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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盛唐煙云在線閱讀 - 第184節(jié)

第184節(jié)

    沒人敢發(fā)出呻吟,也沒人敢發(fā)出抱怨。與寺院外邊正在交手的兩支精銳相比,周姓校尉和他的臨時屬下,只能算是一伙莊稼漢。萬一被外邊的任何一方當(dāng)做敵人,用不了半柱香功夫,他們就會被殺得干干凈凈。根本沒有還手的余地,更沒有還手的勇氣。

    通過狹窄的門縫,周姓校尉將外邊交戰(zhàn)雙方的表現(xiàn),看得清清楚楚。他非常慶幸,那伙騎兵來得足夠及時,讓自己逃過了一場生死大劫。然而他又不敢對那支騎兵心存半點兒感激之情,更不能讓對方發(fā)現(xiàn)自己的存在。誰也不敢保證,在殺散了大唐國的步卒之后,那支騎兵的下一個目標是什么?會不會沖進寺廟里邊來,將里邊的人重新逼上戰(zhàn)場!

    耐受不住戰(zhàn)馬的反復(fù)沖擊,唐軍的步卒陣列一點點瓦解。狹窄的街道限制了步卒們的退路,他們只能順著墻根且戰(zhàn)且走。而殺紅眼了的騎兵們,則緊追不舍。用橫刀抹斷對手的脖頸,用戰(zhàn)馬踏碎對手的脊梁,用長槊捅穿對手的身體。將自己心中的恐懼和絕望發(fā)泄在無止無休的殺戮中,厲聲獰笑。

    “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

    “來啊,來??!接著擋啊!”“擋老子的路啊,擋老子的路啊!”“殺光你們,殺光你們!”殺紅眼了的大燕國騎兵又哭又笑,如同瘋虎。被擊潰了的唐軍步卒狼狽逃竄,扎進大路邊的小巷子中,再也不敢回頭。

    還沒等瘋狂的大哭和大笑聲停歇,不遠處,又低低的傳來一陣畫角聲,“嗚——嗚嗚——嗚嗚嗚——”緊跟著,地面開始顫抖,由慢到急,一點點加速顫抖。天空開始搖晃,由緩到促,一寸寸加速搖晃。很快,腳下地面和頭頂天空協(xié)調(diào)到同一節(jié)奏,顫抖,搖晃,搖晃,顫抖,凝固為同一振幅。雷鳴般的聲音從不遠處的街道口傳了過來,貼著地面,貼著青磚墻根兒,將恐懼傳進每個人的耳朵里。

    “這才是安西軍!”邊令誠被雷鳴聲從昏迷中震醒,張開嘴巴,大聲冷笑?!斑@才是安西軍,安西軍的陌刀隊。你們快殺了老子,否則,老子只要還剩一口氣,定然將你等剛才趁火打劫的事情,捅到鐵錘王耳朵里……”

    這幾句話,他用上了全身力氣。但墻內(nèi)墻外,居然無人聽見。即便聽見了,也沒有閑暇理睬。街道口轉(zhuǎn)過來的那支隊伍太強悍了,一出場,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他們身上。與他們相比,剛才浴血搏殺的兩支隊伍,就像兩伙打群架的小孩子,根本不可能同日而語。

    “殺我,殺我,快殺了我。老子不能落在王明允手里,不能看到安西軍!”邊令誠以頭搶地,大聲祈求?!皝砣?,邊令誠在這里,趕緊過來拿我的人頭。拿了我的人頭,肯定能換取活命!”

    還是沒人肯理睬他,寺院內(nèi)外,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新出現(xiàn)的隊伍上。只見那些人,個個都戴著一頂鑌鐵頭盔,面甲從鼻梁一直拉到脖頸,只露出一雙眼睛。護頸、護肩、護胸,護心鏡,都是完全用精鋼打造,磨得甑明瓦亮。即便上頭沾滿了血跡,也無法遮住鋼鐵的冰冷。

    大塊的護甲之后,是由精鋼片和硬牛皮疊綴而成的魚鱗鎧,邊緣處穿著鐵線,不虞任何弓箭的射擊。沉重的魚鱗鎧由肩到小腿,包裹住身上的所有要害。在魚鱗鎧的下擺處,則是一雙包鐵戰(zhàn)靴,踏碎沿途任何阻擋。

    一整身鎧甲加起來,足足有三十余斤。望上去,每名士卒都像一尊移動的鋼鐵堡壘。然而,最大的壓力卻不是來自鎧甲,而是來自他們的手中。那是一桿精鋼打造的長刀,刃長七尺,柄長五尺三寸,一刀下去,人馬俱成兩段!

    第六章 大唐 (九 中)

    第六章 大唐 (九 中)

    廟門外的騎兵紛紛撥轉(zhuǎn)馬頭,向自家主將身邊靠攏。已經(jīng)被殺得潰不成軍的那支大唐步卒,也紛紛停住逃命腳步,回頭向號角起處張望。只見兩百余名陌刀手,在一名身高九尺開外的將軍帶領(lǐng)下,緩緩向寺廟前推進。每一步都是兩尺左右距離,每一步都不帶絲毫猶豫。

    “轟!”“轟!”“轟!”沉重的腳步聲,壓得人透不過氣來。騎兵胯下的戰(zhàn)馬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壓力,咆哮著,四蹄來回踢打。馬背上的騎手拼命拉緊韁繩,試圖令坐騎安靜。但這種努力收效甚微,幾乎每一匹戰(zhàn)馬,都在本能地往后挪,無論自家主人如何安撫,都不愿面對越來越近的刀鋒。

    終于,腳步聲停了下來,四周立刻一片死寂。在一片死寂的深夜里,帶領(lǐng)陌刀隊的將軍用刀尖先前指了指,大聲斷喝:“前方可是李歸義將軍?!你哥哥李歸仁已經(jīng)從東門逃出城了,你沒必要繼續(xù)掙扎。放下兵器,本帥饒你不死!”

    “放下兵器,繞你不死!”“放下兵器,饒你不死!”眾陌刀手齊聲重復(fù),與其說是勸告,不如說是羞辱。被點到名字的騎兵主將楞了楞,策馬走出人群,“對面可是王節(jié)度?能與你放手一戰(zhàn),乃李某之榮。請!”

    “好!”帶領(lǐng)陌刀隊的正是王洵,聽對方?jīng)]有絲毫降意,立刻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

    “沖上去,死也死得像個男人!”鎮(zhèn)軍大將軍李歸義高高地舉起長槊,大聲呼喊。隨即,雙腿一夾馬肚子,徑直沖向陌刀大陣。戰(zhàn)馬在橫滿尸體的路面上跑出了三十余步,他忽然感覺到背后的聲音不對,回過頭來,卻發(fā)現(xiàn)跟著自己的只有二十幾名親衛(wèi),其余騎兵,居然都呆立在原地,遲遲不肯移動半步。

    “跟著我沖啊,你們向后看看,還有退路么?”李歸義又羞又氣,扯開嗓子沖著自己的部屬大喊。他麾下此刻還有五百余騎,人數(shù)是陌刀隊的兩倍還多。真的舍生忘死壓上去,未必不能拼個魚死網(wǎng)破。

    眾騎兵扭頭向身后看了看,果然發(fā)現(xiàn)退路已經(jīng)被先前的手下敗將堵死。而臨近的十字路口遠處,還有更多的火把,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

    “殺賊!”“別走了李歸仁!”“活捉張通儒,點天燈!”南腔北調(diào)的吶喊,證明了來者不可能是友軍。眾騎兵無路可退,口中發(fā)出一陣絕望的慘嚎,硬著頭皮,追上了自家主將,鎮(zhèn)軍大將軍李歸義的腳步。

    有了弟兄們的響應(yīng),李歸義原本絕望的心中,重新燃起了一團火焰。只見他用力磕打戰(zhàn)馬,試圖在短短的百余步距離內(nèi),將馬速加到極限。利用人和馬的沖力,給敵軍造成最大的殺傷。

    對面的王洵顯然早就看清了他的企圖,耐著性子等了片刻,堪堪待戰(zhàn)馬跑進五十步范圍之內(nèi),高高地舉起陌刀,大聲斷喝,“進——”

    “進——”兩百人組成的陌刀隊同時移動,像一架純鋼打造的戰(zhàn)車,緩緩壓向高速沖過來的敵軍。

    一股無形的殺氣拔地而起,四散著潑將出去,潑得周圍所有生命冷汗淋漓。正在加速的馬隊明顯出現(xiàn)的停頓,可憐的坐騎被殺氣所迫,本能就想逃避。李歸義卻拼命地拉扯韁繩,逼著坐騎沖向刀山血海。

    “進——”又是一聲斷喝從王洵嘴里發(fā)出,整個陌刀隊再度向前踏出一大步。緊跟著,“進——”“進——”“進——”“進——”,一聲聲呼喝連綿而起,整個陌刀隊保持著單一的節(jié)奏,緩緩前壓,不疾不徐。

    “進——”“進——”“進——”“進——”,寬闊筆直的長街上,吶喊聲來回蕩漾。宛若一波波巨浪,拍得周圍建筑來回搖動。周姓校尉躲在寺廟門之后,身體僵硬得宛若冰塊。此時此刻,他的內(nèi)心世界已經(jīng)完全被恐懼所占領(lǐng),根本再想不起來如何去獻媚,如何去邀功,如何去替自己謀取好處。只想趕緊離開這里,離開這片殺戮場,這輩子再也不要回頭。

    然而,他的雙腿卻被漫天殺氣跟凍僵了,根本無法挪開半步。想招呼其他弟兄幫自己一個忙,卻發(fā)現(xiàn)所有跟自己一道的潰兵們都緊閉著眼睛,背靠廟墻,汗珠從死灰色的臉上淋漓而下。

    整個寺院里,只有邊令誠一個人沒有被殺氣凍僵。他用余下的那支胳膊將自己支撐起來,在血泊中匍匐著,哈哈大笑:“聽到?jīng)],聽到?jīng)],這是陌刀隊,安西軍的陌刀隊。想當(dāng)年,邊某人是監(jiān)軍,是這支隊伍的監(jiān)軍。想指使誰就指使誰,想教訓(xùn)誰就就教訓(xùn)誰!”

    還是沒有人理睬他,也沒有人對他表示任何同情,雖然大伙心里都清楚,老太監(jiān)已經(jīng)瘋了。

    “你們看啊,仔細看啊。這輩子難得的機會。是陌刀隊,陌刀隊沖陣了。刀光起處,人馬俱碎!”

    老太監(jiān)一邊瘋狂地大喊,一邊用余下的那支胳膊推動自己身體向前。一點點挪向廟門,一點點將腦袋湊向門縫。所過之處,拉出一道長長的血跡。終于,他的腦袋頂住了門板,眼睛對準的門縫,一邊笑著,一邊繼續(xù)嚷嚷:“哈哈,哈哈。陌刀陣,陌刀陣,老夫當(dāng)年在西域,曾經(jīng)看著陌刀陣砍了多少敵軍?不計其數(shù),不計其數(shù)!嘿嘿,嘿嘿,嗚嗚,嗚嗚!”他突然得意地笑了幾聲,然后又放聲大哭。笑過哭過,扯開嗓子,大聲喊道:“進——”“進——”“進——”

    “進——”

    “進——”

    “進——”外邊的喊聲,依舊保持著相同的節(jié)奏。不緊不慢,不疾不徐。在單調(diào)的吶喊聲和腳步聲里,鎮(zhèn)軍大將軍李歸義策動坐騎,牙關(guān)緊咬。近了,近了,二十步,十步,五步,眼看著他的槊鋒就要捅上王洵的胸鎧,忽然,前面寒光一閃,緊跟著,就是一片耀眼的紅。

    最前排的十幾桿陌刀,與王洵手中的陌刀同時舉起來,奮力斜劈。與此同時,第二排陌刀手迅速向前追了兩步,從第一排弟兄彼此之間留下的空隙鉆了過去,下蹲,用刀桿頂住地面,刀鋒傾斜向上。第三排迅速向前補位,取代第二排,將陌刀高高地舉過頭頂,而劈出第一刀的王洵等人,則迅速收招,蹲身,與沖上前的第二排弟兄一道,組成鋼鐵柵欄。

    幾顆碩大的馬頭同時飛起,將鮮血灑向半空。失去頭顱的戰(zhàn)馬和馬背上的主人一道,借著慣性砸入刀叢。在半途中先被剛剛舉起刀鋒攔了一下,切掉半邊身軀,同時卸掉一半兒沖擊力。然后再砸于王洵等人豎起的陌刀尖上,被割得四分五裂。

    有幾名陌刀手被馬尸體砸傷,呻吟著臥倒。大部分人卻站了起來,繼續(xù)迎接下一波戰(zhàn)馬的沖擊。頃刻間,已經(jīng)有三波戰(zhàn)馬沖入了刀叢,變成一堆堆碎rou。第四波急沖而來的戰(zhàn)馬被前面的尸體阻擋,驚恐地停住腳步,前蹄騰空,厲聲悲鳴。

    “進——”王洵怒吼著從尸山血海中站了起來,肩膀處鎧甲有些變形,卻遠沒到傷筋動骨的地步。舉起陌刀,隨手砍斷擋在自己面前的馬蹄,將馬背上的騎手摔到了地上。然后直接用戰(zhàn)靴從對方胸口上踩了過去,雙手揮刀,砍向下一個目標。

    “進——”沒有傷到無法繼續(xù)行動地步的陌刀手們緊隨主將,奔向驚慌失措的敵人。類似的短兵相接,他們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幾乎每個人都學(xué)會了如何最大程度地保護自己,如何最大程度給敵軍制造殺傷。十幾把陌刀交替前推,登時將無數(shù)馬頭和馬蹄砍了下來,悲鳴聲中,一個個騎兵被摔進血泊,然后被第二排沖上來的陌刀手盯住,手起刀落,砍成血淋淋的兩片。

    “進——”

    “進——”隨著單調(diào)的吶喊聲,整個陌刀陣又隆隆開動了起來。不急不徐地碾入敵群,不疾不徐的將周圍的敵軍砍成碎片。前排騎兵驚慌地后退,后排騎兵卻來不及轉(zhuǎn)身,蜂擁著向前。街道一瞬間變得無比狹窄,狹窄到根本尋找不到任何逃命的空間。刀光如閃電般交替劈下,將碰到的任何東西統(tǒng)統(tǒng)變成尸體。

    “進!”王洵又向前沖了數(shù)步,插入混亂的敵軍當(dāng)中。周圍的叛軍躲避不及,只好慘叫著接戰(zhàn)。一名騎兵持槊向他捅過來,半途中被人將槊桿砍成了兩段。王洵揮刀斜掃,將此人齊著馬鞍掃斷,留下兩截長腿。

    另外一名騎兵轉(zhuǎn)身就逃,被他從后邊追上,斜肩帶背砍落坐騎。兩匹失去主人的戰(zhàn)馬放聲悲鳴,徘徊著不知道該往哪里去。另外一名全身包裹著重甲的陌刀手追上前,一刀一個,結(jié)果了戰(zhàn)馬的性命,為大軍清出一條攻擊通道。

    “進——!”伴著整齊的吼聲,后續(xù)陌刀手同時前推。刀光起處,所向披靡。

    “進——!”“進——!”“進——!”老太監(jiān)邊令誠聲嘶力竭地響應(yīng),泥濘的臉上 ,被淚水沖出兩條清晰的白色印記。

    第六章 大唐 (九 下)

    第六章 大唐 (九 下)

    這就是安西軍,曾經(jīng)橫掃西域,讓無數(shù)敵人威風(fēng)喪膽的安西軍。并沒有因為高仙芝、封常清等老將的身故而毀滅,而是像重生的鳳凰一般,在血與火的洗禮中展開了美麗的翅膀。

    相似的情景曾經(jīng)在邊令誠睡夢里出現(xiàn)過無數(shù)遍,每次,都是他取代了封常清的位置,指揮著安西軍最精銳的陌刀隊,橫掃西域。

    以王洵、李嗣業(yè)兩名猛將為前鋒,以段秀實、畢思琛等老人掩護兩翼,以白孝德、程千里等人為尾翼,自己帶領(lǐng)中軍梯次而進,將擋在面前的敵人打得落花流水。

    如果不是身為閹人,邊令誠相信自己有這種能力。只可惜割掉的東西不可能再長回來,只可惜王洵等人始終不給他以封常清同樣的尊重。

    所以,邊令誠才對高仙芝、封常清等人恨得那樣深。所以,邊令誠在窮途末路之時,也想煽動李歸仁率領(lǐng)殘部與安西軍殊死一搏。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就干脆毀了他。總好過看著別人的輝煌,自己心里備受煎熬。

    他一直以這支隊伍為榮,過去是,現(xiàn)在也是。只是,他始終痛恨自己無法將這支隊伍握在掌心而已。

    “進——”伴著高亢單調(diào)的吶喊聲,寺院外的陌刀隊繼續(xù)前推。猩紅色戰(zhàn)旗高高地挑起,刀光與血水融出熾烈的火焰。

    戰(zhàn)旗之下,王洵舉刀上撩,將一名都尉打扮的叛軍將領(lǐng)掃上了半空中。人血和碎rou像雨一樣灑落,將他的鎧甲染得與頭頂?shù)膽?zhàn)旗一樣紅。

    他對此渾然不覺,或者說早已習(xí)慣了這種血腥的味道。長柄陌刀迅速回撤,在半空中畫了道雪亮的弧線,斜斜地掃向一匹戰(zhàn)馬?!斑青?!”馬鞍和馬鞍上的騎手同時斷裂,刀刃推入數(shù)寸,將戰(zhàn)馬脊背割斷,全身力氣抽走。可憐的畜生厲聲慘叫,跌跌撞撞臥倒,將已經(jīng)昏迷狀態(tài)的主人壓于腹下,壓得筋斷骨折。

    “殺了他,殺了他!否則大伙都走不了!”一名校尉發(fā)出絕望的吶喊,撥轉(zhuǎn)馬頭,迎向王洵手中的陌刀。魏風(fēng)上前半步,用陌刀掃斷了戰(zhàn)馬的雙腿。另外一名陌刀手將兵器側(cè)撩,將馬背上掉下來的校尉再度撩起,開腸破肚。沒等校尉的尸體落地,王洵的身影再度于血霧中閃出,鬼魅般沖到另外一匹戰(zhàn)馬前,將馬背上的騎手掃落于地。緊接著,他上前半步,砍斷一把長槊,將長槊后驚慌的面孔劈為兩半!

    身后的陌刀手迅速跟上,保持著整齊的隊形,砍殺擋在自己面前的任何活物。馬背上的騎兵左格右擋,節(jié)節(jié)敗退。但后撤的腳步永遠比刀光推進的速度慢半拍,就像秋天里的莊稼般,成排成排地被刀光割倒,然后露出下面一排。

    血色的霧氣就從刀光滾動處涌起,緩緩騰上半空,將周圍的火光遮得朦朦朧朧。長街忽然變得極暗,敵我雙方再看不清彼此的面孔。但是殺戮卻絲毫沒有停頓下來,刀光亦繼續(xù)滾滾向前。每次滾動,都是無數(shù)具尸體,一刀下去,人馬俱碎!

    一陣夜風(fēng)出來,將血霧吹散,街道上的火頭忽然跳了跳,亮如白晝。鎧甲已經(jīng)完全變成紅色的王洵再度出現(xiàn)于隊伍正前方,刀鋒指向校尉的馬尾。那名擰過身,拼命揮舞長槊,同時迅速磕打馬腹。戰(zhàn)馬的頭顱被他的伙伴所阻擋,無法提起速度。單薄的馬槊抵不住陌刀的利刃,迅速斷為數(shù)截。雪亮的刀光緊跟著劈過來,切開他的鎧甲和肌膚,將恐懼和死亡一并送進他的心臟里。

    “饒——”校尉的慘叫聲噶然而止。王洵繞過他的坐騎,刀鋒指向下一名敵軍。那名敵軍根本不敢應(yīng)戰(zhàn),滾下坐騎,徒步逃命。魏風(fēng)從背后追上了他,手起刀落,將其劈成了兩半兒!

    “饒命!”又一名叛軍騎兵哭泣著跳下坐騎,手中的橫刀卻不肯放下,沖著王洵胡亂揮舞。這種毫無章法的攻擊,根本起不到任何干擾作用。王洵只用一招就解決了他,隨即橫過刀來,擋住了馬肚子下刺出了一根斷矛。持矛者慘叫一聲,丟下兵器,再度鉆進馬腹下,躲避陌刀的攻擊。王洵俯身橫掃,將戰(zhàn)馬的四蹄和馬腹下敵軍,一并砍成兩段。

    “是鐵錘王!”

    “是鐵錘王!”有人恍然大悟般驚叫,推開自家弟兄,拼命往長街的另一端擠。有人則慘叫著跳下坐騎,徒步奔向街道兩旁著火的院落。剛剛被唐軍洗劫過的院子里邊,突然扔出了幾塊青磚,將他們直接砸倒在地。緊跟著,更多的磚頭飛出來,蓋住他們的身體。

    “進——”安西軍的隊形稍作調(diào)整,再度整齊地前推。街道中的騎兵不敢應(yīng)戰(zhàn),像雪崩一樣迅速瓦解。

    沒有人愿意再回頭面對那雪一樣的刀光,更沒有人愿意跟陌刀隊正前方那名全身披著重甲的壯漢交手。此人是天生下來跟大燕國作對的,從孫孝哲、崔乾佑到后來的李歸仁,無數(shù)名將都屈辱地證實了這一點。只要他出馬,唐軍總是能絕處逢生,而大燕國這邊,卻每次都是血流成河。

    然而他們亦無法四散逃走,街道兩旁的高墻嚴重限制了戰(zhàn)馬的活動范圍。街道另外一端,剛剛被殺散的唐軍又涌了回來,牢牢地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這些先前還如待宰羔羊般的唐軍將士忽然脫胎換骨,三五個一伙,沖向叛軍的戰(zhàn)馬。將馬背上的騎兵七手八腳扯下來,亂刀砍成碎片。

    “饒命!”前無去路,后有陌刀,本來士氣就很低落的騎兵們瞬間崩潰。聰明者直接跳下坐騎,丟掉兵器,向陌刀隊投降。愚笨者則楞楞地呆坐在馬背上,既不求饒,也不敢反抗,任由自己被圍上來的唐軍士卒拉下馬背砍死。

    “饒命,鐵錘王大人饒命!”有人開了頭,求饒便不再讓大伙覺得屈辱。大批大批的騎兵跳下馬來,丟掉兵器,跪在了陌刀陣之前。更聰明的,干脆將坐騎趕向長街另外一端,用牲畜去阻擋曾經(jīng)的手下敗將,為自己爭取更多的投降時間。雖然他們無法確信安西一定會饒恕自己,但是他們相信落入另外一支唐軍手中,自己一定沒有活路。

    “饒命,饒命,鐵錘王大人饒命。這里的壞事,不是我等干的!”既然已經(jīng)下馬求饒,就無所謂臉面不臉面。不該承擔(dān)的罪責(zé)一定要撇清,以免被鐵錘王誤會,不肯高抬貴手。

    “我們來時就這樣了,我們都是騎兵,只想著早點沖出城去,根本沒時間下馬搶劫!”

    “是唐軍,是那邊的唐軍干的。鐵錘王老爺,他們違背了您老的命令!”

    “我等都是李歸仁將軍的嫡系,今年春天才被調(diào)過來。沒在長安干過任何壞事!大人如果饒我等一命,我等愿意為大人粉身碎骨”

    求饒的理由五花八門,一個比一個充分。

    走在陌刀隊前鋒的王洵緩緩?fù)W∧_步,殺戮噶然而止。

    跪在地上的騎兵們向后躲了躲,手捂胸口,垂首于地。他們知道自己做出了最佳選擇,鐵錘王果然如傳說中一般,沒興趣殺戮已經(jīng)放下兵器的敵人。

    看見陌刀隊停住了腳步,堵在長街另外一側(cè)的唐軍,也立即收手。他們摸不準王洵的脾氣,唯恐引起爭功之嫌,遭到陌刀隊的無差別攻擊。在大唐的陣營中,兩支友軍刀兵相見,如今已經(jīng)不能算是新鮮事情。即便過后郭子儀出面主持公道,也不可能為了幾個無名小卒,得罪鐵錘王這樣的猛將。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王洵的最終裁決。寬闊的長街忽然變得極其安靜,與周圍燃燒宅院和連綿不絕的喊殺聲顯得極不相稱。但是王洵卻遲遲沒有回應(yīng),只是拉下了馬甲,舉目四望。

    寬闊筆直的街道兩旁,大部分院子都冒著濃煙。被潰兵丟棄的包裹和長安百姓的尸體,橫七豎八地丟在墻角。與戰(zhàn)死者的身體一起,將整條街道變成阿鼻地獄。

    僥幸沒有受到?jīng)_擊的院落大門緊閉,里邊的父老鄉(xiāng)親們既沒勇氣出來替自己報仇,又沒有勇氣出來求安西軍主持公道。偶爾從墻后探頭張望,露出來的則是,一雙充滿仇恨的眼睛。

    那種目光,王洵曾經(jīng)很熟悉。當(dāng)年他攻破柘折城,攻破俱站提時,在當(dāng)?shù)厝搜壑?,看到了同樣的仇恨。那種仇恨讓他猶如芒刺在背,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去化解。搶劫和殺戮,并不止發(fā)生在這一條街道上。今晚他也不止擊潰了一群敵人。

    王洵忽然感覺到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該堅持要將叛軍消滅在長安城里。如果按照朝廷的意思將敵人放走,也許長安城不會遭受今夜的災(zāi)難。盡管他選擇了最冒險的奪門戰(zhàn)術(shù),是為了最大限度避免叛軍狗急跳墻。

    堵在街道盡頭的那群兵士他認得,正是馬方帶來支援他的神武軍,也就是通常所說的殿前兵馬,天子近衛(wèi)。真的將他們抓起來嚴肅軍紀,非但會令安西軍和朝廷的關(guān)系更為緊張,馬方那邊,也很難說清楚。

    但是,不處置他們,就無法震懾其余趁火打劫的宵小。趁亂涌進城里的盟友不止神武軍一家,誰也無法保證這些家伙的軍紀比神武軍更好。

    “是他們干的,是他們干的!”仿佛猜到了王洵為何猶豫,跪在地上的叛軍士卒大聲叫喊,同時將手指向背后的唐軍?!拔覀儊淼臅r候,正看見他們在殺人放火。不信您老找人去問,如果有半句假話,我等情愿被您碎尸萬段!”

    “不是,不是我們干的!”被王洵的沉默壓得透不過氣來,堵在街道盡處的神武軍士卒,也開始大聲自我辯解,“我們來時,我們來時就這樣了!是叛軍干的,是叛軍干的!”

    “是唐軍殺人放火!”

    “是叛軍干的!”

    唯恐王洵拿自己開刀,兩方將士互相指責(zé)。這樣的吵鬧,當(dāng)然不可能有結(jié)果。看著王洵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忽然有人靈機一動,指著附近緊閉的廟門喊道。,“放火者躲在寺院里。放火者躲在寺院里!”

    “放火者躲在寺院里。放火者躲在寺院里!”

    “我看見了,我親眼看見他們躲起來的!”無論是否聽見了寺院里的異常動靜,兩方將士異口同聲。

    正躲在門板后兩股戰(zhàn)戰(zhàn)的周姓校尉聞聽,嚇得連哆嗦都顧不上打了。拼盡全身力氣抽開門閂,沖著外邊大聲喊道:“冤枉??!小的冤枉。小的抓了邊令誠,準備獻給大將軍。小的沒殺人,沒殺人!”

    “冤枉,我們冤枉!”眾潰兵趴在地上,沖著王洵大聲喊冤。只有邊令誠沒有跪,用剩下的一只胳膊艱難地支撐起身體,沖著王洵哈哈大笑:“哈哈,哈哈,老夫在這里。姓王的小字,老夫在這里。這就是你要重建的大唐,哈哈,老夫看見了,老夫全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