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節(jié)
衛(wèi)叔仰天一笑:“年輕人,果然手快眼亮,真有你的?!?/br> 這是一次沒有火花的交鋒,我跟他擦肩而過,進了顧傾城的帳篷。 她的電話還沒打完,伏在桌子上,潦草地記錄著什么。 “哥,十六架古琴的所有買主身份、幕后隱情、資金流向一定要全部弄清,我懷疑,古琴的價值并不在琴本身,而是以此為階梯,能抽絲剝繭地牽出更偉大的秘密。我會隨時向你報告進度,隨時——當然也包括現(xiàn)在這樣,凌晨把你從被窩里吵醒?!鳖檭A城大笑著掛了電話,張開雙臂,把那些石柱的分布圖全部壓住,閉上眼睛做深呼吸,仿佛必須如此才能平復內(nèi)心的激動似的。 十六架古琴猶如鏡花水月一般,還不知道離我們多遠,她已經(jīng)在計劃著出售勝利果實了?,F(xiàn)在,我們只擁有刻在隧道入口處的古琴圖案,其他一概不知。 “風,我知道那些石柱代表什么了!”她睜開眼,鉛筆在右手五指縫里靈巧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桌上的圖紙被翻得亂七八糟,可見她剛剛肯定是一邊打電話一邊不停地翻圖紙。 “石柱、古琴……”我腦子一動,也猜到了答案。 衛(wèi)叔探索到的結(jié)果表明,最后一排石柱為三十三根;她剛剛向顧知今確定的問題是世上弦數(shù)最多的古琴為三十三根,所以,我可以大膽地猜測——“它們代表的是琴弦嗎?每一橫排相同尺寸的石柱,相當于一架古琴?!?/br> 顧傾城猛地把鉛筆擲在桌子上,哈哈大笑:“風,你是怎么猜到的?難道早有答案,只是不肯告訴我?” 這個驚世駭俗的答案一說出口,我自己也被嚇了一跳。這么粗壯的琴弦,誰能彈奏得動?而且什么人會有這種閑情逸致,在荒山野嶺里開鑿隧道,然后做出這么多石柱放在里面? “這就是正確答案?”我反問,因為這種想法確實有點異想天開,與正常思維方式相比,落差太大。 顧傾城舉起那張畫著三十三根石柱的圖紙,表情慢慢變得凝重了:“這只是暫時的解釋,它們像是琴弦,但不是人類通常意義上的‘琴弦’?!≡谖覀儾恢浪鼈兊拿种埃们铱梢赃@么稱呼。” 她抱起滿桌子的圖紙,走到床墊前,一張一張仔細鋪開。 外面開始起風了,門簾的飄動可以證明已經(jīng)轉(zhuǎn)為北風。 “我們很快就能有新的答案,明天,我會帶人進入隧道,按照咱們說好的方法,一直走到盡頭?!?/br> 所有的探險者,都希望一直走到世界的盡頭,揭開最后一道謎題。好奇是人類冒險的唯一動力,而這種動力在我身上表現(xiàn)得尤為強勁。 “隧道的盡頭是什么?”我想此刻每個人都會在心里自問。明天或者后天,我就能重新掀開這一頁。 顧傾城把所有代表琴弦的圖紙順序排列起來,排在最頂上的是石柱最多的那一張。 “風,我們來討論一個問題——假如,某個人站在隧道深處發(fā)聲,咳嗽或者尖叫都可以,那么按照聲音的傳播特性,它所遵循的路線必定會滑過石柱的表面,曲線前進,一直到達洞口,傳入我們的耳朵里,對不對?” 她用鉛筆畫了一個虛線箭頭,從最上面一張一直延伸到底。 “如果聲波沒有引起共鳴或者共振,它到達洞口時,早就視距離的遠近不同產(chǎn)生衰減,距離足夠長的話,衰減到一定程度,我們根本聽不見它。” 我沒有打斷她,只是在腦子里盡量想象她描述的聲波傳遞過程。 第三部 方眼怪人 第六章 李康的世代傳家之寶 “但是——聲音的傳遞過程中,遇到了琴弦。任何一個弦樂器愛好者都知道,所有的琴在使用之前,都需要調(diào)弦,并且弦調(diào)得越精準,發(fā)出的聲音便會越和諧動聽。反之,所有的音符都會變成彼此毫無章法的噪聲?,F(xiàn)在,我們重新讓這個人發(fā)聲,聲音從琴弦上掠過,而且是最高音調(diào)的一根弦,會產(chǎn)生什么結(jié)果?肯定是聲波與弦聲協(xié)調(diào)地結(jié)合在一起,非但不會衰減,而是被烘托加強了。當這樣的‘復合聲音’被無限次地加強之后,到達洞口時,我們聽到的是什么?” 她把位于最底下的箭頭符號加粗涂黑,然后抱著胳膊望著我。 我沒有絲毫遲疑,馬上回答:“是一個加強了無數(shù)倍的聲音,即使當時的音源非常微弱,只要它恰如其分地與琴弦的最高音疊加在一起?!?/br> 當兩個智力相當?shù)娜嗽谝黄鹩懻搯栴}時,得到的準確答案將會成幾何倍數(shù)增長。顧傾城說到哪里,我的思想便會跟到哪里。 “假如我們的推斷結(jié)論正確性有八成以上,是不是可以認為我聽到的嘆息聲、半夜里的英文歌聲都是來自于相當遙遠的地方?之所以被我們捕捉到,只是因為經(jīng)過了中間無數(shù)道擴放的程序?” 我說出上面這段話時,心里既喜且悲。這種理論成立的話,也就證明,蘇倫離我不知有多遠,雖然聲音相聞,見面卻遙遙無期了。 顧傾城凝重地點頭:“可以這么說?!彼跇酥膱D紙上又畫了一個向上的箭頭,旁邊輕輕打了一個問號。 我明白,從那個位置向南,石柱不知道有多少排,沒有人能說出最終答案。 “蘇倫小姐攜帶的補給品有多少?能不能有足夠的能量支持到咱們到達?過了隧道之后如果出現(xiàn)岔路該怎么辦?我們將要面對的到底是什么樣的恐怖力量……這些,我們一無所知。風,我總覺得,以蘇倫小姐的智慧,她不會這么輕易地冒險深入,畢竟,她的兩個身份都是不容忽視的——盜墓界前輩手術(shù)刀的meimei、冠南五郎大師的高足。難道你不覺得,還會有她安排下的幫手沒有露面嗎?” 她的話,與我的預想不謀而合。 李尊耳、蔣家兄弟、巴昆兄弟死了以后,能確切回答以上問題的,就只有李康本人了。 “天亮之后,我會跟李康詳談,探索隧道的事,請衛(wèi)叔抓緊時間進行。還有一點……”我沉吟著,“那四個莫名其妙失蹤的隊員恐怕兇多吉少,所以,還得慎之又慎地提醒大家加強協(xié)同防范,免得再損失人手?!?/br> 顧傾城點頭:“我會跟衛(wèi)叔再敲定一遍注意事項,天就要亮了,你最好再回去睡一會兒,救人要緊,自己的身體更要緊。” 她的關(guān)心,總會在細節(jié)處體現(xiàn)出來,讓我心里有小小的感動。 離開顧傾城的帳篷,東邊山頂已經(jīng)放亮,腕表指向清晨六點,新的一天馬上就要開始了。 北面的來路靜悄悄的,籠罩著淡淡的晨霧。 一想到隧道深處可能出現(xiàn)的蛇蟲,我會情不自禁地記起何寄裳。如果有“碧血夜光蟾”在,可以不費任何周折地驅(qū)散蛇群,閑庭信步一樣通過險境。她的探索行動止步于石柱陣勢,現(xiàn)在肯跟我們合作的話,大家都能互惠互利。 人在江湖,防人之心不可無,她不相信我情有可原,畢竟我從沒亮出過自己的身份。我已經(jīng)做了最后的決定,通過隧道后若是受困于蛇陣的話,我會回何寄裳的村寨去,坦白自己的身份,邀請她加入探險隊來。 我和她的目標,都是尋找大哥楊天,不論哪一方出力多少,最后的結(jié)果是最重要的。她對大哥情深意重,每次想起來,都會讓我感嘆不已。 “那么,大哥最愛的水藍又是什么人?為什么手術(shù)刀從來沒有說起過呢?他念念不忘的只有大哥身邊的藍妖、藍姬姊妹,對照片里的人卻只字不提,難道他不知道世間有這個‘水藍’的存在?” 清晨的空氣濕漉漉的,枯草上到處落著白霜。我繞著營地走了一圈,剛剛要回到自己帳篷里去,李康已經(jīng)站在一輛吉普車旁大聲招呼我:“風先生早?!?/br> 他的臉色很不好,剛剛起床,頭發(fā)像亂草一樣支棱著,并且眼神有些發(fā)呆。李尊耳的死,給他打擊很大,開始兩天始終跟巴昆兄弟混在一起喝酒,喝完了倒頭就睡。現(xiàn)在巴昆兄弟也死了,留下他自己,孤零零的融不進任何圈子,成了營地里最尷尬的人物。 “風先生,我做了一個很不好的夢,想跟您聊聊?!彼辈脚苓^來,嘴唇干裂,起了白花花的一層皮。 我伸手請他進帳篷,在床墊上坐下。 他撓了撓頭,雙手用力在臉上抹了幾把,澀聲開口:“我又夢到了蘇倫小姐,倒在一座宮殿的臺階上,又累又餓,渾身都是傷口。她沒有埋怨我什么,但我非常自責,如果當初不把父親記錄下來的資料拿給她看就好了。還有,蔣家兄弟不是什么好人,父親不該介紹他們認識蘇倫小姐,還把傳家之寶拿出來給大家看,依照他們兄弟的惡劣品行,一旦賭輸了錢,明搶暗奪,什么壞事都干得出來。幸好他們兄弟已死,我就不必再擔心有人搶我的傳家寶了,唉——” 夢由心生,蘇倫陷入困境與他大有關(guān)系,難怪他寢食難安。 “風先生,我總覺得,傳家寶是跟蘇倫小姐要去的地方息息相關(guān)的。您一直都沒過目,是太忙了還是覺得它不重要?”他說到了正題,眼角眉梢?guī)С隽艘唤z焦灼。 我皺了皺眉:“傳家寶?是油紙包里的那本書?” 當時從李尊耳手里取過來,隨手交給了飛鷹,我的確沒太在乎。 “是是,就是它?!崩羁蛋迭S的臉上升起了激動的紅暈,佝僂的背也用力挺直。 “蘇倫小姐看過那本書?”我覺得抓到了一點線索。 李康眨了眨眼,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困惑地問:“蘇倫小姐經(jīng)常打越洋電話給您,難道沒提到我們李家的世代傳家之寶嗎?” 他跟蘇倫在一起合作的時間最長,肯定不止一次地聽到蘇倫打電話的聲音。我跟關(guān)寶鈴從玻璃盒子里逃脫之后,跟蘇倫之間的溝通便一直有輕微的隔閡,席勒、關(guān)寶鈴兩個,成了阻礙我們交流的兩座大山。到了最后,我們很少談及自己手邊的事,只是泛泛地在電話里問候而已。 看到我又一次搖頭,李康激動地用力一拍腦門,發(fā)出“啪”的一聲:“風先生,您太應該看看那本書了。那是一本我們的老祖宗從秦始皇時候傳下來的書,上面記載了一件非常奇特的事,我曾給好多人看過,有個紐約來的美國考古學家,愿意出五千人民幣買下它,但我沒舍得賣掉?!?/br> 我取了一瓶礦泉水給他,期待他說出更能讓人精神一振的情節(jié)。 值五千人民幣的古書,滿咸陽城遍地都是,沒什么稀奇的,更不值得用油紙包得嚴嚴實實,當絕世寶貝一樣。 “風先生,我更正一點,書的內(nèi)容是秦朝傳下來的,原來畫在一塊破布上,到了唐宋年間,為了更妥善地保存下來,某一代祖先就在紙上照抄了一遍,所以變成了紙書。當然,以目前大陸的古董行市,就算是宋朝年間的書冊,也是價值不菲,對不對?” 他說得沒錯,品相稍微好一點的南北兩宋時期的孤本冊子,能賣到一萬人民幣上下。 “那本書,我已經(jīng)向令尊買下了,它的價值問題似乎已經(jīng)沒有討論的必要——說說它的內(nèi)容吧?!?/br> 書在飛鷹手里,小關(guān)出事后,他的心情肯定不會好,我不想這時候去打擾他。 外面,尼泊爾來的雇傭兵們正在洗漱、吃早餐,我聽見衛(wèi)叔在用英語安排今天的工作任務,其中也包括了全力搜索失蹤的四名同伴。 “風先生,那本書,不,確切說,那是一本連環(huán)畫冊。我跟父親、爺爺曾做過無數(shù)次猜測,大概當時傳下這本書的老祖宗并不識字,但精于繪畫,所以才會用圖畫代替文字,記錄下了這個故事。一開始,是一隊在山林里行進的大軍,保衛(wèi)著一輛看上去非常華麗的馬車。馬車是帶著密封的車廂的,有個人正從側(cè)面的車窗里露出頭來,觀察前面的情況?!?/br> 我點點頭,封建社會等級森嚴,普通百姓讀書識字的非常少,只有貴族士大夫才有機會接觸到文字性的東西,所以李家的老祖宗以圖代字,非常聰明,最起碼無論貧富貴賤,人人拿到這本書,都能看懂。 “風先生,我得提前說明,老祖宗的每一張畫都有一個讓人驚駭?shù)牡胤?,能令任何人看了都會‘嚇一跳’——?/br> 我擺擺手:“李康,我沒有那么膽小,盡管說好了,難道車廂里露出的人頭有什么奇怪之處?” 人的想象力很重要,我一邊聽他的敘述,一邊在腦子里勾勒出了那幅畫面:迤邐前進的隊伍中,畫者的筆墨必定有所著重,也就是他最注意的特寫部分。獨一無二的馬車已經(jīng)很引人注目了,畢竟只有極其尊貴的人物才有乘車的特權(quán),當車廂里的人探頭出來時,正常情況下,外面的任何人都會抬頭看上一眼。 李康愣了一下:“您怎么會猜到?”看他的樣子,并不相信我之前沒看過那本書。 我不理睬他的疑惑,只做了個“請繼續(xù)”的手勢。時間非常寶貴,我希望盡快找到自己感興趣的資料。 “畫面上,那個人的五官相貌非常真實,但他的眼睛卻是方形的——” 李康眼巴巴地瞪著我,或許是渴望看到我驚駭?shù)谋砬椤?/br> 我微微一笑:“方形的雙眼?并不出奇,早在大陸的三星堆遺址考古挖掘中,古代蜀國人留下了古怪的縱目面具,可見,當時世間竟有縱目人存在,豈不比方形眼睛更是駭人聽聞?抓緊時間說說書中與咱們的探險有關(guān)的資料,難道那支大軍前進的方向,會是咱們腳下這條路?” 中國古代的繪圖技法“重神而不重形”,人物五官、四肢動作、身材比例有很多失真之處,翻閱古籍的插圖,就能很清楚地明了這一點。 李康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顯得有點沮喪:“從畫面上沒法確定大軍走的是哪條路,下一張畫,所有人站在斷崖邊,對面有一棟圓形石屋,門口也是圓形的?!?/br> 這一點,跟蔣光描述的相同,可想而知,蔣家兄弟所謂的“阿房宮探險”不過是看了李家的書才杜撰出來的,可笑迂腐的李尊耳還當了真,正式替他們撰書記錄,演出了一場自欺欺人的鬧劇。 “后面連續(xù)幾張,畫的是一個巨大的蛋,大概有兩個人那么高。蛋被左右剖開,那個長著方形眼睛的人走進蛋里,他的身材要比普通人明顯高出一大塊。最后,蛋被合起來,推進石屋里。” 近似的敘述,我從很多考古雜志上看過,應該是類似于某種神秘的宗教儀式。假如李康說的這本畫冊不是瞎編亂造出來的,至少說明,在歷史上的某個時刻,的確有這么一個怪人,被密封到蛋形的容器里,然后放進另一個圓形石屋。 蔣光、蔣亮說的都是假話,那么,他們手里怪異的指北針從何而來?難道伏擊盜墓高手空空小生那一段是真實的?難道空空小生是世界上唯一一個到過神秘宮殿的人? 我的冷靜反應讓李康失去了詳細描述的動力,他掃興地站起來,揪著自己的亂發(fā):“風先生,如果您對那本書不感興趣,那就不必信守對我父親的承諾了。書還給我,錢我一分都不要。父親終生信守‘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的古訓,我這么平白無故收了您的錢,他九泉下有知,也不會開心的?!?/br> 他是抱著“獻寶”的心情來的,肯定以為這份傳家之寶價值連城,失望之余,頹喪之情溢于言表。 我攔住他,一針見血地問:“李康,那份原稿呢?賣不賣?開個價錢給我?!?/br> 經(jīng)過翻版抄錄的東西,就算謄寫者做得再仔細,也會有幾百甚至上千個遺漏的細節(jié)。只有原版,才能完整說明當時的情況,高手會從某些蛛絲馬跡里得到海量信息,而這一點是謄寫者無能為力的。 李康搖頭:“沒有原稿,據(jù)我爺爺說,是太平天國時候,戰(zhàn)火燒到村里,原稿是放在炕洞里的,沒能及時搶救出來。蘇倫小姐也問過我這件事,很可惜,現(xiàn)在只有這個抄錄本。” 我伸出右手五指,在他臉前晃了晃:“李康,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我知道那個原件還在,你是明白人,當然懂得那種東西在西安的文物市場賣不出什么價錢,二十萬人民幣已經(jīng)是它的極限報價。再說,市場上掮客、黑手太多,一個不小心,錢拿不到手,連自己的命都搭上。賣給我,是它最好的歸宿,五十萬人民幣——或者,如果它的資料價值超過了我的想象,我會再追加給你?!?/br> “我家真的沒有那份原件?!崩羁涤昧u頭,對我伸出的手掌看都不看。 “我重復一次,這個世界上只有我、只有在這個時間段會出五十萬的價格,錯過了,永遠不會有第二次。你好好想想,最好能在二十四小時內(nèi)給我回話并且交到我手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它就在你身邊?!?/br> 李康倒吸了一口涼氣,猛地后退,驚駭?shù)氐芍?,見了鬼一樣?/br> 他的表現(xiàn),更肯定了我的大膽猜測。李康沒有妻兒,只和父親相依為命,李尊耳一死,他已經(jīng)沒有任何值得相信的人。如果那份原件非常寶貴的話,他只能帶在身邊。 外面響起了集合哨聲,所有的隊員列隊待發(fā)。 “風先生,我……我再想想……我再想想……”他垂著眼皮,粗大的喉結(jié)不停地在細瘦的頸上哽動著。 我相信自己的直覺,還有一點,蘇倫能夠注意到的問題,都是極有價值的線索,否則,她也不會特意向李康提問。 李康慢慢走了出去,跟迎面而來的顧傾城擦肩而過。 “風,他怎么了?魂不守舍的?”顧傾城眼睛一亮,盯著李康的背影,似乎有所發(fā)現(xiàn)。 “他來獻寶,本族的傳家之寶,一本古書?!蔽夷昧藘善康V泉水放進口袋里,開始著手檢查槍彈、電筒,準備隨大隊一起進洞。關(guān)于那本書的線索,沒有定論前,我不想提出來跟任何人討論。 時間不夠,任何紙上談兵的旁枝末節(jié),都會影響到向前探索的進度。 如果不能身體力行、身先士卒地進洞,我總會感覺愧對蘇倫。答應過手術(shù)刀要好好照顧她一輩子,到了現(xiàn)在,手術(shù)刀尸骨未寒,蘇倫已經(jīng)下落不明、身陷困境,而自己此前也著實冷落過她。 “風,請停下來,我有話說?!鳖檭A城提高聲音,橫在帳篷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