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節(jié)
一支狼牙棒砸斷了白羽的長劍,也砸碎了他的頭顱。 死當同死的誓言,隨著那一棒實現(xiàn)。 葛青想沖過去,卻被更多的重甲圍住。他的后背被一支狼牙棒狠狠的砸中,哇的一聲,葛青往前沖了兩步,一口血噴了出來。他回頭去看,跟隨他殺過來的幾十名好漢已經(jīng)大部分戰(zhàn)死! 離著耶律楚材的帥旗,還有十步之遙! 精武營,已經(jīng)寸步難行。 耶律楚材笑了笑,指著葛青撲倒的身影笑道:“雖然悍勇可嘉,卻不過一莽夫而已?!?/br>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一支異常粗大的破甲錐破空而來,正中他的胸膛! 將軍花翎,躍馬而來。 戰(zhàn)馬撞開一條通道,數(shù)百精騎跟在花翎的身后將契丹人的軍陣狠狠的撕開。大隊的漢軍隨即從后面殺了進來,有從代州趕來的漢軍,有羅旭的部下,每個人都殺紅了眼睛,如豺狼,如虎豹。 花翎提起戰(zhàn)馬將一名契丹重甲踢飛了出去,俯身將葛青抓起來放在自己身前:“我?guī)銛仄欤 ?/br> 躍馬,揚刀! 第五百九十九章 歸你 第五百九十九章 契丹人敗了,從府州至幽州上千里的戰(zhàn)線上徹徹底底的敗了,千里伏尸,血流成河。西線大軍在耶律雄機和耶律德光莫名死亡后徹底潰敗,敗兵退至大同死守,目前正在被黨項四十萬大軍圍攻。 本來還算穩(wěn)固的東線,在耶律楚材被一箭重傷之后也瞬間崩塌。 花翎的那一箭雖然沒有射死耶律楚材,他卻帶著重傷幾乎昏迷的葛青縱馬躍到契丹帥旗處,葛青拼盡全力一刀將旗桿砍斷,吱呀一聲,那大旗轟然而倒。斷了的不只是旗桿,還有契丹人的斗志。 此戰(zhàn)后,耶律楚材的大軍退守幽州,半路又被圍攻幽州的楊業(yè)大軍截殺了一陣,敗兵護著重傷的耶律楚材一直往上京臨潢府方向退去,劉凌盡派騎兵隨后追擊,血染數(shù)百里,契丹人連戰(zhàn)連敗,死傷慘重。 耶律楚材敗走,漢軍遂圍攻幽州。仗著城池堅實高大,幽州的契丹守軍堅守了數(shù)天,漢軍不能攻入。 又三日,將堵塞的運河挖開之后,漢軍水師順著運河而上。以火炮轟開幽州水門,大批精銳水軍由水門殺入幽州城。契丹守將調(diào)集重兵反撲試圖奪回水門,被漢軍水師以火炮和重弩壓制住,漢軍沖上城墻,血戰(zhàn)兩日,終于將幽州水門控制住。隨后漢軍順著城墻殺向幽州南門,契丹人和漢人在城墻上展開了殊死搏殺。 漢軍從水門往里殺,順著馬道又殺上城墻。最開始的時候,幾乎每前進一步都會不少人倒地身亡。血河流一樣順著馬道從城墻上往下淌,將河水逐步的染成了冥河一樣的顏色。契丹人在高處,一開始占據(jù)著優(yōu)勢,他們精準的射術(shù)將漢人士兵大量的射殺。等漢軍占據(jù)了一塊地方之后,漢軍的重甲頂上來契丹人的優(yōu)勢便逐漸消失。 漢軍重甲狂屠用陌刀順著馬道一路殺上去,羽箭釘在他們身上發(fā)出叮叮當當?shù)捻懧暫烷W現(xiàn)不少火星,但卻阻止不住狂屠向前的步伐。契丹人將守城的床子弩搬轉(zhuǎn)過來打算封鎖馬道,漢軍的弓箭手將羽箭不要錢一樣的攢射過去。重甲再堅固,也擋不住床子弩射出來長達三米的弩箭,重弩能輕而易舉的撕開狂屠士兵的鐵甲然后撕掉他們的半邊身子,幸好契丹人能運過來的床子弩并不多,而在漢軍弓箭手瘋狂的壓制下,契丹人的弓箭手縮在城垛下面連抬頭都不能。 司徒征程率領(lǐng)著五百重甲狂屠率先殺上了城墻,守城的遼軍將領(lǐng)調(diào)集大量士兵來封堵。而城外的漢軍則用火炮,弩炮,拋石車狂轟濫炸之后以攻城錘和云梯開始攻城,守城的遼軍兩頭不能兼顧,防御了從外面不斷攀上來的漢軍,卻防不住從馬道上沖上城墻的重甲。 守城的遼軍將領(lǐng)以重金為誘組織了數(shù)百名契丹武士對狂屠發(fā)動反沖鋒,試圖將漢軍從城墻上擠下去。可惜的是,他們的裝備和重甲狂屠相差太大。披掛著四十多斤重甲的狂屠士兵,再加上他們手里能將人攔腰劈開的陌刀,其威力不下于一輛人形坦克。數(shù)百名契丹死士沖上來,卻被重甲狂屠擠壓著不斷的后退。 司徒征程一刀將一名契丹武士從額頭開始劈成兩片,被劈開的身體里,血糊糊的內(nèi)臟呼啦一下子堆在地上,有的地方還和半邊身子連著,有的則徹底和身體分開。沉重霸氣的陌刀風車一樣輪動起來,潑開了一條血路。 損失了六十幾名重甲狂屠之后,司徒征程終于在城墻上站穩(wěn)了一片區(qū)域。完成任務(wù)的重甲不再向前突破,而是鞏固著才剛剛占據(jù)的地方。而在他們身后,大批的輕甲漢軍則蜂擁而上。幽州的城墻很寬,足夠十五個人并排行走??上鄬τ陔p方投入的兵力來說,這城墻還是太狹小了。 不斷有士兵被人從城墻上擠下去,而兇手往往是他們的袍澤而不是敵人。 徐宣帶著漢軍從狂屠撕開的口子殺了過去,數(shù)百柄橫刀劈砍出去,一寸一寸的爭奪著城墻的控制權(quán)。 水門太小,漢軍的大船不能進入,而以小船往城內(nèi)增兵的速度又實在有限,所以最初的時候戰(zhàn)斗之慘烈超乎想象。 契丹人抱著死守幽州的想法,將幽州的城門全都用沙袋封死。沙袋不夠用,他們就用裝滿了大米的糧袋。在這個時候,他們根本就不覺得糟蹋糧食是什么可恥的事。幽州若是被漢人攻破,城里的存糧再多也不過是便宜給敵人罷了。 徐宣一刀旋掉了一名契丹武士的腦袋,再一刀卸掉了另一名敵人的肩膀。身子往前一撞將重傷的敵人撞到,再一腳將一個契丹人從城墻上踹了下去。他和他的親兵組成了一個小型的鋒矢陣型,尖刀一樣往前突擊。契丹人被這些殺紅了眼了漢人逼著不斷后退,每一步都會有人倒下。 徐宣瞥了一眼十幾步外還在對著城外發(fā)射重弩的弩車,將橫刀往前一指。他身后的二十幾個親兵護在他左右,朝著那架弩車殺了過去。正在廝殺,徐宣忽然感覺側(cè)翼的壓力一輕,回頭去看,卻見是郎將赫連鐵木帶著人沖了上來。 “別光顧著搶功勞!” 徐宣似乎對赫連鐵木幫自己解圍并不感激,只是那話里的關(guān)心赫連鐵木聽得清清楚楚。 “還是小心你自己吧!契丹人的彎刀可不是泥巴捏的!” 徐宣撇了撇嘴,賭氣一樣繼續(xù)往前沖。赫連鐵木哈哈一笑,帶著他的人在徐宣的側(cè)翼往前突擊,幫徐宣分擔壓力。契丹人的床子弩是他們防御上最強的武器,幽州城墻上每隔百步都有一架床子弩。只是這些床子弩多是從漢人手里搶來的,契丹人并不善于防守,所以對這些武器也不太在意,等用到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有不少床子弩已經(jīng)不能使用了。長期的風吹雨淋,很多床子弩已經(jīng)老化不堪。絞索一拉就斷了,輪盤一轉(zhuǎn)就掉了,能用的連一半都不到。 徐宣一刀將cao作床弩的契丹人砍得尸首分離,然后一腳踹倒一個嗷嗷叫著撲過來的契丹武士。 一刀將床子弩的絞索斬斷,徐宣就聽見赫連鐵木的喊聲:“下一架,是老子的了!” 徐宣抬起頭尋找到赫連鐵木的影子,扯著脖子吼道:“你想得美!都他娘的是老子的!” 他一揮手招呼自己的士兵:“沖啊,別讓赫連鐵木把功勞都搶去!” “殺??!” 漢人越戰(zhàn)越勇,數(shù)百上千年來的壓抑在這一刻徹底爆發(fā)出來。每一刀砍下去,他們心里都會感到一種暢然。 “閃開!” 漢軍后隊有人大喊:“神機營上來了,給他們閃一條道出來!” “閃開,神機營來了!” 上百名裝備著黑色輕甲的神機營士兵從漢軍讓開的通道里擠過去,然后將手里的火藥包點燃了引線用力的往前拋去。小型的火藥包只有二三斤重,神機營的士兵分批擠上去不斷的將火藥包投向契丹人的隊伍里。二三十米外,契丹人的隊伍里立刻就被炸得哭爹喊娘。幾十個小型的火藥包扔過去,契丹人的防線徹底崩潰。 赫連鐵木哈哈大笑:“殺啊,再向前一百步,跟我拿下城樓!” 漢軍的士氣被那轟轟的爆炸聲徹底激發(fā)出來,擠在一起的契丹人被炸死炸傷了數(shù)百人,他們的防御立刻就空出來了一段,亂七八糟倒在地上的尸體和傷兵就好像被旋風吹倒的麥子一樣,凄涼無比。 徐宣和赫連鐵木帶著他們的親兵分作兩隊,一左一右朝著幽州南門的城樓殺了過去。契丹的守將就在城樓上指揮,只要拿下城樓,契丹人的士氣就會徹底被澆滅! 轟! 城門樓上爆出一團火光,不少契丹士兵被直接從城樓上炸了下來。氣浪和火藥爆炸的威力將不少契丹人掀翻出去,從城門樓上摔落下來。 “他奶奶的!” 徐宣往城下看了看,只見一個四四方方的黑色方陣前面,五門火炮正在發(fā)威。 “神機營又搶老子的功勞!” 讓徐宣高興的是,剛剛趕到的神機營再兩炮將城門樓上的契丹弓箭手清理了之后,隨即開始狂轟幽州南門。幽州的城門已經(jīng)被契丹人從里面堵死,但堵得住人,卻堵不住神機營犀利的火炮。 堵著城門的沙袋,米袋,轟上幾十炮未必就炸不開! 幽州的遼軍守將叫蕭明遠,他是蕭肅遜的族親,是大遼蕭皇后的親弟弟。 從瓦礫中鉆出來的蕭明遠,一把推開伏倒在自己身上替自己擋住了危險的親兵尸體,他的身上臉上都是灰塵,額頭上還有被碎石打出來的血口,一只眼睛也被石頭打中,眼淚溪流一樣往外淌。他費力的站起來,往四周看了看,除了他自己外一個活人都沒有找到。 他找到了自己的彎刀,蹲下身子試圖將彎刀撿起來。 忽然有一片陰影籠罩在他的頭上,蕭明遠揉著眼睛,下意識的抬頭去看,一只眼里進了沙子,一只眼睜不開,他郁悶的用手不停的揉著。 “你來還是我來?” 他聽到有人很謙讓的很禮貌的在自己耳邊說話。 “你來你來?!?/br> “還是你來吧。” “客氣啥?誰來不一樣?!?/br> “要不,一起來吧?!?/br> 蕭明遠很害怕,他拼命的揉著眼想看清楚是誰在說話,另一只手在地上胡亂的摸著,試圖找到自己的彎刀。 噗 心口上一下清涼,脖子上一下透徹,恐懼散去,人頭滾出去很遠。 “人頭歸你?!?/br> 徐宣客氣的伸出手,赫連鐵木笑呵呵的說道:“你砍下來的,歸你歸你......” 第六百章 敲詐 第六百章 漢軍攻占了幽州南門后,大軍如從堤壩縫隙里噴出來的洪水一樣涌進幽州城。漢軍逐條街道的強攻,契丹殘兵一條一條街道的頑抗,漢軍日落時候入城,一直到第二日清晨戰(zhàn)斗還在繼續(xù)。尤其是幽州南院大王府邸,契丹人最后一千三百多人據(jù)守在王府中,靠著強弓硬弩頑強的抵抗著漢軍的進攻。 一直到第二日的清晨,神機營的人馬進城之后,以火炮轟開了南院大王府的大門,轟塌了一段城墻后,漢軍蜂擁而入,在王府中與契丹人展開激戰(zhàn)。 實在沒有想到的是,最后的這支契丹人會如此頑強。一直到最后一個人戰(zhàn)死,竟然沒有一個人投降。為了攻克王府,漢軍在兵力占優(yōu)的情況下依然損失了不下四百人才將契丹人全數(shù)殲滅。王府的每一寸土地幾乎都被血水染紅,每走出去一步都會看到一具尸體。 整座王府幾乎都被摧毀,遍地瓦礫。 劉凌是在第二日太陽升起的時候才進城的,當他得知發(fā)生在南院大王府的慘烈戰(zhàn)斗也不禁為之動容。就連他也想不到為什么契丹人這次如此頑強,漢軍并沒有將幽州城四面圍住,按理說契丹敗兵完全可以從北門撤走。劉凌倒是一時忘記了,蕭明遠下令將幽州四門全都堵死,契丹敗兵就算想逃也逃不出去。人在面臨絕境的時候,沒有退路,就算膽子再小的人也會做困獸猶斗。 南院大王府根本就沒有辦法入住,劉凌暫時住進了幽州府衙。 下令士兵安撫百姓,整頓城防,終于攻克了幽州,劉凌的心里難免有些驕傲。這個地方,真的有這太多的特殊意義。 下令大軍休整,劉凌只帶著幾個親兵將幽州城好好的走了一遍。殘垣斷壁,烈火濃煙,這座城池里透著一股戰(zhàn)火后的凄涼和肅殺,幸好民居破壞的并不多,這讓劉凌的心里的不自在也稍微好受了些。 大街上偶然還能看到趁著戰(zhàn)亂為非作歹的潑皮,膽子大的甚至在行兇的時候打著劉凌的旗號。說什么他們是漢王老早就安插在幽州城里的內(nèi)應,奉了漢王的旨意沒收百姓財產(chǎn)。有的人甚至當街侮辱女子,搶人錢財。 之前劉凌已經(jīng)下過命令,所以維持治安的漢軍遇到這樣的潑皮一律直接斬殺,絲毫不留客氣。幾百顆人頭砍下來,街面上的治安逐漸安定下來。只是幽州內(nèi)的百姓們多為契丹族人,且契丹貴族人數(shù)并不少,所以各戶都緊閉了家門,沒有人敢隨意亂走。 劉凌帶著五六個侍衛(wèi)轉(zhuǎn)過一條街道,想要到前面那片宅子去看看。那個地方被百姓們成為富貴街,住著的都是契丹貴族或是幽州官員。遠遠的看過去,一片高宅大院用富貴這兩個字形容果然十分的貼切。 這些契丹貴族或是官員的府邸中,幾乎每家都有不少的護院雜役,緊閉了家門倒是也不怕那些潑皮的圍攻,而且契丹人風氣剽悍,若是被那些潑皮攻的狠了,院子里的護院家丁就會登上院墻用硬弓反擊,那些平日里打架犀利的潑皮真要動起刀槍來反而沒了膽子,只好選擇普通百姓家下手。 劉凌帶著侍衛(wèi)轉(zhuǎn)過這條街的時候,恰好看到不遠處有數(shù)十潑皮無賴正在圍攻一座挺大的宅子。只是那戶人家院墻很高,院門也足夠結(jié)實,幾十個潑皮輪番蹬踹也踹不開院門,有人則站在門口破口大罵。 “快開門,老子是漢王派來的人,要檢查你家里有沒有窩藏契丹jian細!再不開門,將你們?nèi)叶级榉促\,一起抓了押到菜市口砍頭!聽到?jīng)]有,快開院門!” “趕緊的,我知道你們家姓韓的在契丹朝廷里做大官,再不開門老子就要攻打進去了!漢王說了,抓住一個jian細賞銀千兩,窩藏契丹反賊者與反賊同罪,殺無赦!” 幾個潑皮找到一根圓木,抬著就要去撞那院門。 劉凌皺了皺,勒住紅獅子,離著那些潑皮三十米外站住。身后的侍衛(wèi)問道:“王爺,要不要屬下過去將那些人擒了?” 劉凌沒有回答,似乎并沒有什么怒氣。 聽到馬蹄聲,那些潑皮回過頭來看向劉凌等人。他們見劉凌等人雖然只有六七個人,但俱是鮮衣怒馬,尤其是正中那個錦衣男子,騎著一匹火紅色的高大戰(zhàn)馬,更是顯得器宇不凡。 眾潑皮也不是沒有眼界的人,見劉凌等人停下都感覺到了對方的敵意。如今幽州已經(jīng)被漢軍攻破,他們知道契丹人不敢騎著馬到處亂闖,平民百姓更不必說,躲在家里還嫌不安全,誰會跑出來找死?更何況,能有那樣神駿戰(zhàn)馬的人,絕對不會是普通人。 只是那些潑皮平日里欺男霸女的也都帶著幾分戾氣,見劉凌他們?nèi)瞬欢嗟挂膊辉趺春ε隆槭椎臐娖な莻€三十多歲的男子,遙遙的對著劉凌拱了拱手道:“幾位,我們是漢王的人,正在抓捕契丹jian細,請幾位繞路走,不要壞了我們的公務(wù)!” 這幾句話說的不倫不類,讓人聽了不免發(fā)笑。 劉凌之所以還沒下令將那些潑皮誅殺,其實原因特別的簡單。劉凌不過是.......在尋找一點前世的感覺罷了,他記得前世那會看電視,北京城里總是有一群很可愛的潑皮無賴的。 “王爺?” 侍衛(wèi)試探著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