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我無聊地回到樓上,看著指針剛剛指向午夜零點,至少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要等呢—— 關(guān)于“阿房宮”的情節(jié)占據(jù)了我全部的思想,今天下午經(jīng)歷的事暫壓在后,因為之前我對中國歷史上秦王朝的神奇崛起和迅速隕落極感興趣,蘇倫提到的“第二座阿房宮”的怪事,更引起了我的極大震撼。 秦始皇曾經(jīng)創(chuàng)造了很多獨特的歷史片段,比如令人談虎色變的“焚書坑儒”、比如“地球上最偉大的八大奇跡”之一的萬里長城、比如消彌在項羽火炬下至今仍被津津樂道的阿房宮殿……乃至于他本人的出生與死亡,都成了“考證癖”們追根問底的題目。 我的目光又一次落在青銅雕像身上,依照蕭可冷對那張羊皮紙地圖的年代鑒定,說不定這青銅雕像也是來自秦朝的古董——可惜,他手里抱著的座鐘暴露了仿造者的拙劣“惡搞”心態(tài)。青銅器與現(xiàn)代鐘表,根本是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何必硬要強人所難地把他們撮合在一起? 明天,若是能成功地從耶蘭嘴里得到些什么,我或許會再度拜訪楓割寺,或者,是不是該先把所有的藏書清理一遍—— 我腦子里亂糟糟的,困倦地后仰,頭枕在一個沙發(fā)靠墊上,閉目養(yǎng)神。此刻,二樓客廳里燈光很亮,即使是用力閉著眼,仍舊感到一陣陣刺眼。 猛然間,我聽到腳步聲,有人正沿著樓梯踱著步上來,緩慢沉穩(wěn),踩得臺階發(fā)出“嗵、嗵、嗵”的響聲。 我腦子里打了個轉(zhuǎn):“能發(fā)出這么大響聲的,除非是體型非常龐大的人,可別墅里似乎并沒有這樣的胖子——” 嗵嗵聲持續(xù)響著,已經(jīng)到了樓梯中間的拐角。我瞇著眼,盯住樓梯口,同時手腕一抖,已經(jīng)把戰(zhàn)術(shù)小刀握在手心里。在沒聽到大門響的前提下,突然有人從客廳里出現(xiàn)然后上樓,絕對是不正常的事。 腳步聲又響了七下,突然消失了,仿佛那個人的身子停頓在拐角與二樓之間,靜止不動了一樣。我無聲地吸了一口氣,身子驀的彈起來,嗖的躍到樓梯口,縮肩彎腰,右臂半揚,做好了隨時發(fā)出飛刀的準備。 第三部 別墅鬼影 第六章 是蟲洞?還是怪夢? “沒有人?沒有人!”我愣了,樓梯上空無一人。 樓下客廳里的燈一直亮著,燈光兩下夾擊,樓梯上根本沒有黑暗的死角,如果有人上來的話,絕對無所遁形。但是——沒有人,只有被燈光照亮了的剛剛打過蠟的地板,耀眼生寒。 我“咝”的吸了一口氣,隨之心跳加快,額頭滲出了冷汗,因為剛剛千真萬確地聽到了腳步聲,該不會是見鬼了? 耳朵里聽不到任何聲音,連海浪聲都沒有了,只有自己狂亂心跳的“嘣嘣”聲 “誰在那里?是誰?”我揚聲大叫,想不到竟然能在空曠的客廳里激起了短暫而干澀的回聲,連續(xù)回響了七八聲??床坏饺?,自然就沒有人應(yīng)答,我握緊了小刀,躡手躡腳地一步步下樓。當我把輕功發(fā)揮到極限的時候,即使是冷硬的皮鞋踩在樓梯上,也絕不發(fā)出一點動靜。 樓下客廳沒人,洗手間也沒人,只是虛驚一場。 我的心情慢慢平靜下來,順手洗了把臉,慢慢走回到樓梯上,只是轉(zhuǎn)過樓梯拐角時,耳邊忽然聽到了小孩子咿呀學語的聲音…… 這種咿咿呀呀的聲音,就響在書房門口,并且書房里鋪著的木地板發(fā)出咯吱、咯吱的動靜,肯定是有人穿著皮鞋在里面走動。 一瞬間,我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住了:“怎么可能有人闖進來?我剛才下樓時,樓上什么都沒有……” 答案只有三個字,就是——“獠、牙、魔”,日本神話里專門午夜跳出來迷惑單身男子的女鬼。我曾笑過蕭可冷的迷信多疑,覺得“獠牙魔”這種東西是絕對不會存在的,寧愿相信“黑洞、蟲洞、外星人、怪獸”之類的能夠用科學理論解釋的東西。 戰(zhàn)術(shù)小刀能給予我的勇氣正在漸漸消失,我的牙齒已經(jīng)咬得發(fā)酸了,甚至有退出去叫人的打算,但最終還是咬牙克制住自己的沖動,一步一吸氣地向二樓爬上去。短短的十五級臺階,我覺得像是五岳之首的泰山十八盤一樣舉步維艱。 在日本神話里,“獠牙魔”既可以化為無邊美色誘惑男人,也會霹靂一擊,以本相出現(xiàn),不加掩飾地出手取別人性命,這樣的不同結(jié)果,要看它的性質(zhì)兇惡程度如何。于我而言,誘惑或者力搏的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一定是“狹路相逢勇者勝”。 我的視線已經(jīng)落在了書房門口,那里不知何時多了個巨大的灰色圓形蒲團,有個剃著光頭、大概有一歲多的男孩子,端端正正地坐在蒲團上,嘴里咬著手指,扭著頭向書房里看。 他身上穿的是中式的紅色碎花棉襖、棉褲,這種土布縫制的衣服在今天的日本根本是看不到的,只有在中國西部的偏遠農(nóng)村才最盛行。燈光射在他的光頭頂上,帶著刺眼的反光。 我的牙齒縫里發(fā)出不斷倒抽涼氣的“咝咝”聲:“這個孩子是怎么出現(xiàn)的……哪里來的?剛才二樓只有我一個人……” 男孩子似乎聽到了我的聲音,慢慢向樓梯口轉(zhuǎn)過頭。我的身體正處在極度僵硬的驚駭狀態(tài),避無可避,只能硬著頭皮向上跨了一步,站在二樓的地板上。 如果正常情況,他看到我肯定會有表情,比如驚恐大哭、或者笑、或者開口咿呀說話,總之要做出不同反應(yīng)才是,不過他只向我這邊瞄了一眼,又扭回頭,繼續(xù)向書房里看著,似乎當我是透明人一樣。 書房里又響起腳步移動的咯吱聲,有個男人在書架上輕輕拍打著,低聲自語:“不就是這里嗎?為什么沒有呢?到底在哪里……”聲音渾厚,中氣充沛,而且是純正的中國話。手掌拍在書架上,發(fā)出“啪啪”的動靜,一聲一聲如同拍在我胸口上一樣震撼。 “他在找什么?他是什么人?”我躡足向前踏了兩步,斜對書房門口,看到一個肩膀極其寬厚的背影正停在書架前面。這人的頭發(fā)極短,似乎是剃過不久的光頭剛剛開始萌生新發(fā)的模樣,兩邊太陽xue高高隆起,一看就明白是個內(nèi)功高到極點的江湖高手。 他身上穿的,是灰色土布的棉襖棉褲,這一點跟坐在蒲團上的男孩子如出一轍。我特意仔細地看著他的腳下,穿著一雙黑色的短筒日式軍靴,怪不得會發(fā)出這么刺耳的動靜。這種裝扮,跟入戶行竊的梁上君子可不太一樣,動靜太大…… 我發(fā)現(xiàn)了書房里的一個巨大變化——“怎么?所有的書架方向都改變了?不可能……不可能……” 那些頂天立地的書架由東西放置突然變成了南北排列,擺滿了書的架子沉重之極,就算這個人力量奇大,可以輕易搬動他們,但也絕不會在無聲無息中完成,畢竟我去樓下搜索的時間只有五分鐘不到。 “喂,朋友,你在找什么?”我把小刀緊扣在拇指、食指之間,目光瞄準了這人的后頸大錐xue。短距離格斗,小刀的威力與可靠性要比槍械更令我放心。 沒人應(yīng)聲,一大一小兩個人都各忙各的,對我的話置若罔聞。 這人的右手按在一列書架的擱板上,修長有力,手背上的筋rou突出而虬結(jié),顯示出“內(nèi)外兼修、爐火純青”的掌上、指上功夫。我明白,眼前的這個人是我一生中遇到的最頂尖的高手,動起手來,我只有兩成的取勝把握。 “朋友,回過頭來聊聊好嗎?”我把口氣放緩,既然手術(shù)刀仔細地搜索過書房以及藏書,想必對方找不到什么,只會徒勞無功。 “風,你說那本書會去了哪里?‘天干地支、十二甲子、五行遁術(shù)’的藏匿方法,地球上沒有第二個人能破解。時間軸線也沒錯,你看,護鐘力士的方位與轉(zhuǎn)速都準確無誤,但我為什么就是找不到……” 我打了個愣怔,以為是在叫我。 地上的男孩子咿咿呀呀地叫起來,伸出胖胖的小手在蒲團上“啪啪”地拍打著。 我剛剛想再開口,一瞬間,仿佛屋里旋起了一陣陰森森的怪風,渾身一陣顫慄之后,思想也起了極大的變化:“我……我……這個男孩子就是……小時候的我……” 此刻的感覺百分之百就是閑云大師握著我的手時,產(chǎn)生的古怪記憶——地上的男孩子是我,書房里站著的則是大哥楊天。 我向后連續(xù)退了四五步,幾乎撞在沙發(fā)靠背上:“我竟然闖入了過去的記憶?這是‘蟲洞’!一定是時間的‘蟲洞’……”至少花了五分鐘來清理我的思想之后,我飛奔進書房,想大力擁抱大哥。他是我在地球上唯一的親人,兄弟情深,是任何時空的轉(zhuǎn)移都改變不了的。 我撲了個空,從他的身體上穿了過去,仿佛擁抱的只是一個影子。 當我轉(zhuǎn)身之時,正看見他沉思著仰面看著屋頂,屋頂?shù)乃慕墙徊孢B線正中,懸著一個黃澄澄的羅盤,盤面直徑足足有半米。 大哥的臉略顯暗黃,但雙眼炯炯有神,帶著仿佛能穿透一切的亮光。他的眉又黑又重,眉梢飛揚,不停地隨著眉骨上肌膚扭動而震顫著。 “方位、時間準確無誤,難道……難道……有人闖入過?嘿嘿……我不明白,地球上難道還有第二個人懂得這些遙遠的計算方式?風,你知道嗎?”他伸手摸著自己挺直的鼻梁,做了個“匪夷所思”的表情,輕輕聳了聳肩膀,向門口回頭。 我想叫:“大哥——”但喉嚨突然哽咽起來。 自從得知他失蹤的消息,我已經(jīng)很久沒叫這個稱呼了,因為我知道,除了“盜墓之王”楊天,任何人都不配做我楊風的大哥。這個稱呼,只屬于他。 他慢慢走出書房,坐在地板上,背倚著門框,楞楞地對著蒲團上的“我”。 我發(fā)現(xiàn)了書房里的另一個怪事,書架是半滿的,而不是此前我無數(shù)次看到的書架全滿的狀態(tài)。 “我”爬下蒲團,爬上了他的腿。 他的手放在“我”的后背上,伸著食指,無意識地寫寫劃劃著。我看得懂,翻來覆去,都是“二零零七”這四個阿拉伯數(shù)字。 “二零零七——”他嘆息著,伸手抱住“我”。 “二零零七!風,你說,在二零零七之前,我能挽回千鈞一發(fā)的敗局嗎?” 我只能看到他的側(cè)影,他腮幫子上的咀嚼肌在可怕地虬結(jié)扭動著,顯然正在小心翼翼地控制著自己暴躁的情緒。他在找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并且是藏在自以為沒人能夠破解的秘密之處,不過現(xiàn)在,東西不見了。 “我”點著頭,手腳撲騰著,發(fā)出歡快的笑聲。 大哥也笑了:“風,你知道我能行?你這小東西也知道?” 這真的是最奇怪的經(jīng)歷,我看到了咿呀學語的“我”,看到了生存在過去年代里的“我”。 我不知道可以通過什么方式接近他們,直到窗外的天色漸漸明朗,他們像是風干了的水寫紙,所有的字跡與影像都消失不見了。 我倚著門框坐下,就坐在大哥剛才的位置,搓了搓冰冷的雙手,再狠狠地搓了兩把臉。 毫無疑問,多年之前,大哥構(gòu)造尋福園的建筑時,的確經(jīng)過了精密的命格推算設(shè)計,從他剛剛說過的幾個術(shù)語里,便能看得出他對五行、命格至為精通。 “九頭鳥掙命”與“一箭穿心局”,應(yīng)該都是他故意做出來的——“那么,其目的何在?”沒有人會把自己放置于險惡之地,除非別有用心或者另外布置了破解導引的手段。 我看著放過蒲團的地方,想想小時候的我,胖乎乎的,真是可愛之極。不過,我看不清自己的臉,就像人永遠不能在鏡子里看到真實的自我一樣。 霞光穿過了窗戶,那只古老的座鐘陡然敲響,不多不少,竟然只有“當”的一聲。 窗外又有不知名的鳥兒在叫,我還聽到有人打開一樓的門走進來,渾身陡然一凜,立刻恢復了清醒:“是夢!是做了一個夢對不對?”因為現(xiàn)在我仍然靠在沙發(fā)上,面前的筆記本電腦已經(jīng)進入了自動休眠狀態(tài)。 我彈起來,一步滑到書房門口。書房里的一切仍是老樣子,書架仍舊東西方向排列著,書堆得滿滿的,幾乎沒留多少空隙。 “真的是夢嗎?可為什么我看到的東西那么真實……”我倚在門框上,試探著張嘴叫了一句:“大哥、大哥,你在那里嗎?” 這是一個比“夢”要真實得多的幻覺,我感覺它更像是在看一部真實的紀錄片,做為觀眾,那種身臨其境的感覺令我恍惚忘記了自己到底是誰——那個咿呀學語的男孩子是“我”嗎?大哥究竟在尋找什么?他找到了嗎…… “風先生,風先生?你起床了嗎?”是蕭可冷的聲音,她正在一步步走上樓來。 我倏地仰面向著書房屋頂,如同夢里一樣,房頂有兩道十字交叉的對角的方形屋梁,但卻沒有什么巨型的羅盤。屋梁漆成古銅色,外面應(yīng)該是涂過厚厚的清漆,所以,它們正在散發(fā)著一種暗紅色的光芒。 “羅盤?大哥說的藏匿秘密的方法,似乎一定需要羅盤的指引,那么羅盤去了哪里?”我撓著后腦勺,陷入了苦苦思索之中。 “風先生——”蕭可冷的跑鞋踩在地板上時,輕得像小貓兒在跳舞。 我回頭望著她,或許自己在沙發(fā)上躺了半晚的神情太狼狽了,很明顯地讓她吃了一驚:“怎么?風先生,昨晚睡得不好?”她換了一身黑色的運動裝、黑色跑鞋,頭發(fā)剛剛洗過,散發(fā)著濕淋淋的水光。 我苦笑:“是,睡得不太好?!?/br> 跟蕭可冷之間,總覺得還是有一層說不出的膈膜,不像面對蘇倫那樣,可以暢所欲言、共商大計。一陣強烈的思念涌上心頭,我真希望馬上就看到蘇倫,把所有的疑惑不解將給她聽聽。也許只有蘇倫才能真正幫到我,其他人,誰都不可能跟我心心相印,蕭可冷當然也被排除在外。 我走回沙發(fā)前,在鍵盤上隨手敲了一下,讓電腦屏幕亮起來。出乎意料的是,蘇倫的電子郵件并沒有如約發(fā)過來,信箱里仍舊空蕩蕩的。我的心也變得空落落的,只想馬上撥電話給蘇倫,把自己的強烈思念傾訴出來。沒有她,我覺得自己做起事來漫無目的,東一頭西一頭地瞎撞,毫無進展。 “風先生,如果有什么可以吩咐我做的,請盡管開口?!笔捒衫錅仨樀厥塘⒃谂赃?,像個乖巧的女仆。 窗外,有汽車引擎發(fā)動的轟鳴聲,夾雜著王江南穩(wěn)定而自負的聲音:“你們幾個,馬上去札幌機場,準備迎接風先生的那個朋友。午飯前,務(wù)必趕回來,隨時向我報告?!?/br> 能夠有機會在關(guān)寶鈴面前表現(xiàn)他的辦事能力,他肯定非常得意,都說“士為知己者死”,在他這里應(yīng)該改成“士為知己者忙”。相信在神槍會的勢力運作下,午飯時間就能看到狼狽的耶蘭了。 我需要人幫忙,但不是蕭可冷,而是蘇倫。 “風先生,張百森先生的兩個朋友今天會到達別墅,他們同屬于這次中日交流團的成員。我已經(jīng)跟張先生談過,大家基本能達成共識,會站在同樣的中國人立場上。別墅里發(fā)生的任何怪事,他們都愿意出手相助,而且是義務(wù)加入,絕不收任何報酬?!?/br> 蕭可冷的神色里隱隱藏著喜悅,幫手當然越多越好,單看王江南帶著的那些毛頭小子,也就只夠?qū)Ω渡娇诮M的打手,一旦遇到江湖高手,怕是死都不明白被誰殺的。 我疲倦地靠在沙發(fā)上,心里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脫口而出:“小蕭,你對‘獠牙魔’知道多少?”一想到在夢里,差點把“我”當成了獠牙魔,忍不住為自己的荒唐想法而臉紅。霞光轉(zhuǎn)成日光,照在身上,帶著微弱的暖意。太陽出來之后,黑夜帶給人的恐怖曖昧便全都一掃而空了。 蕭可冷“哦”了一聲,忽然臉色一黯:“這個……風先生怎么突然這樣問?難道昨天晚上發(fā)生了什么怪事?”她雖然強裝鎮(zhèn)定,但雙手不由自主地緊握起來,臉上的笑容全部被陰霾所取代。 沒料到她有如此強烈的反應(yīng),我合上電腦屏幕,認認真真地看著她的臉:“是有些怪事,就在書房里發(fā)生的,我看到兩個人,一大一小,他們似乎在尋找什么東西。同樣的事,是不是也有人遇到過?” 清醒了半個小時后,我還是不能十分肯定那是個“夢”,因為“夢”是虛幻的,夢由心生,總有很多有悖常理的怪誕之處,而我經(jīng)歷的,似乎只是一段過去的記憶完整再現(xiàn)。我相信之所以有這個“夢”,全都是閑云大師發(fā)功激化的結(jié)果,并且有預感,在接下來的日子里,還會有更多的記憶碎片浮上來。 “風先生,關(guān)于‘獠牙魔’,您還是少了解的好,據(jù)說這種臟東西能看透人的思想,更會循著人的思想找上門來 。傳說中,它是天照大神的守夜人,在屬于夜晚的十二個小時里到處游蕩,與人為敵。我不是很了解這東西,基本無可奉告……” 她的表情暴露了心里的秘密,我不想揭穿,而且也沒必要揭穿。真正想知道一些事的話,我可以有無數(shù)種途徑探聽到。 當前,最重要的是聯(lián)系上蘇倫,看她什么時候可以到北海道來。 之所以想念蘇倫,不僅僅是微妙的男女關(guān)系上的,更重要的是,她能給我以工作上、事業(yè)上的支持,形同一個人的左膀右臂。 手機已經(jīng)充電完畢,我猶豫著撥了蘇倫的號碼,不清楚這時候她是不是還在睡。 果然,蘇倫的話帶著明顯的惺忪睡意:“風哥哥,昨晚這地方的互聯(lián)網(wǎng)一直都接不通,所以無法發(fā)出。今天我會去咸陽市里,用博物館方面的網(wǎng)絡(luò)設(shè)備把圖片發(fā)過去——嗯,風哥哥,我居住的這個村子,叫做‘毀諾坑’,是不是有些奇怪?你真的該來這里看看的,我猜想咱們可能在這里會有驚世駭俗的掘墓發(fā)現(xiàn)……” 她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說,我的心思卻已經(jīng)飛到了風馬牛不相及的云層上去了。 如果蕭可冷不在旁邊,我想自己肯定會說一些只屬于熱戀男女的火熱悄悄話,聽到蘇倫的聲音,像是焦渴三天的人,突然得到了一罐冰鎮(zhèn)可口可樂一樣,還沒喝就先樂開花了。 身為盜墓界的人,談到“掘墓”,興趣自然馬上被吸引了過去。 “這里的地名、村名、山名無一不是土到了極點,像什么王家村、李家莊、趙家溝、老鴰山之類的,唯有這個毀諾坑,村名文縐縐的,并且有秦朝丞相李斯的親筆題詞。二十年前挖到的秦碑,已經(jīng)被送到咸陽市博物館里珍藏了——風哥哥,經(jīng)過了兩天多的資料核查求證,我懷疑‘毀諾坑’與秦始皇最著名的‘焚書坑儒’有關(guān),如果可以調(diào)集人力、物力,組建大型的考古隊伍,絕對會有所發(fā)現(xiàn)?!?/br> 說到這里,蘇倫稍停,又在嗤啦嗤啦地翻書,再次接下去:“我已經(jīng)把能找到的縣志、村志、野史、古籍都復印下來了……” 她的話題扯得有些遠,況且發(fā)掘地下文物,一向是由國家控制的,即便有所發(fā)現(xiàn),個人也根本無權(quán)處置重見天日的寶藏。所以,我覺得根本沒必要對那些資料傾注以太大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