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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紫臺行(宮斗)在線閱讀 - 第1節(jié)

第1節(jié)

    紫臺行

    作者:繁朵

    本書后宮制度

    宮妃:

    超品:皇后,視同皇帝

    一品:左昭儀、右昭儀

    二品:三夫人——貴妃、貴嬪、貴姬

    從二品:上三嬪——光猷、昭訓、隆徽

    三品:下六嬪——宣徽、凝暉、宣明、順華、凝華、光訓

    從三品:妃位——婕妤、容華、充華、承徽、列榮

    (以上每位名額各一人)

    (嬪位)

    四品:世婦,名額二十七人

    五品:御女,名額八十一人

    (散號)

    六品:美人

    七品:才人

    八品:良人

    數(shù)目無定

    宮中侍者機構——內司。

    首領為內侍。

    內侍:

    正二品:大監(jiān)

    正三品:監(jiān)

    正四品:恭使

    正五品:奚仆

    女官:

    正二品:作司

    正三品:賢人

    正四品:中使

    正五品:青衣

    第一卷 風雪入紫臺

    第一章 生機

    “此去不知禍福,但求女郎念在骨rou之情的份上,來日富貴之后若要報復,便都沖著我來罷?!毙焓戏鲋帘涛⒌擒嚂r,悄悄的附耳低語了這一句。

    一身素衣的牧碧微頓了一頓,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甩開了她的手,攬裙入內,厚緞繡暗色雷紋的車簾旋即落下遮住了車外人的視線,宮車轆轤,便要向著宮城駛去,因時候甚早,又是冷天,路上并不見行人,只有寥寥幾人在門前送別,越發(fā)顯得此情此景透著說不出來的凄冷,牧碧城年方十三,平時與這個異母jiejie相處不錯,此刻不免有些按捺不住情緒。

    他下意識的追出幾步,大聲喊道:“阿姐——”

    “小郎君快快住了聲!”徐氏臉色悲戚沒有說話,卻借著拭淚瞪了眼旁邊的老仆,老仆會意,忙上前拉住了牧碧城,壓低了聲音急急勸說,“小郎君是舍不得二娘子,但如今二娘子奉詔入宮本是福分,小郎君這樣反而會害了二娘子!”

    牧碧城掙扎著怒道:“誰不知道今上貪戀女色又喜新厭舊,阿姐好容易躲過了上回的采選卻怎么也要進去?這是什么福分……”

    “閉嘴!”徐氏終于聽不下去了,沉著臉喝道,“你不想害死了你阿姐再害死咱們全家,就給我乖乖兒的滾回房里去閉門思過!”

    “母親,采選已經(jīng)過了,阿姐做什么還要進宮?”牧碧城被徐氏突如其來的呵斥嚇了一跳,停下了掙扎,任憑老仆拉著他向府門走去,卻依舊不甘心的問道,“阿姐的外祖才去世不到半年,阿姐如今身上還帶著孝呢,怎么可以入宮?”

    徐氏冷著一張臉不去理睬他,腳下步伐越發(fā)快了向內走,只是牧碧城性子執(zhí)拗,一路上跟著她喋喋不休的追問,最后干脆在沈太君的院子外面將她扯住了袖子,怒道:“母親告訴我!”

    “你夠了!”牧碧城雖然是徐氏的親生子,但如此咄咄逼人,還是為了牧齊元配所出之女,徐氏究竟忍無可忍,厲聲道,“告訴了你有什么用?既然沒用你知道了又能如何?況且這會人都往宮里去了,你哪來那許多廢話?”

    牧碧城鮮見母親如此震怒,先被嚇了一跳,氣勢也弱了下來,但隨即不服道:“如今父親與兄長都鎮(zhèn)守邊關,家中頂立門戶的男子自然就是我了,阿姐進宮這樣的大事為何我不能知道緣故?”

    徐氏氣極反笑:“你父親他……”她才說到這里,母子兩個的爭執(zhí)卻已經(jīng)驚動了沈太君打發(fā)了人出來看:“夫人,老太君聽到了小郎君的聲音,請夫人與小郎君一起進去呢!”

    沈太君出身鄴都世家,素有賢名,她性情溫善且不慕權,從當初閔氏進門后便再也沒有過問過內院之事,哪怕徐氏這個繼媳,也是新婚次日就得了管家之權,因此極得尊敬,聽說打擾到了她,徐氏也只得按捺住心火,點頭道:“我們這就要進去?!?/br>
    牧碧城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在徐氏身后進了門,正堂上面燒著炭火溫暖如春,沈太君穿著靛色夾衣、系秋香色百褶裙,滿頭華發(fā)挽在腦后,斜插了兩三支赤金扁簪,面色很是憔悴,正默默的坐在了上首,等他們行完了禮,也沒問為何在門口爭吵之事,只是道:“碧微走了?”

    “回母親的話,二娘子已經(jīng)走了?!毙焓下杂行鋈坏馈?/br>
    沈太君嘆了口氣,有些顫巍巍的抓著手里的一方錦帕,低聲道:“那么齊兒并碧川也差不多快回來了罷?”

    徐氏明白她的意思,正要點頭,冷不防牧碧城茫然道:“祖母說的什么?父親與兄長不是都在邊關么?他們回來做什么?難道要送阿姐?可阿姐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進宮去了!”

    “我方才聽到你在外面與你母親爭執(zhí)就是為了你阿姐進宮的事情嗎?”沈太君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牧碧城皺起眉:“回祖母,正是!”

    “你既然這么想知道,也罷,不必追問你母親,就讓我來告訴你吧?!鄙蛱恼f道。

    徐氏不由脫口道:“母親,還是我來說吧!”

    “不要緊,反正他遲早都是要知道的?!鄙蛱坏?,“況且這件事情,也不能說是你的錯。”

    牧碧城看了眼徐氏,有些遲疑,然而沈太君已經(jīng)在說了:“上個月柔然進犯雪藍關,在這之前,雪藍關里已經(jīng)有柔然的探子悄悄埋伏了下來,如今那里正是積雪三尺之時,柔然趁著雪夜急行至關下,里應外合打開了關門……”

    牧碧城雖然年紀小,但也知道雪藍關對北梁的重要,頓時變了臉色!

    沈太君如若未覺,淡淡的續(xù)道:“戰(zhàn)事很慘烈,雪藍關抵抗了一天兩夜究竟還是丟了,對咱們家來說不幸之中的萬幸便是你父親與兄長雖有小傷,卻到底帶著殘部撤出雪藍關——因大雪阻隔援軍行程,到了第三天,離雪藍關最近的巴夷城中駐軍才趕到,兩邊合軍最后又用了足足五天,才重新將雪藍關奪回來,只是關中已經(jīng)被擄掠得滿目瘡夷——最重要的是,雪藍關在柔然進犯前不久到了一群游歷的鄴都少年,皆死在了這次失關之中,里面有一個,是去年采選進宮后便極得上意的何容華的親弟弟?!?/br>
    見牧碧城瞠目結舌,沈太君閉了閉眼,才接著說下去:“原本憑著你父親從前的功勞加上朝中知交連名保薦,雪藍關雖然丟失了數(shù)日,但既然已經(jīng)奪回,想來也不過是降級留用或者受圣旨斥責之過,但,何容華如今正得帝心……”

    牧碧城方才還罵過今上貪戀美色,當然知道北梁如今這位新帝有多么聽寵妃的話,他不覺變了臉色:“所以阿姐……”

    “你那沒見過面的姨母曾是先帝妃嬪,因緣巧合之下救過了宮里一位嬤嬤,那嬤嬤冒死傳了消息出來還這個人情——何容華在今上面前為她的弟弟哭了足足兩個時辰,今上當場答應了她一待雪藍關形勢初定,立刻著飛鶴衛(wèi)趕去將你父親并兄長擒回來任憑何容華處置,如今他們都在鄴都的大牢里面?!鄙蛱坏?,“到那時候你這個不在雪藍關的幺子能不能逃得一劫也全看何容華的心情了,不過據(jù)那嬤嬤說,容華就這么一個同父同母的親弟弟,此外只得一個同母之妹,如今正咬牙切齒的發(fā)誓要讓我牧家同樣絕了這一房……”

    牧碧城張了張嘴。

    “咱們家唯一的生機就是你阿姐?!鄙蛱牡溃敖裆现厣月犘藕稳萑A的話,你阿姐的容貌你也清楚!若非半年前今上出孝廣采美人充實宮廷時她祖孝未除,如今恐怕早就在宮里得了位份了,如今送她進宮以保全我牧氏一族,這個主意雖然是你母親出的,但卻也是我同意的,舍一人而保全族——這樣的做法談不上對不起誰,就是換了你也一樣,若是你阿姐要怨恨那也沒辦法,若你父親兄長并你都沒了,就算何容華不再追究咱們家女眷,你以為犯官家眷又能夠落什么好?我只有你父親一個兒子,牧家子嗣單薄,他出了事,單你母親一個婦道人家這些日子里里外外的打點,你年紀小幫不上忙,卻也不要再說那些孩子氣的話惹她省心了,知道么?”

    沈太君語氣雖淡,卻堵得牧碧城無言以對,只得站起身來垂手領訓,低聲道:“孫兒明白了,謝祖母教誨?!?/br>
    “你先下去吧,我與你母親還有些話要說?!鄙蛱豢跉饨逃柫四帘坛沁@許多話,也有些累了,疲憊的揮了揮手道。

    打發(fā)走牧碧城,徐氏不顧四周還有幾個使女便往沈太君面前一跪,嗚咽道:“我對不起jiejie!”

    “這怎么能怪你?”沈太君看著她嘆了口氣,揮退使女,這才道,“后母難為——這些年來你怎么對碧微與碧川的,上上下下都看在了眼里,何況雪藍關出了那樣的事情又涉及到了后宮,今上又是那樣的性子!不送碧微進宮,難道要咱們看著牧家就這么完了?她既然姓了牧,又生了那樣一副好容貌,這也是天不亡我牧氏,你不用多想,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好好準備一下,齊兒與碧川想必也就明后兩天便會被放出來了,雪藍關本就清苦,何況牢獄里面陰濕苦悶,說不定還有何家的關照……別哭了!就是閔氏還活著,同樣也要這樣做!何況如今為的是齊兒與碧川,他們一個是碧微的親生父親一個是她同母兄長,閔氏復生又能說什么?”

    徐氏只是俯在她跟前嚶嚶的哭泣并不肯起來,沈太君皺了一皺眉,隨即明白過來,面上也劃過一絲無奈:“碧川的性.子確實桀驁了點,你只管告訴他這主意是我出的便是,將上上下下的嘴管嚴了,他若有什么火只管叫他來朝我發(fā)罷!”

    就算管住了牧家上下的嘴,牧碧微進宮之后若能夠得寵,也未必不能與牧碧川見面,到那時候真相如何自然一清二楚,同母所出的親meimei與一直被他抵觸的繼母相比,牧碧川會相信誰這連問都不用問。與其讓牧碧川以后知道了真相更加怒不可遏,還不如這會直接承認了,牧碧川自己也是牧碧微進宮的原因之一,這會又有牧齊在家壓制,總比以后牧碧川不知道什么時候發(fā)作出來好。所以沈太君的這個主意一點也不靠譜。

    可是沈太君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徐氏也只能順勢收了淚道:“都是媳婦無用,要母親這樣cao心?!?/br>
    “兒女都是債?!鄙蛱裆目床怀鱿才瓍s只見疲憊,悠悠道,“活著一日還一日罷?!?/br>
    第二章 牧氏

    北梁之都鄴城為前魏遺都,牧家在前魏時便因軍功崛起,深受歷代魏帝信任,在魏神武帝時,柔然與中原之間的三道雄關皆由牧家鎮(zhèn)守,然神武帝享壽不永,未至而立旋崩,神武帝駕崩前擔心幼子稚女無人護持,詔令牧家眾將領精銳回鄴都扶持其子登基。

    孰知牧家之人才到半途,卻接到急報——柔然星夜來襲,飛取蒼莽關、兵困扼云關,先鋒直指中原最后一道屏障雪藍關!牧家家主大驚失色,短暫的商議后,決定讓長房長子牧馳與其子牧尋率三千人繼續(xù)趕往鄴都扶持幼帝,余者急馳回援。

    ——援軍趕回雪藍關時,扼云關已搖搖欲墜,因牧家為勉勵軍心,家眷皆居扼云關中,逢此之時,牧家一面向最近的巴夷城求助,一面星夜馳援扼云關,卻不想反遭伏擊,幾乎死傷殆盡!

    而繼續(xù)趕往鄴都的三千牧家軍抵達前一晚,卻先接到了神武帝唯一幼子暴斃的消息,皇室隨后為爭位大亂,牧馳父子憂心家人與守土之責,見皇室暫時難決出皇位人選,決定先行回援,臨行前,牧尋忽染時疫,只得暫留鄴都養(yǎng)病。

    牧馳領三千精銳回援,恰恰趕上了柔然裹脅扼云關中牧氏家眷并平民猛攻雪藍關,牧馳親手射殺妻母表決心,三千人戰(zhàn)死關下,方等到了巴夷援軍!

    從此前朝太史贊以四代鎮(zhèn)三關、丹心照史卷的牧家僅剩牧尋一人,便是牧碧微的祖父。

    本朝高祖皇帝本是前魏丞相,與牧家也算世交,高祖建立北梁后,對牧尋頗為照拂,不但為他聘了鄴都世家之女沈氏為妻,在牧尋因病早逝后,特特詔令其子牧齊入宮為睿宗伴讀,以彰牧家忠烈。

    因此牧家雖然連著兩代單傳,卻素來家聲清正,尤其牧齊深受睿宗寵信,卻不慕鄴都繁華,在長子牧碧川尚在襁褓時,便自請繼先人之靈,繼續(xù)出守雪藍關,數(shù)年方能回都一次,更是贏得朝野上下贊聲一片。

    否則當初牧碧微的生母、半年前去世的尚書令閔如蓋愛女閔氏去后,牧齊也娶不到鄴都望族徐氏嫡女為續(xù)弦。

    憑心而論,徐氏作為一個繼母并不壞,自進門以來,待元配閔氏所出的牧碧川、牧碧微一直都是上著心的,到底世家之女,若是做續(xù)弦虧待了前頭的嫡子嫡女,上面沈太君看著不說,傳了出去,徐家也跟著丟臉,徐家是因為當年支持濟渠王與睿宗爭位才落敗的,如今的太寧帝可是睿宗之子,從睿宗繼位起,徐家這些年來一直做低伏小的約束著子弟,以免給政敵抓到什么把柄,從而徹底衰微。

    況且徐氏才進門時,閔如蓋尚未過世,對自己女兒所留的一雙子女也是時常要接到閔府去小住的,如今牧家出了這樣的事,為家族計,牧碧微便是徐氏親生,也未必能夠脫身。

    只是后母究竟不比生母,平常就隔閡了一層,如今又是徐氏親自出面來說了此事,想到今上那重色輕德的名聲,一直進到了宮中,牧碧微心口那份氣憤怨懟仍是難平。

    馬車忽然停了下來,牧碧微的思緒被打斷,便聽車外內侍壓了嗓子道:“牧家娘子,前面是左昭儀并孫貴嬪的輦駕,還請娘子下車恭迎?!?/br>
    太寧帝十三登基,三年國孝是前年才結束的,國孝才過,高太后便下旨采選,以延續(xù)帝脈,結果頭一回采選留了十數(shù)位美貌官家少女,太寧帝兀自覺得不滿足,隔了一年竟又親自下旨再選了一回,也因此,這位新帝落下了一個重色輕德的名聲,且傳說他極為喜新厭舊,如今宮里面資歷最老的也不過是兩年前進宮,倒已經(jīng)有徹底失了寵足足一年多不曾見過他的了……

    如今宮里沒有皇后,便以左昭儀曲氏為尊,但傳聞宮妃之中最得寵的卻是三夫人之一的貴嬪孫氏,沒想到自己才進后宮,還未見到太寧帝,倒先遇見了這兩位,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巧合?

    牧碧微聽了內侍的話,忙從被揭起的車簾里下了馬車,卻見寬敞的宮道上,不知何時揚起了雪花,遠處兩列宮娥簇擁著兩駕華麗的輦車正自浩蕩而來,牧碧微掃了一眼,發(fā)覺兩輦居然是并頭齊行,不覺抿了抿嘴——梁承魏制,后宮之中左右昭儀僅次于皇后,位同左右丞相,貴嬪卻是比左昭儀要低一等的,況且在宮外時她就聽身有誥命、逢著年節(jié)都要進宮慶賀的祖母沈太君提過,因太寧沒有立后,所以如今宮務都被高太后下旨,讓左昭儀打理——這曲氏雖無皇后之尊,卻司皇后之事,足見在后宮中的地位,然如今孫貴嬪居然公然與之并行,若非這兩人情同姊妹,曲氏特特抬舉了孫氏,那么就是恰好相反了。

    步輦行得極慢,按著規(guī)矩,牧碧微從遙望見曲、孫的儀駕便下了馬車在路旁跪倒等候,足足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牧碧微已經(jīng)感覺到了膝下的雪水融化之后滲進了衣袍之內,眼角才瞥見了打頭宮娥的裙角拂過了她面前,一個年長宮人站住了腳喝問道:“顧長福,這女郎是誰?如何會在此處?”

    “回居中使的話,這位是牧家女郎,陛下昨兒下詔讓她進宮來覲見的,因而會在此處?!蹦墙幽帘涛⑦M宮來的內侍恭敬回道。

    卻聽那居中使噫了一聲:“是么?她要去覲見陛下?那你可帶錯了路,陛下如今可不在冀闕宮那邊,而是在平樂宮綺蘭殿,你走這邊可是差了?!?/br>
    顧長福似吃了一驚,愣了一下才道:“原來如此,多謝居中使了!”

    “無妨,方才遠遠看到這女郎跪迎在地,貴嬪娘娘便說多半是你還以為陛下如今尚在冀闕宮呢。”那居中使話語之中似帶了笑意,顧長福連連道謝,牧碧微默不作聲的跪著,半晌方聽一個女子平靜的吩咐:“起來吧,既有詔命,顧長福且?guī)Я巳巳?。?/br>
    那聲音平穩(wěn)安靜,自有一種使人信服的氣度。

    “多謝娘娘?!蹦帘涛⒉桓译S意抬頭,眼角里只見一駕步輦從身前過去,也不知道是左昭儀還是孫貴嬪,便含糊的謝了,因是殘冬未盡的時候,步輦四面都圍了厚厚的屏障遮風,卻是再無聲音傳出。

    待兩行人都走的遠了,顧長福才扶了牧碧微起來,眼神古怪,道:“牧家娘子,咱家這便送你去綺蘭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