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jié)
紀若塵指著虰蛑,皺眉道:“你看他兩只鰲鉗一大一小,小的那個還不到半尺,顯然是剛剛生出來的。甲殼上全是傷痕,有許多是新傷,身下細足也少了七八條。按理來說他這些肢體少了,很快就能重生,可到現(xiàn)在還沒有生出來的跡象,就說明這些傷就是最近幾天添的。我剛才看到那些魚兵鰲卒身上傷痕累累,還有許多未好的新傷,就感覺到很奇怪,紫金白玉宮為何要派這些傷兵來巡邊?看來他們?nèi)耸秩钡脜柡?,弄不好是遇上了什么大麻煩了。?/br> 顧清望著紀若塵,微笑著道:“若塵,真沒想到你如此細心,只憑這么一點蛛絲馬跡就能推斷得如此準確,此前真是小瞧你了呢。紫金白玉宮很可能是遇上麻煩了,正好方便我們行事。” 紀若塵看了看手中的水魂珠,道:“這顆水魂珠剛好可能補齊我們所缺的材料,制成兩塊避水玦,應該可以進入東海了。倒沒想到會是這般巧法?!?/br> 當下紀若塵回到海岸,從玄心扳指中取出兩枚白玉玦,一捧琉金砂,一瓶玄冰水。顧清則幫助架設好了煉器的法陣。待紀若塵引燃三枚離火珠后,忽然猶豫起來,片刻之后方才吐出文王山河鼎,竟有些不敢用它來煉器。 顧清催促再三,紀若塵方才將材料投入到文王山河鼎當中,將銅鼎架于離火珠噴出的三昧真火上,開始凝神制器。 這一次制器格外的順利,文王山河鼎中隱隱然現(xiàn)出沛然靈力,隨著紀若塵的心意而動,是以本來制煉兩枚避水玦需時六個時辰,這一次僅用了一個時辰就大功告成。 收取了避水玦后,紀若塵小心翼翼地收起了文王山河鼎。 就在紀若塵催起避水玦法力,準備潛入水中之時,顧清忽然叫住了他。她凝神望著紀若塵,片刻后方才嘆道:“若塵,休要怪我多嘴,你那只銅鼎威力太過強橫無倫,我剛才從旁觀它氣息,發(fā)現(xiàn)內(nèi)中殺意無限,以后你還是少用為好,用得太多,難免有傷天和。何況日后你道行漸深,對它運用自如之后,這只鼎恐怕不止能夠煉妖,說不定也可用來煉人!” 紀若塵怔了一怔,點頭應了,隨后一頭潛入東海。顧清嘆息一聲,搖了搖頭,也就隨他入水。 紀若塵如一尾游魚,在水下疾速前行,然而心中卻是遠不若表面上的平靜。就在他收回文王山河鼎的瞬間,神識中忽然自行浮出一道法訣。 他現(xiàn)在已然知曉該當如何催運此鼎,鎮(zhèn)煉天下妖族。 ps:這一周工作過忙,寫得慢了點,大家多擔待些。 正文 章四十四 縱橫(上) “什么時候整個東海都成了紫金白玉宮的地盤了?他們這樣胡做妄為,就不怕激起群憤嗎?”紀若塵緊盯著遠處正在激戰(zhàn)的人群,一邊低聲問道。 顧清白了他一眼,方輕聲回道:“若說胡做妄為,難道還有強過了你的?不過這的確有些奇怪,按理說紫金白玉宮雖然盤踞東海,可也還沒強橫到能將整個東海都據(jù)為已有的地步。三位龍皇雖然蠻橫,但都不是簡單人物??磥頄|海的確是出了大變故,才讓他們失了方寸。” 紀若塵輕笑一聲,道:“出了變故最好,我們正可以混水摸魚。” 此時二人伏在一塊巨大的珊瑚礁中間,周圍水草飄蕩,大群大群銀光閃閃的小魚洄游往復,間中會有一條巨鯊從他們面前沖過,不遠處還有幾只海龜在悠然遨游。它們悠閑從容,完全沒被遠處的激斗打擾了清靜。 紀顧二人此時所處方位乃是在東海一個小島附近,海并不是很深,從海面透下的天光足以照亮這絢爛迷人的水下世界。只是在數(shù)百丈之外不時有火焰彩光爆起,有七八名修道者各擎法寶,正和數(shù)十名東海水卒激戰(zhàn)。這一干人道行均是不弱,以道德宗三清真訣而論,內(nèi)中最強一人已經(jīng)接近了上清境界。單看他們激戰(zhàn)所蕩起的暗流甚而有時候都沖到了紀顧二人身邊,就可知所用法寶道術的威力強橫。 但這些修道者對面海卒乃是由二位將軍統(tǒng)領,都是久經(jīng)戰(zhàn)陣的精銳悍卒。他們道行雖然不高,但數(shù)量眾多,又結成了陣勢,兩位東海將軍一在內(nèi)主持陣勢,一在外牽制一眾修道者。在東海陣法的護佑下,水卒們身上泛著淡淡藍光,顯然防護增強了不少,動作也要敏捷得多。在陣內(nèi)東海將軍的指揮下,往往是七八個水卒突然從陣中沖出,鋼叉一齊向同一個人身上招呼。饒是這些修道者道行遠勝,也要被弄個手忙腳亂,狼狽不堪。 看著看著,紀若塵眉頭微皺,若有所思。東海水卒這個陣勢來來回回,就是這么多的變化,修道者們該早就看出來了,然而偏偏就拿他們無可奈何。若是尋常兩派斗法,東海水卒這一方早就該被打得落花流水,哪還有還手余地?可是現(xiàn)下水卒雖然死了兩個,卻接連傷了三名修道者,看來這就是軍法陣勢之功。 一念及此,紀若塵登時收起了對東海紫金白玉宮的小覷之心。 此時水中波濤涌動,遠遠的傳來一陣獸鳴般的聲音。那些修道者們聽到了這幾聲獸鳴,卻均不以為意,只顧埋頭廝殺。紀若塵倒是頗為理解這幾個修道者,本該是摧枯拉朽的一場架卻打得還吃了點小虧,也難怪他們心有不甘。 這些修道者顯然是新下東海,并不熟悉這里的環(huán)境路數(shù),紀若塵與顧清卻已在東海中潛行了三日三夜,知道這些聲音不是獸鳴,而是東海水軍的戰(zhàn)號,看來另一隊水卒很快就要趕到,戰(zhàn)局形將逆轉。紀若塵道行雖低,靈覺卻遠過在場眾人,此刻從水波的些微動蕩中感應到這一隊水卒數(shù)目不少,同樣由二位將軍領隊,而且他們的路線是要抄這些修道者的后路,看來是要一網(wǎng)打盡。 紀若塵嘿嘿一笑,向顧清打了個手勢,兩人悄然遠去。 修道者往往都留有一兩招后手,用于危急關頭保命或是干脆與敵同亡。東海卒得到增援后雖然實力大盛,但要想把修道者們一網(wǎng)打盡,多半也要付出慘痛代價。 如此情形,紀若塵這三天里已經(jīng)看得多了。 紀若塵與顧清已經(jīng)在東海中潛行三天,知道這里正處于非常時期,大批的水卒來回調(diào)動。許多水卒盔甲受損,身上帶傷,甚至提一把斷刀、扛半截鐵槍的都有,實在可用氣急敗壞、疲于奔命來形容。僅僅是三天功夫,二人就已撞見三四撥修道者試圖深入東海而與東海水卒發(fā)生沖突,繼而大打出手,極少有見修道者肯退讓的。而東海水卒說話間毫不客氣,一言不和即會動手。 紀若塵潛在一旁觀戰(zhàn),發(fā)覺紫金白玉宮以兵法陣列訓練部卒,與這些修道者相爭幾乎從未有吃大虧的時候。而且東海水卒數(shù)量之眾,遠過紀若塵想象,他粗粗推算,估計紫金白玉宮麾下少說也得有一萬水卒!若論卒多勢眾,看來道德宗還要有所不及。 只是一個問題始終在紀若塵心頭徘徊不去,又該是什么樣的人,才能將東海大軍打得這么狼狽? 在潛向天地靈氣之源的途中,紀若塵也曾與顧清討論過這個問題,顧清言道自己只是修為已到,打通了宿慧,知曉了許多前世輪回之事,所以才比尋常人知道得多些。而此生她一直在云中居潛修,赴道德宗那一次還是她第一次下山,是以對當前時局知道的其實也很有限。此次東海變故所為何來,她也不清楚。 紀若塵一想倒也是。不過東海大亂倒是給了他們不少方便,紀顧二人的靈覺實已無法用常理推測,巡海水卒又處在混亂之中,留下大片空當,于是三日中二人已潛入東海四百里。偶爾看到落單的水卒海將,紀若塵還會出手將其打倒,以熟悉探察紫金白玉宮道法的秘奧。 這倒的確可以說是混水摸魚。 不過這一次離開了戰(zhàn)場后,二人潛行得異常順利,一直游出三十里也未見一名水卒前來攔截。紀若塵索性加快了速度,與顧清如箭一般向著深海游去。 十路海路轉瞬即過,紀若塵忽然全身一震,驟然停了下來,另一邊顧清早已立定,素來淡定從容的她竟也有了些許戒備之意,皺眉望向海底深處。 “有些不對!這里有些太安靜了!”紀若塵黑發(fā)在海水中不住飄動,慢慢地指向同一個方向。他四下一望,忽然失聲叫道:“不好!方圓十里怎么一個水族都沒有?!” 紀若塵語聲未落,顧清突然叫一聲小心,合身撲到他身上,帶著他迅若閃電般筆直沖向海底。她再無保留,運起全部真元,下潛過程中右手已在身前劃咒,然后一聲清叱,掌心中綻出一道青色光柱,筆直向海底轟去! 青色光柱無聲無息地照在海底,略略照了一瞬,海底就響起一聲轟鳴,礁石紛紛碎裂,四下紛飛,瞬間在現(xiàn)出一個方圓數(shù)十丈,深十余的巨坑來! 紀若塵根本無瑕去驚嘆顧清這威達百丈之外的一擊,此刻他寒毛林立,心中已全然被巨大危險的直覺所填滿! 百丈不過是瞬息間事,但顧清仍似怕來不及般,拼死催動真元,二人所過之處,海水都為之沸騰化氣,在海中留下一道nongnong的尾跡! 一沖入海底深坑,顧清即行將紀若塵壓在坑底,隨后合身撲在他身上,以自己身軀護住了他。 剛剛被炸出來的碎礁有的大至方圓數(shù)丈,在海中沖起百余丈后,終于后繼乏力,重新向海底慢慢沉去。 然而全無先兆,數(shù)百塊碎礁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它們并不是真的消失了,只是瞬息間就已出現(xiàn)在數(shù)百丈外,一邊不住碎裂,一邊迅疾遠去。 帶走這些碎石的,是一道沛然無可想象的潛流,它無聲的來,無聲的去,根本無法測度上下寬廣,似乎靈覺所及范圍之內(nèi)皆已被這道潛流填滿!它速度如電,無堅而不摧,所過之處,水中浮物盡數(shù)滌蕩一空,就連由堅硬礁巖構成的海底都被生生削低了數(shù)丈! 潛流瞬間遠去,只留下一個靜到了極處的海底。 又過了良久,紀若塵與顧清才慢慢從海底深坑中浮起。 紀若塵實是無法想象天下間竟然還有如此大威力!剛才二人若還在海中,被這道潛流帶到,不死也得是重傷,還好顧清及時將他帶到海底,才躲過了一劫。 紀若塵立在坑底,仰頭望著死寂一片的海,良久不語,而他所立足的這個深坑,已從十余丈深變成了深不足一丈。 他轉頭,默然看著顧清。顧清立在一旁,還是那么一副淡然漠然的樣子,但臉色有些蒼白,唇上更是失了血色。那本是束在一起的青絲已然散開,隨著海波微微起伏飄蕩著。這些本是修剪得極整齊的青絲,此刻已是參差不齊,顯然有一些已隨著剛剛那道恐怖之極的潛流去了。 在紀若塵的凝視下,顧清絲毫不若其它女子的羞澀。她見紀若塵幾番口唇微張,想要說些什么,卻怎么也說不出來,不由得微笑道:“若塵,你想說什么盡管說好了,不必有什么顧忌的。” 哪知紀若塵望向了她的胸,從牙縫里擠出了一句:“真是……可怕??!” 饒是顧清聰慧絕倫,瞬間已想過千百種可能的回答,也絕沒有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么一句,不由得愕然當場,朱唇微張,一時說不出話來。 就在她愕然之際,紀若塵忽然一把將她擁在懷里,幾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氣! “算我求你,以后先顧著你自己,千萬千萬別再這么傻了……”紀若塵輕聲道。 顧清僵硬的身軀慢慢放松下來,就勢靠在了紀若塵懷中,唇角隱約浮起一絲笑意。 海水似也識趣,悄悄拭去了她唇邊沁出的一縷血絲。 正文 章四十四 縱橫(中) 畢竟仍是身處險地,紀若塵與顧清略略纏綿了一下,即行分開。對于這道突如其來的潮流,二人均覺得雖然它的威力早已超出想象,但并不象是天然的海底潛流。此時遠方潛流襲來的方向隱約又傳來陣陣轟雷,他們商議一下,即行向轟雷傳來處潛了過去。 盡管紀若塵與頤清靈覺敏銳,又均精于潛隱藏匿之道,但都知道能夠掀動如此恐怖海嘯之人絕非他們所能抵擋,是以處處小心謹慎,各施秘術收斂了全身氣息,方沿著海底地形小心前行。 這一番潛行,紀若塵與顧清又顯出了不同來。顧清仍如初見紀若塵時那樣與天地渾然融為了一體,若只以靈識探察,完全無法知曉她的存在。而紀若塵則是收起全部真元靈氣,只余一點微弱的氣息,還透著一絲死氣,就如一尾半死不活的游魚,無論如何也與修道之士聯(lián)系不到一起去。若追尋二人的也是修道中人,還真不好說紀顧哪一個的潛行之術更加容易被探破。 那轟雷傳來的地方看似很近,實則非常遙遠,轉眼間紀顧已經(jīng)潛進了二十多里,也不過走了一小半路。一路上二人遇到的東海水卒海將越來越多,這些水卒一個個裝備精良,道行深厚,遠不是初入海時所見的虰蛑水將之流可比。這些精銳水卒神色緊張,不時以戰(zhàn)號與遠處的同僚聯(lián)絡,向轟雷傳來的方向趕去。短短功夫,紀顧二人就己接連遇到三撥水卒,合共有一百余卒。 至此二人己知前方有大變發(fā)生。顧清似乎從未怕過什么,依然提議過去看看。而紀若塵這些時日來也慢慢引動了膽大妄為的天性,又見潛流來處乃是前去地炎裂谷的必經(jīng)之路,如果繞路的話,還不知道要繞出幾百里去,當下也無異議,同著顧清繼續(xù)向前潛行。 東海極深處,已是天光照耀不到的所在。但這里并非是一片漆黑,而是繚繞著七彩光芒,映在珊瑚、礁巖和各色異種海魚水獸的身上,光怪陸離,既似仙境,又如夢域。 但在這個瑰麗而又詭異的所在,卻充斥著一道異樣的氣氛。來來往往的水妖海族驚慌失措,有事的匆匆來去,時時會撞在同伴甚至是礁石上。那些沒事的都找了些角落躲了起來,急速擺動著尾鰭,以示驚慌。 在這塊海域中央,正浮著一座宏偉華麗的宮殿,以白玉鑲墻,青貝作瓦,水宮正中兩扇大門,乃是用深海紫金所制,水火無傷,堅硬無比。這座宮殿并不如何廣大,方圓還不足千丈,十丈高的白玉珊瑚墻雖然富麗雄偉,但在這東海之底卻只能起個裝飾之用。這座水宮即是東海紫金白玉宮,其玄奇之處并不在廣大恢宏,而在于此宮乃是建在一只萬年巨龜?shù)谋臣咨?,可以在海中自由遨游,也難怪世人無法測度方位。 “什么?!再給我說一遍!” 一陣雷鳴般的吼聲回蕩在整座紫金白玉宮中,有那些膽子小些的水族登時被驚得四下亂竄,不時在墻壁廊柱上撞來撞去。幾個在宮中穿行的青年男女見了這些水族下人的樣子,都面帶不屑之色,但他們自己雖沒有驚慌失措,但在吼聲中蘊含的雄勁真元的激蕩下,面色也有些不大自然。 紫金白玉宮正殿高三十丈,三十六根三人方能合抱的水紋血玉柱撐著珊瑚拱頂,拱頂上飾以水龍戲珠圖。殿堂正中以黑水晶砌座臺,臺上放一張血珊瑚海龍椅。龍椅中端坐著一個頭頂高冠的男子,滿面碧須,威武非常。此時他正在盛怒之中,激得殿中潛流陣陣,將座前一眾水族沖得站立不定,惟有幾個全然是人類樣子的人能夠屹立不動。 此時在殿前跪伏于地的男子在寶座上男子注視下,全身顫抖,不敢稍動,只是戰(zhàn)栗著道:“龍皇息怒!小人不敢撒謊,只是那人……那人……真的是在睡覺!” 啪的一聲,座上龍皇用力一拍扶手,結果在盛怒之下,這張堅固無比的海龍寶座的扶手竟被拍得粉碎! 龍皇怒火越發(fā)熾烈,暴喝道:“不是說已有千名水卒,戰(zhàn)將五十將他圍起來了嗎?如此重圍之下,他還敢睡覺?你們又為什么不動手?” 殿前那人伏地不答,只是道:“刻下還有四百水卒正在趕往戰(zhàn)場,采薇將軍在那邊主持著大局,封耀、尋石二將軍左右輔佐。大局……目前尚好……” “尚好?”龍皇怒吼一聲,一道水流噴出,將那人掀了一個跟頭,水流中蘊含的大力還晨得整座龍宮都抖了一抖:“戰(zhàn)局尚好,來人還敢在我東海大軍的重圍中睡覺?人家分明是不將你們這群廢物放在眼里,連殺都懶得殺!” 龍皇吼了一聲后,閉上雙眼,徐徐平復了一下怒氣,冷冷地向著殿內(nèi)群臣道:“有這么大本領的人,必非無名無姓之輩。他有沒有說過名字來歷?” 殿前那人穩(wěn)住身體,聞言又慌忙伏在地上,顫聲道:“他沒有說過名字,不過……采薇將軍好像識得這人,說他叫什么……翼軒。” 翼軒二字一出,殿中突然一片寂靜。 過了許久,龍皇方才張開雙眼,徐徐地道:“原來是妖皇到了,我道是還有誰有這么大的本事和膽子,敢在東海深處與我紫金白玉宮大軍為敵。右相,你既然知道來的是翼軒,卻隱瞞不報,該當何罪啊?” 那人慌忙叩頭,急道:“臣孤陋寡聞,從未出過東海一步,實不知道翼軒是誰,絕非有意欺瞞!陛下,老臣忠心可鑒啊!” 龍皇哼了一聲,反而沒了怒氣,只是冷冷地道:“此罪非小,待此事了后,朕自會治你的大罪。哼,既然妖皇來到東海,本皇就親自去會會他,且看他有多大的本領。諸卿,抬朕的披掛法寶來!” 此時殿側走出一個中年文士模樣的人,沉聲道:“此事萬萬不可!陛下此次重修金身,功行尚未圓滿,怎能輕易以身犯險?陛下一身系東海 水族上下安危,凡事當以大局為重,不可學人逞一時的匹夫之勇。依臣之見,此時該當喚玉鱗龍皇出關,一同前往迎戰(zhàn),方為萬全之策。陛下若一意孤行,臣當以死相諫!” 座上碧海龍皇聞言面色一沉,冷道:“你好大的膽啁!喚醒玉鱗龍皇至少需要三日,左相,難道這三日中就任由翼軒小妖放肆不成?” 左相沉聲道:“怕是只能如此!” 碧海龍皇一張臉整個地黑了下去,默然良久,方才怒哼一聲,起身回后宮去了。 殿中群臣見碧海龍皇離去,也都各自散去。待出了宮后,一個青年男子見左右無人,方低聲憤憤地道:“左相大人,右相方才竟然推說不 知道妖皇翼軒是誰,實在是太過無恥!我看他欺瞞不報,分明是想借妖皇之手除去采薇將軍!” “住口!這等話豈是你說得的!”左相低喝一聲,神色俱厲。再行出一段路,他才低聲道:“右相乃是玉鱗龍皇寵妃之弟,碧海龍皇怎么可能治他的罪,嘿!” 那青年人遲疑片刻,又忍不住問道:“左相大人,剛才陛下盛怒之下要迎戰(zhàn)妖皇,您怎敢那么沖撞陛下?萬一陛下怪罪下來怎么辦?” 左相默然片刻,忽然長嘆一聲,道:“我聽聞妖皇翼軒身有上古妖龍血脈,天上陸地海中無處不可去得,千萬莫要以為在東海海底他就施展不開手腳了。依我看,恐怕就是玉鱗龍皇醒來,二位龍皇聯(lián)手,也未必奈何得了翼軒,說不定還得喚起九龍龍皇才行。唉,陛下怎會不清楚這個?他只是作個姿態(tài)而己,而我這等作臣子的在這種時候自需挺身而出,給陛下個臺階下。你啊,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 那年輕人初時迷惑,后來恍然大悟,待回過神時才發(fā)現(xiàn)左相早已去遠,急忙追了下去。 “真是好大的陣仗!” 這一句話,紀若塵是寫在一個符上,遞給顧清看的。顧清看過后,以手擦去符上字跡,又寫道:“你靈氣松動,小心些伏著。不然的話,一會我可不救你?!?/br> 紀若塵微微一笑,輕輕在顧清伸過來的手上握了一握,占了些露水便宜,才轉頭望向遠方。 此時二人藏身在一座巨大海礁之頂,隱身于稀疏的水草中間。這座海礁高高立起,足有數(shù)百丈高,礁頂并不是好的藏身之所。但深海中光線黯淡,只有海礁魚類發(fā)出的微弱光芒照明,是以東海水族巡查大多靠的是氣味和靈覺,很少有靠雙眼尋物的,道行越高就越是依賴靈識探察。這種情況下藏在哪里都差不多,紀若塵與顧清自然選了個位置好的地方。而二人所寫之符乃是特制而成,書寫時不顯靈氣,最適合隱匿形蹤之用。 遠處正聚集著千名東海大軍! 這千名水卒與數(shù)十員海將散在上下四方,圍成了一個方圓數(shù)千丈的大圈子,個個張弓舉叉,殺氣騰騰,作勢欲撲! 的確是個大陣仗。 可是如此陣勢,當中圍著的只有一個人。那人浮于東海水軍中央,擺了個臥佛姿勢,以手支頭,雙眼緊閉,鼾聲大起,竟是在睡覺。 他胸中似乎自有天地,一呼一吸足足有一盞熱茶的時間。每一次吸水,東海水軍就會向前飄進一尺,而那人一吐水,眾水軍又會悄然退后一尺。眾水卒或許是過于緊張,完全沒有察覺自身位置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