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shù)刀大步前行，走廊里可能安裝了最頂級的吸音裝置，他的皮鞋踏在鋼板上竟然一點聲音都聽不到。

    這段走廊共長七十步，到了盡頭向左手邊拐，進入一個寬敞的大廳。四壁的墻全部都是不銹鋼支撐，大廳里整整齊齊地排著四列大型計算機機柜，數(shù)千個紅紅綠綠的指示燈飛快地閃爍著。

    仍舊聽不見聲音，但這個大廳里有人，十幾名穿著雪白工作服的年輕人正在機柜前有條不紊地記錄著什么。

    “森—— ”手術(shù)刀叫著，有一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放下手里的資料夾，快步走過來。他的鼻梁上架著厚厚的近視眼鏡，手指修長，一如頂級鋼琴家的雙手。

    “情況還好……生命機能運轉(zhuǎn)正常，有加速好轉(zhuǎn)的跡象。至于腦細胞和心肺器官，正有一種強勁的轉(zhuǎn)變發(fā)生，目前看，不能分辨是好是壞……”年輕人的美式英語流暢簡練，而他的黃頭發(fā)、藍眼睛，也同時證明了他來自美國本土。

    “那么，會不會是回—— ”

    “回光返照？中國人說的回光返照？不能確定！目前只能給他注射超量的強心劑，讓他的心臟維持劇烈跳動。同時，加注二十四種維他命之類的超強營養(yǎng)激素，希望其中有幾種可以對他起好的作用，就這些?！?/br>
    “森，這個人對我們很重要，請你—— ”手術(shù)刀對年輕人的態(tài)度非常隨和，但森卻毫不留情地冷著臉，右手重重向下一劈，打斷了他的話：“我們知道，我們會做好該做的事。”然后，他轉(zhuǎn)身退了回去，按動了附近桌面上的一個綠色按鈕。

    我們右側(cè)的不銹鋼墻壁上無聲地出現(xiàn)了一個兩米見方的洞口，那段墻壁看上去本來毫無破綻，但這洞口一下子就出現(xiàn)了。推而廣之，我猜想剛剛一路走來的那走廊兩邊，可能也隱藏著無數(shù)個這樣的洞口。

    進入洞口之前，我又一次環(huán)顧大廳，三十米見方的大廳，粗算起來，周長一百多米，足以容納下這種形式的洞口多達四五十個，也就是說，手術(shù)刀的地下密室里，埋藏著說不清的秘密。

    我長出了一口氣，跟在手術(shù)刀后面進入了那洞口。開始是一段不銹鋼墻壁，接下來我發(fā)覺我們正行走在一條石砌走廊里，乳白色的燈光一直向前無限制地延伸著。

    “森是這個研究所的首席執(zhí)行官，年輕，無比優(yōu)秀，是比爾蓋茨親筆欽定的微軟帝國接班人。不過，現(xiàn)在，他屬于我，屬于我的運轉(zhuǎn)體系……”說到剛才那年輕人，手術(shù)刀微有得色。

    我聳聳肩膀，別人的商業(yè)機密，我不想多聽。

    四周的空氣充滿了陰森冷清的味道，不知從何處傳來水珠滴落的聲音，驀的側(cè)面有人低聲拍了一掌，發(fā)出木然的“噗”的一聲，像敲響了一個干癟的破鼓。我吃了一驚，雙臂發(fā)力，先橫向護住心臟和下檔要害。

    多年行走江湖的生涯，養(yǎng)成了我隨時戒備的良好習(xí)慣。要想不在江湖陰溝里翻船，小心謹慎最妙。

    發(fā)出聲音的地方是個稍微凹進去的石龕，正是燈光照不到的死角。石壁上的苔蘚極厚，散發(fā)著碧油油、濕漉漉的光芒。一雙灰色的死氣沉沉的眼睛，正靠在苔蘚邊，空洞地盯著我。乍看上去，這雙眼睛極為古怪，大而深凹，沒有常見的黑眸和眼白，只是毫無生氣的一片灰色。

    我感覺自己在大眼睛的逼視下，呼吸漸漸急促起來，猶如在幾千米的地下古墓里，給皮rou腐朽風(fēng)干的木乃伊死死盯著，渾身毛骨悚然。接著，我發(fā)現(xiàn)大眼睛的主人，是在石壁上倒懸著的，頭下腳上，似乎正在修煉某種神秘的功夫。

    “噗”，這人的雙掌又是一拍，跟著走廊深處，有人回了一掌，也是干癟的“噗”聲。

    大眼睛眨了一下，慢慢合上。我的眼睛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適應(yīng)了黑暗，并且看清楚這人是個女孩子，身材瘦如薄紙，雙腳倒勾在石龕頂上的一道橫縫里，全憑腳尖的力量把自己懸掛在這里。

    無疑，她就是錄像上跟在薩罕長老身后的女孩子，也即是那老頭的女弟子。

    她的灰色衣服松松垮垮地纏繞在身上，像一只白天休息的巨大蝙蝠一樣，充滿了詭異的味道。

    再向前走了二十步，兩邊石壁上出現(xiàn)了層層疊疊的紅色符號。那些彎彎曲曲的象形文字，可能是以紅顏料涂上去的，怪異之極，像魚、像鳥、像星辰、像走獸，千奇百怪。于是，空氣里又多了紅顏料的苦澀味道，讓我一次次皺起鼻子。

    再向前，沒有了燈，只有無邊的黑暗。想像不到，薩罕長老竟要深藏這種地下黑洞里，仿佛在躲避什么仇敵一樣。我的思維觸角一直很靈敏，從前江湖上的高人躲避仇家時，很多就會在地下挖一個極深的地洞，設(shè)置重重機關(guān)御敵。

    “薩罕長老，是我，是我們?！笔中g(shù)刀低聲叫著，聲音謙卑溫和。

    我伸手撫摸著近處石壁上的紅色符號，腦子里回想的卻是地下隧道頂壁上那個非馬非牛的奇怪圖像。埃及文字博大精深，分支錯綜復(fù)雜，沒有人能識別全部的埃及文字，所以，歷史上流傳下來的那些壁刻、圖書基本屬于“天書”，對現(xiàn)代人類社會沒有任何意義。

    在我的手指觸摸下的，是一個類似于卷曲的長蛇的符號，它有點像潦草的中國北方的蒙古文字。與它相隔最近的符號，一個像挖掘泥土的鐵鍬頭，一個像某種具備很多鉆頭的挖掘機械。在我眼里，這些天書文字，毫無實用價值，就像過了期的報紙新聞，除了當(dāng)垃圾清除掉，再沒有其它用途。

    黑暗中突然亮起了燈，我的眼睛給晃了一下子，重新睜開之后，方才知道前面是個巨大的圓形石室。高度五米，直徑二十米不少，真的很難相信，在黑咕隆咚的地下，能有如此中規(guī)中矩的石室，不得不佩服手術(shù)刀為了建造這地下研究所花費的巨力。

    四壁全部呈現(xiàn)一種深沉的鐵灰色，猶如暮氣沉沉的夜空。那些遍布四周、頂、地的紅色符號，猶如夜空上綻放出的紅色禮花，無處不在，洶涌熱烈地涌入眼眶中來。置身其中，猶如身在紅色的古怪海洋里。

    石室中間，有個兩米直徑的地球儀墩在一座黑色的木架上。地球儀是在全球各地隨處可見的地理工具之一，唯一不同的，就是上面標(biāo)注的各國文字，而它們無論體積大小，圖形線條比例完全相同。

    地球儀如此龐大，顯得站在它旁邊的老人非常渺小。

    “薩罕長老，您覺得還好嗎？”手術(shù)刀的聲音透著無比熱情，大步進了石室，向薩罕走過去。

    我猶豫了一下，舉步進去，突然覺得心神不寧。我自小就討厭這種無處不在的大紅顏色，為此曾多次咨詢過生理醫(yī)生，害怕自己患的是某種怪病。

    薩罕與手術(shù)刀握著手，目光卻轉(zhuǎn)過來盯著我。他的眼睛里帶著“耀眼”的光，那種精神熠熠的感覺猶如兩道熱流撲面而來。他身上披著一條灰色的毯子，當(dāng)然上面也無一例外地畫滿了紅色符號。他的白頭發(fā)極長，直拖到腰間，嘴唇和下頦上的白胡子則耷拉到腰間，柔順安靜。

    我試圖避開他的直視，又前進了幾步，站在一個四米見方的沙盤前面。

    地球儀與沙盤，一個是新時代科技的產(chǎn)物，一個則是古人打仗時用來調(diào)兵遣將的工具，同為地理學(xué)上的專業(yè)用具，卻是一個在今、一個在古，毫不相干。

    第2卷 地底驚魂   第4章 幻像魔突襲

    “風(fēng)，你看到了什么？”薩罕長老開口，聲音雄渾，在石室里不僅帶起了回聲，更似乎將他體內(nèi)飽滿澎湃的力量一起釋放出來，連空氣一起震動。

    沙盤里高高低低的山脈河流連綿不絕，最中心處擺放的竟然是錯錯落落的十幾座金字塔。既然有這種建筑物，沙盤代表的必是埃及國土無疑。很快的，我辨認出了埃及人賴以生存的尼羅河，彎彎曲曲橫亙在沙盤中央。

    “風(fēng)，我知道你心里的疑惑，來吧，讓我們一起把它解開，一起解開幻像魔的秘密?！彼砰_手術(shù)刀的手，雙臂上舉，仰面向上，低聲誦念了一句古怪的咒語。隨之，石室里的亮度至少提高了三成，就連那些鐵青色的石壁也仿佛能自動發(fā)出隱隱約約的光芒來。

    這一瞬間，薩罕長老渾身散發(fā)著一種神秘而高亢的力量，像沙漠里矗立著的某些巨大石刻雕像般，讓人屏息仰視。

    室頂，除了紅色符號，竟然星星點點分布著很多閃閃發(fā)亮的銀點。以我豐富的天文學(xué)知識，迅速辨清沙盤上方的星星分布與埃及人觀測星空時得到的結(jié)果完全相同，并且星星間的距離比例分明，絲毫不差。

    薩罕長老在地球儀上輕輕一撥，那個巨大的球體緩緩轉(zhuǎn)動起來，上面黃色的土地和藍色的海洋，不住地交替閃現(xiàn)。

    手術(shù)刀沉默地看著他的動作，讓開在一邊，不住地眨著眼睛。

    “我心里的疑惑？長老，您知道我的疑惑？”

    他沒有回答，緩緩呼出一口氣，雙手握在一起，微笑著向我走過來。

    燈又熄滅了，黑暗中，益發(fā)顯出室頂?shù)男枪馇逦W爍，而地球儀上、沙盤里到處都有銀光閃動著。

    “風(fēng)，我認識你的哥哥，相信我！相信我所說的一切話，它們對你的生命有莫大的意義。”他已經(jīng)來到我身邊，向我伸出雙掌：“來，把你的手給我，放在我掌心里?！?/br>
    我駭然發(fā)現(xiàn)，他白皙的掌心里，竟然沒有一條手紋，平滑干凈。

    按照中國古老的掌紋相法所說，沒有手紋的人，前世必定是遭神佛詛咒過，而且今生不得善終。所謂“天機不可泄露”，這種人都是妄發(fā)言論、揭破天機之輩。所以，世間看相算命、行巫拜神的人多是瞎子、聾子、瘸子、癱子之類的天生殘廢。

    “來吧，來吧……相信我……”他的聲音帶著奇異的催眠功效。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抬了起來，平放在他掌心里。

    “看著……看著我的……我的眼睛……”他的聲音一下子變得無比遙遠空洞，手心里傳遞過來一種緩慢的暖意。我凝視他的眼睛，那雙黑而亮的眼珠像清晰無比的黑色鏡子，反映出我略帶惶惑的臉。

    耳朵里，突然有了緩慢的誦經(jīng)之聲。我聽不懂那些晦澀古怪的字句，但從每個字的節(jié)奏、語氣里完全感覺得出那是誦經(jīng)聲，因為那些聲音跟中國僧侶、尼道們的誦經(jīng)聲一模一樣。而后，我又聽到了早先在沙漠營地里聽到的神秘鼓聲。

    “長老—— ”我開口要說話，手心里吹過一陣風(fēng)，薩罕已經(jīng)先開口，不過聲音仿佛是從手心里傳過來的：“別說話，用你的心去聽、去想、去思考，我就能知道，諸神就能知道?！?/br>
    以前在梵蒂岡時，教廷里的一個“傳心術(shù)”大師曾帶給我同樣的體驗，根本無須開口，對方便能聽到我心里的話。現(xiàn)在，薩罕長老使用的，正是類似于“傳心術(shù)”的功夫，不過比教廷里那位高人，更高明數(shù)倍。

    “風(fēng)，所有的秘密，都是圍繞你的哥哥產(chǎn)生的。他仍舊活著，你知道嗎？用心傾聽，你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心跳、他的聲音……如果不是我的法力受損，我甚至能讓你看到他目前所處的環(huán)境，可惜……可惜……”

    我真的仿佛聽到有人在緩慢粗重地喘息著，伴隨著微弱的呼救聲。不過在半催眠的狀態(tài)下，根本無法肯定到底有沒有那種聲音。我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斜瞟著室頂?shù)男强眨谛强辗植嫉臇|南角，有一顆中等亮度的星星，一直在劇烈地閃耀著，頻率非常快，而且發(fā)出的白光中，摻雜著另外的一道紅光。

    從天文望遠鏡里看到過宇宙中的火星，的確是赭紅色，狀如燒焦了的土地，但跟這星星的紅光又不盡然相同。

    “風(fēng)，去救他吧，去救他吧，在他行走的路上，歷經(jīng)一切，最終揭開地球的秘密……”

    我努力地挺起腰板，要從催眠狀態(tài)里醒過來，因為我最不喜歡被別人掌控的束縛感。憑著我十幾年的神秘內(nèi)功修煉，在退了小半步后，腦子一陣清涼，手掌也脫離開了薩罕的掌控。

    “地球的秘密？”我對他的話一點兒都不理解。

    “對，地球的秘密！”他回手向地球儀方向指著，黑暗中，那個巨大的球體仍舊在轉(zhuǎn)動，速度平緩。

    我到這里來，本來是想請教關(guān)于“幻像魔”的事。隧道里發(fā)生的一切，無法用人類的物理知識解釋，只能求助于神話傳說。

    我看不到手術(shù)刀，黑暗中似乎有無窮無盡的寒風(fēng)悄無聲息地吹過來，令我裸露在外面的臉、脖頸、手如被刀割一般。

    “好好看你哥哥留下的日記本，看懂了他，你可以少走很多彎路。我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不多了……”

    說完了這句話，石室里的燈就亮了。

    手術(shù)刀呆呆地站在沙盤前面，如同泥塑木雕。

    剛剛經(jīng)歷的一切，猶如一場不算完整的短夢，讓我摸不著頭腦，非但疑惑未解，又平添了很多新的問題。求人不如求己，這些問題只怕世間沒有人能解得開。

    陡然間，薩罕長老渾身一震，向走廊方向遙指：“你們兩個過來時—— 可曾看到了什么？”

    他的表情突然變得驚駭恐怖，雙手用力壓在沙盤上，深深插入沙子里面，額頭上同時蹦起四五條粗大的青筋，蜿蜒顫動著。

    “你們、你們……你們看到了什么？什么？”他又再次重復(fù)同樣的話，并且飛快地抬起手，湊近唇邊，發(fā)出一聲尖利的呼哨。他的動作又倉促又混亂，雙手揚起的沙子四散飛濺，更有一部分隨著手指一起沾在嘴唇上。

    手術(shù)刀驚醒過來，右手一下子探在褲袋里，凝神戒備。

    “我們看到了什么？”我皺皺眉，從電梯里出來，除了大廳里與森在一起的工作人員，再就是走廊旁邊倒掛的女孩子。在我看來，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妥，何須大驚小怪？

    薩罕長老臉上的青筋越來越多，仿佛臉部的皮膚越變越薄，那些深陷在皮rou下的血管要全部暴露出來。他的手，重新插入沙子里，握住滿滿的兩把，用力攥著，眼睛死死地盯著走廊入口。

    女孩子像陣無聲的風(fēng)滑了進來—— 不，她的動作更像是一縷青煙，輕快而飄逸，身上的灰袍筆直拖在身后，像一只滑翔著的蝙蝠。

    薩罕長老的手臂乍然飛揚起來，把手里的沙子猛然向女孩子滿天花雨般擲了出去。看不出他的武功竟如此驚人，沙粒破空聲呼嘯不休，這一擲的威力不亞于一支霰彈槍連續(xù)發(fā)射的殺傷力。

    整個石室里充滿了這種恐怖強勁的“嗤嗤嗤嗤”聲，女孩子的灰袍一抖，滑翔機一樣曼妙地在空中盤旋了半周，輕飄飄地落在沙盤旁邊。同時，她的兩腕袖子里喀啦一響，手背上同時彈出兩柄半尺長的鋒利彎刀。

    那些沙粒并非是要射她，似乎是要殺傷空氣中某種看不見的敵人。

    “是什么？是什么？”手術(shù)刀在緊張氣氛中仍然能保持冷靜，他在盜墓界絕非浪得虛名，實力非同一般。

    薩罕長老全身肌rou都在繃緊，身上裹著的灰色毯子一停不停地簌簌抖著，等到千萬顆沙粒全部落地、走廊里恢復(fù)了死一般的寂靜之后，他才緩緩的、咬牙切齒地吐出一句：“幻像……魔……”

    手術(shù)刀“啊”了一聲，露出苦笑，額頭上開始冒出了冷汗。

    又停了大概五分鐘時間，我們四個人一直保持著僵硬的姿勢，一動不動，仿佛走廊之外時刻都會有兇神惡煞、索命惡鬼闖進來一般。五分鐘，比五個小時更漫長。

    無知者無畏，我從來沒見到過什么“幻像魔”，一直覺得薩罕長老在故弄玄虛，故意制造緊張氣氛。空氣中明明什么都沒有，如果有什么異常事件發(fā)生的話，最先倒霉的應(yīng)該是大廳里的工作人員。

    “薩罕長老，危險解除了嗎？”我故作輕松地笑了笑，借以緩和緊張空氣。

    薩罕沉著臉，慢慢放開手掌里的沙子，低聲地問：“幽蓮，你察覺到哪里不對了嗎？”

    那叫做“幽蓮”的女弟子搖搖頭，手腕一扭，兩柄彎刀嗖的縮了進去。隔著這個巨大的沙盤，我仍然能感覺到那兩柄刀刃上散發(fā)出來的凜凜寒氣。

    沙漠里無論男人女人，幾乎人人隨身攜帶彎刀，這種武器已經(jīng)成了沙漠人的標(biāo)準(zhǔn)工具之一，與水、干糧、駱駝一樣不可或缺。而幽蓮所擁有的彎刀，無疑是百煉成鋼的精華中的精華。

    薩罕不放心地向前跨了幾步，伸出手掌，按在幽蓮的眼睛上，若有所思地問：“你再去檢查一遍，我覺得走廊里的經(jīng)文似乎……似乎不太正?！?/br>
    這種手法更是玄妙到極點，他只觸摸到幽蓮的眼睛，似乎就能把她看到的內(nèi)容讀取出來。

    現(xiàn)在，我不敢再把薩罕長老等同于一般的江湖巫師了，他所擁有的異能，根本超乎我的設(shè)想。到目前為止，那些天馬行空的關(guān)于他的文章，基本屬實。

    第2卷 地底驚魂   第5章 看不見的危機

    幽蓮向外走去，灰袍拖在地上，那么瘦削干癟的一個人，真的像紙扎的一般。她的頭發(fā)仿佛也是灰色的，短短地垂在后頸邊。

    我咽了一口唾沫，她給我的感覺太像一只巨型蝙蝠，以至于差點讓我產(chǎn)生奇異的幻覺，仿佛面對的是無名古墓里的巨大史前生物。

    “風(fēng)，你該知道，埃及古傳說里，每一座金字塔里都藏著一只幻像魔，它們是永遠忠于法老王的奴仆?！?/br>
    我點點頭，有關(guān)幻像魔的資料，我已經(jīng)看得爛熟。

    手術(shù)刀如釋重負地縮回了褲袋里的手，在衣襟上用力擦了擦手心里的汗，插嘴問：“長老，您說過，金字塔自然毀滅或者被人為打開后，幻像魔便能得以釋放，殺傷覬覦法老墓葬的貪婪者。那么，殺傷之后呢？這些幻像魔又去了何處？”

    他一邊說，一邊用衣袖揮去額頭的汗，輕聲笑起來。

    幻像魔的下落，已經(jīng)被史學(xué)家、神學(xué)家演繹得五花八門、千奇百怪：有的說，它們將匯入水氣云彩，最終煙消云散；有的說，幻像魔會隱蔽在人間，附著在山石、樹木等等的陰暗角落里，隨時會出來害人；也有的說，它們自動被長生不死的法老王收回，重新成為忠仆……

    這些，都是杜撰的無知怪談，只供閑人們茶余飯后聊作談資罷了，難怪手術(shù)刀會笑。

    “它們，都去了大海，就像陸地上每一條河流最終都要并入大海一樣，它們也是如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