分嚴(yán)肅。 “求母后允諾?!?/br> 云軒澈始終重復(fù)著這一句,為了避開太后寒冽的目光,他一直低著頭。 “澈兒,你當(dāng)真要這么逼母后?” 太后鬢發(fā)如云,兩邊各簪了兩只支掐金絲鏤空孔雀簪,每只孔雀嘴下又銜了一串黑珍珠,既貴氣又不張揚。一轉(zhuǎn)頭,孔雀嘴里銜著的珍珠就像是活動的一般,像是要墜了下來。 “求母后允諾?!?/br> 云軒澈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狀的眼睛中間,星河燦爛的璀璨。 “澈兒,你若真是要,可得答應(yīng)母后兩個條件。” 聽得太后一言,云軒澈黯淡的眸子一陣明亮,他騰的抬頭,目光緊緊望向了殿中央的太后。 “母后請講?!?/br> “一:出朝為官,二:不得再與我劉氏一族為難。你總是與你那樣舅舅較勁,這讓母后很難做?!?/br> 這等于,是禁錮了云軒澈的自由,云軒澈沉思,沒有立刻答應(yīng)。 出朝為官非他所愿,他喜歡的,還是替皇兄分憂,不與劉氏一族為難,那不是所有的壓力都到了皇兄身上?云軒澈知道太后肯定會為難自己,沒想到出了這么道題。 要一個習(xí)慣自由的逍遙王爺朝九晚五的上朝議政,天下最痛苦的事莫過于此了,云軒澈卻沒有選擇的余地,他知道太后這兩個條件已經(jīng)是讓步了,再說三道四,怕就惱了。 “澈兒遵命,謝母后?!?/br> 云軒澈低頭,當(dāng)時行了個禮。 “還有,你與卿憐的親事也要辦了,這事哀家就做主了,等下我便找你舅舅來談?wù)?,你去讓皇上下道旨意吧?!?/br> 太后一松口,那么這事就算是過去了,云軒澈只覺得壓在自己胸口的大石剛被挪開,又被一塊更大的巨石壓了上去。為宮,成親,以前都是他避之不及的事,現(xiàn)在,兩件都成了不得不去做的事。 這樣的轉(zhuǎn)變,云軒澈心里噓噓,總算是熬過了這一關(guān),只是該怎么向衛(wèi)兄交代,削妃打入冷宮,這可是攸關(guān)一個女子生存的大事,皇兄想是不會為難她,自己也不方便太親密照料,宮里的事,還是只能靠你自己了……云軒澈苦澀一笑,松開了緊抿的唇,對著太后道:“聽母后的便是?!?/br> “恩,澈兒可用過早膳?”一場隱藏在親情外衣下得談判,就此告終,太后不忘她慈母的一面,親昵的問道。 “勞母后掛心了,已經(jīng)用過了?!?/br> 云軒澈的聲音,也恢復(fù)了平靜,太后與他的關(guān)系,似乎也回到了不明朗的局面。 太后疼愛他,他卻抱著一種畏懼與不滿的姿態(tài),漠視了她的疼愛,讓母子之間,除了那一絲親情的牽絆,再無其他,只是他也不解,為何自己這樣對待母后,她還是一如既往的疼愛自己,一如既往的呵護(hù)有加,甚至如皇兄說的一般,有求必應(yīng)。 他不是一個好兒子,母后也算不得是一個好母親,因為她的偏愛,皇兄已經(jīng)多次對著自己表示了無奈,她不喜歡皇兄,卻獨獨疼愛自己,確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可有空陪母后去御花園里賞賞花?”對著云軒澈,太后總是會刻意放低姿態(tài),總是忍不住的流露母愛天性,對她這個不上進(jìn)的兒子,她實在是沒辦法威嚴(yán)起來。 “母后恕罪,兒臣還有事,不能作陪?!?/br> 還是以前那樣的答案,太后顧盼生輝的眸子一黯,嘆了一口氣。 云軒澈藏在拱起行禮雙手后的目光閃躲,想了一會兒,終是說出了這句話:“等兒臣處理好后,再來微塵宮陪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