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張百森是最鎮(zhèn)定的一個人,雖然他的五行陣式并沒有真正起到捕捉橋津忍者的作用。他把羅盤托在手心里,一直向著水亭里調整角度。 “出來吧,雙子殺手!”他大叫起來,揚手一擲,羅盤“嗖”的飛了出去,破空三十多米,嚓地嵌進了水亭的黑色立柱中。 剛剛我想請教他的問題,其實是跟夢里看到的書房橫梁上的巨大羅盤有關。 自古至今,中國術士、方士勘察方位時使用的羅盤幾乎從來沒有大的變動更改,全部是由唐代楊筠松創(chuàng)制的“地盤二十四山”造型。夢里的那只巨大羅盤,會不會比現(xiàn)實中的普通羅盤俱備更多信息功能呢? 因為雙子殺手的驟然加入,耶蘭的咒語這件小事,突然變得異常復雜起來。顯然,渡邊城沒有放棄收購尋福園的野心,之所以暫時退卻,不過是以退為進,在外圍尋找我的破綻??磥恚拔以诙蛇叧敲媲拜p易出手,這件事做得有些過火,太早暴露了自己的意圖與實力,只怕是這局棋里最大的敗筆。 渡邊城的手下絕不會只有那幾個中看不中用的保鏢,他的實力只能用“深藏不露、深不可測”來形容。 關寶鈴身邊出現(xiàn)了一個同樣是黑發(fā)披垂、白衣紅花、長刀木屐的女孩子,她的面孔隱藏在關寶鈴的肩膀后面,陰森森地向這邊逡巡著。 “橋津派的朋友,既然是來給風先生送禮的,何必出手這么重?是誠心跟尋福園的主人過不去嗎?” 張百森慢慢踱到門口中間,雙拳緩緩提到腰間,做好了隨時都能揚聲出拳的謹慎姿勢。 水亭里的女孩子嘿嘿冷笑起來,關寶鈴一動不動,仿佛被人封閉了xue道一般。 “張大師,這是江湖上的私人生意,與你無關,最好別盲目插手?!迸⒆拥纳ひ舻统劣辛?,冷峻無比。 第三部 別墅鬼影 第九章 黃雀在后 張百森跨出門口,一步步走下臺階,站在車前,雙腳站了個非常古怪的不丁不八的步法。 對于他這種級別的高手,一舉一動都有深意。我一直不開口,就是怕打亂了張百森的計劃。當然,我時刻都在注意關寶鈴的動靜,從這個角度望去,她的長睫毛不停地顫動著,像是兩頁不停開合的百葉窗。 剛剛已經(jīng)見識了橋津派忍者匪夷所思之快的出刀速度,所以此刻就算有強力狙擊步槍在手,我也不敢輕易向那女孩子開槍,只怕她在中彈之后,仍有余力一刀格殺了關寶鈴。 我不想讓關寶鈴死,至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 “張大師請停步,另外,你的兩位朋友似乎正在迅速切近此地——嘿嘿……五行八卦、潛遁廝殺的門道,我們橋津派絲毫不遜于中國門派——如果不想讓這個人死掉的話,最好大家都別亂動。”她伸手在刀柄上輕輕拂了一下,五柄長刀稀里嘩啦亂撞著。 張百森清了清喉嚨,一字一句地:“不錯,一千米之內的確有我的好朋友到了。你早該撒手撤退的,但現(xiàn)在,大陣已經(jīng)布成,看你有什么辦法遁逃?”他的雙手按在跑車的引擎蓋子上,顯得胸有成竹。 女孩子忽然仰天冷笑:“我們來,就沒想活著回去。主人吩咐下來的,本來就是一支死簽——或者帶風先生回去,或者帶我們自己的死尸回去。你的‘潛翔大陣’功力不凡,我們破不了,也沒打算破。借問一聲,兩顆‘人體炸彈’夠不夠把尋福園夷為平地……” 她的手慢慢揪住了關寶鈴的頭發(fā),又發(fā)出一陣陰森森的冷笑。 在被擒的女孩子身上沒發(fā)現(xiàn)炸彈,但卻不代表她身體里沒有炸彈?,F(xiàn)代化的醫(yī)學手段,已經(jīng)到了可以利用人的腔體隱匿任何危險物品的地步。 “別碰她——”王江南終于忍不住了,惡狠狠地大叫起來,呼的一聲閃出門外。 這些警告的話,根本無濟于事,我想王江南是被關寶鈴迷住了心竅,竟然表現(xiàn)得像個初入江湖的新手一樣沒有頭腦。要想解救關寶鈴,必須得找到橋津派忍者的死xue。 關寶鈴一動不動,如同一尊真人復制的雕像。我心里開始著急,一個人的xue道被封閉時間越長,對自身的血脈筋絡便損傷得越厲害。像她那么漂亮的女孩子,萬一落下什么肢體毛病,那可就真的是上帝與世人開的最殘酷玩笑了。 “我不碰她,但我可以隨時殺了她——”女孩子雪白的手在關寶鈴脖子下面輕輕拂了幾下,又狠狠地做了個“切”的動作。 如果此時有槍在手,我真的會忍不住一槍射殺她。 客廳里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狂叫。這種時候,誰都不可能有閑心去接電話,特別是蕭可冷,蟄伏在樓梯的陰影里,眼珠一停不停地打轉。 假如張百森的陣法一定能困住“雙子殺手”,但關寶鈴被擒,所有的人都會投鼠忌器,特別是色迷心竅的王江南。 張百森搓著雙手大笑:“朋友,你到底想要什么?忍者不是死士,何必把自己的命看得如此輕賤?” 水亭西面、南面的圍墻上,倏地出現(xiàn)了兩個瘦高的人,都穿著灰色西裝,頭發(fā)又長又亂,但他們的輕功又十分高明,越過墻頭,輕飄飄地無聲落地。 殺氣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水亭四面枯草叢中緩緩升起的白霧。突然出現(xiàn)的兩個人與張百森構成了一個奇特的等邊三角形,正好把水亭圍在中央。 蕭可冷松了口氣,把手從褲袋里掏出來,在膝蓋上用力擦著掌心上的汗水。 我曾無數(shù)次在中國的媒體上看到過這兩人的照片,那是兩個“料事如神”的八卦高手,并且是歷史上最著名的周易名門邵家的后代,名字分別叫做邵白、邵黑。 “你走不了,并且印堂晦暗、頰生紅線,主有血光之災,六十日內必死。”西墻上躍進來的邵白撥開了額前亂草一樣的頭發(fā),對水亭里的忍者根本不屑一顧。他的手上握著一面紫銅羅盤,穩(wěn)穩(wěn)地落地后,便再沒有絲毫的移動?!懊绹褰谴髽堑摹畵淇伺仆ň兞睢蠜]有羅列‘雙子殺手’真是件奇怪的事,不過我知道fbi方面已經(jīng)標明關于你們兩位的賞格,還算有些吸引力。哼哼,你們的命相里已經(jīng)犯了‘絕殺天條’,注定死于‘無底之水’,還敢從伊拉克跑回日本列島來,簡直是無知加荒謬,并且愚蠢透頂!你們日本人的五行相學只學了些中國的皮毛,可謂‘差之毫厘、謬以千里’——橋津派從橋津美濃以下,根本沒有半個值得一提的高手……”邵黑的臉的確很黑,并且明顯露出營養(yǎng)不良的痕跡,仿佛長久以來食不果腹的流浪者。 他雖然也是相士,卻不帶羅盤之類的道具,只是指尖里掂著一柄泛著寒光的兩寸長八棱鋼鏢。 一個關寶鈴,已經(jīng)無法替女忍者遮擋三面合圍的敵人,她索性大膽地亮出了自己的臉。憑心而論,如果不是有關寶鈴的美麗映襯著,那個女忍者的相貌還算說得過去,至少比先前孤軍深入的這一個要漂亮十倍以上。 “好吧,既然大家不顧惜關小姐的性命,那我先殺了她,然后大家生死一搏。只要你們在日本一天,山口組總會殺上門來血洗尋福園,咱們不過是先死后死的區(qū)別?!闭f到死,她的神情平靜無比,仿佛隨時都可以奉獻自己的性命,無怨無悔。 忍者是日本社會當中一個奇怪的族群,很多國際上的人文學家,把忍者稱為“高智商的奴隸”。他們從內心深處,已經(jīng)把自己分類為“主人的走狗”,生命完全屬于主人,隨時都可以輕生赴死。他們的心理完全變態(tài),這跟日本人幾百年來價值觀顛倒的社會組成結構是分不開的。 張百森打了個哈哈,大度地攤開雙手笑著:“何必說得如此血淋淋的,我們可以放你走,可以對你殺人的事不追究,并且讓你把自己的姐妹帶走,夠意思吧?” 這種“緩兵之計”,正中我的下懷,因為在這次突發(fā)事件的背后,真正要做的事是去救出耶蘭,然后把藤迦喚醒?!半p子殺手”是美英聯(lián)軍痛恨的對象,似乎跟中國人并沒有什么血海深仇。 王江南舉起鐵手,咬牙切齒地:“這筆賬,以后再算,你們可以放心離開了。” 我忽然預感到一切仿佛是構架好的一個圈套,在張百森、王江南、蕭可冷之間似乎有某種“放長線釣大魚”的默契。蕭可冷不是膽小怕事、貪生怕死的人,從我們接觸以來,她的性格里始終帶著足夠的堅韌、堅強,絕不服輸?,F(xiàn)在的局面,她非但沒有擺出別墅主人的姿態(tài),與女忍者對話,反而一直躲在樓梯陰影里。 畢竟尋福園是手術刀委托給她的地產(chǎn),張百森、王江南都是客人,再怎么說也輪不到他們兩個主動出面交涉。 我不喜歡被別人蒙在鼓里,狠狠地瞪了蕭可冷幾眼,她察覺到了,向我做出無可奈何的苦笑。 神槍會的人馬表現(xiàn)得太軟弱可欺,這絕不會是他們的真實水平,否則跨海越洋登陸日本,沒幾個月的功夫就被山口組滅了,怎么可能混到今天這種大場面? “走可以,但我得把關小姐做為人質,直到我們兩個徹底安全了,才可以放開她——” 王江南冷笑著,向前邁了兩大步,跨過已經(jīng)失去溫度的自己兄弟的尸體:“我來做人質,你放開她。” 一切,幾乎是按照警方處理突發(fā)事件的程序來按部就班地進行著,包括人質更替之類。我像是在看一幕早就安排好的情景局,如果“雙子殺手”用王江南做人質,自己的死期就真的不遠了。 女忍者突然大笑:“你……你做人質……”她在關寶鈴后背上輕輕拍了一掌,“哇”的一聲,關寶鈴如夢初醒地尖叫起來。只是被女忍者在肩膀上又拍了一掌,重新變得啞口無言。 蕭可冷低聲自言自語:“障眼法、移魂術,厲害!厲害!” 這兩種功夫,都是橋津派代代相傳的鎮(zhèn)派絕技,日本的玄幻雜志曾特意對此展開過詳盡的探討,現(xiàn)在親眼得見,以此來控制別人的思想行動,要比中國的“點xue術”更來得輕松實用。哈哈……你還不夠資格……王先生,你只不過是神槍會安排在日本的一條走狗,別人會顧忌你的生死?“女忍者輕蔑地冷笑著。 這句話罵得痛快,讓我心里也覺得一陣說不出的暢快。 王江南對關寶鈴的癡情外露,可以說是“不自量力、癩蛤蟆想吃天鵝rou”的表現(xiàn),姑且不論大亨會不會對這件事加以追究,單從外表、地位、修養(yǎng)、家產(chǎn)四方面來看,王江南所擁有的,的確微不足道。 依照神槍會的長遠發(fā)展規(guī)劃,他們是要一直向歐洲、美洲發(fā)展,占領那些遍地是黃金的大城市,而不是沖向茫茫大海里的小小日本島,把自己偏安一隅地禁錮起來。從這個層面說,孫龍對于神槍會日本分會并不看中,派王江南領導這邊的事務,名為與其他頭目平起平坐的一方領導人,在神槍會里的威信程度卻不可同日而語。 王江南僵立在當場,進退兩難,或許他這一輩子還沒給人這么輕視過。要知道他的祖先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殺手之王”——曾經(jīng)威震亞洲、名滿天下……張百森保持如春風般和煦的微笑:“既然王先生都不夠資格,朋友,你覺得該由誰來做人質?反正你也知道,關小姐是大亨的人,得罪了大亨,你們的主人只怕在亞洲乃至全球地盤上都會很難混下去,對不對?” 當王江南挺身而出甘心用自己來換關寶鈴時,我覺察到他心里更多地存在作秀的成分,所以特意用眼角余光向蕭可冷瞟了兩眼,她正全神貫注地盯著水亭里的兩個人,眉毛急驟地扭動著,顯然腦子正在高速思考。 我越發(fā)能肯定這是一個早就精心策劃的布局,故意要放“雙子殺手”離開,然后趁勢跟蹤,一舉搗毀敵人的巢xue。可惜,這樣的計策太淺顯易懂了,古代兵書戰(zhàn)策上像這樣的戰(zhàn)例比比皆是。 日本人變態(tài),但是不傻,他們在二戰(zhàn)開始時所向披靡的戰(zhàn)斗水平,都是師從于中國古代的兵法,并且將其深刻地發(fā)揚光大,打得不可一世的俄國人一次次退避三舍。 “張大師,如果你們真想換回關小姐,那就用風先生來換好了,恰好我家主人與風先生有事情要談,怎么樣?” 我心頭一震:“我?要我去?” 蕭可冷下意識地扭頭望著我,抬手在短發(fā)上抓了兩把。我不在她的計劃安排之內,去或者不去,都會打亂她的行動計劃。 我站起來,只有幾秒鐘的思考時間,已經(jīng)準備走出去。 “風先生,這只是一個‘將計就計’的計策,我們已經(jīng)做好沿途追蹤的周密計劃,不會出任何危險,不過您……您要去的話計劃或許需要改變……”蕭可冷簡短急促地連珠炮一樣低聲說。 既然是計劃,就根本難以保證萬無一失,無論是王江南出馬還是換了我出去。 “沒關系,我能照顧自己?!蔽倚α诵?,如果這個計劃先前是把我排除在外的,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現(xiàn)在我主動站出來,實際是在彌補計劃中最大的紕漏。 蕭可冷“咝咝”地吸著涼氣,又用力抓了抓頭發(fā),看樣子有些方寸大亂。 她是我在日本的最主要合作者和向導,如果我出了什么事,蘇倫不會對她有什么好臉色,并且這個看上去非常老套愚蠢的計劃,很有可能就是在蕭可冷的全力支持下才得以出籠——一旦出問題,蕭可冷難辭其咎。 “我在擔心關寶鈴嗎?至少我覺得她的生命比自己的重要?我走出去,為的是關寶鈴還是找到耶蘭抑或是兼而有之?”當我大步出門,走下臺階時,腦子里有些恍恍惚惚。 王江南與張百森同時盯著我的臉,有錯愕,也有欽佩,并非每一個人都有膽量去做忍者的人質。據(jù)說,他們折磨人的手段細分到了幾千種,可以將人的生命分成任意長短的段落,直到榨干人體內最后一滴血、最后一絲精力。 經(jīng)過張百森身邊時,他滿含歉意地低聲說:“抱歉風先生,只是權宜之計……” 王江南卻是寒著臉什么都沒說,或許我破壞了他英雄救美的好戲,恨我都來不及呢!“風先生果然夠膽量,怪不得我家主人一直吩咐下來,要對風先生謹慎對待……”女忍者不住地冷笑著,抓住關寶鈴的肩膀,推出了水亭。 關寶鈴神志清醒后,馬上尖叫著向前跑,一直上了臺階,沖進客廳里去。 畢竟是個嬌嬌弱弱的女孩子,受了如此大的驚嚇,只怕會大病一場呢!我站在水亭外,與敵人面對面站著,瞪著她眼睛里跳躍的陰柔水波,驟然間,眼前一陣五顏六色的光斑色塊洶涌升騰著,迎面撲來,把我從頭到底掩蓋住。 移魂術只不過是催眠術的一個狹隘分支,我能預感到女忍者的手段,并且是心甘情愿地被“移魂術”制服。 我希望能在渡邊城的巢xue里找到耶蘭,沒有他的幫助,藤迦的蘇醒已經(jīng)毫無希望了。 在昏迷之前與逐漸蘇醒的剎那,我心里掠過的都是這樣的一句話:“關寶鈴安全了嗎?”雖然她是大亨的女人,并且眼前就有王江南這樣的江湖豪客緊隨左右,我還是無法壓制住心里的私心雜念。 關寶鈴之所以安心在別墅住下來,肯定是基于王江南的某種承諾,不必說我也猜得到,他會第一時間向孫龍匯報,憑自己的面子把別墅強買下來。 想起王江南的冷冰冰的鐵手,我忍不住想響亮地大笑幾聲,但腦子里一陣昏昏沉沉涌上來,嗓子開始干渴得像要冒煙一樣,自然也沒心情大笑了。身子一直都處在顛簸之中,又聽到汽車引擎的轟鳴聲——“十九個,不——二十三個,可以動手了嗎?”有人用日語輕輕發(fā)問。 “不行,主人還沒有下令,據(jù)說神槍會還會有援兵趕過來,不妨把他們一網(wǎng)打盡好了。敢跟主人爭奪‘大殺器’,中國人是活得不耐煩了吧,嘿嘿嘿嘿……”這是施展移魂術的女忍者,剛才問話的則是曾經(jīng)被王江南制服的那一個。 “美濃jiejie,那個埃及廢物怎么辦?扔到海里去喂魚好不好?” “嘿!小美,你怎么老喜歡自作主張?主人說過多少次,沒他的命令,不要擅自行動。再這么下去,惹主人發(fā)怒可不是好玩的……” 我的神志慢慢清醒了,覺察到自己是躺在汽車的后座上,這輛車子正行駛在一段崎嶇不平的山路上。開車的是小美——被我踢過一腳的女忍者,一直在低聲吹口哨,看起來心情頗為輕松。 耳邊已經(jīng)聽不到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顯然車子已經(jīng)遠離了海邊公路,并且天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車窗外沒有任何亮光。 我有把握在一瞬間打倒“雙子殺手”,如果不是為了深入虎xue探查耶蘭的下落,隨時都可以下手。 “三十個,哈哈,神槍會留在北海道的人馬是不是已經(jīng)全部出動了?美濃jiejie,很久沒殺個痛快了,等一會兒,你得先讓我動手,行不行?” 副駕駛座上的美濃撩了撩頭發(fā),還沒來得及回答,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她側著身子接電話,整個后頸全部暴露在我的攻擊范圍之內,我只要隨便輕輕一掌砍下去,就能要了她的命。 “主人,追兵已經(jīng)全部出現(xiàn),您要的人,也被迷魂術制服,請指示!”她畢恭畢敬地握著電話,比起在水亭里時陰森森的聲音不知甜蜜柔順了多少倍。我的身上,既沒有繩索也沒有鐐銬,可能是她對自己的移魂術太放心了——“是是、是是,要不要再繼續(xù)向埃及人逼供,很明顯,他說出的咒語是假的,絲毫不起作用?是、是、是……” 我調勻呼吸,慢慢地蜷起膝蓋,把全身的力量都聚集到右掌上。逃亡的人在明處,追兵也在明處,這根本就是一場明刀明槍的狩獵游戲,而我夾在中間,既不相信蕭可冷會用如此愚蠢的計策對付“雙子殺手”,更不相信渡邊城一方能任由追兵跟隨下去。我的目標只有耶蘭,其他人的死活根本與我無關。 “大殺器、大殺器,大殺器啊大殺器……我們?yōu)榱诉@東西在海上輾轉了大半年,美濃jiejie,到底要把它運向哪里?主人還沒有明確的交代嗎?”小美又開始自言自語地嘟囔著,像是嘰嘰喳喳的沒長大的孩子。借助儀表盤上的綠色熒光,我看到小美握在檔把子上的一只手——她們都沒想到我能這么快清醒過來。我聽到她反復提到“大殺器”這個名稱,但心思全部在耶蘭身上,并沒有仔細揣摩它的涵意。 “小美,去‘舵藍社’,主人吩咐撤退。這次如你所愿,可以把那個埃及人扔下海喂魚了——” 小美興奮地吹了聲口哨,向左打了把方向盤,車子重重地顛簸了幾下,重新上了公路,速度驟然提高了兩倍有余。我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在美濃的脖頸上,看著她心事重重地倚著靠枕,疲憊之極地歪著頭。 車窗外沒有一絲亮光,美濃忽然探身開了車頂燈,我迅速閉上眼睛,裝作昏迷不醒的樣子?!芭尽钡囊宦?,可能是她拉開了駕駛臺側面的抽屜,接著是翻動照片的“嗤啦嗤啦”聲。 “美濃jiejie,咱們做完了這件事,是不是還得回到‘哥倫比亞野狼號’上面去?下一個目的地會是哪里?”小美發(fā)瘋似的將油門踩到底,引擎轟鳴著,令車廂發(fā)出了共鳴的顫抖。 “當然,只要戰(zhàn)爭不結束,咱們的目標就永遠定不下來——只盼望主人能找到可以左右戰(zhàn)爭結果的神秘武器,那時候,一切生殺大權,便集中在主人手里,別說是縱橫亞洲了,就算橫行全球,都沒人敢跳出來說什么……” ,很久沒殺個痛快了,等一會兒,你得先讓我動手,行不行?“ 副駕駛座上的美濃撩了撩頭發(fā),還沒來得及回答,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她側著身子接電話,整個后頸全部暴露在我的攻擊范圍之內,我只要隨便輕輕一掌砍下去,就能要了她的命。 “主人,追兵已經(jīng)全部出現(xiàn),您要的人,也被迷魂術制服,請指示!”她畢恭畢敬地握著電話,比起在水亭里時陰森森的聲音不知甜蜜柔順了多少倍。我的身上,既沒有繩索也沒有鐐銬,可能是她對自己的移魂術太放心了——“是是、是是,要不要再繼續(xù)向埃及人逼供,很明顯,他說出的咒語是假的,絲毫不起作用?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