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妄自菲薄，兩廣豪杰，有你這么一號，我很早就聽張興培提過了，斧頭秀才張興培，你知道吧?！背ρ陲椬约簞偛诺氖а浴?/br>
    “張大俠我知道。聽說現(xiàn)在換了個落櫻神斧的名號，想來武功又有精進?！?/br>
    “好了，說正事，柳葉刀派你來做什么？”

    “柳神仙派草民，將這份勸進表交給楚大人?！崩钚愠扇〕鲆粋€書卷。

    楚劍功展開一看：“勸我做皇帝？”

    “是，柳神仙說，楚大人是天下所望，早就該登基做皇帝了?！?/br>
    “我不會當皇帝的，把帖子拿回去吧?！?/br>
    “柳神仙早就料到了，他說大人會推辭兩次，第三次才會登基?！崩钚愠梢稽c不尷尬，把書卷收回去。

    “你過來不會就送個勸進表吧？”

    “大人神斷。柳神仙和洪大哥，都希望與大人共襄大舉，不日就將舉事，柳神仙說，希望與共和結(jié)盟，共同反清?！?/br>
    “洪大哥？洪秀全？”

    “大人對兩廣豪杰，真是熟悉。一猜就中?！?/br>
    “你來談結(jié)盟？”

    “柳神仙派草民過來，問問大人的意思，如果大人有意結(jié)盟，柳神仙和洪大哥會過來與大人詳談?！崩钚愠晌⑽⒌拖骂^，“就是全部歸順共和，也可以談，這是柳神仙親口說的。”

    李穎修一笑：“別忙，你們先起事吧，我看看你們有多大力量，再說。”

    “廣西局勢，形同干柴，只要洪大哥振臂一呼，十萬男兒，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十萬健兒，真的有這么多？”

    “大人你不知道，去年朝廷戰(zhàn)敗賠款，廣西擔了五百萬兩，這是明面上的，地方官又層層加碼，以韋員外估算，朝廷至少從廣西刮走上千萬兩。廣西本來就貧苦，這層層款子派下來，就是賣兒賣女也湊不齊……”

    李穎修的第一反應是，廣西去年派款，不過二百萬兩，沒想到廣西居然明面上也能加到五百萬兩。

    楚劍功卻問道：“韋員外？韋昌輝？”

    李秀成卻一臉疑惑。

    “韋正?！背m正了自己的口誤。

    “不錯，韋員外正是韋正。”

    看來除了石達開在我這里，洪秀全的幫子應該湊齊了。

    “柳神仙讓我問，共和能不能支援我們一些火槍?！崩钚愠捎行┎缓靡馑?。

    “火槍？我們自己都不夠用?！崩罘f修當即回絕了。

    看到李秀成很失望，楚劍功說：“不如這樣吧，我送些書給你們，是一樣的，知識就是力量嘛?！?/br>
    招待李秀成吃了頓晚飯，楚劍功讓他帶著東廠翻譯的《聯(lián)邦黨人文集》走了。

    “太平天國要起事了，怎么處理？”

    “他們不是勸進了么？你稱帝好了?！崩罘f修說。

    “我稱帝，君主立憲。你來常任首相？”

    “那按中國傳統(tǒng)眼光來看，我不就成了權(quán)臣？你可以容忍，你兒子呢？會不會學康熙，找一堆小太監(jiān)就把我滅了?！?/br>
    “我會留下遺詔，讓他尊重你，愛戴你?！?/br>
    “遺詔頂個屁用啊，再者說了，就算你兒子不殺我，我的兒子，未必會服氣你的孩子坐在皇位上。同樣，就算我死了，你的孩子就放心我家了？”

    “所以不是我兒子殺你兒子，就是你兒子殺我兒子，沒有第三種結(jié)果?！?/br>
    “有的，他們兩個都是廢物，被陸達或者其他的元老篡位。”

    “好了，別廢話了，太平天國？”

    “打醬油唄。反正以歐洲商品經(jīng)濟入侵的速度，就算廣西不亂，其他省份也會亂。就算在另一個時空，洪秀全之前湖南就有天地會起事，廣東有紅槍會起事?！?/br>
    “我在想，我們能不能先往里面埋下一點種子，到時候要收拾局面，也會方便一點?！?/br>
    “石達開？”

    “他才十四，能行嗎？”

    “可以派個人跟他一起?！?/br>
    “錢水廷！”

    一名青年軍官應聲而入，他是楚劍功的新副官，黃埔第二期畢業(yè)，長沙富戶出身，經(jīng)歷過自浙東大捷以來的朱雀軍所有戰(zhàn)役。

    “把黃埔前兩期的檔案都拿來?！?/br>
    看著黃埔生的檔案，楚劍功選到了一個人：

    龐天壽，浙江藥商之子，朱雀軍浙東大捷后參的軍，黃埔第二期畢業(yè)。他在參軍前，經(jīng)常隨父親跑廣西十萬大山，和廣西綠林交情不淺。

    “你們的任務(wù)是這樣的……”

    “石達開，你在廣西，能夠拉起多少人來？”

    “鈞座，多的不敢說，三千人沒問題?！?/br>
    “很好，龐天壽在軍事上總負責，包括訓練和作戰(zhàn)?！?/br>
    “是！”

    “記住，你們雖然響應洪秀全，明面上完全是他的部屬，但你們始終屬于共和的正式編制，是共和的人。”楚劍功盯著石達開，“石達開，你要牢記這一點。”

    “三千人，都配洋槍么？”

    “天壽，小石?！崩罘f修說，“你們也清楚，洋槍我們現(xiàn)在還不能造，佛山鐵廠剛剛擴建完成，要等鐵廠出鋼了，才能開始造洋槍，現(xiàn)在共和軍的洋槍都是從印度買的。錦衣衛(wèi)都還沒有槍?！?/br>
    “這樣吧。我們最早的四千支舊槍，本來已經(jīng)都打壞了，沒有準頭。但是你們在廣西，應該不會碰到英國人，沒準頭的槍也比火銃好使。你們就都帶去吧?！背φf。

    “如果洪秀全眼紅，找你們要，可以給他們一些，500支，是上限。”

    “十四歲自領(lǐng)一軍。小石，前途不可限量，你自己可要把握好了?！?/br>
    “是！”石達開興奮的行了個軍禮。

    “洪秀全會給你一個名義，但在共和大都督府，你們有自己的編制”

    “什么編制？”

    “廣西，廣西？”楚劍功沉吟道，“就叫廣威軍吧，龐天壽為總兵，石達開為觀察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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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5 出路

    12月10日

    “好侄兒，老穆教你過來，你還躲著，還得你叔自己跑過來，說吧，你的租子什么時候交吧？”

    “叔，今年的行情你也不是不知道，米賣不掉，我用糧食交租子吧?！绷稚詈悠D難的從床上坐起來，不由得咳嗽了一下，他meimei深葉趕緊過去扶著她。

    “按說，這一百多年的規(guī)矩了，從你爺爺那輩就這樣，族田只收銀子，不收糧食，雍正爺攤丁入畝，你們的人頭稅都是從田租里出的，你們這些小輩，可不能不知好歹?！?/br>
    林深河又咳嗽了幾下：“叔，這族田是全族的，我也有份，可我為什么每年要交租子給你呢？”

    就聽見族長一聲怒斥：“還反了你了，拿家法來，拿家法來?！?/br>
    林深河硬著脖子，咬著牙，不說話，虛弱的身體渾身發(fā)抖。

    深葉撲通一下跪在族長面前：“叔啊，我哥他病了，病糊涂了，你老別跟他計較?！?/br>
    鬧了好一陣，族長才憤憤的說：“好，看見你們爹娘的份上，我不和你計較，這租子，我也可以收糧食?！?/br>
    “叔，謝謝您了?！鄙钊~說。

    “起來吧?！弊彘L算計著：“五錢銀子一擔，八兩的租子要十六擔。你今年打了多少糧食？”

    “什么，五錢一擔？開春你貸糧食給我們，可是一兩二錢一擔。你還有良心沒有？”

    “良心誰沒有，可你有真相嗎？真相你也知道，今年糧食多，還有印度來的洋米，我們手頭的糧食賣不出去，這你自己也知道，對吧，不是叔叔我訛你，對吧?！币贿B幾個‘對吧’，問得林深河說不出話來。

    族長接著說：“就算我們想低價賣出去，也沒人收，廣州城的那個巡撫衙門……”

    邊上有人提醒：“大都督府。”

    “別管是什么了，反正發(fā)了命令下來，只能賣給農(nóng)資供銷總社，你要賣糧食給別家，還沒人敢要。我跟供銷總社的伙計打聽了，收糧食，一塊錢，也就是七錢銀子一擔，不給銀元，給紙票子。你總不能讓全族虧本吧?！?/br>
    “我打了不到二十擔的糧食，你一下就拿走十六擔，你要我怎么過？”

    “侄，你不是在炭坊做幫工么，還有工錢啊?！?/br>
    “叔，我哥他在碳坊嗆著了肺，今年是去不了了。”

    “好了，就這么著，你還剩下的糧食，叔叔我按七錢一擔給你收了，老穆啊，你帶人到外面去點糧食，今天叔叔就把錢給你，讓你安心養(yǎng)身子。”

    老穆出去了一會，進來說：“糧食點清了，19擔半，扣掉租子，還有三擔半，每擔七錢，就是二兩四錢五分，合銀圓券三塊五?！?/br>
    族長摸出個布包來，數(shù)出三張灰色的紙片，這是一元的，一張藍色的紙片，這是五毛。族長把這些錢緊緊的攥在手里，說道：

    “好了，侄，租子是算清了，債呢？去年年初的時候，你找我借了兩擔糧食，就是兩塊四，九出十三歸，你要給我三塊二?！?/br>
    族長就又把手上的票子放進布包里，然后從布包里取出三張毛票來：“三毛，拿著吧，侄?！?/br>
    說完，族長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這就兩清了，我們都是一家人，今年過年，你和深葉到叔叔那里去吃頓年夜飯，有北方的餃子。”

    “謝謝您，叔，您慢走。”深葉送族長出去。

    族長走到門口，扭頭對林深河說：“侄兒，叔叔知道你日子難過，后村的王員外想找個通房丫頭，王員外是好人啊，修橋鋪路，積善行德，和我們族里交情也深。你讓深葉過去幫忙吧，”

    深葉臉上一下子變得慘白，林深河臉上青筋暴起，想從床上跳下來，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

    “侄，你看你這身子，怎么熬得過明年，王員外為人大方，深葉過去，你也能有個大戶人家照應?！?/br>
    “我還是你族侄呢，也沒見你照應我。”

    “這孩子，真不懂事，算了，這些女人家的事情，深葉啊，過兩天我讓你堂嫂嫂來和你說?！弊彘L說完，帶著家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