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節(jié)
劉凌笑了笑說道:“我愛吃魚,但可以肯定的是,有幾個人,一定比我更喜歡吃魚。” 趙大道:“比如,岳樂,糜荒。屬下已經派人將裴戰(zhàn)親自率軍南下的消息想辦法透露給那兩個愛吃魚的人了,不管王爺的猜測會不會證實,這條魚的香味總是會吸引一些人前赴后繼的想去品嘗。哪怕,這魚是河豚,帶著毒?!?/br> 劉凌贊賞的看了趙大一眼道:“有時候我在想,如果不把你按在監(jiān)察院里不能動彈,而是給你十萬大軍的話,這大周的天下就不必我親自來打了,只是需要準備好慶功的美酒就可以了呢?” 趙大搖了搖頭道:“屬下只會一些上不了臺面的小陰謀,兵法戰(zhàn)陣的事,我連二郎都不如,王爺高看屬下了。如果……如果王爺真的認為屬下統(tǒng)兵打仗的能力更強一些,也不會讓我守在院子里整日愁眉苦臉的?!?/br> 劉凌哈哈笑了笑道:“人最貴有的品質,你有,很好?!?/br> 趙大躬身謝了,總是一副古井不波的臉上竟然有了些許的興奮。陳子魚和周云冰都不是很明白王爺所說的,人最貴有的品質是什么。離開春風湖行宮的半路上,周云冰終于按耐不住好奇,小心翼翼的問坐在馬車里閉著眼睛休息的指揮使大人:“大人,是什么?” 他沒有挑明了問,但他知道,指揮使大人知道自己的問的是什么。 趙大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睜開眼睛看向窗外的風景:“人啊,最難得的,就是要走自知之明?!?/br> 周云冰愣了一下,隨即釋然。 陳子魚并沒有隨著趙大離開,她是監(jiān)察院三處的檔頭,也是劉凌的女人。在履行完了三處檔頭的職責之后,她總是還要履行一下妻子的職責的。幸好,這大白天的,這光天化日之下,劉凌也只是把她抱在懷里好好的狠狠的親吻愛撫了一番,并沒有做出什么太過分的事情來。雖然,劉凌有個野戰(zhàn)無敵的稱號,但在不知道多少四處的護衛(wèi),六處的刺客,再加上他的親兵營的眾目睽睽之下,他可不會與人分享陳子魚的美好。 陳子魚從劉凌的膝蓋上下來,就跪坐在劉凌身邊的草地上,下頜枕著劉凌的大腿,一雙美目看著劉凌問道:“王爺……我把祀泉兒派去洺州,王爺是不是生氣了?” 劉凌一邊將那魚竿收線,一邊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只是也沒有想到,經歷一番慘痛事,她還能有勇氣執(zhí)行任務。我讓你把她調在你身邊做事,也是不想讓她就此廢了??磥硎俏倚】戳怂??!?/br> 陳子魚想了想說道:“世人都說女子軟弱可欺,其實,或許女子發(fā)了狠的話,比男人更可怕吧。只要心中有了執(zhí)念,那么這樣的女子,是可怕的可敬的也是可憐的?!?/br> “可憐?” 劉凌頓了頓,搖了搖頭道:“女子同男人一樣,無需別人的可憐。一個人心里有了執(zhí)念是好的,有所執(zhí),方有所成,她想報仇就讓她去,總得有個信念支撐著她活下去。等她仇報了,你再找個機會勸勸她,活著,總歸是好的。” 劉凌在看到祀泉兒第一眼的時候,從祀泉兒的眼神里,他就看出了一股死志。祀泉兒現(xiàn)在還活著,只是她覺得就這么死了是沒臉在下面跟她手下的那些密諜見面的。 “其實你把她派出去做事也很好,讓她時刻都感覺到自己正在努力的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這樣她活著還會充實一些。我當初把這件事交待給你的時候,我就知道,祀泉兒肯定會求你讓她去北方,而你,也一定會答應。其實,無論裴戰(zhàn)是不是真的就在那支南返的周軍中,這一仗都是要打的。而消息已經傳遞給岳樂和糜荒,即便消息是假的,這兩個人也會按耐不住。唯一需要確定裴戰(zhàn)在不在那里的理由,其實只是為了給冀州的朱三七一個機會?!?/br> 他伸手在陳子魚的臉上輕輕的摩挲著:“下一戰(zhàn)打南返的周軍,大勝之后,她會覺得自己是一個有用的人,正在給她的兄弟們報仇?!?/br> 陳子魚問:“如果裴戰(zhàn)死了,定安軍滅亡了,祀泉兒覺得自己已經報了仇,她還會活下去嗎?” 劉凌點了點頭道:“我會給她一個更大的目標,為天下所有無辜死難的百姓們報仇?!?/br> 陳子魚默然,依偎劉凌的懷里,心中卻多了一分莫名的感動。 第三百八十七章 細節(jié) 從冀州撤下來的十萬大軍,其實并不只十萬。古時候征戰(zhàn),往往都是夸大其詞。比如曹cao擊敗袁紹之后率軍欲奪取江東,大軍號稱一百萬,宣揚出去,多大的氣勢!比如隋煬帝楊廣伐高麗的時候,一百二十萬大軍,號稱兩百萬,可謂士氣如虹。但是舉這兩個例子很不吉利,曹cao在赤壁被一把大火燒了幾乎是只身逃走的,隋煬帝在高麗扔下了幾十萬具尸體狼狽而回。 但定安軍不同,這次南下的其實是十五萬大軍,號稱十萬。為的就是掩人耳目,大軍開拔,遠遠的看過去十五萬和十萬其實沒有什么太大的區(qū)別??雌鞄??少打一些不就成了?這樣做的目的有兩個,一,是不能讓冀州城內的朱三七知道,雖然二十五萬大軍圍困冀州依然占據優(yōu)勢,但兵力抽調過多的話,這樣會讓城里的守軍反抗的更加激烈。二,不能讓漢軍知道,這樣就可以打漢軍一個措手不及。 還有一個不能說的理由,裴戰(zhàn)真的就在南返的大軍中。他的帥旗還插在冀州城外,人卻已經在兩百里之外了。此時的周軍南返大軍已經過了洺州,距離魏州還有不足二百里的路程。連續(xù)趕路一天之后,裴戰(zhàn)下令大軍就地休整。十五萬大軍,在一座無名小山的一側安營扎寨。 裴戰(zhàn)就在大帳里休息,知道他在南返大軍中的人并不多。除了大將曲勝之外,就只有幾個心腹將領了。為了掩人耳目,裴戰(zhàn)甚至把自己的親兵營都留在了冀州城外。留在冀州繼續(xù)指揮攻城的,是軍事龐準。雖然裴戰(zhàn)很不喜歡這個人,但是卻也知道,這個人是極會用兵的。雖然缺少了一些銳氣,不過卻十分的謹慎穩(wěn)妥。即便攻不下來冀州,也不會把二十萬大軍賠光。 龐準當日極力勸阻裴戰(zhàn)不要親自南下,因為龐準明白,漢軍正等著定安軍南返呢。漢王劉凌這個人,最擅長的就是埋伏和野戰(zhàn)。正面對敵,至今還沒有人勝過劉凌。即便漢軍不埋伏,以劉凌之善戰(zhàn),遠路返回長途跋涉的周軍也肯定不是以逸待勞的漢軍的對手。雖然他不知道劉凌給裴戰(zhàn)寫的那封信是什么內容,但是也隱隱猜到,正是因為劉凌的那封信,裴戰(zhàn)才下決心親自率軍南返。 裴戰(zhàn)這個人很自負,在他看來,劉凌再厲害,也不過是他的磨刀石而已。龐準就怕裴戰(zhàn)會意氣用事過早的與漢軍決戰(zhàn),而且還不是集中所有兵力以泰山壓頂之勢攻擊漢軍。但是裴戰(zhàn)沒有聽從龐準的勸阻,以四十萬大軍擊敗劉凌的十萬漢軍,就算勝利了又有什么可吹噓的呢? 龐準無奈,也只好接受了裴戰(zhàn)的任命。但是,龐準雖然身為軍師,在定安軍中的地位卻并不尊崇。那些定安軍的將軍們,一向只聽從裴戰(zhàn)一個人的命令。一個文人,能不能指揮得動那些眼高過頂的將軍,猶未可知。雖然裴戰(zhàn)將自己的佩刀留給了龐準,也將自己的親兵營留給了他,但龐準心里還是一點底氣都沒有。想要確立威信,必須帶著隊伍打幾個勝仗,只有自己的能力被人認可,才會獲得那些粗狂漢子的支持??墒浅傻萝姳粐г诩街莩莾?,除了攻占冀州,還有什么仗可打? 裴戰(zhàn)不理會龐準這些苦衷,只是冷冷的對龐準說了一句話:“二十五萬大軍交給你,至于仗怎么打就是你的事了。勝,我就封你為大周宰相,敗,我就誅你九族。” 無名小山并不高大險峻,周軍安營的地方也沒有什么險要之處可以憑守。但裴戰(zhàn)心里沒有一點擔心,冀州以南的州府早就都被他收復了。定安軍北上,好像犁地一樣犁了一遍。反抗定安軍的隊伍都被他清理的干干凈凈,至于那些占山為王的草寇,誰敢打十幾萬大軍的主意? 漢軍還遠在滑州,尚且距離六七百里,就算漢軍插翅也飛不到這里來。所以裴戰(zhàn)很安心安穩(wěn)的在大帳里休息,一想到自己這次騙過這么多人,甚至騙了朱三七,騙了劉凌,他的心里就有些小得意。裴戰(zhàn)有一個和在幽州的大遼南面宮大王耶律極一樣的愛好,那就是喝酒,喝產自西域的葡萄酒。 他喜歡葡萄酒的醇香甘甜,喜歡回味的時候那種帶著點苦澀的余味。那個時候葡萄酒的制作技術有限,并不能將酒中的澀味完全消除,但即便如此,在中原除了權貴之外,極少有人能喝道這種葡萄酒。西夏的黨項人控制了黑水城,貿易路線被黨項人控制在手里,西域諸國與中原的來往幾乎被隔斷,這種葡萄酒,可是前襟也難求的。 他喝酒,用的是玉杯。很講究,很有品位。畢竟他是高高在上的周王,是如今大周的時機掌權者。 葡萄酒透過玉杯,呈現(xiàn)出一種妖異絢麗的琥珀色,很美,很漂亮。尤其是輕輕轉動玉杯的時候,那汁液在玉杯壁上浮動的樣子,確實令人迷戀。 只是,即便身為大周富貴第一人,這葡萄酒他也要省著喝了。黨項人對大周歷來就沒有什么好感,來自西域的貨物很難進入大周境內。若不是有一些為了謀求暴利不計生死的商人,別說喝,想見到這種酒都很難。自從大遼與大夏開戰(zhàn)以來,黨項人對絲綢之路的封鎖更嚴密了。如今裴戰(zhàn)的存貨已經不多,再想喝到這樣的美酒也很難,除非,他發(fā)兵西進,打通絲綢之路。 “曲勝,你要是劉凌,會在什么地方設伏?” 斜靠在椅子上,裴戰(zhàn)瞇著眼睛問曲勝道。 這次南下,曲勝是名義上的三軍統(tǒng)帥??梢哉f這是第一次他能指揮如此多的軍隊,只是這第一次,讓曲勝滿嘴的苦澀。就因為名義上這三個字,他這統(tǒng)帥不但是假的,還要擔負著保護裴戰(zhàn)安全的重責。一旦周王殿下有什么閃失,他就是掉十次腦袋也不夠賠的。 聽裴戰(zhàn)問話,曲勝仔細看了看輿圖之后說道:“末將以為,沿路南下皆無太過于險要之處,劉凌那廝若是設伏,還是會選在大清河畔。待我軍渡河之時,半渡而擊,這樣的成算最大?!?/br> 裴戰(zhàn)點了點頭又問其他幾個心腹將領,這些人都覺得曲勝所說有理。裴戰(zhàn)哈哈笑道:“你們這些人啊,都是守城之將,缺乏銳意!半渡而擊確實穩(wěn)妥,但我軍背水一戰(zhàn),已經置于死地,只要士兵用命漢軍未見得就能取勝。而且,若是我軍小心防范,徐徐渡河,漢軍也不一定就能找到機會?!?/br> 他放下那精致的玉杯,站起來走到輿圖邊上說道:“這南下路上,看似沒有什么險要的地方,漢軍不便設伏。但你們想一想,我軍千里回師,士兵疲憊,糧草也不會太充足,漢軍又何須據險而伏?只需在沿途等候,以逸待勞,待我軍一到趁遠來疲乏之際迎頭沖擊,我軍還是要敗的?!?/br> 曲勝等人躬身道:“還是殿下思慮的周全?!?/br> 裴戰(zhàn)罵道:“屁!就會阿諛奉承,那你們說說,若漢軍真如此迎頭而擊,我將何以處置?” 眾人默然,一時間都想不到好的辦法。 裴戰(zhàn)冷哼一聲道:“都是廢物!” 他不耐煩的擺擺手說道:“都滾出去,誰想好了應對之策就來見我!若是有人的策略與我不謀而合,我就封他一個萬戶侯!” 眾將訕訕的退了出去,心中都開始仔細的琢磨起來。 在周軍大營的遠處,那座小山上,樹木掩映中忽然出現(xiàn)了幾個人影。他們小心翼翼的到了山頂,伏倒在草叢中,仔細的觀察著周軍的情況。領頭的是一個年紀也就十八九歲的少女,只是她眼神中的滄桑,卻顯示出她絕對不是一個青澀的女人。 “副檔頭,周軍大營中沒有裴戰(zhàn)的帥旗!” 一個密諜輕聲說道。 那少女正是祀泉兒,已經升為監(jiān)察院三處的副檔頭,在三處,地位僅次于陳子魚。她輕聲說道:“裴戰(zhàn)若是想掩人耳目,自然不會大張旗鼓。院子里培訓你們的時候,是什么教你們的!” 她頓了一下說道:“觀察事情,不要太重于看其表面。那些表面上的東西都是敵人有意做出來給你的看的,要看的,是細節(jié)!就算再穩(wěn)妥的計劃,再小心的掩護,總是會有破綻的。就看你的眼看的夠不夠細,你的心夠不夠玲瓏!” 那密諜臉一紅,吶吶的不再說話。 祀泉兒恨鐵不成鋼的瞪了那密諜一眼道:“來之前,我讓你們詳細查裴戰(zhàn)此人的嗜好,你們都忘了?” 那密諜回答道:“回副檔頭,沒有忘記啊。裴戰(zhàn)這個人自負剛愎,但嗜好卻很少,他是個武癡,身手不再永興軍節(jié)度使謝俊之下。他喜歡喝酒,而且只喜歡喝產自西域的葡萄美酒。他不好女色,只有一個正妻連一方小妾都沒有。他好狩獵,所以養(yǎng)了一只獒犬,一只白頭大雕!” 祀泉兒白了他一眼說道:“這不就結了?你們就在這里給我死死的盯著。我就不信了,人能藏得住,那狗,那雕,也能藏得住?只要看見那只雕飛起來,就證明裴戰(zhàn)就在這支周軍中!” 她咬了咬嘴唇:“只要他在軍中,漢王殿下,就一定能殺了他!” 第三百八十八章 無聊的人 開封,雖然還沒有改變什么樣子,但卻早已經不是那座象征著柴榮至高無上權利的都城了。隨著柴榮的死,這個大周的權力中心變成了權利漩渦。太多的人想入主開封,太多人死于這個欲望之中。 毫無疑問,目前來看定安軍節(jié)度使裴戰(zhàn)目前是最大的贏家。顯元小皇帝是他擁立的,小皇帝投桃報李,封裴戰(zhàn)為周王。周王,誰知道什么時候這個王字改成帝?在歷史上立皇帝玩的都是實力變態(tài)的梟雄,比如董卓,且不論其下場如何,最起碼他曾經不可一世過。比如項羽,楚懷王還不是他擺著玩的傀儡。舉這兩個例子很不吉利,因為這兩個人最后的下場都不是和他們自己當初設計的一樣。 裴戰(zhàn)擁立顯元小皇帝即位,但是,小皇帝丟了。 裴戰(zhàn)一直派人才查,到底是誰這么大膽子竟然敢把小皇帝偷出宮去。裴戰(zhàn)是想做皇帝的,擁立柴宗讓為顯元帝不過是他自己登基的第一步而已。柴榮是有后人的,他若是殺了柴宗訓兄弟而自己登基,立刻就會成為眾矢之的。如果說虎賁大將軍羅旭擁立柴宗訓為帝,是出于對周世宗柴榮的忠心,那么,裴戰(zhàn)則完全是出于私心。 顯元小皇帝丟了,這讓裴戰(zhàn)火冒三丈。他很氣憤……也很興奮。 氣憤的是,自己的那些手下簡直都是廢物,竟然在護衛(wèi)重重的皇宮內院都看不住一個小孩子。興奮的是,他嗅到一個機會。如果,顯元小皇帝死了,然后再除去羅旭用了的柴宗訓,那他自己登基為帝豈不是水到渠成?不管是誰偷走了顯元小皇帝,這對于裴戰(zhàn)來說都不是一個壞消息。只要找到他,殺了他,這個黑鍋隨便指給一個人來背,然后他裴戰(zhàn)再悲憤的為小皇帝報仇,順理成章的登基大寶,這簡直就是偷走小皇帝的那個人白白送給他的機會啊。如果不抓住,簡直就對不起人家送上的這份大禮! 查! 必須要追查出顯元小皇帝的下落!然后殺了他,必須殺了他! 這件事,裴戰(zhàn)交給李天芳去做。李天芳是裴戰(zhàn)最信任的一個心腹大將,不然裴戰(zhàn)也不會將開封交給他,還給了他十萬大軍。占據開封手里控制著小皇帝,還有十萬大將,李天芳已經有了自立的資本。但是他還是對裴戰(zhàn)忠心耿耿,從來沒有想過取而代之。以他現(xiàn)在的實力,只需要逼著小皇帝下一份詔書,將皇位傳給他李天芳,豈不是很簡單的事?這樣做看起來很簡單,很劃算,但李天芳不是一個傻子。連裴戰(zhàn)都不敢坐的事,他敢做? 如果他真的逼著顯元小皇帝讓位給他的話,那他李天芳立刻就會成為眾矢之的!別說在一側虎視眈眈的左右領軍衛(wèi),就說裴戰(zhàn)也會放下冀州不打,立刻就率領大軍返回開封。裴戰(zhàn)手里有四十萬大軍,李天芳可不認為自己比趙鐵拐還要強。 李天芳悠閑的品著茶,看他的樣子很自在,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在北方遇到了大問題的裴戰(zhàn)。裴戰(zhàn)可是他的主子,主子若是除了什么問題,他這個手下人難道會落得好?毫無疑問,答案是肯定的,裴戰(zhàn)死了,他才是最大的受益者。作為定安軍的二號人物,裴戰(zhàn)若是死了,定安軍是誰的?開封是誰的?大周的天下是誰的? 是他李天芳的! 忠心嗎? 那是因為背叛的籌碼還不夠! “已經過了幾個月了,咱們那位小主子,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真不知道雨小樓是怎么做事的!” 李天芳貌似生氣的說了一句。 李天芳的軍師曹欽玉皺著眉頭說道:“侯爺,我總覺得雨小樓這個人考不住。他是忠于柴家的,侯爺讓他負責去找陛下,只怕他真的就給找到了。陛下若是一回宮,侯爺的計劃只怕就要延遲了?!?/br> 李天芳爵封勇武侯,曹欽玉一直喜歡用爵位來稱呼他,而不是軍銜。 李天芳道:“元謀,你覺得雨小樓會盡心盡力的去找咱們的小主子?” 曹欽玉點頭道:“先帝在位的時候,雨小樓就極為得寵,他對皇室的忠心可以說就連虎賁大都護羅旭都比不上。若不是當初因為某些事惹惱了先帝被杖責之后關押在天牢里,有他皇宮的話,裴炎和徐中和那連個jian佞小人也不會能瞞天過海那么久。我一直在想,周王殿下當初將雨小樓從天牢里放出來,是不是有些草率了?!?/br> 李天芳擺了擺手道:“元謀,不要在背后議論周王殿下是非。殿下智慧如海,深謀遠慮,又豈是你我這些俗人能猜得透的?” 曹欽玉笑道:“我的侯爺,此時只有咱們主從二人,怕得什么?!?/br> 李天芳笑罵道:“你這人就是如此的膽大包天,信不信我去周王殿下那里告你的狀?” 曹欽玉躬身道:“侯爺舍不得?!?/br> 李天芳用手指了指曹欽玉道:“你呀,總是這么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德行……你說雨小樓這個人靠不住,開始我也是這么想的。只是后來知道周王許了他一件事,我方才明白那句話果然是至理名言?!?/br> “什么話?” “忠誠,是因為背叛的利益還不夠!” 曹欽玉心里一震,心里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裴戰(zhàn)許了雨小樓什么事,而是想到,自己忠于李天芳,李天芳今天說出這句話來,是不是懷疑自己什么? 見他的表情有異,李天芳隨即就明白了他心里在想什么。李天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說道:“元謀,你不必介懷什么,我是相信你的。雖然我不相信什么忠誠,但是我相信,我能給你的利益是最大的。你能在我這里得到的也是最多的,所以,我不會懷疑你對我的忠誠?!?/br> 曹欽玉聽著這話,心里一寒,但隨即釋然。 “不知道,周王許了雨小樓什么條件?” “封侯!而且周王讓雨小樓從其家鄉(xiāng)族中子弟中選一個人過繼到他的門下,爵位世襲。也就是說,雨小樓可以建立一個自己的家族。建立起一個世家,這是一件多么榮光的事?” 他笑了笑,有些輕蔑的說道:“對于一個太監(jiān)來說,這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還是又香又甜的大餡餅。雨小樓,他是不會拒絕這種誘惑的。想想吧,太監(jiān)都能封侯建立家族了,他這輩子還有什么奢求?” 曹欽玉愣住,實在想不到周王竟然開出了這么大的籌碼。關鍵是,雨小樓,他值這個價格嗎? “別小看雨小樓!” 李天芳悠然道:“如果誰小看了這個閹人,會吃虧的。他……可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狠辣角色。當初先帝不舍得殺他,還不是惜其才?當初先帝不肯用他,還不是因為他野心太大?一個太監(jiān),野心太大,總是不好的?!?/br> 曹欽玉有句話想說,但最終還是忍了下來。他想問,一個太監(jiān),就算封侯,就算過繼給他一個兒子,他還是太監(jiān)。那些爵位啊財富啊家族啊什么的,和他沒有什么太大的關系。雨小樓這樣的人,真的會被收買嗎?答案其實只有兩個,會,不會,曹欽玉寧愿相信是后者,因為他雖然效忠于李天芳,但還是不忍心看著柴氏皇族走向覆滅。畢竟,他也是大周的百姓,畢竟,他的父親曾經也在大周朝廷里為官。 開封秀月樓,聽名字讓人人很容易就判斷這里是一家青樓。顯然這是錯誤的,秀月樓,是一家酒樓,而且是在開封城里名氣排得進前三的大酒樓。這家酒樓是三年前開張的,據說東主是一個南唐商人,因為被南唐朝廷壓迫,帶著妻子兒女潛逃到了大周。輾轉來到了開封府,然后開了這家秀月樓。去過南唐都城金陵的人都知道,在金陵確實有一座秀月樓。秀月樓的老板姓姬,因為不愿意再提起自己原來的名字,所以他給自己改名為姬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