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要知道,每次送材料到任何一個科學工作室去時,他們的檢測報告上,總會莊重地蓋章說明:“本結果,只對送檢樣品負責。” 所以,金字塔內部的空氣里究竟包含什么成分,始終是個未知數,即使由此刻起始,人類科學再發(fā)展一百年,都未必能對這個課題有所突破。 “哈哈……哈哈……”手術刀笑了,輕輕點點頭,向納突拉伸出大拇指。 這一點,似乎又違背了手術刀原來的個性——我不記得他對誰伸過大拇指,他不止一次地說過,平生只佩服一個人,就是“盜墓之王”楊天。對于其他人,無論是大國王公貴族,還是小國總統(tǒng)王儲,統(tǒng)統(tǒng)不卑不亢,一概平等相待。 既然蘇倫說手術刀“變了”,肯定他會有與從前截然不同的舉動,我很用心地觀察著他,希望能找出更多證據,讓蘇倫的推論更站得住腳。 帳篷外,響起沉重的汽油桶在地面上軋軋滾動的動靜,我能聽得出,至少有六只大鐵桶正在滾向井架方向。 軍車已經呼嘯著離開營地,向北飛馳——耶蘭的事暫且放一放好了,只怕他已經被金字塔里的蛇陣嚇破了膽子,先讓他回城休養(yǎng)一陣再說吧。 “你的意思,絕對不能火攻?”納突拉在試探我。 我站起來,堅決地重重點頭:“對!如果您堅持自己的魯莽行動,請給我兩個小時的時間,先撤出五十公里之外再說,免得發(fā)生大爆炸之后,殃及池魚?!?/br> 兩小時時間,足夠帶上蘇倫開車離開了,至于其他所有的被“月神之眼”所迷的狂熱者們,生死由命吧。 納突拉又沉吟了幾分鐘,才大聲召喚衛(wèi)兵:“通知谷野,行動暫停,大家還得再商量商量?!?/br> 這個命令傳出去沒有三十秒鐘,谷野已經咆哮著飛奔進來:“什么什么?大祭司,還在等什么——等毒蛇升到萬蛇之窟外面,占領隧道,包圍全部營地嗎?我請求馬上行動!馬上行動!” 他一直奔到書桌前,怒目圓睜地跟納突拉對峙著。這個被“月神之眼”迷住了眼、蒙住了心的日本人,已經處于極度狂熱之下,恐怕根本聽不進任何勸阻了。 第5卷 萬蛇之窟 第8章 劇變前夕 我能體會谷野的心情,眼看“月神之眼”就要到手,肯定不能讓這群毒蛇壞了好事。 門簾半卷著,望向井架方向,能看到六個容量為二百公斤的汽油桶已經被豎立在井口邊。只要一聲令下,焚燒蛇陣的行動便能在半小時內展開。 沒有人能想像出金字塔內部燃起大火之后的結果,因為整個建筑物頂部是完全密封的,燃燒產生的濃煙和二氧化碳,只能通過隧道來向外排泄——這不是簡單的浪漫篝火晚會,還要充分考慮到大量毒蛇被燒死前,拚命吐出的毒液會一起蒸發(fā)混合在空氣里,這種毒氣必定也會成為致命的殺人武器…… 天已經黑了,探照燈的光柱從汽油桶上掠過時,令人感到絕望的恐怖。汽油桶本身就被稱作“活動的炸彈”,當它們被運往井下,執(zhí)行這項特殊任務時——我不敢想了,可惜當時并沒把唐心的警告太當回事,沒有繼續(xù)追問下去。 “我只是說暫緩執(zhí)行,冷靜!請冷靜!”納突拉也在咆哮,因為谷野如此瘋狂地闖進來,明顯是在藐視他的權利。 “大祭司,我沒法冷靜!沒法冷靜——你只要撥給我十名士兵,二十四小時內,我會把‘月神之眼’捧回來……” 谷野似乎把攫取寶石看得如探囊取物一樣,如果他夠明智,該能看明白,當人體近距離接觸寶石發(fā)出的白光時,一定會遭受類似于高強度輻射的打擊。那名被穿透成“蟬蛻”的士兵很能說明這種危險性,如果他不是頑固的日本人,換成其他不那么討厭的對象時,我或許會好心出聲提醒。 現在,看了他瘋狗一樣的兇惡表情,我懶得出聲,靜靜地站在旁邊。 今天的特別會議,與會者共五人,可黑板上簽下“ok”的只有三個人的筆跡,應該還有兩人是反對火攻的。我猜,其中一個持反對意見的是鐵娜,另一個會是誰?是手術刀嗎? 手術刀很沉得住氣,蜷縮在沙發(fā)里,一只手撐著額頭,閉著眼,說不清是在沉思還是在打瞌睡。 納突拉明顯地露出不悅:“谷野先生,你有沒有想到過,神秘的金字塔內部會有易燃易爆氣體存在?一把火燒起來,會不會發(fā)生驚天動地的爆炸?毀掉了埃及政府的偉大遺產不要緊,就怕是整個營地都灰飛煙滅,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谷野大吼:“去他媽的的責任,我只要拿到寶石!我只要拿到‘月神之眼’——” 嗖的一聲,納突拉迅速拔出了手槍,指向谷野的額頭。他剛剛雄心勃勃地正式穿上軍裝,準備改變自己的形象和地位,谷野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根本就是活得不耐煩了。 “谷野先生,請說話客氣些。在埃及人的地盤上,你必須得學會尊敬別人,懂不懂?”冰冷的槍口一直頂到谷野的額頭上,保險栓隨即打開,納突拉的口氣也絕不是在開玩笑。 沒有人出聲勸解,手術刀撩起眼皮看了看突然靜止下來的兩個人,又緩緩閉上眼,一言不發(fā)。 谷野的眼珠子使勁瞪著,仿佛受驚撒野的公牛,但最終還是選擇了屈服,乖乖舉起雙手,啞著嗓子,聲音和緩下來:“對不起,大祭司先生,是我太沖動了?!?/br> 納突拉做了個漂亮的收槍動作,黑沉沉的短槍在自己右手食指上滴溜溜地轉了四五圈,唰的插回槍套,灑脫地笑了笑:“知道錯了就好,咱們大家來日方長,有的是合作機會?!?/br> 谷野頹然地取了一支香煙,點燃之后,猛吸了七八口,滿足地長吁了一口氣,猛然跌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能夠阻止軍方的暴力行動,是我最大的勝利,所以心里一時間充滿了自信。 “接下來,怎么辦?”谷野的嗓子已經徹底啞了,因為從發(fā)現“月神之眼”到現在,他已經瘋狂咆哮了不下十次,再好的嗓子也經不住這么糟蹋。 納突拉笑了:“先生們,寶石已經現身,還愁無法取得嗎?再說,各位都是盜墓界的頂尖高手,豈會讓這個小問題難???” 刨除毒蛇和輻射的因素之外,要取得寶石另有一條捷徑,便是用高壓射釘槍將聯結著鋼索的鋼釘射進正對著石臺的屋頂,人懸在鋼索上蕩下去,避開蛇陣,落在石臺上。取得寶石之后,再拉住池邊的人手里的長桿或者繩索蕩回來—— 當然,這樣做的前提條件是,先得有足夠的防輻射套裝,把冒險取寶的人全方位保護起來。 這種“海底撈針”的盜墓方法,原先主要應用于攫取蛇蟲遍地的深谷里的寶貝。 手術刀曾舉過一個例子給我聽,是在西藏珠峰背后的一座喇嘛廟里,為了取得藏在地宮里的一顆七彩孔雀石,他便冒險干過一次“海底撈針”。從幾萬只窮兇極惡的雪山蜈蚣重重包圍里,在十分之一秒的瞬間出手,拿到了那顆價值四百三十萬歐元的寶石,至今還嚴密保存于大英皇家博物館的金絲絨展臺上。 我向納突拉點了點頭:“大祭司,你跟谷野先生有事商量,我就先告辭了。” 谷野的頑固瘋狂讓我很是頭疼,不如先讓他拚命蠻干,等到他碰壁夠了,我再站出來出謀劃策不遲。 我不怕毒蛇,卻對“月神之眼”的強輻射性白光很是忌憚。 沒有人出聲挽留我,仿佛我是可以自由出入的透明人。也罷,在一群時刻勾心斗角的江湖高手面前,不引人注目是最安全的,免得遭人嫉恨,被人偷偷落井下石。 營地被一片沉重壓抑的氣氛籠罩著,井架旁的帳篷里亮著燈,仍舊有士兵在守著那五臺監(jiān)視器,隨時接收來自金字塔里的攝像機信號。近十個小時過去了,相信很快攝像機的電力就會耗盡—— 工人們撤離后,營地已經成了沙漠軍團的臨時指揮所。 迎面,羅拔帶著一小隊巡邏兵走過來,手里握著雪亮的電筒,不停地向帳篷與軍車之間的黑暗角落巡視著??匆娝娜茄?,自然而然能想起墓xue里那些詭異的毒蛇來。 “風先生,鐵娜將軍請你過去?!备也良缍^時,他壓低了聲音說了這么一句,然后便大搖大擺地繼續(xù)向前巡邏去了。 我走向鐵娜的帳篷,如此神神秘秘的約見,預示著鐵娜似乎有什么秘密要向我透露。對于埃及政府的國事,我不感興趣,只想從她這里探聽到一些關于老虎的消息。 鐵娜面對帳篷門口直立著,兩只手里都握著手槍,一股彪悍凌厲之氣向我撲面而來。 “找我?有什么吩咐?”我笑著走進帳篷,聞見空氣里淡淡的脂粉香氣,發(fā)現她剛剛梳洗打扮過,雙唇紅艷艷地微微嘟起,顯得異樣的性感。 “是,風先生,我有事請你幫忙,可否開門見山地談談?”她揮手把雙槍扔到側面的行軍床上,爽快地指著左面的沙發(fā):“請坐,喝點什么?中國茶還是咖啡?” 我要了一杯咖啡,眼角余光一瞟,發(fā)現床邊有一只巨大的打開蓋子的皮箱,里面整整齊齊地嵌著七八支長短武器。 鐵娜在我旁邊的沙發(fā)上坐下,伸出腳尖向那箱子一指:“我的私人槍械庫,有沒有你特別喜歡的武器?” 我笑著搖頭:“我又不是中東極端瘋狂的恐怖分子,對武器不感興趣。”真正的殺人高手,一柄匕首或者一支手槍足夠了,根本無須興師動眾地攜帶十幾支武器,又不是趕場作秀。 鐵娜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思考如何措辭,接著一字一句地開口:“風先生,能在沙漠里遇到你這樣的高手,很不容易。我知道你心高氣傲,對埃及政府的任何事、任何職務都不屑一顧,但是,現在我想以一個即將浴血拚命拯救父親和弟弟的普通女孩子的身份,請求你的幫助——” 我冷靜地笑了笑,表示正在用心傾聽。 “沙漠軍團的包圍圈控制在五公里之外,而納突拉大祭司名義上是總統(tǒng)的左膀右臂,實際早就淪為軍方安插在政府內的一顆釘子。我可以大膽預測,四十八小時內,他就會控制營地,以我為籌碼,要挾總統(tǒng)辭職?!?/br> 這個消息,并不能令我震驚。目前營地仍在彩虹勇士的控制之下,只要鐵娜一聲令下,被拿下的應該是納突拉才對。 “那又怎么樣?彩虹勇士以一當十,并且開羅城總統(tǒng)府里,還有八千名忠于總統(tǒng)的近衛(wèi)隊,只要一個電話過去,他們會在五十分鐘內乘坐直升飛機趕到。所以,并沒有什么可怕的對不對?”我安慰著她,借機察言觀色,要看看她的真實意圖何在。 “風先生,你想錯了。沙漠軍團既然能策反納突拉,又焉知不能策反近衛(wèi)軍統(tǒng)領、策反彩虹勇士的大小隊長、大小組長?請你來的目的,便是要坦誠相告,我已經走投無路,身邊沒有一個人可以信任了——除了你……” 我“哈”的笑出了聲,覺得鐵娜的話,完全可以當作一句最幽默的笑話。 鐵娜從口袋里取出一個信封,遞到我面前:“風先生,我知道你在懷疑什么,請看看這封信——你會明白,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br> 我猶豫了一下,考慮自己是否有必要攪進這場權力斗爭中來。 鐵娜的手,隔著茶幾按在我手背上,用脈脈柔情取代了雙眼中的彪悍殺氣。 我的心軟了,嘆息著抽出信紙,先看到信紙的下半部蓋著鮮紅的埃及總統(tǒng)私人印鑒,而信紙的標題是英文的“委任狀”這行字。 既然是委任狀,措辭都是畢竟乏味的官樣文章,無外乎是“委任某某某為埃及政府特別事務行政大臣,隨時可以先斬后奏,處置一切危及埃及國家安全及領土完整的罪惡行動”。 “如果風先生同意,我希望在空白處填上你的名字?!辫F娜滿臉嚴肅,每句話都慎之又慎。 我把信紙放在茶幾上,避開她的手,淡淡地笑著說:“記得咱們已經談過這個問題,我也肯定地回答過,我對埃及政府給予的任何職位都不會接受,更不會為政府工作。這是最后一次澄清了,請你千萬記清楚?!?/br> “風,幫幫我,挫敗納突拉的兵變——”鐵娜的話突然變得更加直白。 我更是覺得好笑:“算了算了,鐵娜將軍,如果你要我來只是開玩笑解悶,我可沒休閑消遣的心情,告辭……” 不等我起身,鐵娜雙手齊伸,扣住了我的手腕,硬生生地把我拉住:“聽我說,風,納突拉已經接到軍方指令,得到‘月神之眼’后,將血洗營地,不留一個活口。你不動手,將來就只有死路一條,包括你的心上人蘇倫小姐——千真萬確!我不會騙你的,這個時候,沒人能置身事外、明哲保身……” “真的?”這些論調有些夸張,但完全有這種可能。死人比活人更能保守秘密,軍方很擅于用血洗屠殺來掩蓋一切秘密。 “真的!我用生命擔保,用埃及總統(tǒng)、用我死去的母親——大不列顛英格蘭皇室諾茜公主的名譽發(fā)誓,剛剛所說的一切,都千真萬確。”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鐵娜自述身世,她嘴里說的諾茜公主,曾被譽為“英格蘭的金色雛菊”,被國民的擁戴程度,甚至遠超過后來的黛安娜王妃。只是,諾茜公主一直是英國人心目中的“獨身女神”,怎么會突然多出來鐵娜這個埃及女兒? 我的腦子有些混亂,突然冒出一句:“要我怎么做?怎么才能幫你?” 剛剛鐵娜說出自己的身世,讓我心里的好感天平,一下子向她傾斜過去了。當年初到歐洲,隨導師一起去英國、法國、德國以及北歐小國游歷,曾在倫敦大學的一次名為“援助非洲艾滋病兒童”的募捐大會上,目睹過諾茜公主的絕代風采。以我自己的審美標準,黛安娜王妃的所有優(yōu)點加起來,連諾茜公主的一半都比不上。 她曾是我的夢中情人,當然這只是男孩子年輕時的荒誕夢想,從沒跟任何人提起過。 仔細端詳鐵娜的臉,依稀有當年諾茜公主的神采,只是融入了更多屬于非洲人特有的狂野彪悍。 “看夠了嗎?若是完成了這件事,我可以永遠陪著你,讓你日日夜夜看個夠……” 鐵娜露骨的表白,讓我沉迷的心突然生起了一絲警惕,帳篷里始終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古怪香氣,并非來自鐵娜的脂粉香,而是—— 桌子旁邊的一個隱蔽角落里,燃著一支碧綠色的香,大概有二十厘米長,不停地有翻卷著的煙氣冒出來。 “那是……什么香?”我冷笑著,推開鐵娜的手。在開羅日報上,讀到過關于鐵娜的專訪文章,以她“不愛紅裝愛武裝”的個性,是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涂脂抹粉的。我們之間的關系,并沒發(fā)展到卿卿我我的地步,何須說得如此rou麻露骨?并且我之所以盲目地答應了她的請求,源自于頭腦中的一陣突如其來的迷迷糊糊。 問題,肯定都出在那支香上,本來對鐵娜、對諾茜公主的一絲好感,頓時蕩然無存。 鐵娜臉色一寒,矢口否認:“香?什么香?不過是一支普通的菩提檀香罷了!” 埃及人雖然不懂得“蠱術”,但他們自古流傳下來的巫術,也是全球秘術大觀里不可忽視的一支。讀心術、攝魂術、迷魂術……這些都是在《探索》有聲雜志上詳細介紹過的。 如果鐵娜為了求得我的幫助,竟然動用了迷魂術——那將是對我最大的侮辱。 我猛地站起身,在后腦勺上猛擊了一掌,將腦子里的麻木混沌狀態(tài)一掃而空。 鐵娜跟著站起來,臉色一紅,張嘴要解釋什么,驀的外面?zhèn)鱽硪宦暭怃J高亢的嗥叫:“報告……報告——” 鐵娜兩步跨出了帳篷,急促地迸出一句:“地下!地下又出事了!” 我跟出去,探照燈的光柱已經跟住了從井架那邊狂奔過來的一名士兵,正是曾經坐在帳篷里負責觀察監(jiān)視器的其中一人。 “報告——攝像機有情況,鐵娜將軍!鐵娜將軍……” 情急之下,他奔去的方向,竟然是谷野的大帳篷。 那邊門簾嘩啦一挑,谷野當先跳出來,大聲喝問:“什么事?什么事?” 納突拉也跟著跳出來:“什么事?快點報告!” 探照燈的光柱下,那個士兵的靴子都跑掉了,一只手摳在喉嚨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距離谷野的帳篷門口還有十步遠,已經搖搖晃晃地向前撲倒在沙地上。 人影一閃,搶先到達那個士兵身前的竟是羅拔,他托起士兵的胳膊,不由分說向我們這邊拖拉過來。 我明白,所有的彩虹勇士,都尊奉鐵娜為他們的頂頭上司,營地里發(fā)生的任何情況,都會先向鐵娜匯報,而不是此刻自以為智珠在握的納突拉大祭司。特別是羅拔,根本就沒向那兩人看一眼,可見對鐵娜忠心耿耿。 納突拉又要拔槍,大聲吼叫著:“羅拔,你要干什么?到底聽誰的命令?” 羅拔一言不發(fā),大步向這邊走。在他身后跟著那隊抱著沖鋒槍的巡邏兵,槍口下意識地對準了納突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