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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帝胄在線閱讀 - 第310節(jié)

第310節(jié)

    “??!”

    耶律德光猛的坐了起來,汗水濕透了他的衣服。就連床榻上鋪著的氈毯都被汗水浸濕,軟軟的絨毛糾結(jié)在一起,就好像耶律德光的眉頭一樣,擰成了一團。他大口的喘著氣,如同一個剛剛從死亡邊緣爬回來的尸骸。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不斷的流下來,又從他的下頜滑落滴在他的身上。

    他的嘴巴張開著,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

    他的眼神散亂,瞳孔不斷的放大然后緩緩的恢復正常。

    “殿下,你怎么了?”

    耶律德光最心愛的侍女跪倒在他身邊,抬起皓月一樣潔白漂亮的手給他溫柔的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輕柔的呼喚將耶律德光從噩夢中一點一點拉回了現(xiàn)實中,感受著那只手在自己額頭上的動作,耶律德光的生機才一點一點回到了他的身體里。

    “殿下,沒事了,沒事了,已經(jīng)結(jié)束了?!?/br>
    侍女溫柔的貼在耶律德光的耳邊,就好像勸慰孩子一樣輕聲的說著話。

    是啊,結(jié)束了。

    耶律德光輕輕晃了晃腦袋,讓自己變得清醒一些。雖然已經(jīng)過去了兩天,但那一晚的慘烈景象依然一遍一遍的在他腦海里重現(xiàn)。那一晚,漢人的騎兵從三個方向好像刀子一樣捅進了契丹人的中軍大營里,無情的將已經(jīng)喪失了斗志的契丹人接二連三的砍翻在地。那一刀一刀砍在契丹士兵身上的傷口,讓耶律德光的心里裂開了一道一道的口子。

    就這么敗了,稀里糊涂的敗了。

    耶律德光清楚的記得,那一晚先是東西兩座大營被漢人偷襲點燃了大火,自己派人趕去救援,才分了兩個萬人隊出去沒多久,漢人就打開了北門從太原城里和魚梁大道上沖出來無數(shù)的士兵,狠狠的撞進自己所在的中軍大營里。他當時看不到漢軍是如何將頂在魚梁大道上那一個半契丹萬人隊沖開的,漆黑的夜晚中也沒有看清太原城北門什么時候打開,至少一萬名黑甲騎士旋風一樣卷過,秋風掃落葉一樣將自己的隊伍吹的七零八落。

    他記得自己大聲的命令士兵們頂上去,然后調(diào)集大營里的士兵上馬迂回到漢軍騎兵的側(cè)翼攻擊??善醯と说尿T兵才上馬,從東西兩個方向都殺來了漢軍。原本派去救援東西大營的人馬被人數(shù)比他們少一倍的漢軍騎兵追在后面攆著跑,潰敗的隊伍將中軍也沖的混亂不堪。

    那些該死的漢人就好像膏藥一樣黏在潰兵的后面,用馬槊和橫刀驅(qū)趕著潰兵沖擊他們自己的大營。

    倒卷珠簾

    耶律德光知道這種戰(zhàn)術(shù),在征伐黨項人的時候他也用過。他知道這種戰(zhàn)術(shù)的威力,一旦形成倒卷珠簾之勢,神仙也難救。這是一種極其經(jīng)典的戰(zhàn)術(shù),通過不斷的對敵人潰敗一側(cè)施壓來促使敵兵反沖本陣,用敵兵沖擊敵兵。這種戰(zhàn)術(shù)一般都是強者對待弱者的把戲,這種強弱的區(qū)分并不是以兵力的多少來劃定的,五千精銳進攻五萬沒有經(jīng)過訓練的土匪,強的一方絕對不是土匪。

    可契丹狼騎不是弱者!

    耶律德光憤怒的想著,從多久以前?五十年?一百年?三百年?五百年?反正很久很久以前,草原民族與中原漢人交鋒,一直都是以強者的姿態(tài)站在絕對強勢的地位上。即便偶爾中原漢人中出現(xiàn)一個強勢的君主,但總的來說漢人一直是弱勢的一方。但是這次,被譽為天下至強的大遼狼騎,竟然被那些孱弱的兩腳羊驅(qū)趕著,絞殺著,肆無忌憚的侮辱著!

    那一夜的慘敗,耶律德光不想再想起,可是只要一閉上眼就會不由自主的浮現(xiàn)出當時的畫面。

    當契丹東西兩座大營同時起火的時候,劉凌果斷的下達了反攻的命令。

    被大火阻攔在魚梁大道下面的契丹人沒有看到,漢軍竟然調(diào)集了大量的士兵在城墻上聚集。契丹人驅(qū)趕著民夫抬著土滅火的時候,漢人的羽箭再一次如傾盆大雨一樣射了過來。一隊手持重達二十斤的厚背環(huán)首大刀的漢軍忽然從濃煙后面順著魚梁大道撲了下來,就好像一群從山上躍下的猛虎沖進了羊群一樣,那些明顯比一般士兵要強悍的漢軍用環(huán)首刀將猝不及防的契丹人殺的鬼哭狼嚎。

    沉重的環(huán)首刀遠不如橫刀鋒利,但卻更加的霸氣。數(shù)百名輕甲漢軍持刀殺開一條血路,還沒等契丹人反應過來。一隊五百人的重甲步兵跟在后面緊緊的殺了上來,這隊重甲比之前的漢軍還要悍勇。他們身披四十多斤沉重的鐵甲,用更加霸氣的陌刀將血路無限度的擴大。

    再后面,源源不斷的輕甲步兵順著魚梁大道殺了下來,將被打蒙的了契丹人一層一層的撕下來。數(shù)百只猛虎在前面開路,一群惡狼在后面撕咬。契丹人的陣型一瞬間就被切開,隨即被撕咬下一大塊一大塊血rou。

    就在城墻上的漢軍發(fā)動反擊的同時,太原城北門的鐵閘緩緩的拉了上去,城門大開,漢軍在太原城內(nèi)所有的騎兵蜂擁而出。

    魚梁大道上的反擊,不過是將契丹人的視線吸引過去,騎兵才是漢軍真正的反擊,真正的致命一擊!

    那個身穿一身黑甲的騎士,騎著一頭足有兩米高的巨大黑豹如天神下凡一樣撲向了遠處的契丹中軍大營。

    一萬五千名漢軍精甲輕騎在劉凌的帶領下,沖出城門直直的撲向契丹大營火光最密集的地方。毫無疑問,遼國的太子西京留守耶律德光就在那里觀戰(zhàn)!騎兵的戰(zhàn)術(shù)最直接最簡單也最凸顯威力的一種,就是以精銳沖擊敵人的中軍直取敵軍主帥!當然,這種沖鋒戰(zhàn)術(shù)對騎士的要求很嚴格,一群騎著駑馬的農(nóng)夫再多的人也只是去送死而已。

    需要一往無前的勇氣,還有絕對的實力。

    一萬五千騎兵組成的巨大的錐形陣,踏動著地面滾滾黑云一樣卷向耶律德光所在的高坡。沒有吶喊聲,漢軍也沒有打起火把,一萬多人的隊伍沉默的冷靜的跟在最前面的主將后面,他們的臉上沒有一絲猶豫不決,有的只是強者才具備的絕對自信和驕傲。他們每一個人都知道只要跟在漢王的身后,將會戰(zhàn)無不勝!

    離著還有一百五十步,劉凌用火折子將破甲錐上綁著的沾了黑油的破甲錐點燃,火苗騰地一下冒了出來被風吹的獵獵作響,劉凌從背后將兩石的硬弓摘了下來,將抖動著火焰的破甲錐搭在硬弓上,感覺到主人意圖的黑豹盡量讓自己奔跑的平穩(wěn),不會影響到主人射箭。坐在黑豹身上的劉凌雙臂猛的張開,硬弓開如滿月!

    嗖!

    就好像一個信號,隨著劉凌的火箭射出去,后面的騎兵紛紛將羽箭點燃后射了出去,一瞬間,隨著嗡的一片弓弦響,無數(shù)的羽箭在夜空中組成了一片火雨,傾盆而落。就好像天上下起了流星雨,就連月亮都被火光上的殺氣嚇得躲到了云層后面。

    “舉盾!快舉盾!保護殿下!”

    耶律德光的親兵千夫長大聲的喊著,然后率先沖到了耶律德光的身邊將他手里的騎兵盾舉了起來。幾十名親兵用騎兵盾在耶律德光身前組成了一道壁壘,密集的羽箭打在盾牌上噼噼啪啪的響著,而那些將自己身體暴露在外面的親兵,則一個一個被羽箭放倒。耶律德光被簇擁著不斷后撤,親兵們用手里的盾牌和身軀為他遮擋住奪命的箭矢。

    “別亂!前隊,頂上去,砍馬腿!砍馬腿!后隊,上馬迎敵!”

    耶律德光一邊呼喊一邊往后退。

    耶律德光所在高坡前的數(shù)千契丹武士聽到命令,在將軍的壓制下逐漸湊在一起組成了一個十幾列的方陣攔在漢軍騎兵前面,他們本來都是騎兵,現(xiàn)在卻不得不蹲在地上,舉起自己并不能遮擋住全身的騎兵盾抵擋火雨的洗禮,然后等待著那洪流一樣的騎兵撞擊。

    這一刻,每一個契丹士兵的手都在顫抖,每一個人的臉色都白的好像鬼一樣難看,因為他們都知道,當那數(shù)不清的馬蹄踏落的時候,他們都會成為游蕩在這片陌生土地上的孤魂野鬼。那無盡的黑暗中,他們似乎看到,自己又回到了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回到了兒時快樂的縱馬飛馳的家園。

    他們每一個都堅信,如果有人敢侵略他們的家園,讓那片草原燃燒戰(zhàn)火的話他們都會毫不猶豫的拿起武器保護家園,保護家人。

    但他們卻忽略了,遺忘了,對面沖過來的漢軍騎兵,也是在保護他們的家園。

    第五百八十二章 不好吃

    (第五更,求收藏)

    第五百八十二章

    契丹人留在太原城北的十二萬大軍,一夜慘敗,耶律德光只帶著四萬多潰兵一路往北撤。連續(xù)兩天,漢軍的騎兵就好像煩人的蒼蠅一樣黏在后面,一旦契丹人有所松懈就立刻撲上來。但蒼蠅沒有鋒利的獠牙撕不下來血rou,那些漢人手里的馬槊和橫刀卻能將輕而易舉的將人殺死。

    一路往北潰退二百多里,若不是后軍速哥所部及時的接應過來的話,被連續(xù)撕咬了兩天的契丹潰兵連三萬人也保不住。二百多里路,四萬人的隊伍硬是被漢軍一點一點的磨掉一萬多人!

    等圍困忻州的速哥所部不足六萬契丹軍接應了耶律德光之后,漢軍似乎是看到?jīng)]有機會再得到便宜,索性大搖大擺的跟在契丹人的后面,也不進攻,送客一樣惡心著耶律德光和所有的契丹武士。忻州被圍困了二十多天,速哥所部損失了近萬人馬也沒能將忻州攻克。兩支郁悶的軍隊匯合在一處,緩緩的往代州方向退去。

    代州那邊,提亞戈的十二萬大軍還在和漢國的代州節(jié)度使獨孤銳志,易州節(jié)度使洛傅的人馬激戰(zhàn),洛傅趕來之后提亞戈已經(jīng)沒有了兵力上的優(yōu)勢,從攻勢轉(zhuǎn)為守勢,死死的頂著漢軍一點都不敢往回退。因為提亞戈知道自己若是退了,代州和易州的漢軍立刻就會把口袋封死,把耶律德光和速哥那不到十萬的殘兵困死在漢國境內(nèi)。

    只要提亞戈還在前面頂著,耶律德光就不擔心自己撤不回去。而他現(xiàn)在更擔心的是,分出去攻打沁州的花臘赤那八萬人馬恐怕是兇多吉少了。沁州屯田是漢軍防御的重要之地,花臘赤的人馬只帶了四天的口糧,攻克沁州本來就是一件很艱難的任務,現(xiàn)在耶律德光敗得比花臘赤還要快,沒有了后援的花臘赤所部唯一的下場就是被劉凌調(diào)集來的大軍活活困死。

    一支沒有了糧草補給的軍隊,就算再悍勇又能怎么樣。雖然從沁州往正北突圍的話,只需要五天五夜就能沖過代州。往東北突圍的話日夜兼程十天就能沖到幽州南面,往正西突圍七天就能沖到西夏人的疆域去,但毫無疑問,這些都是死路。

    這次耶律德光大舉南伐,出兵的時候意氣風發(fā),回去的時候狼狽不堪,他甚至不敢走下馬車去看那些垂頭喪氣的士兵。他無法裝作若無其事的面對那一張張頹喪的面孔,他不知道怎么對那些士兵們解釋。雖然,以他的身份根本就無需去解釋什么。

    從兩天前就開始殺馬了,如果不這樣做士兵們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

    每當仆從將燉熟了的馬rou送到耶律德光眼前的時候,他都忍不住想要嘔吐。仿似擺放在他面前熱氣騰騰的散發(fā)著香味的并不是馬rou,而是一大碗裝滿了殘肢斷臂的契丹人的尸骸??杉幢闶沁@樣,耶律德光還要忍著嘔吐一口一口將馬rou吃下下,因為他不想餓死,如果那樣的話他毫無疑問將是大遼國最悲哀的一個太子。

    耶律德光告訴自己,只要活著,就有機會翻身。

    漢人加之在自己身上的恥辱,早晚要加倍的償還回去。

    一開始耶律德光還派斥候打探花臘赤的消息,等派出去的斥候一個都回不來的時候,耶律德光知道花臘赤兇多吉少了。漢軍已經(jīng)封鎖了消息,封鎖了道路,唯一的解釋就是劉凌已經(jīng)騰出手來對付花臘赤那八萬餓得已經(jīng)拿不動彎刀的契丹武士。

    耶律德光一生至今從來沒有如此沮喪過屈辱過,他甚至覺得自己就好像一條被人追著打的野狗一樣。

    他無法忍受這種壓抑,就連用一刀砍掉自己最心愛侍女的腦袋這樣的方式他都無法發(fā)泄出來。

    耶律德光沒有預料錯,劉凌之所以放他們離開,就是為了要對付花臘赤那八萬契丹兵,而且是用的最殘忍的手段。

    晉州一部,沁州一部,太原一部,潞州一部,共計二十萬大軍將花臘赤的殘兵團團圍住,不斷的壓縮著包圍圈將契丹人逼迫著退到了大青山。大青山可以算是太行山脈的分支,但卻并沒有與太行山相連。當年漢國的應州郡守歐陽專造反就是在大青山下被劉凌以一萬精騎擊敗了二十萬叛軍,大青山并不大,也沒有什么綠色,尤其是到了冬天整座大山看起來就好像一塊光禿禿的大石頭。

    花臘赤麾下的殘兵還有不足五萬人馬,被漢軍圍追堵截無奈之后退守大青山?;ㄅD赤本想在山上休整一下,然后率軍往太原方向突圍。只是他沒有想到耶律德光殿下會敗得那么快,那么慘。太原大營的兵馬已經(jīng)撤了,花臘赤知道自己已經(jīng)陷入了絕境。

    沒有后援,沒有糧食,為了保持戰(zhàn)斗力而不得不開始殺馬取食的隊伍,還能堅持多久,還能頂住幾次漢軍的圍攻花臘赤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再用不了五天,戰(zhàn)馬就會被殺光。到時候,漢軍無需攻山只要圍個十天八天,他和麾下這五萬將士都會被活活餓死。

    花臘赤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會被餓死。也沒有想到過,會有一天自己被孱弱的漢人圍困住,連逃都逃不掉。

    因為殺馬,所以部隊的機動力變得越來越弱。不得不步戰(zhàn)的契丹武士沒有什么優(yōu)勢可言,漢人雖然大部分也都是步兵,可他們可以靠著嫻熟的配合和不斷變換的陣法肆無忌憚的欺辱那些不善步戰(zhàn)的契丹人。

    有人不痛快,自然就有人痛快。

    花臘赤愁得一把一把薅頭發(fā)的時候,圍困大青山的漢軍將領們正在開懷暢笑。如今主動權(quán)在他們手里,只要再圍困大青山十天那些契丹人就會餓死,沒有理由不高興,沒有理由不慶賀。還有什么比把打上家門來的敵人餓死更令人開心的事呢?還有什么比眼睜睜的看著敵人絕望到每天都有人受不了壓力而自殺而令人興奮的事呢?

    這不是游戲,所以沒有憐憫。

    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取得勝利,這才是最大的勝利。

    八萬人,手拉著手可以從太原排到幽州吧?如果餓死這八萬契丹人,正在趕往代州的耶律雄機會不會氣得咆哮,氣得暴跳,氣得吃不下喝不下?

    最好氣死他。

    有人對劉凌說,如果接受花臘赤的投降,這會給所有契丹人一個訊號,那就是大漢之主是仁慈的,只要他們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幡然悔悟的話,大漢之主會給每一個俘虜優(yōu)厚的待遇。給他們暖和的衣服遮擋住裸x露在寒風中的軀體,給他們熱乎的飯菜填飽他們餓癟了的肚子,給他們一個歸宿,讓他們感受到漢人的寬宏和仁慈。

    這樣的聲音并不小,尤其是那些文官,幾乎每天都有人來向劉凌進言,大義凜然的勸說劉凌派人招降那些幾乎失去了抵抗力的契丹殘兵。收獲五萬俘虜以顯示大漢的寬厚讓契丹人都知道自己錯了,難道不比殺死五萬人從而激起契丹人復仇的決心更好嗎?

    劉凌的回答是肯定的,從戰(zhàn)術(shù)角度上,從人性角度上,或許同意契丹人投降確實效果更好一些。但他不會答應契丹人投降,也不會給契丹人一粒麥子,一塊布頭。

    劉凌甚至懶得和那些文官解釋什么,只是冷冷的反問:“漢人假惺惺的仁慈了上千年,換來的是和平共處嗎?”

    沒人能回答,沒人敢回答。

    漢人一直以來都自認為禮儀之邦,甚至標榜漢人的軍隊是仁義之師。就好像如果不掛上仁義禮儀這四個字,做皇帝的都名不正言不順似的。那些高呼著仁義口號的人們啊,他們可以說不要和野蠻的茹毛飲血的蠻族一般見識,可以說只有寬容和仁愛才能戰(zhàn)勝敵人,他們甚至覺得只要皇帝陛下在草原上走一圈,那些尚未開化的野蠻人就會匍匐在地被所謂的天威所鎮(zhèn)服。但他們卻看不到邊塞數(shù)百里枯骨遍地的景象,看不到長江以北這片大地上被鐵蹄蹂躪出的難以愈合的傷口。

    標榜著仁義禮儀的人,都沒記著,自古以來塞外民族是靠什么一次次征服中原大地的。他們靠的是彎刀,是殺戮,而不是滿嘴的仁義道德。

    劉凌說:“仁義已經(jīng)夠多了,不缺這八萬人。”

    于是,漢軍死死的圍住了大青山連一條頭發(fā)絲粗的縫隙都沒讓出來。花臘赤帶著絕望的契丹人在七天內(nèi)發(fā)動了不下五十次突圍,每一次他們都絕望的發(fā)現(xiàn)漢人原來是那么兇狠根本不給他們逃出去的機會。山腳下堆積的尸體和被漢軍抓獲的俘虜?shù)玫搅讼嗤拇?,他們都被砍下了頭顱,然后人頭被堆成小山,尸體被焚燒。

    被圍困的第七天,契丹人已經(jīng)殺死了最后一匹戰(zhàn)馬。當花臘赤的親兵端著一碗馬rou送到花臘赤眼前的時候,他的喉嚨一直在滾動著,艱難的咽下一口一口干澀的吐沫。當花臘赤嘆著氣將那碗馬rou賞給他們分食的時候,親兵們就好像一群狼一樣甚至為了一塊rou而大打出手。

    當天,花臘赤再次親自帶著所有親兵衛(wèi)隊沖在最前面發(fā)動了突圍,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躲在親兵的后面,直到他的身上被羽箭扎滿,干癟的肚子上被羽箭破開后流出一地同樣干癟的腸子。當天,絕望的契丹人再次跪倒在山腰求降,他們再次被狠毒的漢人拒絕后開始自相殘殺,人吃人其實很簡單,當餓瘋了的時候?qū)⒌蹲油边M袍澤的肚子里其實一點也不難。

    被圍困的第十五天,漢軍漫山遍野的殺上來,沒有遇到一絲抵抗。

    他們看到的是滿地的死尸,每一個都餓憋了肚子。

    他們看到的是數(shù)千還活著生啃袍澤尸體的行尸走rou,然后他們一刀一個將那些滿嘴都是凝固血液的契丹人砍死。

    在死亡來臨的時候,每一個契丹人的臉上都沒有恐懼,反而是解脫的釋然。

    自殺需要勇氣,死,他們終于得到了歸宿。

    人rou不好吃,最后一個契丹人倒下去的時候想著,如果燉一燉或許會好點吧?

    第五百八十三章 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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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八十三章

    花臘赤的八萬契丹大軍煙消云散,合兵圍攏的各路漢軍得到劉凌的命令后返回各自駐地。潞州,晉州,沁州的兵馬分別開拔,劉凌則率領太原的人馬返回。

    這次大捷來得太輕松,只是抓住了一絲微小的信息劉凌果斷派兵出擊,他自己也沒有預料到契丹人已經(jīng)到了那么艱難的地步。十幾萬只傳染了瘟疫而死的牛羊,都被契丹人丟棄在了大營里。劉凌下令大軍用葛布裹住口鼻將那些牛羊的尸體都焚燒了,然后挖了大坑將殘骸深深的埋了進去。

    雖然從現(xiàn)在看來這場陰差陽錯的瘟疫并不會對人有什么傷害,但劉凌知道這樣的事絕對不可以掉以輕心。

    將后方的事處理完畢,劉凌回到太原之后開始修繕城池整頓防務。雖然擊潰耶律德光的二十萬大軍算是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但毫無疑問,真正的惡戰(zhàn)還沒有開始。耶律雄機的二十萬精銳宮帳軍已經(jīng)從上京臨潢府趕到了西京大同,再用不了幾天就會到達代州。

    那些精銳的宮帳軍論戰(zhàn)斗力遠比耶律德光麾下那些新兵要強上不止一個檔次,甚至整體來說比漢軍還要驍勇。其實耶律德光麾下也是有近十萬老兵的,這十萬人馬都是耶律德光最看重的資本。但命運跟耶律德光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花臘赤率領的八萬大軍都是戰(zhàn)斗經(jīng)驗豐富的老兵??上?,就因為一次微小的卻足以致命的失誤被困在大青山活活的餓死。

    這八萬老兵的戰(zhàn)沒,對于契丹人來說是難以接受的損失。

    可以想象,耶律德光退回代州以北之后,他將承受他老子耶律雄機何等的雷霆之怒。二十萬大軍,一個月的時間就被幾乎打沒了,身為太子,耶律德光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但劉凌沒心思去管耶律雄機怎么教訓兒子,他要在大雪飄下來之前將太原的城防修復一下,光是拆掉那條已經(jīng)凍結(jié)實了的魚梁大道也不是輕松的事,幸好漢軍對于拆除來說已經(jīng)具備了一定的城管手段。

    將城門上的火炮推下來兩門,然后調(diào)整好角度開始轟擊。只是炮彈炸在凍結(jié)實了的土堆上威力也有限,一次只能炸出一個一米左右的坑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血液泡過的泥土凍上之后格外的結(jié)實,又或是現(xiàn)在火炮炮彈的威力畢竟有限,再加上因為地段的限制根本不可能讓幾千人一塊上陣去挖土,所以僅僅是這一個工程沒有十天半個月都很難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