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程義厚一拍腦門,猛的一伸手指著桌子上周延公所畫的,代表西夏的那個圓說道:“俺老程明白了,后周是在提防著西夏人!” 周延公鼓掌叫道:“三江候果然聰明!” 他指著西夏說道:“西夏剛剛立國,兵強(qiáng)馬壯。國主李元昊麾下能征善戰(zhàn)之將數(shù)以百人計,飛馬空弦之士更是不下五六十萬!西域人皆身強(qiáng)體壯,尤其是騎兵更是所向披靡,往來奔走無人可擋。后周若是舉國而出攻擊我大漢的話,難保西夏不會趁虛而入!” 忠義候王半斤道:“這話不錯,但是周大人。后周人的擔(dān)心,不也正是我們的擔(dān)心嗎?若是趁著我們傾全國之力抵抗后周大軍之際,西夏人趁虛而入的話,難道不更容易些嗎?畢竟我大漢的國力遠(yuǎn)不如后周,滅我大漢比滅后周要容易多了?!?/br> 他這話并不算長別人的志氣滅自己人的威風(fēng),在座的都是北漢軍界的頂梁柱,對于自己這邊的實力他們心知肚明。以現(xiàn)在的國力,就算抽調(diào)全國之兵也不過勉強(qiáng)湊足二十萬。且多是老弱病殘,沒有什么戰(zhàn)斗力。若是如此湊數(shù)的話,那后周拿出百萬大軍也是輕而易舉的。 周延公道:“忠義候的擔(dān)心不無道理,也正是關(guān)鍵之處。但是,我們現(xiàn)在要借勢,卻只能借這西夏的勢!” 周延公道:“西夏秣兵厲馬,時刻準(zhǔn)備著圖霸中原的萬里河山。毫不避諱的說,西夏早晚是會對我大漢發(fā)兵的。但是,請諸位大人想一想。是我大漢對西夏的誘惑力大,還是后周那繁華世界對西夏的誘惑力大?” “西夏李元昊想要的是中原的繁華富庶之地,而我大漢地處北方,常年災(zāi)荒,比他們西域地方還要不如許多。在元昊的眼里,我大漢就是一塊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所以西夏建國五年來李元昊才會猶豫不決,一直未對我大漢用兵?!?/br> “而后周則不同,汴州,洛陽繁華富庶之地,正是他李元昊想要的!我大漢只有十二州,南唐三十六州,南漢有六十二州,后蜀五十二州。而后周,則擁有九十八州的富庶土地,且洛陽乃是前朝都城,誰擁有誰就是中原霸主,李元昊不會想不到這里?!?/br> “只要滅亡了后周,占據(jù)汴州,洛陽,那南下可平南唐后蜀,北上可發(fā)兵我大漢。這里!才是元昊最想得到的地方!” 周延公說到激動處,身子有些輕微的顫抖。 “不是妄自菲薄,王爺和幾位將軍也不要怪罪。我大漢與后周相比,實在沒有可取之處。滅我大漢和滅后周所得到的利益,孰輕孰重李元昊不會不明白。而且,若是滅了后周,我大漢北方有遼國,南方就是他西夏的屬地,到時我大漢已經(jīng)是孤掌難鳴,何以抵抗西夏大軍的侵略?” 劉凌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延公說的沒錯,若是滅了后周再來對付我大漢的話,確實不費(fèi)吹灰之力。而若是李元昊坐視后周吞并了我大漢,等后周做大,他再想對后周用兵就會加倍的艱難了。所以,我們?nèi)羰墙鑴菸飨?,倒也不是沒有可能?!?/br> 他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只是,我朝與西夏素?zé)o來往,如何能說動西夏國主李元昊?” 周延公猛的跪倒在地,叩首說道:“延公一介書生,文不能治國武不能安邦,但是愿憑口中三寸不爛之舌,往西夏勸說李元昊對后周用兵!” 他以頭觸地,語氣真誠。 劉凌想了想說道:“不行,此去必然是兇多吉少。那李元昊自持國力雄厚,從不曾將我大漢放在眼里。你這一去,他定然不會重視。到時候他必定百般輕視于你,若是他和你言語不和,后果不堪設(shè)想!” 劉凌來自后世,深深的知道弱國無外交這句話的含義。正如一個佃戶,沒有錢沒有糧,跑去和一個兇殘的地主借糧食,被亂棍打出院子都是輕的。 周延公再次磕了一個響頭,額頭上的皮rou都被撞破了。 “延公知道王爺擔(dān)心,但是王爺,延公個人的安危和國家社稷相比,孰輕孰重?若是延公未能說服李元昊相助,最起碼已經(jīng)爭取了。而若是延公僥幸成功了,那就算是死又能怎么樣?以延公一死,換十年太平天下,值得!” 劉凌動容道:“延公,你生來并不是我大漢的子民,這是何苦?” 周延公再次磕頭,血順著他的額頭滑落。他的眼角流出一行熱淚,看著劉凌的面容,他一字一句的說道:“士為知己者死!” 士為知己者死! 這一句話,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明白什么意思。但是能做到這一點(diǎn)的,古往今來又有幾人?周延公這句話說出的時候,在場每一個人的心里都深深的震撼了。忠義候王半斤率先離座,對周延公一躬到底:“周大人高義,請受我王半斤一拜!” 程義厚,劉茂,昭先等人也是紛紛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對著跪在地上的周延公深深一拜。 周延公血流滿面,再次伏倒在地道:“請王爺成全!” 第六十五章 如此陳子魚 仙緣人間 聽香小筑 嘉兒似乎有什么心事,來來回回不停的在屋子里走動。她不時抬頭看一眼正在梳頭的陳子魚,終于忍不住說道:“小姐,機(jī)會已經(jīng)來了,你為什么不把握???” 她見陳子魚不說話,走過去站在陳子魚身邊說道:“咱們今日從兵部那個肥胖子羅成林嘴里已經(jīng)掏出了北漢的虛實,如今后周發(fā)兵二十萬來勢洶洶,北漢南方撫遠(yuǎn)軍不戰(zhàn)自敗,現(xiàn)在壇州已經(jīng)丟了,玉州也不過是在朝夕之間就會被后周攻破。這些事情想必國主早就得到消息了,咱們?nèi)羰菍⒈睗h這北方和都城的虛實報告回去,這次任務(wù)說不好就能提前結(jié)束了!” “小姐,你想想,現(xiàn)在北漢從都城要抽調(diào)三萬人馬,再從鎮(zhèn)守北方六州的建雄軍抽調(diào)三萬人馬。這六萬大軍南下,就算掛帥的……是那個忠親王劉凌也未必能力挽狂瀾。他就算是再厲害,實力相差如此懸殊也打不贏這場戰(zhàn)爭。而現(xiàn)在北漢都城不足兩萬人馬,剩余的五萬建雄軍又分散各地,正是我大夏用兵之時啊!” “小姐!你還在想什么呢?為什么還不出去找李延福聯(lián)系,只要將這消息傳回去,等咱們大夏的大軍攻破太原城,國主必定會重重的賞賜你的?!?/br> “只要咱們的消息一傳出去,咱們的苦日子也就算結(jié)束了。早一天回去和爹爹團(tuán)聚,那該多好??!” 嘉兒不斷的勸說著陳子魚,而后者只是機(jī)械的梳著頭,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嘉兒見她這樣猶豫不決,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指著陳子魚驚呼道:“噢!我的天,小姐,你不會是喜歡上那個忠親王劉凌了吧!” 陳子魚臉色一紅,隨即猛的回頭呵斥道:“閉嘴!” 嘉兒被她嚇了一跳,有些委屈的向后退了一步說道:“明明就是,不然為什么你遲遲不肯讓我找李延福過來。這樣重要的消息,咱們怎么能不盡快傳回去?” 陳子魚無奈道:“嘉兒,咱們來之前,你還記得嵬名曩霄陛下是如何告誡我們的?” (注:嵬名曩霄,即西夏國皇帝李元昊。本書中將李元昊的出現(xiàn)提前了很多年,主要是為了創(chuàng)造主角和這位西夏史上最雄才大略的君主之間的矛盾。按照歷史,西夏立國是在北宋明道元年,并不是在五代十國時期。因為本書的需要,將這個人物提前出現(xiàn)了。本書中這段歷史純屬虛構(gòu),請大家一笑置之。另外,關(guān)于本書中提到的神醫(yī)吳夲和他的弟子李東昌,也都是北宋年間的人物,切不可深究。 李元昊立國之后,稱大夏國。舍棄唐朝時皇帝所賜的李姓,改姓嵬名氏,更名為曩霄。) 嘉兒忽閃了兩下漂亮的大眼睛,仔細(xì)想了想說道:“陛下說,你們二人此去,要格外注意北漢的大將軍王劉凌。此人足智多謀,文韜武略,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一個人才。北漢國若是沒有此人,早就被后周的大軍踏平了。你們此去北漢太原,當(dāng)以此人為重,北漢的虛實反倒其次了。” 她模仿李元昊說話,言情舉止惟妙惟肖,到真有幾分西夏雄主嵬名曩霄的韻味,只是她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兒,說出這番話來也顯得有些可笑。 陳子魚白了她一眼說道:“你記得便好,我還道你已經(jīng)忘記了?!?/br> 嘉兒辯駁道:“可是,陛下也說過啊,若是刺探出北漢國力虛實,有可乘之機(jī)的話,我大夏的鐵騎便可東進(jìn),一舉滅了北漢?!?/br> 陳子魚說道:“嘉兒,你還小,很多事情沒有明白。北漢弱小,我大夏擁兵百萬戰(zhàn)將千員,若是想滅了此等小國何需費(fèi)事?陛下歷來看重良材,他是真的看重這個劉凌了。之前咱們接近太子劉錚,原本是想再扇一把風(fēng)點(diǎn)一把火逼他對劉凌下手,然后咱們將那劉凌救下來。劉凌若是感恩自然愿意歸順咱們大夏,若是他執(zhí)迷不悟咱們就把他綁了押送回去,至于怎么處置,要?dú)⒁獎幈菹抡f了算?!?/br> 她幽幽一嘆道:“嘉兒,你想想,以陛下的雄才大略都看重此人,咱們?nèi)羰遣槐M力拉攏于他,怎么對得起陛下對咱們的信任?” 她道:“我不是不想將李延福找來將消息傳遞出去,但是你要知道,咱們得到的消息會對陛下的決定起到很大的作用,咱們不能不小心應(yīng)對。剛才我沉默,是在想如何將北漢現(xiàn)在的情況盡量清晰的傳遞出去,以便陛下參考?!?/br> 嘉兒嘿嘿笑道:“原來是這樣呀,我還以為小姐你真的對那個劉凌動了心思呢。不過話說回來,那個男人還真是挺耐看的。只是陛下和你都將這人夸的如同花兒一般,我怎么就沒看出這人除了英俊些,還有什么過人之處呢?” 陳子魚笑道:“傻嘉兒,他若是沒有些本事,怎么就能才從天牢里放出來,就能改變格局擁立當(dāng)今的孝帝登基呢?當(dāng)時太子手里有一萬多禁軍,還有一萬多守備軍守城,太原城已經(jīng)被太子劉錚控制了,那劉凌不費(fèi)吹灰之力就將劉錚格殺了,擁立二皇子劉卓登基,此人的能力你還看不出來嗎?” “這次后周大舉來犯,咱們或許趕上了好時候,正好看看這劉凌,是不是真的如陛下所說那般優(yōu)秀!” 嘉兒嘟著小嘴說道:“陛下從不曾到過北漢,怎么就對這個劉凌好像十分熟悉似的,這一點(diǎn)嘉兒想不明白?!?/br> 陳子魚沉思了一會兒道:“我也想不明白,這只有陛下知道了?!?/br> 陳子魚笑了一下道:“這樣吧,嘉兒,你現(xiàn)在出去聯(lián)系李延福,讓他晚些過來。我現(xiàn)在給陛下寫一份報告,一會兒交給李延福?!?/br> 嘉兒應(yīng)了一聲道:“知道了,只是一想到李延福那副丑惡的嘴臉,嘉兒就惡心!” 陳子魚輕笑道:“他只不過面貌生的丑陋些,其實人還是很好的。這些天要不是他一直在暗處守護(hù)著咱們,說不得有多少登徒浪子蒼蠅一般的過來煩擾。你一會兒見了人家,切不可再惡言惡語的說話!” 嘉兒一吐舌頭說道:“知道了知道了,瑣碎的好像個婆婆!” 陳子魚會心一笑,看著嘉兒蹦跳著出去后,她取出紙筆,略微沉吟了一會兒提筆寫了起來。她的字跡正如她的人一般,婉轉(zhuǎn)娟秀,好看的緊。 “后周大軍侵犯北漢,今從北漢兵部尚書處得知,北漢為應(yīng)對后周大軍,從北方六州建雄軍抽調(diào)三萬人馬,自都城太原抽調(diào)禁軍,守備軍,京畿大營軍馬共三萬,計六萬人,由忠親王劉凌親自掛帥南下。如今北漢都城,北方六州空虛,若是陛下用兵此時正合時宜。 北漢孝帝臥病不起,政務(wù)由宰相盧森,大學(xué)士蘇秀,柱國將軍蘇虎咆,中書令歐陽仁合死人主持,以盧森為首。其中中書令歐陽仁合已為我所用,若是陛下興兵,此人可為內(nèi)應(yīng)。 然……妾以為,此時對北漢用兵取北漢北方六州必然如囊中之物,但北漢此六州貧瘠,且與北方遼國接壤,難免會于遼國有所沖突,若是與遼國交惡便有些得不償失了。而后周有吞并北漢全境之心,陛下若是出兵占據(jù)北方六州,于后周之交鋒也在所難免。 圖北漢貧瘠六州而與遼國,后周沖突實屬不智,妾以為,對北漢之策略,雪上加霜不如雪中送炭! 若是占據(jù)北漢六州,必然與后周交鋒,既然難免一戰(zhàn),若是陛下發(fā)兵救北漢與水火之中,北漢舉國上下必感恩戴德。占北漢十二州之地,不如降服北漢十二州之地以作圈養(yǎng)之牛羊,肥而再屠。救北漢而乘勝追擊后周,若能占據(jù)晉州,進(jìn)而圖謀后周汴州,洛陽,則中原定矣! 此乃妾胡思亂想,只求博陛下一笑耳?!?/br> 寫完這封信,她鄭重的裝進(jìn)一個錦囊中封好??粗掷锏腻\囊,陳子魚嘆了口氣,伸手理順了額前垂下來的發(fā)絲,喃喃的自言自語道:“劉凌,我能幫你的只有這些,若是能起到一些作用,也算對得起你了。若是陛下決意發(fā)兵占據(jù)北漢,只能怪你的命運(yùn)不好了。若真有那么一天,只盼……只盼著你會聽我勸說,隨我回大夏去可好?雖然不知陛下為何對你如此看重,畢竟這是福不是禍的。” 她臉色一紅,隨即自嘲的一笑:“這都不過是我一廂情愿,不知道你自己的抉擇,到底是什么呢?這一戰(zhàn),你又有幾分的把握?” 過了一會兒,嘉兒領(lǐng)著一個瘸子一步一顫的上了樓。這人相貌丑陋,不但一條腿瘸了,還是一個大駝子。他一頭糟亂的頭發(fā),兩只眼睛細(xì)小而無光,實在讓人看了不會生出些許的好感來。 不過此人在這一帶青樓聚集的街上卻是一個有名的人物,別看他樣貌可惡還是個殘廢。但是做的一種好胭脂,也能做出讓這一帶青樓女子都異常喜愛的香粉來。他做的胭脂,并不十分的艷紅,是一種淡淡的卻能勾人魂魄般的色彩。而他做的香粉,種類繁多,或能增加妖媚,或能妝點(diǎn)清純,據(jù)說就連那些官宦家里的小姐夫人門都趨之若鶩。 這瘸子名字也十分的古怪,他自稱李駝峰,因為背后背著老高的駝子,真的就像一只獨(dú)峰的駱駝一般。這名字始終被人嘲笑,只是他總是一笑置之,脾氣好的不得了。久而久之,這一帶的青樓女子都和他熟悉起來,見他為人不錯,做生意也公道,于是都尊稱他一句“駝爺?!?/br> 這賣香粉胭脂的駝子,其實乃是西夏國皇室之人。論輩分此人是西夏當(dāng)今國主李元昊的叔輩,只不過是庶出的第九子并沒有什么地位,又因為樣貌實在丑陋,別說皇室之人,就是一般的西夏貴族都不拿他當(dāng)回事。這人脾氣好的出奇,身為皇族卻沒有擔(dān)任一官半職,甚至連爵位都沒有,他也是一笑置之。 這次李元昊派陳子魚和嘉兒兩個人到北漢做密探,他毛遂自薦做了這兩個女孩子的保鏢。李駝峰原名叫做李延福,只是他卻未曾從李氏皇族中延來一絲的福氣。 李延福上了樓之后,規(guī)規(guī)矩矩的給陳子魚行了一個禮。 “小老兒給小姐請安了?!?/br> 李延福顫巍巍彎腰施禮,陳子魚連忙迎上去將他扶住。 “九爺爺,這里沒有外人,千萬不要這樣,子魚心中難過的?!?/br> 李延福伸出手,溺愛的在陳子魚頭上揉了揉后說道“你這孩子,心總是這么善良。這樣在外面,是會挨欺負(fù)的。” 第六十六章 聶氏兄弟 中午這一頓酒rou吃的有些變了味道,原本劉凌是為了將現(xiàn)在這北漢國中不多的幾個善于征戰(zhàn)的將領(lǐng)聚集起來,最后卻成了周延公的送別宴。說送別宴難免會顯得晦氣一些,不過幾個人心里都明白,周延公這一趟西夏之行只怕是兇多吉少。 周延公去意已決,他笑著劉凌說道:“王爺不必為我擔(dān)心,我能讓王爺重視,難道還能讓那黨項人嵬名曩霄看輕了?若我說,他之所以能在西域一家獨(dú)大,全賴著自盛唐以來中原國家對他李家的賞賜,數(shù)百年的累積才有了現(xiàn)在西夏雄渾的國力。若是王爺處在他那個位置,只怕早就一統(tǒng)西域,甚至兵指中原了?!?/br> 劉凌道:“延公不可胡言亂語,那李元昊能成一方霸主,必然有其過人之處。說到這里,我倒是想起六年前在南方的時候,結(jié)識過一個去往后周行商的黨項人??上Я?,那人身材雄壯,且有一身的好武藝,并且胸中文韜武略,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我屢次邀請他到我大漢為將,他卻總是笑說自己不過是個商人,逐利的小人而已,對仕途實在不感興趣。” 周延公詫異道:“想不到那黨項人中,還有能讓王爺為之傾倒的人物,只是不知他叫什么名字?” 劉凌道:“他自稱陳偷閑,料來并不是真實姓名。” 周延公道:“偷得浮生半日閑,此人也是個妙人?!?/br> 劉凌道:“不說我倒是忘了,此人與我臨別時曾邀請我去興慶府做客,還說他家是興慶府有名的富紳,有好大一片宅子。此人說過他家族龐大,在興慶府很有地位。他曾經(jīng)給我留過地址,或許你到了西夏后此人倒是可以幫得上忙?;仡^我寫一封信你帶上,若是有此人相助,不求能讓西夏出兵相助,只求他能保你的平安!” 周延公倒是不置可否,若那個陳偷閑真是興慶府某個大家族的人物,又怎么會親自風(fēng)餐露宿的跑到后周去做生意。不過王爺這樣說,他也不好拒絕。這個陳偷閑既然和王爺一見如故,倒也算得上是半個熟人。到了興慶府人生地不熟,能多一個人照應(yīng)也是好的。 只是不管劉凌還是周延公都不曾想到,周延公此次西夏之行,最后能保住周延公性命的不是周延公所自信的三寸不爛之舌,也不是那個和劉凌有過一面之緣的商人陳偷閑。而是從北漢太原城仙緣人間,一個青樓女子手寫的一封書信。 這頓飯吃的頗為爽快,倒也并沒有什么太重的沉痛之感。周延公此去,算是為了報答劉凌的知遇之恩。大家分析了一下,想來那西夏國主李元昊自持身份,或許真的不會把周延公怎么樣。酒足飯飽之后,幾人分紛紛告辭,劉凌將明日校場點(diǎn)兵的時辰告訴了他們,讓他們切記誰都不要遲到。 幾個人對劉凌的性情都算了解,知道若是私下里,劉凌是個寬厚的君子,若是放在軍務(wù)上,但凡違反了軍律,不管是誰,一律按例處置! 劉凌雖然也飲了幾杯酒,但是卻絲毫沒有影響。他讓兵部尚書羅成林調(diào)集京畿大營一萬人馬,禁軍六千人馬匯合守備軍一萬四千人在京畿大營原駐地集結(jié),下午必須完成,他是必須要去的。 回到書房稍微休息了一會兒,劉凌提筆給陳偷閑寫了一封信。這信是否會有作用他也不能確定,畢竟和那陳偷閑只是在六年前有過一面之緣而已,雖然兩個人意氣相投,還結(jié)拜成了兄弟。只是劉凌卻知道,這個時代的男人們拿結(jié)拜兄弟這事當(dāng)飯吃,并不當(dāng)?shù)谜?。哪里會有那么多人結(jié)拜兄弟之后就性命相托兩肋插刀的,水滸傳是騙人的。 就算是結(jié)拜兄弟,又能代表什么呢? 水滸傳里,宋江是大哥,最后坑了一百零七條好漢和水靈白菜。天龍八部里蕭峰的大哥還是遼國皇帝呢,最后還不是把蕭峰逼死了? 劉凌寫這封信,只是希望能多一分助力,總比沒有強(qiáng)。 寫完了信,劉凌喝了一口柳眉兒端上來的解酒清茶。讓柳眉兒打了些清水來,劉凌洗了把臉。讓柳眉兒準(zhǔn)備自己的盔甲,還有讓柳眉兒吩咐府里的傭人把那匹紅獅子也擦一擦。一會兒劉凌要去京畿大營駐地,準(zhǔn)備還是要做一些的。 梳洗好了之后,柳眉兒站在劉凌身后,一點(diǎn)一點(diǎn)將劉凌的頭發(fā)梳理整齊,然后幫劉凌換了衣服。最后將劉凌那身沉重的盔甲幫劉凌穿戴整齊,親手將劉凌的頭盔戴上,慢慢的幫劉凌將頭盔下的帶子系好。 “王爺,路上小心些?!?/br> 柳眉兒輕柔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