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jié)
劉茂道:“正是。” 孝帝嗯了一聲道:“你未經許可就私自接納了一名罪大惡極的賊人,朕自然要重重的罰你。而你幫朕找到了一個治世之能臣,朕也要大大的賞你!” 第一百八十四章 混入 “陛下,如今慶州城里兵不過兩萬五六,將不過六七人,糧草也已經幾乎耗盡,人心惶惶,士卒不肯效力,百姓不肯輔佐,叛賊歐陽專已經窮途末路,陛下只需揮大軍攻城,用不了三五日必然破城!” 孫叔寶叩頭獻計道。 如今慶州城里的情況他知道的再詳細不過了,有了他這個人投誠過來,一則對歐陽專手下人馬的士氣打擊極大,二則漢軍可以根據叛軍的虛實做出正確的決定,剿滅叛軍事半功倍。 孝帝俯身問道:“慶州倉還有多少糧草可用?” 孫叔寶道:“百姓們已經斷糧,士兵們每日只有兩餐稀粥,再過三兩日必然斷糧。” 孝帝臉色變了一下,隨即嘆了口氣。 孫叔寶以為孝帝不信他,叩首道:“罪人不敢欺瞞陛下,慶州倉確實已經空了。此時城內叛軍人心不定,再圍城三日,叛軍必然無心抵抗?!?/br> 孝帝苦笑道:“朕不是不信你,朕是覺得惋惜。慶州倉里有存糧數十萬石,若是歐陽專不謀逆,憑著這數十萬石的糧食可以活多少百姓?十幾個縣都被叛軍燒殺成了荒地,百姓十去六七,三五年內慶州府一帶難以恢復元氣。朕的百姓受苦,朕心里難過?!?/br> 孫叔寶心中震動,孝帝如此仁厚愛民,自己造的是什么反?分明是在造孽! “陛下,如今朝廷在慶州府其他各縣放糧養(yǎng)民,百姓們種下去的莊稼已經發(fā)芽,這兩個月內只需再有一場豪雨,夏糧豐收已成定局。朝廷關愛百姓,百姓自然順從,只要挨過這兩個月等夏糧入庫之后,百姓們就有余糧度日。有糧食,有種子,再有個好年景,到明年此時就會恢復元氣。如今這十幾個縣被徹底的毀滅而又重生,正所謂破而后立,百姓們的日子不出一年就會如雨后的青草般,煥發(fā)出勃勃生機?!?/br> 孝帝笑了笑道:“你說的不錯,看來你對朝廷這些日子的舉措十分了解。以你之見,是否還有什么不足之處?” 孫叔寶道:“罪人不敢指摘,但罪人有點粗陋的見識說給陛下?!?/br> “陛下,如今慶州府雖然疲敝,朝廷舉措得當,這塊頑蘚即將被根治。十幾個煥發(fā)出生機的縣就如地里的秧苗,已經回到了正確的發(fā)展道路上。只是這慶州府十幾縣之地對于陛下之大漢來說并不是重點,卻是一個契機。”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后說道:“陛下若是以慶州府實行的措施為根據,在大漢全境施此仁政,只要今年一年風調雨順,到明年大漢的國力必將迅速增長。只需三年,最長五年,大漢就再也不必仰人鼻息了?!?/br> 孝帝欣賞的看了他一眼道:“你的想法很好,而且思路跟忠王之前給朕的建議基本相同。只不過朕派下來執(zhí)行仁政的欽差大人周延公才到慶州府地界,歐陽專就舉起了反旗造朕的反。百姓們沒有等到朕給他們的好處,他們心急了一些。” 孫叔寶臉色一紅,叩頭謝罪道:“請陛下治罪?!?/br> 孝帝擺了擺手道:“你能看清歐陽專的真面目投誠過來,知錯能改便是有了善心。朕說過不追究你便不會追究你,你這個人很有思想,朕得留著你,壓榨你,讓你用后半生為國盡心盡力來贖罪。殺了你,朕一不能換來一個好名聲,二失去了一個干吏,這買賣虧的很,朕不干?!?/br> 孫叔寶叩首道:“謝陛下!” 孝帝笑道:“你先起來吧,慶州這里的事估計著再用不了幾日就能收官。朕雖然不懂軍事,但也知道勝局已定。明日朕就要回太原府去了,來的時候朕就說了,軍事上的事有忠王做主,朕不干涉。但民政上的事朕不得不抓的緊一些,明日回京你就跟朕一起走,朕還有重要的事委給你去做。” 孫叔寶道:“陛下與忠王,乃古今未見之明君忠臣表率。忠王用兵如神而絕無二心,陛下心胸如大海寬闊,罪人敬服?!?/br> 孝帝白了他一眼道:“別急著拍馬屁,朕身邊不缺溜須逢迎的人,后宮里的那些閹人誰都比你說的好聽。你還是想想怎么讓地方上的民政變的更好,不然若只是會說些好聽的話,朕就準了你這個心愿,讓你凈身入宮?!?/br> 孫叔寶嚇的哆嗦了一下道:“罪人明白?!?/br> 孝帝哈哈一笑,轉身走了。 劉凌的大帳中,各路將領齊聚一堂。 “王爺,若是那孫叔寶說的是真話,那末將認為咱們總攻的時候已經到了?!?/br> 大將趙霸的聲音很粗獷。 大將徐勝道:“不可魯莽,雖然慶州城中缺糧,但慶州城墻高大堅固。賊人若是抱定了必死之心,縱然破城我軍也必然傷亡慘重?!?/br> 趙霸吼道:“那你說怎么辦?!總不能一直這么圍下去吧!慶州城里的人缺糧,難道咱們的糧草就能堅持的長久?” 徐勝道:“即便攻城也要從長計議,不能盲目的殺過去。以末將看來,現(xiàn)在城里的叛軍人心已經亂了,強攻不如分化。若是派遣幾個人摸進城里去,鼓動叛軍士兵放棄抵抗。許以厚利,讓他們打開城門,王爺再率軍進城,到時候歐陽專還能跑的了?” 趙霸道:“你說的容易,慶州城四門緊閉,城墻高聳,你能進得去?” 王半斤瞪了他們一眼道:“吵什么吵,像什么樣子!” 兩個人這才想起來王爺就在身邊,一起紅了臉對劉凌告罪。劉凌笑著擺手道:“無妨,你們二人為國事而爭這是好事,我怎么會生氣?趙霸我來問你,若是我給你一營人馬交你指揮,你可有破城的把握?” 趙霸聽說王爺準備要給自己一個營整整一萬人馬,驚喜的無以復加道:“末將定然不會讓王爺失望,兩日內若不能攻破了慶州城,末將甘愿軍法從事!” 劉凌笑了笑說道:“你先別急著表態(tài),我的話還沒有說完?!?/br> 他溫和的說道:“我可以讓你任意選一個營,不管是忠義侯的神戰(zhàn)營,或是杜義將軍麾下那兩個營的撫遠軍,哪怕是虎亭侯麾下的應州兵,只要你有把握攻破慶州城,我都能幫你要來?!?/br> 趙霸張了張嘴,沒敢選。 劉凌接著說道:“我給你這個機會,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趙霸抱拳道:“王爺若真是將攻城的任務派給末將,別說一個條件,十個,百個,一千個末將都答應!” 劉凌拍手道:“好,我也不難為你,給你裝備最好的神戰(zhàn)營去攻打慶州城,只要你保證回來的時候神戰(zhàn)營還有七千人歸隊,這一仗就交給你打了。” 趙霸頓時傻了眼喃喃道:“守城的叛軍還有數萬,消耗三千人未必攻得下城墻。這個末將不敢擔保,王爺......你就被難為末將了?!?/br> 劉凌大笑著長身而起道:“趙霸啊,你想破城殺敵卻不想自己人的消耗,這樣草率的就敢表態(tài)愿意攻城,我可不敢把整整一營人馬交給你指揮?!?/br> 他有把目光看向徐勝,徐勝臉一紅道:“就算是換了末將,也不能保證傷亡少于三千人。攻城不同野戰(zhàn),若是野戰(zhàn),末將可以保證擊敗那三萬人的叛軍自己人傷亡絕對不會破千。那慶州城城墻上被叛軍用沙袋分成無數段,縱然攻上城去搬開沙袋的功夫早就被叛軍的弓箭手射死了,城門也被沙袋從里面堵死,縱然攻城錘到了城門前一時之間也難以將城門撞開。城墻上的叛軍只需放箭下來,推攻城錘的士兵只能被他們當成靶子。若是想在城墻外墊出一條魚梁大道來,消耗的人手更多,得不償失?!?/br> 劉凌點了點頭道:“若是按你之前的提議派人混進城去,你可有辦法?” 徐勝張了張嘴無奈的說道:“末將沒有辦法?!?/br> 劉凌呵呵笑道:“你沒有,我有?!?/br> 他笑著走回去坐下后說道:“你們不是一直在納悶我把花翎將軍派到什么地方了去了嗎?現(xiàn)在我告訴你們,花將軍就在慶州城內!” 眾人大驚,徐勝詫異道:“從竹馬縣一戰(zhàn)后便不見了花將軍,王爺只說派他另有公干,何時進的慶州?” 劉凌笑道:“便是在竹馬縣打敗了歐陽專當日,我便派花翎混進了歐陽專的敗軍中。叛軍皆是歐陽專強擄去的百姓,連選出來的伍長都不認識自己手下的五個兵,花翎混進去易如反掌?!?/br> 趙霸急急的問道:“既然王爺早就有此安排,為什么還要等這么多日?有花將軍在城里做內應,破了慶州城還不是輕而易舉?” 劉凌反問道:“花翎身邊只帶了十幾個親兵,你覺得他有辦法進城之后搬開堵住城門的沙袋,然后帶著十幾個人守住城門口,一直等到大軍趕到嗎?” 趙霸本想說那為什么不多帶些人混進敗軍?只是他話還沒說出來就被自己咽了回去。想了想他也明白,跟著歐陽專逃回慶州府的大多是慶州的老兵,即便有新軍也不會太多。若是花三郎帶著數百人混進慶州城的話,說不定當天便會被人揪出來。這樣推測出來,花三郎帶著十幾個親兵已經是極限,只怕只是這些人,還不能湊在一起。 劉凌看了看他問道:“想明白了?” 趙霸點了點頭憨憨的說道:“末將明白了,末將魯鈍?!?/br> 劉凌笑道:“無妨,你只不過是太急了些。兩個時辰前花翎從城里射出書信,他已經勸降了叛軍大將宋掛,與我約定今晚三更的時候他會帶人打開城門。到時候宋掛會率領本部兵馬在慶州城內率先發(fā)難攻打歐陽專的皇宮,有他派人配合花翎,搬開城門就容易的多了?!?/br> 他掃視了大家一眼道:“今夜二更前各營人馬必須集結完畢,入城后看到以紅布包頭的就是宋掛的人馬,不可起了沖突。入城之后神戰(zhàn)營直取歐陽專的皇宮,與宋掛聯(lián)手擒拿歐陽專,切不可讓他逃了,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王半斤抱拳道:“末將遵命!” 劉凌繼續(xù)道:“杜義,你率軍進城后命令士兵盡量少殺人,不管是誰,在歐陽專那里做到多大的官,只要投降就不殺!” “虎亭侯,城破之后帶你的人馬安撫百姓,剿殺趁亂為非作歹的賊人。搶占各衙門后維持街道上的秩序!” “末將遵命!” 第一百八十五章 燕帝出逃 當晚漢軍早早的吃過了飯便整裝在營帳里休息,大家被告知一會慶州府內有人接應,入城之后必須保持紀律不準濫殺無辜,各營人馬都有自己的任務,維持治安,抓捕賊酋,安撫百姓。持續(xù)了兩個月的戰(zhàn)爭終于要結束了,每個人心里都開始激動起來。沒人愿意整天打打殺殺,兵也是人,誰都想過安安穩(wěn)穩(wěn)的日子。當兵的和普通百姓一樣巴不得一輩子不打一仗,國家富足安穩(wěn)。 生若能得安穩(wěn)康寧,誰又愿顛沛流離? 還不到二更天的時候,慶州城內忽然亂了起來,喊殺聲此起彼伏,火光沖天。 劉凌下令大軍提前出發(fā)直奔慶州北門,到了城門前發(fā)現(xiàn)城門果然大開,將軍花翎帶著親兵和數百紅巾包頭的燕軍正在與上千叛軍激戰(zhàn),劉凌帶著神戰(zhàn)精騎沖進城門,只一個沖擊將軍叛軍擊潰。 花三郎身上帶著幾處輕傷血流了不少,劉凌拍馬過去說道:“三郎辛苦,快下去治傷,城內的事交給他們做就好。” 花三郎抱拳道:“末將幸不辱命,王爺放心,末將身上這傷都很輕沒傷著筋骨不礙事?,F(xiàn)在城內亂的厲害,還是讓末將領路吧?!?/br> 劉凌吩咐親兵給花三郎包扎傷口,然后問道:“不是約定在三更的嗎?出了什么亂子?” 花三郎嫌親兵手腳太慢,自己扯過一塊白布將傷口好歹裹了裹說道:“本來和宋掛越好三更舉事,我?guī)碎_城門,他帶本部人馬去抓歐陽專。只是不知道怎么走漏了風聲,我與宋掛還沒有來得及組織起人馬,歐陽專派了叛將曹淡帶兵抓宋掛。宋掛帶人倉促抵抗,我則帶了部分人趕緊來開城門?!?/br> 他指著城內說道:“城里的各路叛軍聽見喊殺聲以為咱們的人殺進來了,后來見是曹淡和宋掛的人交戰(zhàn)。結果和他們兩個人交好的將領紛紛帶兵幫忙,結果才不到半個時辰,整個慶州府里已經打的亂成一團了。剛才我聽宋掛的親兵過來報信說曹淡已經殺了宋掛,而與宋掛交好的叛將楚生點起本部兵馬又追殺曹淡,歐陽專以為下面的人造反,又帶著他的御林軍跟楚生的人馬戰(zhàn)在一起了?!?/br> 劉凌笑了笑道:“他們已經人心惶惶,每個人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哪怕是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引起巨變。歐陽專不懂得如何領兵,更不懂如何做皇帝,下面的人不背叛他才怪?!?/br> 花三郎道:“正是,楚生知道已經引起了歐陽專的誤會,他怕歐陽專將自己像穆圖和宋掛那樣不明不白的殺了,于是聯(lián)系其他將領索性反了。此時與不少將領聯(lián)合起來正在與歐陽專的人馬交戰(zhàn),看樣子好像楚生的人占了上風?!?/br> 劉凌道:“宋掛已死,他麾下的人馬呢?” 花三郎道:“大部分都逃散了,只有宋掛這幾百親兵以為主帥被殺無路可走,被末將收服帶在身邊正好收住城門。剛才也不知道是歐陽專還是楚生的人馬,除了宋掛的人紅巾包頭之外,其他各路叛軍都打亂了,根本分不出誰事誰的兵?!?/br> 王半斤皺了下眉頭說道:“賊就是賊,永遠也成不了大事!” 劉凌道:“按照之前的安排,請虎亭侯帶兵盡量招降亂軍,投降者既往不咎,頑抗者殺無赦!” 劉茂抱拳應了一聲,帶著應州兵馬率先入城。城里的叛軍見到大隊大隊的漢軍沖進城里后紛紛逃命,兵器輜重丟了一地。有的人往暗處一躲,好像受了驚的鴕鳥一樣把頭埋進沙子里,顧頭不顧腚。劉茂進城后將人馬分作十隊,一條街一條街的清理過去,凡是投降的都讓他們丟下兵器后自己到校場集合,凡是頑抗者絕不留情面,迎頭一刀砍過去就是了。 等劉茂的人馬都入了城之后,應州兵迅速攻占了東門,打開大門后杜義的撫遠軍人馬蜂擁而入。按照之前的布置,撫遠軍的人馬只管負責攻打各衙門和叛軍將領大臣的府邸,然后安撫百姓。兩萬人馬先后入城,叛軍被逼的只能往后面退去。南門方向被周延公和馮伏波的人馬堵了,叛軍不敢跑。而南門則是歐陽專的親信們守著,潰亂的叛軍越是往南門跑,歐陽專越是以為他們是想殺了自己,抵抗的更加激烈。 漢軍在后面往前沖,燕軍潰敗,而敗兵沖擊的方向則被漢軍驅趕向了南門。圍三缺一,知道只有一條生路的叛軍瘋了一般的往南門方向跑,誰攔著他們他們就殺誰。誰還管此事鎮(zhèn)守南門的是不是歐陽專的親兵。 為了保命,歐陽專麾下拼湊起來的御林軍四千余騎兵往來沖殺,將蜂擁而來的叛軍擋在外面。潰兵后面有漢軍追趕著,不敢跟裝備精良的漢軍拼命,他們只能跟歐陽專的御林軍拼命。雙方在每一條大街上展開廝殺,失去了機動能力的騎兵也漸漸的沒有了優(yōu)勢。本來就沒有經過正規(guī)的訓練,騎兵不能跑起來,人在高處然而成了靶子。亂七八糟的兵器只管往馬背上捅,御林軍的騎兵就好像陷進了無數的漩渦中難以自拔。 眼看著自己的御林軍漸漸抵擋不住節(jié)節(jié)敗退,歐陽專命親兵保護太子歐陽子恒,自己親自帶著督戰(zhàn)隊沖了上去。連著砍翻了十幾個撤回來的御林軍,歐陽專在二十幾個親兵的護衛(wèi)下來回奔跑,糾集起數百人抵抗?jié)⒈臎_擊。 楚生眼尖,一眼就看到歐陽專,他大喊一聲:“殺死歐陽專就是立了大功,漢軍就會既往不咎!” 喊完他領著自己的隊伍瘋了一樣的往歐陽專那邊殺,雙方都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退路,昔日的袍澤對殺起來格外的賣力,紅了眼睛的判決誰還管對方是不是昨天還一起聊過天的朋友,只想著只要殺了對方自己才能活命。 漢軍有組織的逐步逼近,他們的速度并不快,而是控制著潰兵的節(jié)奏往前壓。潰兵沖的快了,他們便加快腳步。潰兵被御林軍打回來,他們便往前施壓逼迫潰兵沖回去。就這樣基本上沒有付出多少傷亡,漢軍已經控制了慶州城里大部分的地界。到處都是燕軍的潰兵,漢軍命令投降者放下武器到校場集結。百姓們關緊了門窗躲在屋子里瑟瑟發(fā)抖,祈禱著別管是哪一方快點取得勝利。 被漢軍驅趕著的敗兵不下五六千,而歐陽專的御林軍則只有四千人上下。雙方一對一的拼殺潰兵也占有優(yōu)勢,為了求活命,雙方都殺紅了眼。 楚生帶人殺到了離著歐陽專不足三十步的地方,眼看著就要能將歐陽專擒拿好跟漢軍邀功。結果不知道從什么地方飛來一支流矢正射在他的咽喉上,楚生雙手瘋狂的胡亂抓著想將脖子上的羽箭拔下來。嗓子里被堵上踏無法呼吸,順著傷口冒出來的血被氣管里呼出來的氣流吹起一個一個的血泡。終于,他狠狠的將插在自己脖子上的羽箭拔了下來,嗓子里一陣輕松,楚生咧嘴笑了笑,撲通一聲倒了下去。 他的親筆見主將死了頓時慌亂起來,也顧不上再去追殺歐陽專紛紛逃走。壓力一輕,歐陽專立刻在侍衛(wèi)們的保護下往后退去。眼看著自己這邊已經只剩下六七百人,歐陽專知道大勢已去。他吩咐后面的人扒開堵在南門的沙袋準備開門逃走,只是這門堵的太嚴了,一時之間竟然清理不出來。 跌跌撞撞的跑過去,歐陽專和他的長子歐陽子恒都幫著手下一起搬開沙袋,手不知道什么時候被磨破,很快兩個人的雙手就都血流不止。等扒開了沙袋吱呀呀的拉開城門,歐陽專再看時自己身邊已經不足三百人。 在護衛(wèi)的保護下,歐陽專父子上了馬出南門一路狂奔。南門外是劉茂的應州兵大營,他不知道此時大營中已經幾乎空了,不敢闖營而過。再說慶州再往南早就都被撫遠軍控制住了,他帶著的這三百余人往南走還不夠嚴陣以待的撫遠軍填牙縫。繞著慶州城兜了半個圈子,歐陽專父子往東北方跑。 只要今晚沒命的跑,明早就能趕到野牛河,過了河往太行山隨便什么地方一扎,漢軍想抓他們也無能為力。雖然心有不甘,但歐陽專父子都知道現(xiàn)在保命要緊,再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在太行山里躲一陣子,等漢軍撤了之后再出來招兵買馬不愁大事不成。 一夜飛奔,四月份的晚上已經開始變短,東方泛起魚肚白的時候歐陽專父子已經帶著三百余殘兵遠遠的看到野牛河。河對岸再過二十里就是太行山的一段,只要沖進大山里躲藏起來,就算劉凌麾下有十萬大軍想要抓他們也難如大海撈針。 跑了一夜連嚇再餓,幾乎所有人都累的脫了力。只是誰都不敢停下來,恐怕漢軍從背后追上來。竹馬縣一戰(zhàn)的時候他們都見識過太原府神戰(zhàn)營精騎的威力,那兩千輕騎跟風一樣快,跟刀子一樣犀利,只要被追殺那只有死路一條。 好不容易到了野牛河邊,歐陽專率先支持不住從馬背上翻了下來。幾個忠心的侍衛(wèi)躍下戰(zhàn)馬跑過來想攙扶起他,都累到了極限的,侍衛(wèi)們竟然拉不起來他反而被墜著栽倒在地。歐陽子恒年輕身體素質好,他雖然也累的要命但咬著牙還能堅持著沒從馬背上掉下來。見父親落地,他也趕緊跳下來去救,自己卻摔倒之后身子一趟下來就再也不想站起來。 三百多人紛紛下馬,幾乎是爬著到了河邊拼命的往嘴里灌水。四月份的野牛河雖然已經解凍,但河水依然刺骨的寒冷。只是此時誰也不計較了,刺骨的河水喝進肚子里倒正好能讓人精神一些。眾人胡亂的洗了把臉,歐陽專知道這會誰也跑不動了,于是讓大家原地休息一陣,等能動了趕緊找船渡河。 一個親兵指著東北方向道:“再往上游走三四里就有一座浮橋,是樊無奇將軍渡河的時候建造的。漢軍不是從那個方向過的河,浮橋應該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