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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竊國大盜在線閱讀 - 第58節(jié)

第58節(jié)

    趙應奎魂不附體,顫聲應道,“臣……臣不敢,請主公放心,卑職馬上出擊!!”言罷不敢再拖,朝后方一路狂奔,一邊奔跑,一邊朝左右大聲喝道,“近二軍!?。 希?!——集合?。 ?/br>
    汪士榮縮了縮脖子,還想勸諫幾句,卻被林風伸手止住,“孤意已決,紀云不必多言,”他朝瑞克和趙良棟看了一眼,“連你們也認為此刻不該出擊,那葛爾丹也肯定會以為我不會出擊,所以我就必須出擊?。 ?/br>
    “但若他有了防備呢?!”汪士榮憂心忡忡的道,“主公明鑒,敵軍新敗,且又有撤走之意,如此必然會安排精銳之師嚴陣以待——而今日苦戰(zhàn)之后,我軍前線傷亡慘重士氣不高,且兵力亦不敷使用,這八千鐵騎,就是最后的生力軍了?。。∪羰谴藨?zhàn)不諧,敵軍再次猛攻……”

    “沒有‘再次’了,今日之戰(zhàn),有進無退!!”冷冷的截斷了他的話,轉頭喝道,“瑞克、趙良棟??!”

    “在!”

    “請兩位將軍馬上整頓部隊,抓緊時間喝湯吃飯,整頓槍械火炮,天一亮就馬上列隊出營,”林風臉上浮起一絲病態(tài)的艷紅,惡狠狠地道,“老子要和他決一死戰(zhàn)??!”

    兩名大將面面相覷,無奈的相視苦笑。他們的部隊血戰(zhàn)經夜,實在是疲憊不堪,而今主公卻又要逼著他們強行出戰(zhàn),真是有些不可理喻。不過此刻見林風下定決心,軍令之下沒有半分轉圜的余地,卻也只能服從命令。

    待兩人漸漸遠去,林風方才轉過身來,對汪士榮溫言道,“紀云,你雖然足智多謀,卻也還是不能明白,”他瞇著眼睛,越過汪士榮的肩膀,遠遠的朝前眺望,口中喃喃道,“葛爾丹要跑了,咱們就算拼上老命,也得給他留個紀念,我什么本事都可以沒有,卻唯獨不能沒有魄力?。?!”

    片刻之間,近衛(wèi)騎二軍就已經整頓完畢,火把一個接一個的點燃,瞬間將整座大營照得透亮,直到這個時候,林風等人方才看清,最前的營壘早已在激戰(zhàn)中打成一片廢墟,無數具形狀慘烈的尸骸在營壘下反復堆積,竟然筑成了一道高高的尸墻,泥濘遍地,殷紅的血液合著泥水滿地流淌,火光搖曳之中,一群又一群的民夫推著小車,象搬石頭一般拆卸著這道“尸墻”,頭顱、軀干、胳膊、大腿好像是一些毫無疑義的貨物,被民夫們漠然的甩到車上,卸到一邊。

    趙應奎一聲令下,大營之中頓時群馬長嘶,盔甲鏗鏘,兵刃胡亂的相互撞擊,八千鐵騎浩浩蕩蕩的從營壘奔出,一條長長的火龍徑自朝遠方延伸,戰(zhàn)馬緩慢的加速,不一會便萬馬奔馳,鐵蹄激蕩,震得大地栗栗發(fā)抖。

    “轟隆……”數聲巨響,后方炮臺驟然齊射,一排火流掠過天際,呼嘯著撲向遠方,為大軍指示著進攻方向,同時也向對面的敵軍示威宣戰(zhàn)。

    見漢軍大舉出擊,遠遠警戒的蒙軍小隊立即驚慌失聰的大聲呼喊起來,牛角號一波接一波地朝后延伸,頃刻之間,原本空寂的原野上沸騰起來,對面的蒙古大營火光大作,人喊馬嘶亂成一團,數十面牛皮大鼓毫無秩序的胡亂敲擊,無數士兵慌慌張張的跳上戰(zhàn)馬,在軍官和部落頭人的呵斥下跳上戰(zhàn)馬,亂糟糟的一邊整頓隊形,一邊出營迎戰(zhàn)。

    與第六軍鐵騎一樣,趙應奎亦是沖鋒在前,仰望著對面亂哄哄的敵軍大營,高速奔馳之中,他展現了超人一等的精良騎術,純以雙腿控馬,踏著馬鞍直起身體,用僅存的一支手臂端著單筒望遠鏡,觀察著對面的敵軍陣形,看得片刻,眼見即將接戰(zhàn),他隨手甩開望遠鏡,“噌”的一聲抽出長刀,挽了一個漂亮的刀花,嘶聲大叫道,“……弟兄們??!……活捉葛爾丹?。?!……”

    “活捉葛爾丹??!……”八千鐵騎奮然呼應,大力鞭策著興奮的戰(zhàn)馬,后排馬刀平舉,前排擎弓在手,引弓如月。

    “射!!——”

    幾乎是同一時間,漢、蒙兩軍同時射出滿天箭矢,鋒銳的箭簇在空中凄厲呼嘯,隨即錯身而過,將大片士兵釘死在馬背之上,一呼一吸之間,兩支鐵騎迎頭相撞,沉重的肌rou撞擊沉悶無比,竟遠遠傳到數里之外,蕩出無窮回聲,而此聲未歇,兵刃和甲胄的撞擊聲轟然大作,將那一陣回聲淹得無影無蹤,戰(zhàn)馬嘶聲悲鳴,嗚咽著、咆哮著互相撕咬撞擊,千萬人大聲喝罵,紅著眼睛互相砍殺,頃刻之間,兩支大軍已經殺成一團,在寬闊的平原里糾纏苦戰(zhàn)。

    此刻晨曦微薄,天際遙遙泛出一絲魚肚白,大地上火把累累,映射得廣大原野忽明忽暗,戰(zhàn)場之上人影憧憧,人人面色猙獰,如同大群大群的鬼魅。蒙古大軍人數眾多倚營而戰(zhàn),后方轅門之中喊聲未絕,一隊又一隊的蒙古騎兵在慌亂之中勉強整頓好隊形,不斷的投入戰(zhàn)場,令漢軍壓力背增,遲遲不能沖透蒙古軍的整型,也不能擺脫敵軍的糾纏,趁著廝殺間隙,趙應奎在一眾親兵的衛(wèi)護下,勉強直起身體左右四顧,眼見敵軍越殺越多,急忙高舉長刀,厲聲狂呼道,“轉向?。 苄謧冝D向??!……隨我殺出去?。 ?/br>
    數百名親衛(wèi)大聲傳令,登時響徹整個戰(zhàn)場,趙應奎猛勒韁繩,戰(zhàn)馬狂嘶,前提揚起,滴溜溜的原地掉頭,猛地的朝左邊沖去,疾風撲面,一箭飛臨面門,趙應奎大駭之下仰身避讓,趁著這時,數名蒙古鐵騎狂喝亂叫,竟已逼至身前,未及直起身軀,趙良棟斜揮馬刀,登時將一匹戰(zhàn)馬的腦袋砍了下來,借著前沖之力,反手一刀,又將那名騎兵斬為兩截,鮮血狂噴,凌亂的內臟濺了他一頭一臉,一息之間,側后的親衛(wèi)立即趕到,將另外數名敵兵亂刀砍死。

    百忙之中,趙應奎一抹臉上的內臟,朝身后望去,之間自己的部隊大多被敵軍纏住,這支反應迅速、率先迎戰(zhàn)的蒙古騎兵騎射嫻熟,驍勇非常,他遠遠地望了望敵軍的旗幟,心下不禁欽佩萬分,苦戰(zhàn)一夜之后,竟然還有如此戰(zhàn)力,果然不愧是稱雄大漠的怯薛鐵軍。

    突然之間,隆隆的鐵蹄隱約傳來,苦戰(zhàn)多時的漢軍鐵騎猛的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趙應奎循聲望去,之間漢軍大營方向,一長溜火紅的戰(zhàn)旗逐漸露出地平線,在清冷的晨風中迎風飛舞,數千鐵騎喊聲震天,徑直朝這邊殺來。他登時欣喜若狂,縱聲大叫道,“騎兵旅來了?。 苄謧兘o老子殺?。?!……”

    來的正是大營中最后的兩個騎兵旅,四千鐵騎大聲狂呼,猛的一頭撲入戰(zhàn)場,登時沖得怯薛軍連連退卻。

    戰(zhàn)鼓咚咚,四千鐵騎剛剛撲入戰(zhàn)場,林風的“漢”字大纛便立即出現在戰(zhàn)場一側,近萬火槍兵推著百余門大炮,緩慢地、堅決地朝蒙古軍大營推進。

    “轟隆……”一聲,未等火槍兵列陣完畢,數門紅衣大炮依于騾車之上,悍然開火,強大的后坐力登時將騾車震散,才發(fā)一彈的大炮傾伏在地,壓死了數名炮手。

    附和著隆隆炮聲,后軍火槍兵拼命的大聲吶喊,漢軍鐵騎士氣大振,外圍游騎紛紛搭弓騎射,朝中央拼殺的敵軍射出滿天箭矢,怯薛軍陣腳移動,再也抵擋不住漢軍的猛烈攻勢,一步一步地朝身后的大營退卻。

    趙應奎高舉長刀,嘶聲大叫,“……不要走了葛爾丹?。。 ?/br>
    聲尤未落,數名傳令兵忽然從火槍大陣中沖出,聲嘶力竭的大聲傳令道,“……漢王有令,斬葛爾丹者,官升三級,賜金萬兩!……”

    聽聞此令,苦苦奮戰(zhàn)的漢軍鐵騎立即扔下對手,不顧一切的朝蒙古軍大營猛撲,“轟隆……”數聲巨響聲,紅衣大炮終于安頓好了炮位,朝敵軍營壘狂轟濫炸,火光沖天而起,蒙古包中火光熊熊,燃成一片,無數空著馬背的戰(zhàn)馬驚惶失措的胡亂沖突,將預備防御的士兵們踩得人仰馬翻。

    正在此時,戰(zhàn)場后方忽然雷聲隱隱,無數棲息夜宿的飛鳥驟然四散,驚恐的飛上半空,兩軍將士愕然望去,一支涂畫著狼頭的戰(zhàn)旗突然越過山包,威風凜凜的在山崗上迎風飄揚。

    “那是什么???!……”林風驚恐萬分,指著那只面目猙獰的狼頭道。

    汪士榮舉著單筒望遠鏡,觀察許久,只見前方不遠處,無數戰(zhàn)士策馬越過山坡,如潮水一般朝戰(zhàn)場本來,洶洶涌涌,源源不斷,竟似無窮無盡一般。他渾身一震,“啪嗒”一聲,望遠鏡失手落地,轉過頭來,失魂喪魄的望著林風,“主……主公,那……那就是……就是準葛爾的西路大軍……”

    “啊?!……”忽然之間,林風只感覺雙腿一軟,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

    趙良棟大踏步走上山坡,見狀大急,一時間顧不上禮儀,搶身上前一把拉起林風,焦急的道,“主公!!……請下令迎戰(zhàn)??!……”

    “迎戰(zhàn)?!……”林風呆呆的看著面色惶急的趙良棟,喃喃的道,“好……好的,那就……迎戰(zhàn)罷??!……”

    后軍戰(zhàn)鼓齊擂,火槍兵人人面色疲憊,在軍官的口令下朝戰(zhàn)場一側的蒙古西路軍大步行進,后方大炮瘋狂發(fā)射,一時之間,轟轟的炮聲竟壓下了一切聲響,射擊的節(jié)奏混亂不堪,“砰……”的一聲脆響,一門紅衣大炮猛的迸裂開來,將身旁數十丈的官兵爆得血rou模糊。

    眼見炮火猛烈,新到增援的蒙古大軍卻夷然不懼,數萬蒙古鐵騎齊聲歡呼,“……喲嗬……喲嗬……”的狂叫著朝漢軍騎兵發(fā)動猛烈反撲,登時砍死了大片漢軍,騎兵部隊士氣大沮,不由自主的紛紛后退。

    戰(zhàn)況如此慘烈,一名參謀軍官嚇得面無人色,忍不住悄悄走到林風身邊,微微躬身,小聲道,“主公……主公??!……如今戰(zhàn)況不利……您看是不是……是不是應該早作打算?!……”

    晨風拂面,林風大力的搖了搖頭,漸漸鎮(zhèn)定下來,聞言偏過頭去,不置可否的道,“什么打算?!”

    “卑職以為……以為這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抬頭望去,見林風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他心中一跳,急忙道,“……卑職的意思是……是……這個,咱們還有趙蒙古、馬破虜的部隊……而且滹沱河上早已備好船只……”

    話未說完,林風飛起一腳,將他踹翻在地,反手抽出長刀,登時將他一刀捅穿,轉過身來,舉著血淋淋的長刀,左右四顧,怒聲道,“諸位,今日一戰(zhàn),有進無退?。。 羰菓?zhàn)敗,那大伙就一齊死在這里罷!?。 ?/br>
    一眾參謀噤若寒蟬,不敢再發(fā)一言。

    正在此刻,火槍兵已然迫近增援而來的西路軍,砰的一聲,槍聲大作,大片大片的蒙古鐵騎跌下馬來,戰(zhàn)馬嘶叫,騎兵狂呼,硝煙沸騰而起,將一大片戰(zhàn)場淹沒再白霧之中。山坡上敵軍主將來回奔馳大聲呼喊,數名傳令兵飛奔下山,號角猝然響起,大隊騎兵紛紛策動戰(zhàn)馬,朝漢軍火槍大陣猛撲。

    戰(zhàn)斗再次進入膠著狀態(tài),漢軍騎兵在蒙古大營之前奮力拼殺,卻不能再進一步,而戰(zhàn)線另一方,火槍大陣在蒙古鐵騎的瘋狂沖突下搖搖欲墜,鏖戰(zhàn)整夜的漢軍步兵在體力大衰,不少士兵甚至還是輕傷上陣,此刻奔襲之后又陷入苦戰(zhàn),許多人甚至未及開上幾槍就昏厥過去,無力再戰(zhàn)。

    林風痛苦的閉上眼睛,眼見勝利在望,卻忽然又離他遠去,難道這個世界上真有天命么??。?/br>
    “主公?。?!——主公!?。 蓖羰繕s忽然大聲狂呼,拼命的拉扯著林風的衣袖,不能置信的指著前方,“我軍援軍到了??!……”

    歡呼聲震天而起,林風睜開眼睛,愕然望去,只見不知道什么時候,準葛爾西路大軍一片混亂,大隊身著綠色軍服的騎兵突然出現再視線之中,朝蒙古大軍猛攻不止,西路軍登時前后混亂,漢軍陣前整裝待發(fā)的沖擊部隊紛紛散亂,一部分不知所措的原地打轉,一部分瘋狂的抽打戰(zhàn)馬,回援后軍。

    一桿“王”字戰(zhàn)旗再硝煙中忽隱忽現,大片大片的騎兵蜂擁涌現,穿過戰(zhàn)旗,朝蒙古軍猛撲。

    “快!!——快去!”林風隨手拖過一名親衛(wèi),大聲喊道,“去問問他們是誰的部隊?!”

    親衛(wèi)剛剛跨上戰(zhàn)馬,還未來得及出發(fā),山坡下一名衛(wèi)護警衛(wèi)的軍官狂奔而上,遠遠地的單膝跪倒,驚喜若狂的道,“啟稟漢王殿下,有友軍前來晉見??!”

    “快!……有請??!”林風下意識的整了整凌亂的衣襟,肅容道。一旁的參謀軍官和近衛(wèi)軍侍衛(wèi)也立即排開隊伍,擺出漢王的威儀。

    來人發(fā)型極為怪異,仿佛剛剛剪斷了辮子,頭頂的纓帽是清廷官員模式,但尖角之上卻光禿禿的沒有頂子。遠遠望見林風,他請安道,“甘陜綠營王進寶總兵麾下,騎軍游擊孫良穎叩見漢王殿下?。?!”

    “孫將軍免禮!”林風呆了一呆,和汪士榮對視一眼,不禁愕然道,“這個……不知將軍來此,有何貴干?!”

    孫良穎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頭,從袖中抽出一個盒子,呈過頭頂,“卑職奉陜西提督張勇張大帥、總兵王將軍之命,呈引投誠!望漢王殿下不棄??!”

    近衛(wèi)軍急忙將小盒接過,呈給林風,林風輕輕抽開,只見里面竟然只有兩顆大印,不禁抬起頭來,朝汪士榮望去。

    汪士榮瞟了一眼,輕聲道,“是陜西提督和總兵的官?。?!”

    林風恍然,朝孫良穎笑道,“將軍請起,不知王進寶將軍何在?!”

    “正在此處督戰(zhàn),臣出發(fā)之時候,王大人言道,今日就拿孛日鐵赤那的項上人頭,作為咱們陜甘綠營的投效之禮??!”孫良穎站起身來,再小心翼翼的請了一個安,微笑著道,“手無尺寸之功,有何面目來見殿下?!”

    林風縱聲大笑,走過身去,“王將軍太客氣了,請放心,寡人絕不虧待甘陜綠營的諸位弟兄??!”

    正說話間,西北方向忽然塵土飛揚,又是一支大軍開到,一騎如飛而來,在山坡下滾鞍落馬,單膝跪倒,高聲道,“啟稟漢王,騎一軍趙廣元將軍全軍來援——請漢王示下??!”

    林風大喜,當即發(fā)令道,“傳令第一軍,立即會同近衛(wèi)第二軍,猛攻蒙古軍大營??!”

    連續(xù)兩波大軍趕到戰(zhàn)場,前后夾擊之下,準葛爾大軍登時崩潰,林風端著望遠鏡,朝敵軍大營遠遠觀望,葛爾丹的中軍大纛被匆匆卸下,未等營壘失陷,數千騎兵即匆匆策馬狂奔,在大營后方奔出院門,朝后方逃跑。

    見此情景,即便是最為堅韌的怯薛軍,也立即四散逃跑,原本就苦苦支撐的防線頃刻稀零星散,數萬蒙古騎兵被瘋狂的漢軍沖成無數支小股部隊,朝各個方向亡命潰逃,蒙古大營烈火熊熊,戰(zhàn)馬四面狂奔,竟然將漢軍的追兵阻隔起來。

    “傳令趙廣元,追擊葛爾丹?。 绷诛L伸手召過數名傳令兵,“近衛(wèi)騎二軍、第五軍、近衛(wèi)第一軍騎兵旅和……”他朝一旁的孫良穎望去,孫良穎急忙躬身低頭,凜然聽命,“……和王將軍的弟兄,就地掃蕩潰逃的敵軍!!”

    軍令一下,趙廣元部立即分兵繞過烈焰焚天的準葛爾大營,朝葛爾丹奔逃的方向緊緊追擊,而其余部隊則分散開來,圍剿散亂的潰兵,久戰(zhàn)疲憊之下,蒙古騎兵們不論是從rou體上和精神都已徹底崩潰,不到半個時辰,在漢軍騎兵的威逼之下,除了極少數幸運者逃離戰(zhàn)場之外,剩余敵軍全數被俘。

    “罪臣甘陜王進寶,拜見漢王殿下??!”戰(zhàn)斗剛剛結束,王進寶未及整頓隊伍,就匆匆前來晉見。

    林風仔細的上下打量,這位西北名將身材不高,體魄卻甚為壯健,頜下腮邊生滿了胡須,神態(tài)威猛之極,猛一看去,簡直有點象大猩猩,見他下拜,林風急忙走上前去,親手挽他起身,笑道,“將軍太客氣了?。〗袢沾筌妬碓?,助我大破敵軍,又何罪之有?!”

    “不敢!漢王殿下威震華夏,蒙殿下不棄,末將能侍奉麾下,實乃三生有幸??!”王進寶順勢起身,低頭抱拳口中如同行云流水一般,“進寶與張大帥不明華夷之辨,竟投效滿人為虎作倀,實罪不可贖,幸有王爺撥亂方正,某等方能幡然悔悟,嗚呼,敢不涕淚與之,乃幸,近聞王師西進,與蠻夷交兵于……”

    林風啞然失笑,截斷了他的話,打趣道,“我說王將軍,我料這段話你是事先找了師爺作出來的,你說我我猜得對不對???!”

    王進寶大吃一驚,愕然傷望,失聲道,“這……您怎么知道?!”

    “都說是猜得嘛!”林風忍不住笑道,一旁眾人亦是臉色通紅,但此刻卻也只能別過臉去苦苦忍住,他朝王進寶笑道,“王將軍,咱們都是帶兵出身,那也就不講什么場面話,老實說我真的很奇怪,你這么會突然來這里投效咱,而且還來得這么巧?!”

    “啟稟漢王,這個事情是在下和張大帥以及各位弟兄一齊商議決定的,絕對不是一時之氣,”王進寶神色坦然,誠懇的道,“當初葛爾丹打進來的時候,咱們甘陜綠營就約定:如果漢王殿下不顧山西、陜西百姓的死活,只顧自己打地盤去攻山東什么的,那咱們甘陜綠營就投吳三桂或自立為王;而若是殿下帶大軍過來打蒙古人,那咱們就給您賣命??!”

    “哦?為什么?!”

    “您若是來救援山陜,那您就是仁義之君,值得給您賣命,”王進寶嚴肅的道,“咱們廝殺漢子,一是一,二是二,就是這個理兒!”

    “你就不怕我奪了你的兵權,然后殺了你們?!”林風斜著眼睛看著王進寶,調侃的道。

    “這到沒想過,”王進寶笑嘻嘻的道,“漢王殿下,您在外面的名聲可是頂呱呱,聽說您打進北京之后,除了滿人,其他官員將領,不論降與不降,一個也沒殺,咱們倒還從來沒想到過您會干那事!”他抬起頭來,指著趙良棟,直言無諱的道,“你看,老趙就是咱同鄉(xiāng),還有孫思克、馬進良他們幾個,不也在您這邊加官晉爵、風生水起么?!我老王別的不會,就會打仗,但有這把刀、這匹馬,您還能不給我一碗飯吃?!”

    “說得好??!”林風大笑道,“老兄放心,老子絕對會給你一個金飯碗!”

    王進寶急忙謝恩,隨即笑道,“這次來得確實巧了點,不過也沒什么特別,您不知道,在您進山西之前,葛爾丹的西路軍從榆林入寇,在咱們陜西那邊殺人搶東西,沒二話,咱們就和他干上了,這邊正打得緊,他忽然就拖著隊伍朝山西跑,那老子還能放他走,一路上打打停停,也就到這里!”說道這里,他轉過身來,笑嘻嘻的朝南方指了指,“到了太原地界,于成龍大人派人來給我捎了話,說您漢王是‘仁義君子’,他那邊已經投了漢軍,還叫我趕快過來幫忙,所以咱們就快馬加鞭,這不,就在這兒趕上了,順道還砍了孛日鐵赤那的腦袋!”

    林風這才恍然大悟,點頭笑道,“那好,咱們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也不客氣——你們甘陜綠營還有多少能打的兵?!”

    “兵是多,能打的可就少了,”王進寶指了指山坡下方,“不算那些湊數兵的話,我部下都是騎兵,這里的加上家里的統共一萬一千六百多人,張勇張大哥手下步兵多,統共兩萬八千多人,咱們甘陜綠營總數是四萬!”

    林風微笑頷首,伸手一召,“書記官,錄:詔原偽清甘陜綠營提督張勇、重兵王進寶……”王進寶一怔,當即跪倒聆聽,“……雖身在敵營,然素知忠義,慷慨果然,忠勇無匹,才堪大用,今慕義歸附,孤甚安慰,著張勇授陸軍中將軍銜,號‘安西將軍’,所部編為‘大漢步兵第七軍’;著王進寶授陸軍少將軍銜,號‘虎賁中郎將’,所部編為‘大漢騎兵第八軍’,除此二員外,所部文武官佐量才授職,即日與馬莊武學受訓,官兵補給軍餉糧米!此詔!”

    “謝主公宏恩!臣必誓死報效!!”

    林風將他挽起,“不必如此,等會我傳令后軍,把軍服輜重給你們送過來,你這支部隊就暫時駐防太原,清剿韃子殘余,等巡撫于成龍安定民生之后再做打算,如何?!”

    王進寶猶豫的道,“那陜西那邊?!……”

    “我馬上派使者給馬鷂子、王屏藩帶話,若是他們真是那么有種,老子當然也不會跟他們客氣!!”林風拍了拍他的肩膀,指著山坡下邊的俘虜群道,“你快去整頓部隊,這次抓了不少韃子,都是很好的騎兵,還有戰(zhàn)馬什么的,看著合適的就補進部隊,別被趙應奎那幾個混蛋拉完了?。 ?/br>
    王進寶感激的看了林風一眼,適才的那一點疑惑登時無影無蹤,急忙轉身下山,搜刮戰(zhàn)利品去了。

    “啟稟主公!”汪士榮走上前來,指著那些垂頭喪氣的俘虜道,“經過點算,今日一戰(zhàn),葛爾丹大軍覆沒,我軍共俘敵一萬九千余人,戰(zhàn)馬四萬六千二百余匹……”

    “很好!”

    “咳……咳……”汪士榮干咳一聲,皺眉道,“啟稟主公,剛才聽您的意思,是要把這些敵俘補充到咱們的隊伍里?!……”見林風眉毛一挑,他急忙道,“臣的意思是,這些人與咱么仇恨不淺,恐怕……”

    “恐怕什么?!”林風不以為然,指著俘虜群道,“傳令下去,把韃子軍百夫長以上軍官找出來,就地斬首——另外,凡葛爾丹怯薛軍,全部活埋?。 ?/br>
    “……”汪士榮禁不住打了一個寒戰(zhàn)。

    “你不要奇怪,我也是按草原上的規(guī)矩辦,”林風偏過頭去,對汪士榮道,“千百年來,草原大漠就是這個規(guī)矩,我現在只是按他們的風俗行事而已!??!”

    汪士榮搖了搖頭,欲言又止,猶豫半晌,卻終于閉口不言,他瞇著眼睛,朝前方望去,微風拂過,腥臭撲鼻,大地蒼茫,尸骸布滿了整片曠野,垂死的傷兵低聲呻吟,零散的戰(zhàn)馬孤零零的廝守著主人冰涼的身軀,不時仰天悲嘶。

    回首東方,一輪紅日噴薄欲出,正自冉冉升起,朝霞燦爛,映射在大地之上,整個世界如同被血液浸透一般,鮮紅刺眼。

    《竊國大盜》 第五章 帝國東升 終

    請看 第六章 國事、家事、天下事

    第六章 國事、家事、天下事

    第一節(jié)

    公元一六八六年春,漢王林風起兵三十萬,號稱“五十萬”,伐山西,逢漠西蒙古準葛爾部于忻州,是役,斬四萬級,坑怯薛卒六千,俘一萬四千余,葛爾丹倉皇北竄,僅以身免。

    大戰(zhàn)結束之后,苦戰(zhàn)得勝的漢軍整整修整了三天,方才勉強喘過氣來。從年初大漢步兵第五軍趙良棟部兵進代州開始,這場戰(zhàn)爭整整進行了四個多月,戰(zhàn)火延及晉北、晉南十幾萬平房公里,戰(zhàn)場北起長城,東至大同、西至綏德,南至太原,數十萬大軍星羅密布,拼死鏖戰(zhàn),直殺得整個山西哀鴻遍地、尸骸盈野,雙方不論勝利者還是失敗者,均是元氣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