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匕首被擋了,何媗就借力倒退了幾步,于地上撿了一根樹枝。何媗一手那里樹枝,一手拿了匕首,再沖向靜安。匕首是直沖著靜安的胸口去的,靜安只得拿著短刀再慌亂的擋了一下。何媗見靜安只注意了那匕首,就拿了樹枝直扎向靜安的眼睛。 已沒了火光,何媗沒有準(zhǔn)頭,連軋了兩次,還沒扎到靜安的眼睛。靜安也不顧著再去攔了何媗的匕首,只先胡亂的護住自己的眼睛。 借著這個機會,何媗再將匕首送進了靜安的心口。 靜安就此倒下了。 何媗倒退了兩步,也跌倒在雪里。 風(fēng)里都帶了血腥的味道。 何媗已用盡了氣力,腦子空白的,嗡嗡作響。許久沒親手做這樣的狠事,何媗竟一時有些糊涂了,好像她還是上一世那毀了容,背負(fù)著仇怨的那個狠厲孤鬼。似乎還處在那間屋子里,旁邊就是王玦那被剮了亂七八糟的尸體。 前段時間的種種,還像做夢一樣。 許就是夢吧。 這個念頭,把何媗嚇的渾身發(fā)抖,只窩在地上又吃了幾口雪,還恢復(fù)了神志。 不對,這不是夢,自己的弟弟還活著,自己就是重生了,重活了一遭。 何媗醒過神來,掙扎著站了起來,深吸了一口寒氣,看了地上躺了兩個女尸。 “這一遭,是我殺了你們了,下輩子有本事再來找我要賬吧?!?/br> 何媗顫聲說道,聲音因為之前的緊張而變得嘶啞起來。 而后,何媗就一點點的把那兩人的尸體拖到一處雪厚的地方。突然何媗想起那靜安身上還放著自己幾粒金子,未怕別人辨出來,何媗就于靜安身上翻了出來,收到了自己的懷里。然后,何媗用雪掩了靜安她們。 接著,何媗又將自己能看到的血跡掩了,尋了方才撇了的外套裹在身上,懷里緊抱著匕首。何媗就這樣拖著自己身體往前走。 因何媗也辨不出個方向,也不知道個時辰。 只覺得餓的發(fā)木,冷的發(fā)抖。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何媗就看到了一片荒野。 登時醒了一些,這不就是前世埋了自己女兒那片荒野么? 于是何媗終于打起了精神,能辨出了一些路,向那記憶中有人家的地方走過去。 可只走了幾步,何媗就住了腳。 一開始何媗以為自己看到了鬼魅,待略反應(yīng)了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自己看到的是人。 就于何媗面前。 一個少年正拿了刀子狠狠刺進一個男人的腹部。 何媗不由得苦笑,這一日的黃歷該不是寫了忌出行,宜殺人吧。 怎的都湊到今日做這血腥事。 何媗想著,就倒退了幾步。 那少年已將刀子拔出,男人就此倒在了地上, 而后少年轉(zhuǎn)身看向了何媗。 兩人均沒說話。 何媗于夜里,也無法看清那少年的摸樣,只大概知道他與自己差不多身高。 方才,何媗與那兩個姑子糾纏已耗盡了體力,又走了許久了路。這少年若是要滅口,何媗是如何都逃不掉,打不過的。 正在此時,方才倒于地上的男子卻掙扎著站了起來,自靴子里也拿出一把短刀,跌跌撞撞的沖著那少年刺過去。 何媗正對了那男人,心想,若這男人能趁那小少年不備,將他殺了,與自己也是好事。 就暫時沒做聲。 可那少年哪怕是背對著沖了他跑過去的男人,卻也有了察覺,微微的偏過頭,握緊了手中的刀子。 何媗看那少年身量雖小,但步子極穩(wěn)。那男人雖高大些,但卻腳步虛浮,且又于腹部中了一刀。若少年方才沒有防備,興許男人還有些勝算。但如今,少年回身將了那個男人殺了,再來除了自己,卻也不費力。 既沒有十足的辦法除了少年,那只得與他成了共犯,興許還不會被那少年滅口。 于是,何媗這才喊了一聲:“小心。” 而后,何媗拼著力氣沖過去,撥開那少年,拿了手中的匕首,刺進了男子的胸口。隨后,何媗摸了一把男子腹部的傷口,流了不少的血,那少年方才的一刀是插的極深的。 倒也是個下手狠的,若非并沒刺中男子的要害,那男子當(dāng)即就該死了。 何媗看著男人斷了氣兒,摸了摸男人身上的衣料。 因覺出死了的男人,不是尋常人家,何媗不由得皺緊了眉頭,心知這次是惹上了不小的麻煩。 而后何媗轉(zhuǎn)頭看向那少年,又展眉笑道:“我們該如何處置了這尸體,若你要毀的不留痕跡,就只將這尸身分了。將那河上的冰鑿開了個窟窿,丟了進去。待天暖,冰化了,尸身也爛了。任誰也辯不出來了?!?/br> “我們?”那少年笑一聲。 這聲音倒是好聽,但于此時的何媗卻是無心夸贊的。 何媗只笑道:“既然已犯了同一件事,就該合力把這事清干凈了。況且方才,我也算救了小公子一遭?!?/br> “救我?你是看他無力除了我,才轉(zhuǎn)頭殺他,借此想騙了我放你一命吧。不然,你正對了他,看的清楚,怎不提前出言提醒?”少年嗤笑一聲。 何媗深吸一口氣,她沒料到這少年竟然如此敏銳,只得說道:“我是如此想的不假,你既已知道,就該知我是求生不是求死。那死了的身上穿的雪緞不是民間能有的,該也是個貴重身份。我既參在這里,事情漏了出去,我也是脫不了個好死的。公子不用在這件事上提防了我,不如兩方合力把這件事藏干凈了。我也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兒,若是沒了,定有人追究。小公子何必少了個幫手,多了些麻煩呢?” 那少年走近了何媗一些,盯了何媗一會兒。何媗也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些少年的樣子,長得倒是一副好相貌。 而后,少年笑了幾聲。 何媗是連呼吸都滯了,生怕他動了殺念。 誰料,少年卻將把手中的刀子丟在了地上,說道:“既然你出了法子,就由你來動手吧。” 何媗看著,卻是想起了之前無嗔讓那年輕姑子殺了自己的樣子??梢灿纱怂闪艘豢跉猓@少年是沒想于此地殺了她的。 于是,何媗連忙將自己外面的衣服脫了放好,低頭撿了刀子。而后將那男子的衣服剝了,扯成碎片,又將于這黑夜里摸出男人身上的一應(yīng)可辨識的物品,砸的砸,埋的埋。 少年只負(fù)手看著,偶爾指了那塊玉何媗砸的還不夠碎,哪塊布上還留了一處繡花。 何媗皆一一照著他的話做了,只是待切割那男人的身體時,何媗實在是沒了力氣。 那少年還當(dāng)何媗下不去手,就冷笑道:“你莫心軟,這人犯得事也該他死這一場了。” “并不是心軟,我已有三四天沒吃過東西了。你既然還想要我留著這條命,就給我尋些吃的?!焙螊l癱坐在地上有氣無力的說道。 那少年站了一會兒,似乎猶豫了一下,而后丟了一個荷包給何媗,嘲笑道:“怎么弄的像乞丐一般?!?/br> 何媗也不與他爭嘴,只扯開荷包,看里面放了幾塊蜜餞。 何媗忙吞了下去,才說出了話來:“她們與飯里下了毒,我吃不得?!?/br> 這時,何媗既累又餓且困,只勉強撐著罷了。沒得清醒時的謹(jǐn)慎,不自覺就說出了自己的事。 待何媗吃完了,也沒覺出什么,勉強站了起來卻還是打著晃兒。 那少年看了何媗一會兒,又于懷里摸出一小包東西來,丟在了何媗腳下。 何媗蹲了下去,撿起了那一小包東西,還未打開,就聞到栗子糕的香味兒。何媗心想,這人下手狠辣,怎的身上帶了這么多甜食。 那少年似乎覺察到了何媗的想法,就帶了一點兒氣惱的語氣說道:“你別亂想,我只是碰巧把這些東西放在身上的?!?/br> ☆、36章 何媗聽后略微愣了一下,因怕再惹怒了他,就也不答話,只悶聲將那包栗子糕也吞了下去。 那少年見何媗并未說出什么話,只當(dāng)何媗并未聽出自己話里的不打自招來。輕咳了幾聲后,就催促著的何媗把這里清干凈。 何媗既得了那少年給的吃的,就知這人是沒有除了自己的心了。 就此也放下心來,待緩了點兒力氣,何媗就將自己的外衣脫了,將那躺在地上的男子分解了。 何媗前世與王玦身上試練過一些,雖剮人和分人有些許區(qū)別。但何媗許是在這類事上有些許天分,觸類旁通,只一會兒就上手了。 哪怕是黑著天,做起來也干凈利落的很。 那少年也未怕了血腥,只于一旁看了何媗如何做事的,時而看上一眼何媗。 天雖還黑著,但還有些朦朧的月光。 少年看何媗這時穿的衣服上染著污漬,因著夜黑,少年待聞到何媗身上的血腥味兒,才知道那是血。 少年看著正蹲在地上解尸的何媗,心想,她應(yīng)該在今晚殺了不止一人。 何媗分解完那死了的男人,就于于臨近的河上鑿了冰窟窿,將尸塊丟了進去。 因用的是刀是隨處可見的,何媗沒不怕有人查驗出來,就一同扔了進去。 何媗站在冰窟窿跟前想,如果于這時把少年騙過來,推進冰窟窿里有幾分勝算? 但這也只是何媗的一時念頭,那少年既暫時沒有除了她的心思,她又何必冒這個風(fēng)險。所以何媗只轉(zhuǎn)身將血跡都清了,把殺了那男人的匕首收回懷里,而后又查驗了一番,看有何紕漏。 這時,天也隱約有了些光亮。 何媗于此時,才真正看清了少年樣貌,卻也是愣了片刻。 心想,天下間怎能有生的這樣好的人,這樣貌若是生做女兒,那里容得何姝做京城第一美人。 少年看何媗呆愣住,就不悅的皺緊了眉頭,露出些有些厭惡的表情。 似是很討厭旁人多分注意他的外表。 何媗察覺到這少年的厭煩,連忙收回的目光。 方才何媗分明摸到了那死去的男子身上有一塊刻著“劉”字的玉佩,論能穿的了雪緞的劉姓人家,天下也只有劉國公家了。 據(jù)說那劉國公家也是武將出身,倒也難怪那死去的男子身上備著刀。 而這少年既與劉國公家有如此恩怨糾葛,又敢于殺劉家公子,且也是一身錦衣華服的,必定不是出自小戶人家的。處事又鎮(zhèn)定的很,又必然是個見慣了血腥且有計策蓋過這事的。若沒看到這少年的樣貌,何媗也許還不敢確定。但既見了這少年的容貌,又見他是這般年紀(jì),這般狠辣,且還應(yīng)該是個出自名門望族的,何媗只能猜到一人,就是前世的晉王褚時序了。 何媗深吸一口氣,心想,若真如她所猜,這少年當(dāng)真是褚時序。 那她前些日子還勸何培旭遠(yuǎn)了褚時序,而今時今日,自己卻與他牽扯進這是非里。確實顯得有些可笑了。連那日自己勸了何培旭如何提防褚時序的話,想起來都覺得十分的滑稽。 正如何媗所猜,這少年正是褚時序。 褚時序也掃了何媗一眼,他原比何媗知道的消息多,聽過定國侯府的二姑娘為長輩祈福避劫,于水月庵齋戒的事。何媗又是一身于水月庵齋戒的灰布衣服,年紀(jì)又是相符的,褚時序也早已猜到眼前這人大約就是定國侯府的二姑娘何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