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節(jié)
“風哥哥?”蘇倫輕輕上樓。 “蘇倫,外面的車子就是日本人派來的,多加小心,大人物不是那么好應付的?!蔽业男那楫惓3林?,畢竟即將前來的神槍會人馬也是江湖上的一支巨大力量,一旦兩家人馬開始火拼,小小的尋福園差不多就要化為一片廢墟了。 這是大哥和手術刀留下的財產,除了我和蘇倫之外,不想有任何外力來破壞它。 “我知道,其實我上來,是想對你說聲對不起的?!碧K倫靠近我,挽住我的胳膊,再把頭枕在我肩膀上。她的身上帶著淡淡的幽香,讓我有一瞬間的陶醉。 “為什么要說對不起?是因為燕遜嗎?”我微笑著回應她。 “是,其實我早該把她的真實身份告訴你的。在那次震驚全球的直升機相撞慘案后,我的師父采用了極端的手法把她的靈魂移植到電腦里,以聲音的形式永恒存在。所以,真正的‘飛花三俠’是我和蕭可冷兩個真實的人再加上第三個虛幻的聲音組成,她是天生的間諜人才,就像小燕是天生的超級黑客一樣。她隸屬于美國五角大樓情報系統(tǒng),但卻是整個間諜網的超級顧問,每天經她的思維系統(tǒng)處理的全球情報超過四萬件,然后匯集整理出來,做宏觀性的聯(lián)想思考,呈報最高領袖?!?/br> 蘇倫的聲音充滿了淡淡的哀傷,天才遭受橫禍,是最令人痛心疾首的事。 我攬住她的纖腰:“別難過了,上天是最不公平卻又最公平的,假如有她那樣的頭腦,再配以你的容顏、蕭可冷的干練、天象十兵衛(wèi)的武功……那么世間還有什么力量能擋得住這個優(yōu)秀到極點的組合體?只有任她天下無敵、橫行無礙了,對不對?” 蘇倫點點頭,凝視著大門外的車子。 我繼續(xù)說下去:“我總覺得,《三國演義》上說的‘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這八個字真是正確之極?;仡櫟厍驓v史上的許多著名事件,很多妄圖爭霸全球的人物總會在最耀眼、最得勢的情況下突然隕落,就像二戰(zhàn)時的德國——”突然之間,我打了個深深的寒噤。 “怎么了?”蘇倫關切地抬頭。 一剎那,我想起了自己穿越鏡子時遇到的那個人。歷史記載他已經在自己的別墅里飲彈自殺,但我清楚地看到,他仍舊好好地活著,不過是在兩層鏡面之間的夾縫里。如果他在合適的機會里能夠像我們一樣突圍出來,豈不又是一場地球的劫難? “我想起了一個人,不過他或許已經在‘亞洲齒輪’的大爆炸里一起化為齏粉了,并非每一個人都有我們這樣幸運的?!蔽液滢o的掩飾了過去。 “最不公平又最公平?風哥哥,你說的話,既像繞口令又像高深的虛幻主義哲學呢。”蘇倫笑了,拍拍這個面目全非的青銅像,“我讓小蕭把它弄走,一件好好的藝術品,又讓小燕給毀了。知道嗎?我從咸陽收購到的那些古怪東西,本來分批寄往開羅的,卻給他冒用的我名義全部拿到手,此刻不知轉移到哪里去了。唉,這家伙簡直成了大家的一塊心病,讓燕遜姐難過得都要——” 這塊石頭挪不開,看來蘇倫永遠都不會真正快樂起來。 一個身子瘦長的中年人鉆出車子,抖了抖身上穿著的灰色貂皮大衣,向主樓這邊仰望了一會兒,昂首走進大門。 在他身后,十幾個身材彪悍的年輕人緊緊跟隨,衣服鼓鼓囊囊的,全都暗藏槍械。 “是他?”我忍不住訝然笑起來。 “誰?”蘇倫打了個愣怔,盯著那中年人看了幾眼,忽然醒悟過來,“一個全日本最著名的鑄刀大師?是嗎?” 我笑著點頭:“對,他有一個極其中國武俠化的名字——屠龍刀。” 大人物真是神通廣大,竟然要屠龍刀帶領人馬殺到尋福園來,肯定是在巧妙地轉移并且化解我對日本人的某些激憤看法。屠龍刀與我,是惺惺相惜的朋友,我們之間的國籍差別非常之淡。 蘇倫長嘆:“風哥哥,大人物的心機簡直深不可測,他每做一件事,大概至少要考慮到幾個月、幾年時間以后的連續(xù)性。該小心應付的是你才對,不要墜入了這些大大小小的圈套。在我看來,神槍會只是憑著一腔熱血要想跟大人物抗衡,還差得遠呢!” 她的看法比較中肯,畢竟這是在日本的本土,任何民間組織、黑道勢力都不可能與國家政權對敵。 “你的意思,這顆‘日神之怒’最后的歸屬結果必定是日本皇室?”我很想聽聽蘇倫的判斷。 “不,我在懷疑,寶石會成為小燕的玩具。風哥哥,他那種貪玩的孩子,一旦發(fā)現(xiàn)自己握著全球黑道夢寐以求的好東西,絕不會輕易放手,而是想盡辦法炫耀,直到讓四十億地球人都知道他的名字為止。他要的不是錢,而是像你、像‘盜墓之王’楊天大俠、像大哥那樣的赫赫威名。唉,他太不懂得韜光養(yǎng)晦了,畢竟只是個孩子——” 在燕遜、蘇倫、蕭可冷三個人的嘴里,每次提到小燕,總會把他看作是孩子,可見溺愛之深。 主樓的大門嘩的一聲四敞大開,小來帶領的人馬迅速涌上來,將臺階擋住。 一瞬間,屠龍刀背后的年輕人也拔槍在手,立刻形成了虎視眈眈的對峙狀態(tài),空氣里的火藥味洶涌澎湃,似乎只要劃一根火柴丟下去,馬上就會引發(fā)轟然爆炸一樣。 “小兄弟,你乖乖讓開,我是來見朋友的?!蓖例埖稇醒笱蟮穆曇麸h上來。 “這里沒有日本人的朋友,請閣下自便。”小來毫不退讓。孫龍他們沒有看錯,關鍵時刻,小來對場面的控制力灑脫自如,絕不會多說一句話,也不會說錯一個字。這個年輕人在黑道世界里,一定是前途無量的。 “小兄弟,就算神槍會的老孫在這里,也得給我?guī)追置孀?,你算老幾???我只?shù)三聲,再不閃開,就叫你橫著出去?!?/br> 屠龍刀年輕時曾在臺、港、澳和東南亞一帶闖蕩江湖,是最著名的快刀手,并且脾氣暴躁之極,被當?shù)睾诘婪Q為“雷神炮”?,F(xiàn)在,他畢竟是成熟了,已經非常能壓制住自己的火性,否則幾句話沒說完,小來就要分尸倒地了。 無數(shù)子彈上膛聲脆響著,從雙方使用的武器上來看不分伯仲,勝負的真正關鍵,就在于人手調配的變化。據(jù)我觀察,駐守在尋福園的神槍會人馬一共有四十人之多,現(xiàn)在跟小燕出現(xiàn)在臺階上的,只有十六人。那么,至少有二十四人匿藏在暗處向屠龍刀瞄準,戰(zhàn)爭的勝負絕對是一目了然的。 蘇倫探頭向窗外看了看,緩緩地搖頭:“看來,雙方是打不起來的,大家的目的是寶石,絕不會是幫派械斗。風哥哥,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我當然會下去,但還想見識一下屠龍刀被逼急了之后的樣子。他以“快刀”馳譽江湖,但隱居富士山專心鑄造刀劍后,已經很久沒有與人交手了。 沿樓梯緩緩向下,身邊有蘇倫溫順地陪著,這種感覺是從未有過,更是任何女孩子無法代替的。有那么一刻,我心里竟然有“攜蘇倫歸隱江湖”的憧憬,但只是一閃念間的事,假如我真的那么想,是否就是代表自己已經厭倦江湖了? “蘇倫,等我們完成這邊的事,就立刻回開羅去,喝酒種花、翻閱古籍,再不離開十三號別墅,好不好?”我暫且拋開門外的刀光劍影,心里只有蘇倫的微笑和眼淚,并且一直溫柔地握著她的手。 “風哥哥,別忘了給鐵娜將軍打電話。如果能夠合理地統(tǒng)籌時間,咱們就能得到更多收獲,是嗎?”她輕輕抽回了自己的手,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臉色正變得莊重嚴肅起來。 我一怔:“你不愿意?”心里立刻有了輕微的挫敗感。 “我愿意,不過,好男兒志在四方,只有等到所有大事安排妥當,再考慮詩情畫意、兒女情長也不遲,是不是?”她笑起來,稍稍與我拉開距離。 我明白了她的心思,目前尋福園危機重重,大哥還在未知的沙漠之下,絕不應該纏綿于兒女私情的。一句“好男兒志在四方”表達出了蘇倫的高瞻遠矚,她對我的深情,并非體現(xiàn)在繾綣溫情上,而是竭盡所能地幫助我完成大事。 “謝謝你,蘇倫。”我猛然振作起來。 或許是故地重游,心里或多或少地受了關寶鈴的影響,才會被倦怠所包圍。經過蘇倫的當頭棒喝,自己馬上就幡然猛醒,不再沉迷于過去了。 蘇倫微微一笑:“不必,我們要在一起待一生一世的,這樣的摩天大廈,不打好基礎怎么行?風哥哥,我和小蕭的意見,要日本人住主樓的西翼,等到管夫子到了,安排在東翼。假如有什么人要故意生事的話,立即報警抓人?!?/br> 我點點頭,有她和蕭可冷在一起商議,想必任何事都能處理得干干凈凈,不留后患。 門口的僵持局面仍舊沒有改變,當我推開神槍會的人馬走出來時,滿臉滄桑皺紋的屠龍刀大笑起來:“風,我的好兄弟,咱們又見面了。” 他的笑容并不令人感到親切,因為整張臉上都布滿了長刀一樣的深刻皺紋,并且狹長的雙眼、薄而直的唇都像是一柄柄脫鞘而出、引而不發(fā)的日本刀。 我握著他的手:“這種情形下的見面,是好事還是壞事?” 他再次大笑,露出尖銳如匕首的顆顆白牙:“當然是好事——上次你說過,發(fā)現(xiàn)了一柄好刀,我特地從富士山趕來等消息。怎么?那刀呢?是不是還在?”這是個愛刀成癖的人,一提到寶刀,根本不理會雙方人馬正在刀槍相向。 我?guī)呦蛑鳂俏饕淼目头浚耘f興致勃勃地壓低了聲音連續(xù)追問:“風,你說過的那柄刀,屬于‘牙神流十圣’的佩刀,絕對是無價之寶。還有,古代著名的刀客臨死之前,都會把畢生領悟到的武功埋在自己的墳冢里,那些資料的價值不遜于寶刀。我已經想好了,咱們兄弟聯(lián)手,買下寶刀的同時,發(fā)掘他們的墓xue,看看還能找到什么——” 在他的眼睛里,閃爍著一種難以察覺的貪婪,但我還是敏銳地意識到了。 “那柄刀,是在很深很深的水下,有辦法拿到嗎?”我實話實說,并不想騙他。 “哦?水下?多深?”他的眼睛亮起來,像是剛剛磨礪出鋒芒的絕世寶刀。 “我只能說很深很深,在沒有深度儀的情況下,連粗略估計都做不到?!?/br> 邵家兄弟死了,那種隔空遙感的異能并沒有完全轉移給我,所以,不知道何時才能第二次看到“牙神流十圣”和他們懷里的長刀。 西斜的陽光在屠龍刀的裘皮大衣上映出七彩的炫目光環(huán),在我的記憶中,他并不是個喜歡奢華講究的人,而且眼里最常流露出的是鐵骨傲氣卻不是剛剛的那種貪婪。 “風兄弟,你的意思是不是說,‘牙神流十圣’就在‘海底神墓’里?這一次,大人物要我來見你,為的就是那顆傳說中的寶石。‘日神之怒’是日本國的珍寶,就算我們不能取得,也會采取極端的毀滅方式,讓任何人空手而回。” 他咬牙切齒的決絕態(tài)度,讓我有些鄙夷。人在江湖尚且身不由己,一旦屈從于當朝權貴,就更是被迫改變人生理想,變得面目全非了。 唐代“詩仙”李白曾經說過: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看來,只有徹底地擺脫“名利”二字,才能做到無欲則剛,成為完完全全的自由人。 “你說的很對,但對于‘日神之怒’,我實在幫不上什么忙,抱歉。”我只送他到門口,滿腹悒郁地退回來,恰好看到神情困惑的小來正站在臺階前發(fā)怔。 我什么都不想說,也不想解釋,轉身進了客廳,然后隨手關門。 假如外面那群江湖人覬覦的都是“日神之怒”,甘心為了寶石打得你死我活,甚至動用重火力血拚——那只不過是在重復已經重復了無數(shù)遍的歷史,重復“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游戲。做為尋福園別墅的主人,我們只想好好地找回自己的兄弟小燕。 “風哥哥?”蘇倫走到我身后,雙手按在我肩膀上,緩緩地揉捏著。 蕭可冷從角落里走出來,將一杯香氣馥郁的摩卡咖啡放在我側面的茶幾上:“風先生,是我辜負了手術刀的囑托,沒有把別墅管理好。如果您不開心,就責罰我好了?!?/br> 我意識到自己的頹唐讓她們跟著不開心了,馬上掃去萎靡不振的壓抑表情,換了一張笑臉:“不不,小蕭,與你沒關系。我剛才只是在想,江湖上的朋友一旦牽扯到利益紛爭,立刻就變了個人一樣,人人都在貪婪地撥打著自己眼前的小算盤,如同一條‘護食’的狼犬。小蕭,希望將來有一天,我們之間不會弄成這樣子?!?/br> 蕭可冷被逗笑了:“當然不會,因為我、燕遜姐、蘇倫姐是最好的姐妹,我們之間沒有任何利益沖突,永遠都沒有。” 我振奮精神,拿起話筒,撥通了鐵娜的電話。 她的聲音聽起來一副焦頭爛額的樣子:“風,我大概無法完成你交付的使命了,沙漠發(fā)掘計劃的預算書就在我的桌子上,最終數(shù)字后面那一長串‘零’看得我眼花繚亂,頭昏腦脹。嗯,我讓財政部方面報了國庫收支概略表過來,兩方相較,大概要三點五個埃及國庫之和才能與工程造價相抵。聽著,幾乎每一個沙漠工程師,無論是高級的、中級的還是初級的,都認為這樣的發(fā)掘計劃是在重塑一個天方夜譚的故事——” 我微笑著:“天方夜譚?據(jù)說,天方夜譚里的故事也并非子虛烏有,而是來源于某些異人的奇特際遇。” “風,我不想開玩笑,這種讓人頭疼欲裂的事能不能換別人去做?比如你的蘇倫小姐或者關寶鈴小姐?說真的,要想得到足夠的財力支撐,找大亨投資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你說呢?”她的的確確是在為我考慮,但我并不領這個情。 聽筒的聲音很大,蘇倫、蕭可冷都聽到了鐵娜的話,兩個人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微笑。 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大亨”兩個字無異于一座巨大的金山,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任何金錢的難題到了他手邊,立刻迎刃而解,毫無問題。 等到鐵娜嘆氣夠了,我才清晰地告訴她:“那筆錢不是問題,我已經籌集到了?,F(xiàn)在,我希望你能召集人手,在三日之內著手開工,不但會加倍支付工程款項,還可以拿出相當大的一部分資金,無償援助埃及政府修建公路、機場和學校。請把賬號給我,第一期款項將在十日內匯進去,絕不食言?!?/br> 十箱晶石已經由秘密渠道送抵埃及,只要拿很少的一部分出去拍賣,就足以讓我和蘇倫的資產總額超過大亨。不過,我們絕不會刻意地去跟任何人攀比,那些自我標榜的無聊行為是最受我們鄙夷的。 蘇倫的手越過我的肩,輕輕按在我的掌心里。這一刻,我們息息相通,都知道歷盡艱辛后終于得到了回報。 “什么?”鐵娜失聲大叫,似乎是跳起來撞倒了什么東西,發(fā)出稀里嘩啦的一陣亂響,“你?你在幾天內就籌集到了錢——難道除了大亨,世界上還有哪個傻瓜愿意送錢給你?不,我絕不相信,絕不相信!” 她是那種喜怒形諸于色的女孩子,我能想像到她此刻臉上的驚駭表情。也許在她心目中,大亨是最有錢的男人,因為關寶鈴的關系,只有他肯無償?shù)卦易鲞@種異想天開的事。 我正色地回答她:“鐵娜將軍,世界上的事情每天都會變化,相信我。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們中國人是最講信譽的,絕不食言。” 鐵娜苦笑:“風,我相信你,但是、但是……我真的很難想出說服自己的理由來,那么多錢,而且是真金白銀,你真拿得出來嗎?” 蘇倫皺了皺眉,接過話筒:“鐵娜將軍,我是蘇倫。那筆款項的事無須擔心,我哥哥在全球各地共擁有四百多座藏寶庫,接下來我會拿一些東西出來拍賣,拍賣所得全部用于沙漠發(fā)掘,希望你能攜同埃及政府的要員們光臨拍賣會多多捧場,先在這里多謝了?!?/br> 晶石的來歷無法向世人說明,以手術刀的藏寶來做擋箭牌,的確是個好辦法。 鐵娜終于放心地掛了電話,但她直到線路斷開的最后一秒,仍在唏噓嘆息著,那種口氣仿佛要因嫉妒蘇倫而發(fā)狂似的。 第六部 天下無敵 第五章 青龍會的真實領導者 “有錢,真的是世界上最快樂的事?!碧K倫放下話筒,忽然心有所感。 “但是,有錢未必能買到所有的東西,不是嗎?比如大亨,他真的能借金錢的力量而天下無敵嗎?我看未必?!碧岬酱蠛?,蕭可冷發(fā)出一陣冷笑,“他身體里中的黑巫術仍舊求解無方,聽說最近的一次身體檢查中,已經出現(xiàn)了多次器官病變,被迫服用十幾種副作用相當大的西藥做治療。最后的結果,可能會在幾年內逐步退化為植物人,有再多的錢,也只怕要變成一連串毫無意義的數(shù)字了?!?/br> 蘇倫沉默下來,她心里一定是想到了什么,果然,幾分鐘后,她重新開口:“風哥哥,我對南美洲的巫術集團有一定了解,需要的話,過一段時間我專程跑一趟南美洲山區(qū)腹地,看看那邊的幾個土著部落巫師有沒有辦法,可以嗎?” 我微微一笑:“再說吧,以大亨交游之廣,大概能想到的途徑都試過了,找不到向他施以巫術的人,一切都是空談?!?/br> 黑巫術最穩(wěn)妥的解救方法是“解鈴還需系鈴人”,如果胡亂出手救治,未免在歧路上越走越遠。 夕陽落山時,摸骨大師管夫子如約而至,帶著二十名精干的神槍會人馬。 在某種感覺上,他與屠龍刀有些相像,都是又高又瘦,臉上滿是深刻古板的皺紋,但他的眼睛里時常閃爍著冷冽的精光,每次撩起眼皮凝視著我時,都令我感到一陣陣無處遁形的寒冷。 “他的眼睛,像是打在樣品鏡片上的顯微鏡背光,讓人覺得毛骨悚然?!边@是蕭可冷的第一感覺。 做為華人世界里最著名的相術師、摸骨術,管夫子的大名幾乎傳遍了東西南北每一個地球的角落,并且與黑道上的幾大華人社團、白道上的十大華裔家族都有相當深的交情。當年香港回歸、澳門回歸時,他都曾被提名為港澳特首,只是因為一些其它原因,最終與特首之職擦肩而過。 “風兄弟,孫龍先生說過,你是江湖上最卓爾不群的后進俠少,這句話一點都沒錯。希望有機會咱們坐下來好好交流,我替你做一次摸骨推背,看看一生的富貴名望,好不好?” 他與我握手時,五指彎如鉤、直如劍、屈如弓、并如刀,正是相書上說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丞之手”??上?,孫龍不是指點江山的王侯,空令長著“宰丞之手”的管夫子難以飛黃騰達。 我只是微笑著道謝,人生騰達如果只能依存于骨格和命格的話,那也就不必奮斗了。經過那么多事,我更傾向于“努力進取、務求全勝”這樣的人生準則。 在管夫子面前,小來始終謙遜謹慎,絲毫不敢逾越。 “風兄弟,晚上有沒有空,我想學古人秉燭夜游,和你促膝長談,方便嗎?”管夫子的左手無名指、右手食指上各戴著一枚祖母綠嵌戒,每次抬手捋著短須時,綠光都映在鷹鉤鼻尖上。 “當然,請管夫子多指教?!蔽蚁M兄厣駱寱牧α康窒笕宋镞@邊的人馬。雖然屠龍刀和我是朋友,可惜現(xiàn)在的局勢有些“兩國相爭、各為其主”的意思,他受大人物之托遠赴北海道,在利益面前,絕對不會顧念兄弟之情的。 管夫子蒼白的臉上出現(xiàn)了淡淡的笑容:“那好,晚上我來找你?!闭f完,他帶自己的人馬去主樓東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