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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塵緣在線閱讀 - 第49節(jié)

第49節(jié)

    紫陽真人隨手應了,微笑道:“還有一線生機,無妨。此次洛陽事了,貧道就親自去一次云中居,將這門親事就此定下如何?”

    顧清本是極灑脫之人,可是不知為何,她心中忽然一陣猶豫,拈著棋子的纖手也在微微顫抖。她沉吟了許久,方才落下一子,輕聲道:“此事……先緩一緩吧。”

    紫陽呵呵一笑,也不加以勉強,只是道:“如此也好?!?/br>
    就在此時,石桌忽然跳動了一下,紋枰上所有的黑白子紛紛躍起,又逐一落下,竟沒有一子偏了位置。紫陽面色一肅,抬首向夜天望去。

    那篁蛇嘯音未絕,即已盡展四翼,一飛沖天,向著天火中心沖去!篁蛇所到之處,方圓百丈之內(nèi)再無燃云,一時之間,似這天也為它聲威所懾!

    轉(zhuǎn)眼之間,篁蛇龐大的身軀已攻入漫天的火云之中,只余下里許長的一截蛇尾尚在云外。

    只是天何其大,天何其廣。

    篁蛇盤踞在洛陽上方之時,龐然巨軀令人根本無法仰視,然而它在這漫天火云之中留下的一個方圓數(shù)百的巨洞,與整個夜天相比,卻又是微不足道。

    云中驟然一聲霹靂!

    滔滔電光如潮,從云中空洞洶涌而出!篁蛇如遇電殌,失速從云中墜落,直摔到距離地面百余丈時,方才一甩蛇尾,重新穩(wěn)住了身體。只是它尾尖自地上劃過,帶起震天巨響。霎時洛陽大地有如痙攣般顫搖不止,地中石塊趁勢迸裂而出,橫飛斜沖,沒頭沒腦地四處亂砸亂碰。然而篁蛇尾尖的余威遠不止此。洛城城墻邊的民居本已堪堪欲墜,休說讓其尾尖掃過,就是被罡風帶到,也經(jīng)不起折騰,轟然倒塌,落了個塵土飛揚,連片瓦身都看不到。而那裂紋斑駁,有如龜殼般數(shù)十丈長的一段城墻也瞬時沒了影。眨眼間,洛陽竟成哀鴻遍野的悲慘景象。

    篁蛇仰望著夜天,低低嘯叫著,再一次盤緊了身子,準備著下一次的攻擊。

    紀若塵感覺得到地面的震動,這些震動使他清醒了一些,苦思的問題也有了初步的答案:“我為什么要痛?我……本不應該痛的……”

    他看著那個壓在自己身上,正用一把短匕不住在自己胸口插來插去的幽兵,忽然一伸手,捏住了它的脖子,將它拉近到自己面前,兩個鼻尖都幾乎觸到了一起。紀若塵深深地向幽兵那雙暗紅色的眼望了進去,似是想探索那紅色之中,究竟是何方何界。

    幽兵惡狠狠地回瞪著紀若塵,手依然機械地上上下下,若搗蒜一般用短刃搗著紀若塵的胸口。但是它眼中的兇光漸漸消去,竟代之以一絲怯意。

    紀若塵忽然笑了。

    那幽兵見了紀若塵的笑意,眼中忽然兇焰盡去,不住哀號,拼死想從紀若塵手中掙扎出去,然而紀若塵雖沒用什么力,但那幽兵就是無法掙脫。它號叫不已,眼中已盡是哀求之意。

    紀若塵笑得更加歡暢。

    他向來英俊,這一笑本該如大地回春,然而此刻若有人見了他的笑容,只會覺得森寒徹骨。

    紀若塵微抬起頭,在那幽兵耳邊輕輕地道:“你其實……什么都不是!”

    那幽兵猛然一聲凄厲尖叫,拼死扭動著身軀。他每動一下,就會從甲縫和七竅中噴出陣陣陰火,這些陰火完全傷不到紀若塵,反而將他自己燒得嗤嗤冒出青煙!只頃刻之間,那幽兵就化成了紀若塵手心處的一小塊黑灰。

    紀若塵張口一吹,那灰燼即刻散了。

    嘩啦啦一片響,本是爭先恐后的成百上千名幽兵如潮水般向四下退開,直到數(shù)丈外才停住腳步。一個個窮兇極惡的幽兵此時退又不敢,又不肯再向前一步,一時只能僵在原地,動彈不得,不住發(fā)出陣陣哀鳴。

    紀若塵仰躺在地,看著篁蛇震動四翼,再一次扶搖直上,直沖入云霄深處。天上忽然一亮,四下火云紛紛向中央聚攏,已將篁蛇整個包裹起來。夜空之中,此刻懸了一輪徑幾百里的火球,翻滾不休?;鹎蛑胁粫r溢出一道道紫電,斜斜劈在地上,每一道紫電落下,都會在地面留下一個數(shù)丈方圓的沉坑。

    紀若塵忽然間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輕嘆一聲,自語道:“吾本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他翻身站起,向不遠處的青衣和殷殷行去,沿途鬼府幽兵紛紛向兩側(cè)退開,給他讓出了一條路。

    “若塵,你……你怎么有些變了……還有,它們怎么不動了?”張殷殷沖了過來,眼看就要撲入他懷中,卻又站定,有些疑惑地看著他。她本能地感覺到紀若塵身上正散發(fā)出陣陣無形的陰寒,令她都有些想要退避。

    紀若塵笑笑不答,只是道:“現(xiàn)在正是逃離洛陽的好時機,我們走吧。再耽誤了的話,可又走不了?!?/br>
    他領(lǐng)著二女,昂然從千百名鬼府幽兵中穿行而過,對這些兇神惡煞般的幽兵視若無睹。張殷殷和青衣望著兩邊無數(shù)閃動著幽幽青光的刀劍,都是惴惴不安。

    轉(zhuǎn)眼間三人已自幽兵中穿過,竟真的毫發(fā)無傷。

    紀若塵忽然立定腳步,轉(zhuǎn)過身來,望向了那近千名鬼府幽兵。他目光到處,幽兵無不驚慌失措,紛紛搶著向后退去??墒呛蠓降挠谋纸^不肯后退一步,于是互相推擠,亂成了一團。

    紀若塵又笑了起來,那笑容雖然無可挑剔,可是從中感覺不到一絲暖意:“我可沒有什么慈悲心腸,你們這些孤魂野鬼,都散了吧!”

    他此言一出,千百幽兵齊聲尖叫哭號起來,有如烈火焚身般痛楚!青衣和張殷殷只聽了一下,就不得不掩住雙耳,將那痛苦不堪的凄厲嘶叫擋在外面。

    片刻之間,剛剛還似是勢不可當?shù)墓砀谋?,竟真如紀若塵那一句話,盡皆在熊熊陰火中化散!

    夜風過去,卷起幽兵遺下的大片飛灰,轉(zhuǎn)眼間就將洛水河岸掃得干干凈凈。

    張殷殷呆了片刻,方見紀若塵已當先行去,忙跟在他身后。她跟了片刻,終忍不住問道:“若塵,那些幽兵怎會忽然毀了?你用的是什么法咒?”

    紀若塵淡然應道:“它們本都是些不得超度、地府又不收的孤魂野鬼,只會無知無覺地游蕩,此次機緣際會,沾染得了一點黃泉之氣,就此化形而成鬼府幽兵,四處蹂躪生人,以求發(fā)泄多年積怨。它們自以為一朝騰達,已是地府先鋒,可實際上仍不過是些游魂而已。只要叫破此點,就會將它們打回原形。”

    張殷殷本想問他是如何知道這些的,可是一望見紀若塵背影,忽然打了個寒戰(zhàn),竟無法問出來。她正惶然之際,手上一暖,原來青衣已握住了她的手。

    張殷殷心神立刻一松,輕輕地青衣耳邊道:“若塵他好象變了……”

    青衣低聲回道:“公子剛剛體驗過千百次生死輪回的感覺,這個……自然會有些變化?!?/br>
    張殷殷纖手輕輕一顫,忽然望向青衣,道:“剛剛為什么所有的幽兵都向他而去,卻不理會我們?你一定知道的,告訴我!”

    青衣側(cè)過臉去,不與張殷殷目光相接,只是怔怔地望著空余河床的洛水,半晌方道:“方才……是公子有意放出了生人之氣。這些鬼府幽兵嗜食生人血rou,聞到氣息,自然都擁了過去,哪還肯理會我們呢?”

    夜空中高懸的巨大火球由紅轉(zhuǎn)藍,忽地一亮,光芒暴漲,隨即驟然炸開,一時間整個天幕上都是繽紛火雨。篁蛇昂然一聲長嘯,從火雨中飛出,再次盤踞在洛陽上空,準備著再一輪的沖擊。但在火光照映之下,可以看出篁蛇背鰭四翼均已燒得七七八八,體側(cè)數(shù)不清的金色巨眼也是焦的焦,暗的暗,沒有幾只完好無傷。

    但遙遙望去,那紅藍兩輪圓月卻更加明亮,沸騰著誓要毀滅一切的光芒。篁蛇不斷發(fā)出陣陣低嘯,似在積聚力量,又似在向整個夜天示威。

    咻咻聲中,四道蛇紋幾乎是貼著紫陽真人身體掠過,甚至將紋枰都切去小小一角,但紫陽分毫不動,只是仰望篁蛇,若有所思地道:“原來它想逆天改命!”

    說話間,紫陽真人也不看棋盤,隨手投下一子。

    顧清微微一驚,沖口問道:“難道說因果輪回也是可以改變的嗎?”

    紫陽真人微笑道:“這個貧道就不知曉了。不過對我等而言不可能之事,于酆都篁蛇來說,卻未始不能做到。”

    顧清抬眼望向夜空中低嘯不休的篁蛇,默然半晌,方才收回視線,落向棋盤。須臾,她輕挽衣袖,在紋枰上鄭重投下一子。至此紫陽真人一條大龍眼位被破,全盤皆墨。別看顧清似在凝神奕棋,但她目光略顯游離,顯然心中另有所思。

    落下這子后,顧清道:“得罪了。”

    紫陽擺擺手,呵呵笑道:“無妨!無妨!貧道奕棋,十有九輸,早已習慣了?!?/br>
    就在此時,空中篁蛇全身一震,散出大團暗藍色黃泉穢氣,欲再行攻上天空。它身軀一動,后頸處忽然有毫光一閃。這道光芒雖然微弱,卻沒能瞞過紫陽和顧清,一老一少二人同時向夜天望去。

    “神州氣運圖果然是在篁蛇身上,只是取得不易,洛陽又有無數(shù)外敵暗中窺視,真人務(wù)要小心?!鳖櫱宓?。

    紫陽真人袍袖一揮,紋枰連同棋子皆被收入袖中,然后長身而起,撫須笑道:“這個貧道自然知道?,F(xiàn)下貧道要與同門匯合,以求寶物,你意欲何往?”

    顧清道:“我傷勢已愈,算算時辰,若塵也該出洛陽了,我要過去看看。雖然他身上種有輪回往生咒,可保死后魂魄不散,但能夠少死一回,還是好的?!?/br>
    紫陽真人與顧清下這一局棋,本意即是借紋枰療治她的傷勢,現(xiàn)在棋終傷愈,他也就不多作挽留,與顧清各自離去。

    幽兵雖已盡散,但鬼馬、陰卒、風梟、夜鰲,這些應陰暗穢氣而生的鬼物陰兵一群群地冒出來,雖不甚強,卻勝在數(shù)量眾多,殺之不盡。因此從洛水到城墻邊這百丈距離,紀若塵走得仍是十分辛苦。桃木棍早在半途就已碎成了木絲,驅(qū)邪的符咒也用得一張不剩,逼得紀若塵只好擎出赤瑩。赤瑩雖然鋒銳無倫,又帶有炎攻之性,但對付這等借助黃泉穢氣而成的陰兵卻不大好用。且赤瑩一出,立刻將方圓百丈之內(nèi)的陰兵都引了過來。不過三人周圍的陰兵本就不少,多點少點其實已經(jīng)無所謂了。

    前方不遠處就是洛陽城墻。

    這一次紀若塵終于轉(zhuǎn)了些運氣,本是十余丈高的雄偉城墻恰好被篁蛇巨尾掃過,徹底塌成了一堆瓦礫。雖然洛陽城外也是陰風陣陣、鬼氣森森,但與城中遍地鬼蜮的地獄景象當然不可同日而語。

    若是換了其他人,多半會一路狠殺,盡快過了這最后的十余丈距離。然而紀若塵耐心極好,不疾不徐地前進著,大五行劍訣中的水行劍氣讓他使得個綿綿密密,分毫不露破綻,時時處處都行有余力。他甚至還能騰點心思出來算算真元的消耗,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服一粒養(yǎng)氣丸,補充一些損耗的真元。

    洛陽城墻處似有一道無形界線,紀若塵一殺出洛陽,立時就覺得壓力一輕,而那些無窮無盡的陰兵鬼卒都停在了洛陽城墻處,不敢出城一步。張殷殷與青衣分立在他身后,望著十丈外那黑壓壓的陰兵,此刻不由得都有些后怕,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剛剛是從如此之多的陰卒中殺出來的。

    “公子,我們安全了?”青衣顫聲問道。

    “還沒有?!奔o若塵話音未落,左手三指捏訣,喝了一聲落,空中突然出現(xiàn)一道細細的雷電,劈落在十余丈外的陰暗處。雷電落處,本是空蕩蕩的地上忽然亮起一層淡綠色的薄薄水幕,將落雷擋在了外面,水幕中依稀可見一個人影。

    這人隱藏在此處,顯然是別有所圖。紀若塵所用不過是普通的雷咒,威力不強,雖傷不了他,但也足以破去他的隱身咒,逼得他現(xiàn)出身形來。那人見形跡敗露,當即從懷中取出一枚煙火,用力擲向天空。那煙火在半空中自行點燃,一路沖上夜天,炸出一朵艷麗的藍色煙火。他一發(fā)完煙火,立刻跳起,向遠方逃去。

    紀若塵望著那人背影,一點也沒有要追的意思。

    直到那一朵煙火散盡,張殷殷才收回了目光,道:“這人是金光洞府弟子。他在這里出現(xiàn),必有陰謀,待我去把他捉來!”

    正道既然有三大支柱,邪門相應也有五大洞府,且存世修道派別中另有三大秘境,其中弟子少于世間走動。這金光洞府即是邪門五大洞府之末。那名弟子道行雖不甚高,卻也比張殷殷低不到哪去。只是張殷殷身懷天狐之術(shù),怕鬼而不怕人,要生擒這人倒也不是胡吹大氣。張殷殷身形一動,紀若塵就拉住了她,搖頭道:“由他去吧。洛陽周圍想必已是各派云集,咱們不要多生事端,先離了洛陽再說。”

    紀若塵說得焦急,但步伐仍是不急不徐,慢慢護著二女向東方而去。

    直到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百丈之外的一棵古樹枝葉才顫動了一下,一個瘦長身影逐漸現(xiàn)出形跡。他手中持著一張張得滿滿的黑色小弓,慢慢將弓合上。旁邊一棵樹枝上也現(xiàn)出一個身影,湊過來道:“師兄,你沒事吧?”

    先前那人將黑色小弓收起,恨恨地道:“沒想到這小子倒是滴水不漏,全然不給我機會。這一箭若是不中,抓不到人不說,還要打草驚蛇……”他一句話沒有說完,猛然間噴出一口黑血。原來他長時間凝力開弓,卻無法發(fā)箭,不知不覺中已受暗傷。

    但一旁的師弟沒有過來助他療傷,只是駭然抬首。樹冠最高處正立著一個高大身影,在漫天火云的映襯下,完全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光看外表,就有猙獰氣勢。

    “你是何人?”這師弟一聲喝問剛剛出口,表情突然呆滯起來,口越張越大,然后吐出一團極淡的白氣,就此委頓倒地,沒了聲氣。

    一旁的師兄面現(xiàn)掙扎,身體抽動了半天,終也吐出一團白氣,身體軟倒在樹枝上。

    立于樹冠上那人手持一尊暗紅玉瓶,揮手一招,兩團白氣飄飄蕩蕩就被吸入玉瓶之中,玉瓶立刻添了一抹艷紅,如同里面剛被灌滿了鮮血一般。這玉瓶原來是個十分霸道的法寶,如此輕易的就將二人的三魂七魄給收了。

    那人望了望兩具尸體,冷笑道:“北陔山這種小門派,居然也想來趟這混水?”

    那人足下生起一道陰風,托扶著慢慢升高,轉(zhuǎn)向東方飛去。只是才飛出十丈,他忽然定住身形,慢慢轉(zhuǎn)過身來。

    就在他適才立足之處,此刻已多了一個窈窕身影,一襲淡粉色衣裙穿在她身上,竟也不顯俗,只生艷。

    她向著那人笑道:“北陔山是小門派,那我們止空山呢,可放在先生眼里?”

    那人悚然一驚,頃刻間已看清了那女子容貌,失聲道:“景輿?!”

    景輿笑道:“正是奴家。來來來,咱們先親近一下再說!”

    于是一團淡粉煙云騰空而起,向那人飄去。

    大地再次顫動,一聲接一聲的悶雷轟轟隆隆從夜空中傳來,滿空的火云急速涌動,云邊悄然間已染上了一層淡藍。

    夜空中突然出現(xiàn)了一道巨大之極的龍卷風,帶動著整個夜空的火云都旋動起來,恰似一頭無比巨大的炎龍。炎龍那徑粗數(shù)十里的巨大尾部不斷垂下,探向洛陽,時時甩出一大團熾炎,又會在洛陽城中引起一道沖天火光。

    就在炎龍龍尾快要探到洛陽之際,夜天中央的火云忽然炸開,向四下里散去,露出了一直掩于云后的夜空。這一片方圓百里的夜空中,無星無月,但見一片燦燦的金光!

    篁蛇上下翻飛,厲嘯穿云,不住從蛇口中噴出道道藍氣擊向金光。然而蛇息只在半途時就如初雪遇陽,紛紛崩解融化。篁蛇更增憤怒,咆哮著合身向那一片金光沖去,但夜空中似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它攔在半途。且那燦燦的金光對篁蛇有極大的威脅,此時已將篁蛇護體的黃泉之氣消得殆盡。遙遙望去,篁蛇體側(cè)不時會騰起一小股藍炎,那是蛇目被金光引燃之象。

    篁蛇每一次搏擊,都會引得大地震動,天火如雨!

    紀若塵三人也立定了腳步,無言望著夜天中正上下翻飛的篁蛇。撲面而來的炎風掀起三人衣袂秀發(fā),也載來了篁蛇聲聲長嘯。

    不到一刻功夫,篁蛇已是半身帶火,蛇頭上千只利角都熔化銷毀,左邊的紅目早暗淡無光,只余右側(cè)的藍眼還放射著幽幽光華。此時篁蛇每一次上下翻飛,后頸處都會有光芒一閃,看來它已無余力再行掩飾身上神物。

    “它看上去好可憐啊?!鼻嘁虑那淖ゾo了紀若塵的衣袖,輕輕地道。

    紀若塵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嘆道:“這還不是它最可憐的時候呢?!?/br>
    青衣望向紀若塵,道:“是因為它身上的神物嗎?”

    “是的?!?/br>
    青衣轉(zhuǎn)過身去,不愿再看篁蛇,黯然道:“可是叔叔說過,仙兵法寶皆是外物,當適可而止,過則對修為有礙。為什么還會有這么多的人要冒死爭奪神物呢?當初我偷逃下山,許多人見了我用的東西,即會上來為難于我呢。它這么厲害,身上帶的東西應是百年難得一現(xiàn)的神物才是,這等神物有幾個人用得上呢?為什么還要你爭我奪的?”

    紀若塵實不知如何回答她這個問題,只得道:“或許是他們修為不夠吧?!?/br>
    青衣輕嘆道:“或許如此。說起來,公子倒真的是無欲無求,見了青衣的混沌鞭也分毫不為所動,這份心性修為,除了叔叔等數(shù)個外,青衣還從未見過?!?/br>
    紀若塵此時心境雖然壓抑,聞言也不由得老臉微紅。他哪里是什么無欲無求了?只因身有解離仙訣罷了。幾乎任何仙兵法寶在紀若塵眼中都是一團團的靈氣,區(qū)別無非是大小多寡而已。或許凡器與仙兵在他眼中的惟一區(qū)別,即是一個是現(xiàn)在可以解離的,一個是將來才能解離的。

    聽了青衣的話,張殷殷也是秀面微紅。她對混沌鞭可曾經(jīng)是艷羨不已的。

    前朝曾有異人歐桑子,遍識天下名器,將千萬種法寶分為神物、洪荒、仙兵、寶器、凡品五等。得列洪荒之譜共有四物,混沌鞭正是其中之一,但凡修道之士,見了混沌鞭而能不為所動的,萬中無一。其實以青衣道行,混沌鞭的真正威力她連半成都發(fā)揮不出來。

    紀若塵向周圍一望,見四下里黑沉沉的一片,雖然半點異樣聲息也無,但經(jīng)他靈覺掃過之后,數(shù)十點代表著靈力真元的微弱光點立刻顯現(xiàn)出來。遠方還有許多光點正在向這時聚攏。想來都是被剛剛那金仙洞府門人所發(fā)的煙火引來。

    紀若塵當下再不遲疑,立刻取出道德宗報訊煙火,曲指一彈,那一枚銅哨即刻沖上夜空,悄失得無影無蹤。他仰首望著夜天,直到感應到那一小團極為隱諱的靈氣,才算放下心事。在洛陽中時,危急關(guān)頭他也曾放出煙火,然而卻如石沉大海,根本沒有發(fā)出任何訊息。此時想來,或許是在半空之時煙火就已為黃泉穢氣所毀,所以才發(fā)不出任何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