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節(jié)
四道如華光柱沖起,而后四人夭矯如龍,朝天闕沖起,眨眼之間,鬼界的止水峰便已經沉寂下去,完全被洪流覆蓋,化作了虛無之境。 三界大難將至,連已有祖神之境的秦歌亦是如此疲于應對,由此不免讓人擔憂,三界凡人以及道行稍弱的修道者該如何躲避? 第五卷 洪流而來之時,整個人間都將會變成汪洋,不但是人間,便如天界與鬼界也出現(xiàn)了洪流的蹤影,不過相較于人間的洪流,倒是小了許多。 詭異的洪流幾乎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擋,遇物則摧,強如秦歌都無能為力,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自保而已。 滾滾洪流,遮天蓋地,無數(shù)人間生靈都受到了波及,完全沒有任何反抗之力,便是那在高天上飛來飛去的修道之人,也都受無形之力攝住,落入洪流之中,化作了虛無。 人間無數(shù)大山在崩塌,大雨也隨即而來,傾盆而下,天地哀鴻,正如那上古神山不周山倒塌之時,九天銀河之水落入人間的景象,而且比其更為嚴重。 在世界末日之中,任何的掙扎都是無用的,在這天地大難之時,所有人都可以感覺得到,面對惶惶天威之力時,人的作用是非常渺小的,縱然你功參造化,縱然你冠絕于頂,可是在惶惶天威之力下,都化作了黃土一抔。 此時佛界之中,也是一片大亂,因人間生靈死傷無數(shù),靈山諸佛明顯地感覺到了自己體內的信仰之力在減退,而再又看到滾滾洪流之時,他們都變得惶惶不安。 靈山有過去五佛坐鎮(zhèn),迦葉佛已經退居于側,垂首恭聽五位古佛的教誨,天地大劫已至,卻又來得這么突然,完全沒有任何的征兆,即便是過去五佛以神通推演此種迷局,可是前路茫茫,對于此事一無所知。 最終已化名為戒貪的古佛說道:“天地大劫已至,我佛界必會受到影響,而且那渾黃惡水非是我三界之物,以我們之力要想破解,恐怕難如登天了。” 接著,他環(huán)首朝著下方四位古佛說道:“如今天地大劫提前來臨,亦是我們的罪過,若是未進普渡輪回池,藏于這池中的地靈之心也不會無端丟失,那祖神布下的封印許可再堅持一段時日?!?/br> 提起地靈之心時,戒貪那雙洞若觀火的眼眸朝著四位古佛望去,言下之意再過明顯不過了,能進入普渡輪回池者,除了過去五佛之外,其他鮮少能夠進得。 而且,知曉普渡輪回池中藏有地靈之心的,除了過去七佛之外,再無旁人了,燃燈已逝,釋迦涅槃,除去這二佛之外,就只有過去五佛了。 那地靈之心必是被五佛之中的一人占位己有! 當說到地靈之心時,靈山諸佛皆臉色變了變,先前那張張惶恐的臉上露出了饞涎以及貪婪之色,地靈之心這乃是天地孕育的神物,其中蘊含著強大的地靈之力,相傳祖神女媧氏也曾是由地靈之心演化而來。 如此神物,若是能在自己手上,即便是這天地大劫,也可以輕松避免了,而且若是吸收了地靈之心中的地靈之力,此生攀上祖神之境,那就有望了! 其他四佛皆是面面相覷,臉上雖是茫然之色,心下卻在暗暗猜測,究竟是五人之中誰偷偷摘去了地靈之心,不過他們心下卻也有一絲茫然,以他們體內的法力,要想在其他古佛眼皮子底下取走地靈之心,而且還不留下一絲痕跡,這實在是出乎他們的意料。 “究竟是誰隱藏的如此之深?” 過去五佛皆如此想到,不過他們所想的卻是對方,渾然將也曾進入過普渡輪回池的迦葉佛給忘了,因為在他們眼中,迦葉佛雖然是佛界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以他不過萬載的修行,要想從自己眼皮底下取走地靈之心,那不啻于是天方夜譚,是以他們在心里主動地將迦葉佛排除在外。 過去五佛之間的猜疑被迦葉佛敏銳的覺察到了,至此他看似平靜的表面之下那顆劇烈跳動的心也緩緩安定了下來。 三界大劫來臨,天下蒼生都如螻蟻,被滾滾洪水淹沒,連變作孤魂野鬼的資格也無,短短兩日的時間,東勝神州、西賀牛州、南部瞻州、北俱蘆州,這四方之地已被洪水徹底淹沒了,即便是浩瀚東海也已經化作了黃泉。 天地無光,黃蒙蒙的一片,那澄清天宇便像是被一層黃沙掩蓋住了,連天上的驕陽也變得昏黃,那自黃色煙云中透發(fā)出來的光芒照射在身上也如同一團火一樣,灼燒得渾身皮rou苦痛不堪。 三界大劫之下,一切都顯得渺小,即便是巍峨高聳的巍巍大山,也在洪流之下轟然倒塌,而后在洪流的席卷之下,變作了細微的泥沙,進而又不斷沖刷,變作了純粹的地靈之氣。 滾滾洪流沖卷之時,還有黃色惡風相隨,洪流未至,那黃風已然刮起,洶洶怒卷,竟也有摧枯拉朽之勢,將一路所遇之事物均都卷走。 被譽為神都的洛陽在這風雨飄搖之時,也顯得有些破敗,那久經風霜雨雪的斑駁城墻也似要倒塌一般,雖然依舊結實,但是給人的感覺則是一推即倒。 而于洛陽城中的百姓則都是驚慌失措,大街上行人如潮,皆在亡命奔逃,可是眼下黃風已至,洪流欲來,以他們這渺小人力,怎可對抗? 不過,并非整座洛陽城中的人都慌亂,便在那洛陽城中最高的迎賓樓上,兩個豐神俊朗的男子對立而坐,他們并沒有太多的言語,只是彼此看著對方,那眸中的殺意卻是不曾像他們的話語那般稀少,完全是不加以掩飾的爆發(fā)了出來。 這兩個男子乃是秦歌與聽風。 據(jù)天地大劫來時已經過了三個日夜,在這場突如其來的洪流之下,秦歌終于要去面對聽風,雖然他心中并不愿意,可是普天之下,能夠有回天之力的,除了聽風之外,再無旁人了。 以紫薇星盤引動遠古星辰之力,借星辰之力穿越至上古時期,讓一切的戰(zhàn)斗在上古時期進行! 將一切禍患消滅于上古祖神大戰(zhàn)時期。 縱然這個想法千難萬難,可是秦歌已無退路了,整整三日時間,他都在與天地間唯一的祖神遽人氏商議拯救之法,可是苦思三日之后,遽人氏能夠想到的也就只要這個方法。 本該遽人氏親自前來,可是沛然洪流肆虐之廣,速度之快已然是超乎想象,若是遽人氏再不出面阻止,只怕無須他們重回上古,整個人間都將會化作虛無,重歸混沌,介時就算是在上古時期將九重天外的強者徹底誅殺,而現(xiàn)今的三界還是逃不出覆滅的下場。 重責如大山,重回上古之事,遽人氏并不會參與,他將會以自己的祖神之力穩(wěn)固整個三界,脫不得身,這也即是說,秦歌將會以一人之力拯救整個三界! 可是,秦歌能否辦得到?對于遽人氏來說,他不知道,這樣的做法只不過是放手一搏之舉而已。 聽完秦歌的要求之后,聽風呵呵笑了起來,道:“三界是否存在,這與我有何干?你想以大義迫我交出紫薇星盤,簡直是癡人說夢,說實話我對你這悲天憫人的模樣很討厭?!?/br> 秦歌默然以對,一雙眼眸灼灼放光,緊盯著聽風不放,自那眼光之中可以看到秦歌心智堅決,縱然他此刻不是聽風的對手,亦要放手一搏,自聽風手中得回紫薇星盤的玉片,而后借助紫薇星盤上的遠古星辰之力重回上古。 黃風漸至,天際已然昏沉,而過得須臾之時,那層生惡風已然卷至洛陽城外三十里,而那沛然洪流也已經出現(xiàn)在天地相交的水平線上,正洶涌而來。 末日將至,所有的百姓都亂作了一團,縱然是先前維持持續(xù)的守城衛(wèi)兵也各自放下了身上肩負的責任,如餓虎撲羊之勢,朝著慌亂的百姓撲去,在末日來臨之際,所有人心中的孽障都被無限放大,整個洛陽城更加亂了。 亂世之中,唯獨那最高的樓宇卻并無人問津,并非他們不愿,只是因這整座樓宇似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包裹住了,而端然坐于樓宇最高處的兩名青年男子身上不自禁散發(fā)出的殺意也擴散開來,讓已經失去了理智的人群都感覺到心靈上的驚悸,是以主動放棄那樓宇之所。 聽風漠然看著下方如螞蟻般匆匆穿行的人群,唇邊露出一絲戲謔笑意,款款而道:“這便是人類,自私自利,這三界大劫來臨也并不冤枉了?!?/br> 秦歌依舊默然,雙目如炬,眼眸中的殺意凜凜,毫不理會聽風的話語,道:“紫薇星盤關系著整個三界的存亡,還請將他交出來!” 嘴邊美酒輕輕放下,聽風對此話充耳不聞,只是淡淡說道:“為何你總是這般說得大義凜然,若你想要紫薇星盤玉片,盡管來搶便是了,何須編排如此大義凜然的話來?!?/br> 言語之中似有不屑,雙眸聚向遠處凜然而來的黃風,只不過是眨眼間的功夫,黃色惡風已然呼呼刮來,到了洛陽城外一里之地。 城中數(shù)萬百姓皆凝立不動,在這黃風來時,他們除了木然呆立之外,再也做不了任何事了,只因黃風之中彌漫出的氣息已然讓他們心神重創(chuàng),獨余下一具空殼,而他們的神魂已被黃風呼然卷走。 第六章 黃風呼呼,似要摧毀一切遇見之物,在不遠被黃風肆虐過之處,業(yè)已化作了黃蒙蒙之色,形如混沌,而滾滾洪流之中那雙眼眸時隱時現(xiàn),更增了幾分邪異。 也就在此時,洛陽城時刻面臨著被黃風刮過之險,城中百姓皆有喪命之虞,對于這些聽風并未有任何的憐憫,一雙星眸之時大亮著秦歌,心中在暗思著秦歌會在何時動手。 相顧無言,驟然間秦歌由靜而動,身若流光般璀璨,夾雜著虛蒙藍焰,朝著黃風怒卷處沖將而去,其勢如撲火的飛蛾,已經完全無所畏懼。 藍焰滔滔而出,璀璨耀目,當空形成一張巨大的光幕,擋在了秦歌身前,護佑著洛陽城中的諸多百姓。藍焰立出之時,城中百姓皆由呆滯中醒來,而他們已經冥冥如鴻飛般的魂魄也均已歸位,眼前重復清明。 “愚蠢的人類!” 聽風淺酌杯中美酒,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妄圖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洪流的秦歌,而后雙眸若放出光芒般,朝著下方躁動不已的百姓看去,再次說道:“這些只不過是螻蟻,何須值得憐憫,愚蠢啊!” 話語忽然變得哀傷了起來,不知是為了在遠古時期便熟識的古神哀傷,還是為了隱藏于他心中最深處那個女子而傷。驟然間,聽風便覺得,眼前這個男子也與她一樣的愚蠢,同時也心下凄然,平靜的臉上也露出一絲戚容。 “他……他這是做什么?” 無數(shù)洛陽城中百姓均如是想到,而后卻不知是誰發(fā)出一個驚呼之聲,道:“定然……定然是他惹怒了老天,所以老天才降下天罰懲罰他的惡行。” “可是我們并沒有任何惡行,怎會遭到老天的懲罰?” 在這個話語說出之時,忽又有人說道:“是他,是這個惡魔惹的禍,我們平白遭了無妄之災,殺了這個惡魔!” “殺了這個惡魔!” 群聲如雷,在這個瞬間,所有百姓都已認定是秦歌惹來的天怒神罰,討伐聲也立時跟隨而出,滾悶之聲震徹云霄,在這一刻秦歌便由開始百姓心中的恩人變作了罪大惡極之人。 群聲鼎沸之中,秦歌身形劇烈搖晃,他并未料到洛陽百姓竟會將他當做是惡魔,看著下方那一張張怒吼的臉龐,他驀然想起,在百年之前,那西陵山中的情形也與現(xiàn)在是何等的相似,只不過有些不同的是,如今的秦歌已經非昔日的秦歌了。 “做自己該做之事,盡自己所能盡之力,一切若無可逆轉,那便是天意?!?/br> 臨前來尋聽風之時,早已洞悉天機的遽人氏曾這樣對秦歌說過,遽人氏的話語雖然普通,可卻也道盡了人世間的滄桑,作為已經在這時間存在了百萬年的祖神,他的每一次字每一句話,都有發(fā)人深省的余韻。 如聆仙音,這平凡而樸實的話語在秦歌耳邊回響,心中先前生出的一絲絲悲涼之意立時被拋諸了腦后,心下如此想道:“仙神之事,一介凡人如何能知?也罷,何必與他們計較呢?!?/br> 哂然一笑,心神愈發(fā)堅定,體內藍焰怒涌澎湃,浩浩然藍光如晝,高懸于半空,任那黃風肆虐,毅然如巍峨大山聳立,毫無撼動半分之象。 “愚昧的人類呀,這樣的生靈何須你去用生命守護!” 聽風再次喟嘆一聲,于他來說,萬物皆是螻蟻,對于這微不足道的螻蟻,他又何須去憐憫,所以他并不知道,為何在上古時期,祖神之戰(zhàn)中,女媧氏為何會甘愿舍去自身的性命去捍衛(wèi)這些螻蟻? “或許我是真的不懂吧!” 黃風雖被阻止在外,可是那滾滾洪流卻已奔騰而來,其勢如黃龍拍卷,轟然聲響之時,業(yè)已沖在了藍焰形成的光幕之上,剎那間洪流便與藍焰產生了一次劇烈的撞擊,渾濁黃水如飛花碎玉般濺開,而藍焰形成的那張光幕也立時如被石子激蕩的湖面,泛起圈圈波紋。 雖則洪流被藍焰形成的光幕擋住,但是那無縫不入的黃風則趁著藍焰動蕩之時,竄入洛陽城中,勁風如箭,但聽得一聲尖嘯聲起,洛陽城中那足有方圓十丈范圍內的房屋轟然坍塌,被黃風一卷,化作了虛無,而在那方區(qū)域嘶吼的百姓也都被黃風解離成天地間的本源之氣。 一道黃風便有如此威力,若是那排山倒海似的洪流侵襲而來,那這些百姓該如何自處? 念及此,秦歌感覺身上的壓力越來越大了,而事實上那沛然洪流不斷洶洶拍擊,以他體內神力的損耗來說,支撐不了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之后,秦歌體內神力盡數(shù)耗盡,縱以他混沌之體的強悍,也開始覺得體內絞痛如割,而且那被阻擋在外的洪流奔騰之勢愈發(fā)的洶涌了。 如此模樣,洛陽城危矣! “哎!” 悠悠嘆息之聲自洛陽城最高的樓宇中傳來,那嘆息之聲包含著深深的無奈。 漠視良久的聽風終于徐徐走下樓來,在他的周身氤氳起層層白霧,彷如煙塵,只見他徐徐踏步之地,所有的百姓都自動分開了,讓出了一條大道。 聽風就這般悠然走著,于外面的滾滾洪流可說是視若無睹,約莫走了盞茶功夫,他方才來到城墻之下,那薄唇輕啟,道:“若你需要幫忙,那便求我吧,或許我將會一時善念大發(fā),助你將這滾滾洪濤擊潰?!?/br> “不必了。” 半晌,自秦歌口中蹦出這三個字來,此時的他已經到了疲憊的頂點,他體內的神力完全耗盡了,如今只是依靠著自己的意志力在苦苦支撐著。 面對聽風如施舍般的語氣,秦歌心中無名火起,可此刻卻又不能發(fā)作,只得悶在心中,黑著臉說道:“不必了,多謝!” 聽風一窒,轉而又繼續(xù)說道:“認識你足有十萬載,這性子還是未曾改變!”話語之中,聽風似是對秦歌非常的了解,不過對于此點,秦歌也并未過多好奇,因為前世之身太多奇遇,對于這些他早已見慣不慣了。 洪流繼續(xù)沖涌而來,那鋪天蓋地般的浪頭滔然無盡,相對于那萬頃巨浪,秦歌偉岸的身子實在是太過渺小了,可以忽略不計。 天地之力無窮時,而人力卻終有窮時,在那無鑄洪濤之下,藍焰形成的光幕轟然倒塌,萬頃黃濁之水倒灌而涌。剎那間偌大個洛陽城已經被掩蓋了小半,而秦歌亦被洪流沖出老遠,雖未形銷骨散,卻也元神遭到重創(chuàng)。 “哎!” 聽風虛空踏步,身上那白色光華愈來愈盛,隱約之間那光華放過之處,所有無鑄洪流均似遇見了極為害怕的事物一般,如通靈之物自動避開洪流而走。 聽風身上光華綻放之處,盡皆安然無恙,而在其羽翼之下庇護的洛陽百姓,竟然占了整個城中的絕大多數(shù)。聽風掃過一雙雙驚訝的眼神,向著落于地的秦歌望去,指尖送出一道光束,突然迸出,朝著秦歌激射而去。 “就要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