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節(jié)
“我相信。”我輕輕地回答,仿佛怕驚擾了她的睡夢一樣。 我看不到哪里是路的盡頭,只是從一個又一個門戶之間穿過,在看不見的黑暗中,是幾十個、幾百個等待我走過的門。三百六十一個乘以三百六十一個房間的立方體,那是一個龐大的天文數(shù)字。 “風哥哥,我們要加快,假如那些古怪的冰塊追擊而來,某些房間被冰塞住,咱們就出不去了?!彼μ痤^,向前面黑暗中反射出的冷光叫著。果然,地面、墻壁上開始結(jié)冰了,再走了幾個房間,觸目之處,全都成了冰面、冰墻。 “向下去,再過兩層階梯,就是迷宮的最底部,風哥哥,我們必須……加快……”一陣劇烈的咳嗽截住了她的話。我立即加速,在濕滑的冰面上跌跌撞撞地前沖。 冰塊的增長速度極快,最好經(jīng)過的幾個門口幾乎被封住一半,我和藤迦是側(cè)著身子“擠”過去的。幸好,我們及時通過了關(guān)鍵部分,開始重新向上攀登。 不知在黑暗中奔跑了多久,當自己的體力下降超過三分之二、蘇倫的聲音也虛弱如夢囈的時候,前方終于出現(xiàn)了光明。 “蘇倫,向前面看,我們出來了,終于出來了!”我忍不住大叫出聲。 “對,我們走到盡頭了,風哥哥,是最后的盡頭——”她趴在我脖子上,聲音里充滿了倦怠。 再直線穿過四個門口,眼前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小樓和雪地,這里已經(jīng)是阿房宮的世界。 我踉踉蹌蹌地前沖,和蘇倫一起撲倒在軟綿綿的雪地上。雪停了,但身子下面的殘雪卻給了我無比真實的感覺:“終于走出了迷宮,終于離開了幻像魔的世界!”掙扎著向回望去,那些回環(huán)交錯的門戶都已經(jīng)成了冰封的世界。 如果再晚一點出來,我們也會像幻像魔一樣,再次被冰塊封住,永無出頭之日。 蘇倫臉向下俯臥著,四肢無力地張開,連呼吸都變得異常微弱了。 “風……我完成了……使命,就要走……了,關(guān)于‘海底神墓’……還有很多事都得留給你去做……了,我只是一個引路人……再見,再見了……”她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話,卻連翻身向上的力氣都沒有。 我抓住她的肩膀,用力幫她翻身。 “蘇倫,蘇倫——”我大聲叫她的名字,但此刻直覺上她不是蘇倫,而是幽篁水郡里燈盡油枯的日本皇室公主。 “我的使命是……使命是……”她每一次翕動嘴唇都顯得那么艱難。 藤迦自己說過,使命是“奏響世界的最高音”,但現(xiàn)在連說話都不自如,彈琴更是無法做到了。 “再見……好運……”她始終沒能睜開眼,右手在雪地上抓著一把雪,緊緊握著,而后驟然松開,身子也瞬間挺直了。 我猛然怔住,思想也變得一片迷亂:“死去的是藤迦還是蘇倫?難道蘇倫也會——” 只有一秒鐘的耽擱,我立即提氣發(fā)力,雙掌貼在她的左右太陽xue上,直接把真氣灌輸進她的身體。不管藤迦的思想還在不在她的體內(nèi),我得先讓她恢復(fù)知覺再說。 幾分鐘后,她醒了,立即挺身彈了起來,雙眼神光四射:“風哥哥,發(fā)生了什么?”她向四面看著,揮手抹去沾在臉上的雪花,向山洞方向一指:“我覺得那個年輕人早就沖進去了,咱們得抓緊跟進去救人。他的身體已經(jīng)被天象十兵衛(wèi)的幽魂占據(jù),走吧!” 我還在愣怔之中,她沖過來抓著我的左腕,發(fā)力狂奔,從樓群中穿行出去,直奔山洞。 這才是蘇倫的本色,于千頭萬緒中一眼發(fā)現(xiàn)最關(guān)鍵的切入點,并且毫不猶豫地去做,絕不猶豫退縮。 “蘇倫——”我一聲大叫,風卷積雪灌進嘴里,立即被嗆住了。 “什么?”她搶先一步進洞,右手在石壁上一抹,駭然大叫,“風哥哥,你看,石壁也開始結(jié)霜了,看來幻像魔之死帶來的冰化現(xiàn)象會一直延續(xù)下去,不知道何時才能終止!” 甬道盡頭,陡然傳來一陣密集的槍聲,那是五支微型沖鋒槍、兩支重機槍和五支霰彈槍交織在一起的聲音,但是只持續(xù)了十幾秒鐘便驟然停了下來。 “有情況,殺戮已經(jīng)開始了!”我預(yù)感到情況不妙,射擊驟停,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射手已經(jīng)被一擊而死。 我們沖到水晶體旁邊,冰塊已經(jīng)擁塞了水晶體碎裂后留下的空間,并且也在持續(xù)上漲。這種情況下,我和蘇倫都能立即考慮到冰塊會阻塞這條唯一的退路,把我們永遠地封印在“亞洲齒輪”的世界里,但兩個人沒有絲毫的懼意,一直向前沖出去。 到了甬道盡頭,我先急停下來,擋住蘇倫:“不要慌,先看看外面的情況——” 機械體上的齒輪仍在飛旋著,金屬壁上映著詭異的寒霜,白袍人橫七豎八地倒在了年輕人的腳下。他的作戰(zhàn)服、防彈衣都已經(jīng)撕掉,露出上半身虬結(jié)扎實的肌rou,左手握著一柄尖刀,右手里則是一柄精鋼叢林砍刀。 “這是一個末日死亡的世界,無論是誰,都會在血流成河之中倒下。來吧,來吧——”他是個精壯彪悍的男人,但聲音卻是屬于女人的,尖厲而高亢。 “天象十兵衛(wèi),那個日本女忍者?!碧K倫附在我耳邊,聲音壓低到極限。 我明白,而且親眼看見過她附身于蘇倫時的詭異功夫。 此刻,冠南五郎依舊從容鎮(zhèn)定,捏著那個鉛匣,昂首站在機械體的最高處。 “殺——”年輕人向上沖去,身法飄忽,在這個銀色世界里,他的黝黑皮膚像是一團任意變形移動的墨漬,走到哪里,便在哪里罩上一層臟兮兮的黑色,但他手里的兩柄刀都是白色的,刃口閃著灰白色的冷光。 “我們并不需要幫任何一方,而只需要拿到那個鉛匣對不對?”我征詢蘇倫的意見,畢竟冠南五郎是她的恩師。 “對,現(xiàn)在我才真正佩服大哥的深謀遠慮,他早就說過,非我族類,其心必殊。在日本人的歷史上,根本沒有出現(xiàn)過一個可以推動世界和平發(fā)展的人物,現(xiàn)在不會有,以后也絕不會有。冠南五郎只是一個欺世盜名之徒,打著‘維護世界和平’的幌子,行‘分裂世界、謀求個人終極利益’之實。我們的目標,只是靜等戰(zhàn)斗的結(jié)局,然后沖進去摘取勝利果實而已?!?/br> 蘇倫的神情依舊緊張嚴肅,但語氣卻輕松了不少。 至少,這是一場日本人之間的戰(zhàn)斗,由頂尖忍者決斗江湖至尊。 仔細回想起來,手術(shù)刀、大哥楊天他們兩人之所以被江湖通道尊為大俠、領(lǐng)袖,絕不會是浪得虛名。在某些大問題、大立場的分析上,每個人的眼光都有獨到之處,令人衷心欽佩。 “叮叮叮?!钡穆曇繇憘€不停,冠南五郎站在高處,隨手摘下身邊的齒輪向下飛擲,阻擋天象十兵衛(wèi)的上沖。 機械體表面的齒輪停轉(zhuǎn)數(shù)量越來越多,這也就預(yù)示著外面的世界正在產(chǎn)生巨變,隨時都有飛機墜地、海嘯迸發(fā)的危險。如果那架古琴才是令齒輪重新旋轉(zhuǎn)的唯一鑰匙,但現(xiàn)在它已經(jīng)不知道被丟在哪里去了。 “風哥哥,到今天我才知道,他的武功有多厲害!”蘇倫長嘆,從一個隱蔽的角度向上望著。天象十兵衛(wèi)的攻勢盡管凌厲如狂風暴雨,卻始終在冠南五郎五郎十步之外,再也無法逼近。后者只用一只手便控制了局面,由此看來,上一次他被附體蘇倫的天象十兵衛(wèi)追擊,只做閃避,不加反攻,也是有意在掩飾自己的真實武功。 “就算五十余名弟子加起來,也不會是他一個人的對手。大哥說過,普天之下,只有‘盜墓之王’楊天才能跟冠南五郎對敵,無論從心機、魄力還是武功、見識,他們都是同一時代的兩大絕頂高手,其他人根本不足為慮?!?/br> 她又轉(zhuǎn)向我,慧黠地笑著:“當然,大哥沒有把祈福上人計算在內(nèi),能教出你這么優(yōu)秀的弟子,上人自身的武功必定也是無可限量,永無止境的,對不對?” 我忍不住一笑:“有些人是不喜歡被別人排來排去的,功名利祿對他而言,不啻于浮云蒼狗,就算強加在他頭上,也是些毫無意義的累贅。” 在祈福上人的價值觀里,只有自由自在地活著,毫無牽掛、毫無羈絆,才是最愉悅的人生。至于誰是天下第一、天下第二的問題,都只不過是廢話一堆,根本不予理睬。 第五部 能量之源 第八章 冰封地脈里的最后決戰(zhàn) 天象十兵衛(wèi)久攻不下,驀的騰空而起,居高臨下地撲擊。冠南五郎也飛了起來,兩人在半空里交手,以快打快。他是沒有武器的,只能空手入白刃——在他左手里始終緊握著鉛匣,不肯松手。 不知不覺之中,地面上的冰層越來越厚,齒輪的飛旋速度也越來越慢,似乎每一片齒輪上都掛上了薄冰。我能夠預(yù)想到,冰塊最終會漫過機械體,把它也變成一個冷硬的大冰球。這種情況下,只有搶先一步?jīng)_出去,消滅天象十兵衛(wèi)再做其它打算。 我剛想與蘇倫商量,激戰(zhàn)中的兩個人倏的跌落,恰好跌進機械體正中的深井里面去了。 “?。俊碧K倫愕然叫了一聲,身子一彈,躍出洞口,飛奔向金屬階梯。 我緊跟在后面,不過還是匆忙之中向四周張望了一眼。金屬壁上的任何一個洞口里都緩慢地溢出冰塊來,向機械體步步推進。這種趨勢無法阻止的話,機械體就真的要成為冰球了,所有的齒輪也被迫停轉(zhuǎn),到那時候的后果有多嚴重,誰都無法估量。 地脈深井是沒有盡頭的,假如兩人同時墜下,必定會像老虎一樣陷入萬劫不復(fù)的深淵,這到底是好事呢,還是壞事? 事件一波三折,我只能打起精神,全力應(yīng)付目前的危機。金屬階梯變得無比濕滑,兩側(cè)的齒輪轉(zhuǎn)速下降得非??欤壳按蠹s在每分鐘十五轉(zhuǎn)左右,我都能清晰看到齒尖的大概輪廓了。 蘇倫比我早十幾級臺階到頂,向下張望,忽然長舒了一口氣,緩緩拍打著胸口:“還好,還好。” “怎么了?”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會令她說出這句話。 “快上來看,原來地脈已經(jīng)被冰塊封住了,他們……他們并沒有直墜下去,而是……”她的話還沒說完,我已經(jīng)躍上階梯頂部。 原先黑洞洞的井下模樣大變,四壁結(jié)了一層白花花的冰塊,距離井口三十米的地方,冰塊將地脈封住,形成了一個鍋底形的平面。冠南五郎與天象十兵衛(wèi)就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殊死搏斗著,那個鉛匣已經(jīng)脫手,落在井壁中部的一塊凸出的冰臺上,距離井沿、井底的高度基本相等。 我突然做了一個決定:“蘇倫,我要去把鉛匣拿回來?!?/br> 那是冠南五郎控制局勢的倚靠,假如它落在我們手里,他想圖謀天下霸權(quán)的計劃肯定就落空了。我們是地球人,有責任保護這個星球擺脫戰(zhàn)爭狂人的cao控。 “我也想到了,但是相當危險,風哥哥,或許我們該再斟酌一下?!碧K倫沉吟著,猶豫不決。 從井底到冰臺的高度為十五米,其實以天象十兵衛(wèi)的輕功,很可能正處于她的擊殺范圍。憑心而論,我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非常糟糕,戰(zhàn)斗力不足以與她對抗。下去攫取鉛匣的最壞結(jié)果,就是被攪進戰(zhàn)團里,然后—— 相信蘇倫把這個最糟糕的結(jié)果都考慮到了,所以才會產(chǎn)生猶豫。 “‘大殺器’能撕裂地球,是不是?”我長嘆。 所有的戰(zhàn)爭狂人都有最癲狂的一面,也最有可能面臨絕境時孤注一擲,引爆“大殺器”。所以,不管是冠南五郎還是天象十兵衛(wèi)取得戰(zhàn)斗的勝利,地球都會面臨無法估量的危險。 美國人費了那么大的人力、物力、財力追尋“大殺器”的下落,并非僅僅為了cao控全球的指揮權(quán)。更重要的,他們怕這件超級武器成了某個喪心病狂的人枕邊的玩具,一個不小心,就把大家居住的這個星球炸成一堆宇宙垃圾,就此徹底消失。 “我們只有一個地球”——這是聯(lián)合國環(huán)保署長期以來反復(fù)強調(diào)的一個重要話題。推而廣之,當所有戰(zhàn)爭狂人都擁有了毀滅地球的武器時,就直接影響到了我們每一個地球人的利益,只能挺身而出,與命運抗爭。 “風哥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那樣做太危險了。你不想眼睜睜失去我,我又何嘗不是如此?”她抓住我的胳膊,長睫毛上瞬間綴滿了盈盈的淚珠,說到最后幾個字,聲音更是難以抑制地哽咽起來。 我的心情也跟著變得沉重起來,一次次生離死別之后,再次面臨抉擇。 “我知道危險,但我們沒有退路了?!痹?jīng)在報紙上多次看到過與“大殺器”有關(guān)的消息報道,從前總覺得它離我的生活很遠,現(xiàn)在卻一下子拉近到眼前來了。 那個鉛匣安安靜靜地躺在冰臺上,毫不起眼,如同一本嶄新的口袋讀本,只不過是采用了少見的黑色包裝而已。 “我們必須拿到它?!蔽医o自己下了命令,并且硬著心腸,不再看蘇倫的眼淚。 “好?!碧K倫甩頭,眼淚隨之飄然從睫毛上墜落。 我知道在摩拉里他們身上必定帶著救生繩之類的東西,所以只在蘇倫肩上輕輕一拍,便轉(zhuǎn)身飛奔而下,直奔那群倒下的白袍人。以他們的武功修為,在天象十兵衛(wèi)的攻殺下,如同用想籬笆擋住猛虎一樣可笑,所以,暴斃當場幾乎是唯一的結(jié)果。 在摩拉里身上,我拿到了救生繩,還有五顆軍用煙霧彈和一只綠色的氧氣面罩,全部塞進自己的口袋里。他的胸口被擊穿了一個大洞,鮮血在傾斜的地面上彎彎曲曲地流出很遠。 “青龍會?”我腦子里重新浮起了這個神秘的名稱,在爭奪“亞洲齒輪”能量的戰(zhàn)斗中,它又在扮演什么樣的角色呢? “小……小……師叔,救救我,救救……我……”摩拉里居然沒死,身子一翻,雙手扣住了我的右腳腳踝,死魚一樣用力地張開嘴,但隨即便有大量的血沫從他嘴角淌下來。很顯然,他的肺部嚴重受損,絕對沒有活下去的可能了。 我從他口袋里翻出急救包,但那張僅有十五厘米見方的止血紗布真的無法捂住那個大洞。無奈之下,我之內(nèi)扯下另一具尸體上的白袍,覆蓋在摩拉里身上。 “我要去……日本,我要……去北海道……去北海道……帶我去那里……”這句話來得莫名其妙,我雖然聽懂了每一個字,卻無法理解其中的含意。 “你說什么?去日本北海道?”我低聲反問,同時把他的頭部墊高,免得瘀血倒灌入腦。 “北海道,對……北?!溃フ摇摇彼耐滋幱诰従彅U張之中,聲音漸漸低沉下去,最后一個英文單詞,說的是“摸”,連綴起來,則是“去北海道找摸”這句完整的話。 “那是什么意思?去北海道找人?找一個以‘摸’這個單詞開頭的人?”我來不及細想,扳開他的手指,將白袍罩過他的臉,馬上返回階梯。 這段突發(fā)的小插曲并沒有在我心里留下什么特殊印象,畢竟摩拉里他們?yōu)殄X而來、為錢送命,也是死得其所。我雖然答應(yīng)過他,要給他們一筆錢,然后退出江湖——江湖畢竟不是什么燈紅酒綠的娛樂場所,來得容易,想退出就身不由己了,最少要留下點什么。摩拉里他們的退出,就是以十七個人的生命做代價的。 激戰(zhàn)仍在繼續(xù),天象十兵衛(wèi)的戰(zhàn)斗力似乎永遠不會枯竭,仍舊出招凌厲,動作迅猛。 冠南五郎的掌心里多了一柄兩寸長的樹葉形手刺,短小精悍,幾次逼得敵人翻滾后退,并不比天象十兵衛(wèi)的長短兩刀遜色。 “據(jù)說,他身上藏著一百余件兵器,從極短到極長,從極剛到至柔,什么樣的都有。這樣的格斗局面,是技擊狂人們的饕餮盛宴啊……”蘇倫低聲感嘆著,迅速解開救生繩,沿著井沿垂落下去。 冰臺并不在我們的垂直位置,而是向下略微偏右,水平距離約三米。所以,我垂降下去后,還要有一個擺蕩的動作,才能觸摸到鉛匣。 “準備好了嗎?”我抓住繩索,站在井邊,連續(xù)做著直達丹田氣海的深呼吸。 蘇倫將繩索的另一端纏繞過四根金屬棍,又繞在自己腰間,重重地打了個死結(jié),隨后做了個“完畢”的手勢。我們各自做著自己需要的工作,像兩架需要協(xié)同工作的機器,盡量不把個人感情摻雜其中。唯有如此,才能保證最后的成功。 “這一次,跟上一次我要墜下懸崖去找你很相似?!蔽椅⑿χ?,心如止水,毫無恐懼。 上一次,我停止下墜,進入阿爾法的金蛋,是一個正確的選擇。這一次呢?下去會不會是正確的選擇? “我知道。”她拍了拍腰間的繩結(jié),“這是個死結(jié),你一定得回來,否則,這個結(jié)是永遠都不會解開的,我們將永遠拴在一起。”這句話,已經(jīng)表達了她“不成功必死”的決心,與我心里想的完全相同。 “我當然得回來,還要帶你回開羅去。春天就要來了,十三號別墅露臺上那些北非薔薇還等著我們回去修剪呢!”我長吸了一口氣,緩緩地沿著冰面滑下去。 井下的溫度相當?shù)?,只下降了五米,我的兩手已?jīng)凍麻了,連繩索上都結(jié)了白霜。在我身子下面,兩個人激斗中的武器碰撞聲、急促喘息聲響成一片,激起了“嗡嗡嗡”的回聲,刺得我的耳膜一陣陣發(fā)癢。 我控制自己的視線正對井壁,絕不向下看,迅速下降到與冰臺平行的高度,腳尖在一塊凸出的冰棱上一點,向右邊急速地蕩過去。這些平日做起來得心應(yīng)手的動作,此刻因為過度的寒冷導(dǎo)致身體僵硬,第一次伸手,竟然只觸到了冰臺的邊緣。 井壁太滑,我向回退的時候,身子無法保持平衡,在半空里連續(xù)打了七八個轉(zhuǎn),好不容易才穩(wěn)住身子。 “小心!”蘇倫驀的大叫。 恰好那時候我的身子一蕩,再次旋轉(zhuǎn)了九十度,一道白光“嗤”的一聲從我身前掠過,直飛上天。那是冠南五郎的手刺,他首先發(fā)現(xiàn)了我,并且明白了我和蘇倫的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