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jié)
為了踏踏實實的做著皇帝的美夢,汪伯炎嚴(yán)令金定國,要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剿滅了所謂的勤王之師,金定國惟命是從,他分析當(dāng)前的形勢,將主要兵力放在南北兩個地方,全力對付南邊的左常生和北部的溫良玉,這兩支部隊加起來有二十萬之多,只要將他們消滅,那么,整個南梁國完全掌控在汪伯炎的手里。 隨著戰(zhàn)火的不斷蔓延,民間百姓到處流離失所,可謂是國之易主,家無寧日。 汪氏叛軍足足有七十多萬,左常生、溫良玉所部在如此強大的敵人面前只能是一退再退,現(xiàn)如今兩支部隊已然合到了一塊,并且退至最底線——運河,如果叛軍再進犯的話,擺在他們的只有兩條路,一則與敵人拼個魚死網(wǎng)破,二則是渡船出往東林國,可是,這兩位將軍都明白,當(dāng)初金定國帶兵侵略東林國時,曾對那里的百姓進行瘋狂的大屠殺,如今的東林百姓對梁軍早已是恨之入骨,只怕現(xiàn)在到了人家的地盤,非得被活活生吞了不可。 無奈之下,二人只能孤注一擲,做好與敵人決一死戰(zhàn)的準(zhǔn)備,左常生負(fù)責(zé)外圍加固防守力量,溫良玉則派人在運河附近及要塞位置設(shè)下層層哨卡,防止有他國jian細趁機混入。 紹巖一行數(shù)人,起初尚且還能躲過幾個哨卡,然而卻忽略了暗哨的存在,也就是說,自打他們一上岸,他們的一舉一動便進入了楚軍的視線,探子們回到大營,將紹巖等人的行蹤稟報給溫梁玉,溫良玉當(dāng)機立斷,立即讓人收網(wǎng)予以逮捕。 正當(dāng)紹巖等人途徑一片小樹林的時候,忽聽樹葉沙沙作響,腳底下似有震動,白如雪大說不好,有埋伏。 果不其然,她話音剛落,只聽四周殺聲四起,數(shù)百名梁軍步兵、弓箭手大刀闊斧的沖了過來,這種情況下,別說是紹巖,就連鄭月桂也分不清他們到底是叛軍還是梁軍,直到溫良玉趕到現(xiàn)場,鄭月桂總算是如釋重負(fù)的松了口氣。 說到這個溫良玉,雖說算不上是什么家喻戶曉的人物,但在整個南梁國里,像他這般忠臣良將卻也是屈指可數(shù)。 左常生最早是汪伯炎府上的護衛(wèi)頭領(lǐng),后來被破格提升為御林軍副統(tǒng)領(lǐng),此人性情耿直,因看不慣司馬俊的種種卑劣行跡,便索性辭去副統(tǒng)領(lǐng)一職,閑在偏遠的老家鳳陽,在一個機緣巧合之下,他結(jié)識了時任鳳陽縣守備的溫良玉,二人相談甚歡,并結(jié)成異姓兄弟,遺憾的是,兄弟二人雖有報國之心,卻處處受jian人排擠。 “公主?……,是,真的是公主?!币姷洁嵲鹿鸬囊粍x那,溫良玉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前不久,他還聽說鄭月桂得了水痘,被金定國隔離于密室之中,后因救治無效而亡,若非白天撞見,他還真以為自己見到了鬼。 鄭月桂看出他的心思,不禁笑著道:“溫將軍,本宮并沒有死。” 溫良玉并非是一個信奉迷信之人,他只是一時之間難以接受這個事實罷了,此刻聽到鄭月桂的聲音,他二話沒說,當(dāng)即率先跪了下來,士兵們一聽,慌忙后退幾步,齊唰唰的跪倒一片,異口同聲道:“屬下等參見公主?!?/br> 鄭月桂微笑的擺擺手,溫良玉起身后,很快把目光轉(zhuǎn)到紹巖等人的身上,不由詫異道:“公主,這幾位是?” 鄭月桂指了指身邊的紹巖,道:“這位是東林國的……” “在下姓石名山,是東林國張連張大將軍麾下的一名參將?!?/br> 紹巖擔(dān)心身份一旦暴露,勢必會引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故而搶先一步打斷鄭月桂的話,拱手道:“石某久聞溫先生大名,今日一見,實在是三生有幸?!?/br> “你是東林人?”溫良玉狐疑的微微皺眉,忽然打出一個手勢道:“來人,給我拿下這幾個東林jian細?!?/br> 第二百九十五章 登高一呼 (兩章,大家慢慢看看吧……) 鄭月桂忙道:“溫將軍誤會了,本宮這次死里逃生,多虧了這位……,這位石參將,況且我南梁與東林本來就友邦之國,一直以來互不侵犯,互敬互重,若不是汪伯炎這些小人挑起這場戰(zhàn)爭,我們兩國又何至于變成不共戴天的敵人?將軍是個明理之人,您不防仔細想想,眼下到底誰才是我們真正的敵人?” 溫良玉被問住了,頓了頓,方才為難的道:“公主說的在理,可俗話說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末將是怕……” “是怕我們渾水摸魚,趁火打劫?”紹巖嗤之以鼻,微微笑道:“溫將軍,你可以不相信石某,卻也應(yīng)該相信你們的月桂公主,她可是貴國天子的親meimei,再者,要說這‘jian細’二字,石某還真是‘愧不敢當(dāng)’,這么說吧,我東林皇上這次只是讓我等護送公主回國,其它事概不理會,當(dāng)然了,我們皇上也說了,貴國如今正處于危亂之際,若是貴方有所求,我等自當(dāng)義不容辭,換而言之,溫將軍若執(zhí)意認(rèn)為石某是jian細的話,大可直接將我們綁去大營,或者當(dāng)場殺之而后快,石某絕無任何怨言?!?/br> 紹巖的語氣不輕不重,不緩不急,卻恰恰打消了溫良玉心中的顧慮,縱觀當(dāng)前形勢,內(nèi)有叛軍挾持天子作亂,外有東林大軍虎視眈眈,溫良玉作為這支唯一僅存的正義之師的統(tǒng)帥,有的時候不得不多長了個心眼,如今聽到紹巖這么說來,他當(dāng)下爽朗笑笑:“石大人勿怪,如今梁、楚、林三國相互攻伐,可謂是天下大亂,即便今日是友,說不定一覺睡來就成了敵人,閣下是東林的參將,說句不客氣的話,換成是在以前,在下必然將你綁入軍中,現(xiàn)在則不同,你救了公主,那就是我們的大恩人,方才在下多有冒犯,還望石兄弟見諒,請受我等一拜?!闭f著便帶頭下跪,其它梁兵跟著跪了下來。 聽他稱自己為‘石兄弟’,顯然沖突已經(jīng)化解,紹巖不禁暗自贊道,這個溫良玉真不愧是個棟梁之將,不僅言詞間帶有一定的說服力,而且遇事非常冷靜,行事果斷,處處都不失為一個大將的風(fēng)范,他笑著抱拳道:“溫將軍言重了,石某也是奉了鄙國國君的旨意辦事罷了,實在當(dāng)不得貴部如此大禮?!?/br> …… 在溫良玉的盛情邀請之下,紹巖一行人來到了梁軍大營,為了歡迎公主的到來,當(dāng)天夜里,溫良玉特地讓人張羅宴席,一來算是給鄭月桂接風(fēng)洗塵,二則是對‘石山’等人表示感謝。 席間,溫良玉向紹巖等人引薦了左常生、饒?zhí)烀?、顧業(yè)成、張遠、鄧開發(fā)等將領(lǐng),他們當(dāng)中除了左常生之外,其它人都是溫良玉從老家?guī)С鰜淼淖拥鼙?,別看這些人職位不高,論起打仗,他們個個都是一把好手,要不然,以他們目前的實力,早就被叛軍所滅。 識英雄,重英雄,既是英雄,又何必論其出處?這是紹巖總結(jié)出來的觀點,因此,面對諸將接二連三的敬酒,他毫不回避,每次都是來者不拒,左常生試圖聯(lián)合所有將領(lǐng),一齊將他灌醉,結(jié)果自己卻被弄得酩酊大醉,丑態(tài)百出。 這一夜,紹巖喝得很盡興,事實上,自從他將東林國的國都遷到八達嶺以來,他從未像今晚這么痛痛快快的喝一場,即使是那次大年三十晚上,他也沒這么灑脫過,憑心而論,他很向往平凡人的生活,平凡人做平凡事,沒有那么多的壓力,更沒有那么多的煩惱…… 一覺醒來,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躺著一間簡陋的營帳里,當(dāng)聽到外面?zhèn)鱽硎勘腸ao練聲時,他方才知道時候已經(jīng)不早了,便懶洋洋的掀開被子,下床穿好靴子。 “皇上,你醒了?”話音未落,卻見白如雪端著一盆溫水,笑盈盈地從外面走了進來。 紹巖連忙噓了一聲,責(zé)備的道:“如雪,我不是跟你說過,在外面不能這么喊的嗎?” 白如雪不慌不忙的將臉盆放在臉盆架上,然后來到他身邊,邊為他整理衣服,邊笑著說道:“皇上,您忘了?昨晚是您自己說漏了嘴?!?/br> “我說漏了嘴?我說過嗎?有這樣的事?”紹巖倍感吃驚,許是昨夜喝得太多的緣故,他只覺得腦袋還有點昏沉沉的,盡管他酒量好,但一下子喝下那么多的酒,再好的酒量也會把持不住,他拍拍腦門,認(rèn)真回憶著自己酒后說過的話,可就是想不起來。 見他沉悶不語,白如雪微微笑道:“皇上,您昨夜喝了很多酒,并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稱自己為‘朕’,當(dāng)時,如雪和公主想替您圓場,卻被您給推開了,雖說在座大部分人都已是爛醉如泥,根本不會在意這些酒后胡言,不過還是讓溫良玉將軍聽出了些名堂,這不,他此刻正在外面等著向您請安呢。” 向我請安?紹巖搖頭苦笑,他本來不想這么早暴露自己的身份,沒想到還是酒后失言,好在只是溫良玉一個人知道了這件事,其它人尚且還不知曉。 沒辦法了,與其再繼續(xù)這么編下去,還不如直接開門見山,于是簡單洗漱一番后,他便大步流星的跨過門檻走了出去,溫良玉此刻正矗立在門邊上,看到紹巖出來,急忙上前拱手道:“下臣溫良玉見過東林天子?!?/br> 見他這般明目張膽,紹巖看了看四周,擔(dān)心他這么一喊,勢必會引來所有人驚惶失措。 溫良玉恭敬的道:“陛下放心,下臣早已將所有下人都支開了?!?/br> 紹巖滿意的點點頭:“還是溫將軍想得周到?!?/br> 溫良玉笑呵呵道:“陛下過獎,陛下威名遠播,下臣有幸,想不到還能在有生之年得見天顏,下臣就算是戰(zhàn)死沙場也值了?!?/br> “溫將軍這話說的有點嚴(yán)重了?!苯B巖擺擺手,認(rèn)真的道:“作為一名統(tǒng)帥,不要動不動就說這種喪氣的話,眼下時局正亂,汪伯炎的幾十萬叛軍正虎視眈眈的看著這里,兩軍交鋒是早晚的事,你的士兵都以你為核心,這個時候,你應(yīng)該給他們士氣才對?!?/br> “陛下教訓(xùn)的是,下臣必定謹(jǐn)記。”溫良玉說著,隨手從懷里拿出一個巴掌大的虎印,遞到紹巖面前,說道:“公主與下臣說過,陛下不僅有治世之才,更有治軍之道,如今我皇落入jian人手中,下臣空有二十萬大軍在握,卻無力與其抗衡,眼下甚至被逼入了絕境,今有幸得見陛下,可謂是天降吉星佑我大梁,況且,下臣聽聞陛下此番正是為了營救我皇而來,如此,下臣特將虎符交托于您,希望陛下不計前嫌,帶著我們這些人打回京師,誅殺jian臣,以正朝綱?!闭f罷,雙膝撲通磕在地上,兩手高舉虎符于半空中,滿臉卻是充滿了期待之色。 紹巖哭笑不得道:“溫將軍,我可是東林人,你當(dāng)真放心將二十萬兵馬的最高指揮權(quán)交給我嗎?你想過沒有?萬一我起了歹意,到時候取而代之,你該怎么辦?” 溫良玉先是一怔,旋即搖搖頭,說道:“陛下是一個萬民敬仰的好皇上,饒是陛下替代了我皇,也好過讓心術(shù)不正之人當(dāng)權(quán)。” 這是一句大逆不道的話,如果傳到鄭開的耳朵里,這個溫良玉無疑落得個人頭落地的下場,不過在紹巖看來,這正是溫良玉的耿直所至,在這么一個多事之秋的年代,能說出這番話的,顯然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 “還請陛下救救我大梁,下臣在此叩拜為謝。”言畢,溫良玉使勁將額頭叩在地上,‘咚、咚、咚’三聲過罷,卻見他額頭紅腫,淡淡的血絲漸漸顯露出來。 “皇上,您就念在溫將軍一片忠心的份上,答應(yīng)他吧。”白如雪在邊上勸道。 正說著,鄭月桂從一邊走了過來,她的意思很明確,那就是由紹巖掌控兵馬大權(quán),如有不從者,一律軍法從事。 紹巖思考再三,決定暫時先接過虎符,等到大功告成之日,再將此物完璧歸趙。 溫良玉頓時喜出望外,隨即帶著紹巖趕赴訓(xùn)練場地,并向所有士兵公布這一決定,士兵們聽到溫良玉要讓權(quán)于一個外人,而且還是以前的仇家,一個個不禁面面相覷,不少人甚至在那里嘀嘀咕咕的議論著,雖然聽不清在說什么,但多數(shù)人的語氣顯得很不屑,看得出來,他們一下子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其中表現(xiàn)最為突出的還是溫良玉的副將左常生,這家伙酒勁剛過,腦子稍稍有點清醒,就聽到這么荒唐的消息,他不緊不慢的走到臺上,當(dāng)著眾人的面,對著紹巖冷冷的道:“石大人真是厲害,這才不過一個晚上,您就令我大哥交出了兵權(quán),照我看,您送公主回國事小,恐怕這才是你此行的主要目的吧?” “常生,不得對皇……”溫良玉下意識的改口道:“不得對石大人無禮,石大人救過公主,這是大恩,并且,將虎符交于他也是公主的意思,眼下金定國的兩路叛軍已經(jīng)向我部進逼,敵人的兵力數(shù)倍于我們,我等一旦被圍,怕是很難突圍出去,何況,石大人在東林國向來用兵如神,只有他才能讓我們轉(zhuǎn)危為安。” 左常生道:“大哥,你好糊涂啊,東林人對我們恨之入骨,您若將軍權(quán)交由他們,豈不是讓我們這些幾十萬弟兄跟著往火坑里跳?” “左副將此言差矣。”紹巖面無表情的反問道:“你知道我們東林人為什么對你們恨之入骨嗎?我現(xiàn)在就來告訴你,普天之下的每個老百姓其實都是一樣的,他們都想過著太平安寧的日子,最不愿看到的就是戰(zhàn)爭,可是,當(dāng)初挑起戰(zhàn)爭的是你們,是你們讓我國的百姓流離失所,是你們的士兵手刃了數(shù)萬萬手無寸鐵的百姓,是你們像魔鬼一樣,每到一個地方便要執(zhí)行什么狗屁的‘三光政策’,你們摧毀了一個又一個幸福的家庭,你們的手上沾滿了我東林子民的血,他們能不恨你們嗎?” 溫良玉慚愧的低著頭,左常生卻是不以為意道:“那又如何?打仗本來就是要死人的。” “說得沒錯,戰(zhàn)爭一旦爆發(fā),無辜喪生的必然不在少數(shù),但是,有些事情明明是可以避免的,比如,瘋狂的屠城,jianyin擄掠,無所不為?!苯B巖淡然嘆息,語氣一轉(zhuǎn)道:“當(dāng)然,我也知道這些事都是金定國的部隊所為,所謂冤有頭,債有主,我們東林人并非是好壞不分,他們會把這筆血海深仇記在部分人頭上,而不是在場的諸位,換句話說,如果你們對東林人仍舊充滿了敵意的話,那恰恰說明你們就是那些屠城的禽獸,又或者說你們對金定國犯下的惡行比較認(rèn)可,如此一來,那我倒是覺得,我今天完全沒必要站在此處,因為我在你們的眼中是敵人,而不是聯(lián)合對敵的朋友?!?/br> 這話一出,在場所有士兵紛紛點頭稱是,左常生自知無言反駁,卻又不肯俯首認(rèn)輸,于是慢條斯理的道:“石大人,就算如你所說,你是真心實意為我們好,那么,我忍不住又要問了,你有什么本事統(tǒng)領(lǐng)我們二十萬兵馬?要想登高一呼,可不是上嘴唇搭下嘴唇這么簡單的,得拿出點真材實料來,否則難以服眾,弟兄們,你們說是不是?” “是——”場上士兵異口同聲道。 紹巖聽出他的意思,說來說去,這家伙還是有點看不起東林國的人,mama的,老子今天就要讓你心服口服,想到此處,他不動聲色的道:“左副將言下之意,是想與我比試一番?” 左常生冷冷笑道:“不敢,在下只是想向石大人討教一番,還望大人不吝賜教?!闭f時遲,那時快,他的話剛一落,兩拳已然同時出擊,直朝紹巖胸前抓去。 鄭月桂、溫良玉及現(xiàn)場所有人不禁大吃一驚,白如雪欲要上前幫忙,紹巖示意她退下,然后不緊不慢的一個側(cè)身,左常生兩拳落空,復(fù)又提起右腿,猛地朝他踢去。 紹巖眼疾手快,迅速閃過他的小腿,并趁他單腿直立,下盤不穩(wěn)之際,突然用手抓住他的腿,使勁這么一拉,左常生猝不及防,咣當(dāng)一聲摔在了地上。 “好——”白如雪、鄭月桂歡呼道。 本以為這家伙經(jīng)此一敗,必會無話可說,誰知他剛起身就道:“這次不算,我還要與你比試腿力。”說罷指著遠處的一個小山頭道:“看到那座山?jīng)]有?你我從同一起點賽跑,誰第一個跑到山頭,就算誰贏,如何?” 紹巖毫不在意的點點頭:“悉聽尊便。” “預(yù)備——,開始——” 溫良玉作為臨時裁判員,他高舉小旗一聲令下,左常生鼓足了氣力,拔腿就跑,紹巖卻不像他那般猴急,一路上勻速前進,并走馬觀花似的欣賞著兩旁郁郁蔥蔥的風(fēng)景。 從校場到山頭足足有好幾里地,左常生光有一身的暴發(fā)力,卻無持久的耐力,快到終點的時候,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腳步也變得越來越沉重,而紹巖卻輕輕松松的趕上了他,最終領(lǐng)先占據(jù)了山頭。 左常生這下算是心服口服了,從昨夜的比酒量,到今天的兩場比試,三戰(zhàn)三敗,他不得不改變對這位遠道而來的‘石參將’的看法,心想,將兵權(quán)交給此人,全體官兵也會放心,故而當(dāng)眾表態(tài),從今往后愿服從紹巖的任何調(diào)遣,士兵們開了眼界,自然是無話可說。 紹巖坐上了總指揮的位置,便依照當(dāng)前形勢制定出一整套的方案,隨時作好戰(zhàn)斗準(zhǔn)備,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汪伯炎的叛軍接近七十萬,而梁軍一共才二十萬人,雖然數(shù)目不小,但與敵人比起來,力量太過懸殊,要想從根本上扭轉(zhuǎn)戰(zhàn)機,首先要做的就是在部隊內(nèi)部進行改革,改掉一切軍中不良習(xí)氣,梁軍的士兵只注重軍事訓(xùn)練,不注重思想上的灌輸,以至到了戰(zhàn)場上,很容易動搖自己的立場,甚至是大批量的投降敵人。 溫良玉、左常生二人都是驍勇善戰(zhàn)的將軍,他們往往只圖勝仗,很少顧忌士兵的感受,這就是現(xiàn)代軍隊所說的軍閥風(fēng)氣,紹巖告誡他們,要想讓士兵尊重你,在戰(zhàn)場上拼了性命的為你殺敵,首先你就得從生活上,從平時的訓(xùn)練中去關(guān)心他們,愛護他們,二位將軍依此照辦,在這中確實起了不小的效果,士兵們對上級不再是單純的懼怕,更多的是敬佩。 這天黃昏,紹巖在白如雪、溫良玉、左常生等人的陪同下,前往傷兵營去探望傷兵,這讓那些受傷的士兵倍受感動,在此期間,紹巖詳細詢問了每位傷兵的傷勢情況,然而,大部分士兵都表示,自己受的是輕傷,希望能獲準(zhǔn)讓他再上戰(zhàn)場。 由此可見,一支能打仗的部隊,政治教育是必不可少的,紹巖一一走過每個傷兵的床前,一圈下來,他無意間聽到有人在輕聲呻吟著,抬頭望去,只見營篷拐角的地方斜躺著一個人,看他身上的衣服,顯然不是普通的士兵,那人滿臉灰塵,年紀(jì)三十多歲,兩只眼睛時不時的看著這邊。 溫良玉告訴紹巖,此人名叫魏大勇,是一名先鋒官,前不久沖鋒陷陣的時候,一不小心,大腿被刺敵兵刺了一刀,這一躺就半個多月。 “哎喲,哎喲……”魏大勇手捂著大腿,表情痛苦的呻吟著,等到紹巖等人靠近的時候,他刻意地抬高嗓門。 看他的樣子,倒不像是受了重傷,更像是得了什么絕癥,紹巖心平氣和的慰問道:“怎么樣?傷得很重嗎?” 魏大勇點點頭道:“是的,元帥大人,這條腿怕是要廢了?!?/br> 紹巖將信將疑道:“哦?是嘛?那可得讓大夫好好治一治?!?/br> “多謝大人關(guān)心,小人對這條腿已經(jīng)不抱太大希望了,只可惜,小人這輩子再也難上戰(zhàn)場,與諸位兄弟一起殺敵報國了?!蔽捍笥聼o奈的嘆息道。 就在這時,僅挨著魏大勇身后的一名士兵憤憤不平的道:“大人,他是裝的,他腿上的傷是自己劃上去的,他這么做,就是想早點退役?!?/br> 紹巖一聽,立即命左常生檢查魏大勇的傷口,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他的腿上只有一個很淺的小刀疤,并且早已愈合,媽的,你個狗日的玩意兒,竟敢騙老子。當(dāng)下喝道:“來人,給我拉出去砍了?!?/br> 魏大通慌了神,趕忙求饒道:“元帥饒命,小的知錯了,請饒小的一命吧?!?/br> 紹巖一腳將他踹到一邊,冷哼道:“你個王八蛋,枉你還是一個先鋒官,卻連一個普通士兵都不如,我留著你有何用?來人,拉出去,殺頭?!?/br> “是——” “慢——”溫良玉急忙喝了一聲,然后附到紹巖耳邊小聲道:“皇上,此人雖是該死,可您有所不知,他可是宮里魏大總管的親侄子?!?/br> 第二百九十六章 小肚雞腸 紹巖頓時火冒三丈,說道:“什么狗屁親侄子,他就是皇帝的親兒子也不行,如此貪生怕死之輩,將來即便到了戰(zhàn)場上,遲早也會當(dāng)漢jian,到那時,死的人會更多。” “喲,這是誰呀,火氣那么大?”士兵們正要將魏大勇拉出去問斬,忽聽營帳外傳來一個聲尖聲細語,片刻過罷,只見從外面走來一名老太監(jiān)。 日,這個閹貨怎么來了?紹巖愣了一下,來的這名太監(jiān)不是別人,正是溫良玉口中的魏大總管,說到這個魏太監(jiān),紹巖卻是一點都不陌生,當(dāng)初他與這家伙有過一面之緣,雖說時間短暫,不過卻給他留下難以磨滅的記憶,總歸一句話,此人絕非善類。 魏大勇見有救星到,不禁喜出望外,急忙道:“二叔,救救小侄,他,他們要殺我?!?/br> 魏總管走過去,順手給他一記耳光,狠狠道:“瞧你這點出息,你要是不想上戰(zhàn)場,大可直接跟二叔我說一聲,用得著在此處裝病嗎?” 魏大勇捂著臉,道:“二叔,您一定要救救侄兒,小侄知道錯了?!?/br> 魏總管搖搖頭道:“大勇啊,你甭怕,今個兒只要二叔在,沒人敢動你分毫?!?/br> 左常生聽到這話,心里很不是滋味,說道:“魏公公,魏大勇臨陣脫逃,按罪當(dāng)斬,還望公公能秉公處理此事。” 魏總管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左將軍的話是什么意思?難道是在懷疑咱家會殉私嗎?” “末將不敢?!弊蟪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