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晴兒!”贏月兒驚叫一聲,就要起身,不想剛一分心,只覺得一股熱流再度從小腹升起,神志隨之一昏,急忙重新坐了下來,靜心壓制體內(nèi)的藥性。風(fēng)晴飄身掠入涼亭內(nèi),單手扣住贏月兒頭頂?shù)陌贂ue,戰(zhàn)氣逆向而行,一股吸力隨之從她掌心里傳來,將正在向贏月兒全身蔓延的女神之淚吸入到自己體內(nèi)。 “晴兒不要!”贏月兒和風(fēng)晴相交多年,對后者可說了若指掌,這時眼見風(fēng)晴施展出大風(fēng)族秘傳的逆流殞身術(shù),不禁大驚失色:這逆流殞身術(shù)乃是大風(fēng)族療傷排毒的秘法,一旦施展,至少可以減輕對方七成的傷勢,但施展者卻要以生命為代價,因此才有著殞身之名。贏月兒怎肯讓風(fēng)晴為自己犧牲?想要掙脫對方,卻只覺全身酸軟,半點力氣也提不起來。 “月兒jiejie不用費心了?!憋L(fēng)晴的聲音這時在贏月兒耳邊響起,“若是在平時,我自然是拿不住你,但如今在毒性解除之前,你卻是無論如何也擺脫不掉的。” “晴兒,”贏月兒心中焦急,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你為什么要這樣?我中的并不是致命之毒,有太陰神珠護體,最多耗費些工夫,總能夠把毒壓制住的?!?/br> “我被那法師臨死全力一擊,如今五臟盡碎,已經(jīng)撐不過多長時間了?!憋L(fēng)晴的語氣平靜之極,仿似談?wù)摰牟⒎鞘亲约旱纳?,而是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你中的乃是媚毒,非是平常的手段可以祛除,我不想主人回來時,看到你有半點損傷。” “阿易。”贏月兒仿佛突然間找到了救命稻草,“好晴兒,快點放手,我們一起去找阿易,他一定會有辦法救我們兩個的,到時候我們一起陪在他身邊,今生今世,再也不分開?!?/br> 風(fēng)晴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凄美的笑容,“晴兒jiejie,多謝你準我喜歡主人。”她輕聲說道,手一松,身子如同秋日飄零的花朵般向地上倒去。 “晴兒!”一條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涼亭之中,一把抱住了正在倒下的風(fēng)晴,贏月兒此時也看清了來人的相貌,聲嘶力竭地喊道:“阿易,救她,救晴兒……”眼前一黑,當時便昏了過去。 秦易一言不發(fā),將數(shù)滴精血從指尖逼出,滴入到風(fēng)晴口中,接著輕輕將她平放在涼亭的地面上,這才伸出手為兩女診脈。那魔豹如今靈智大開,自然認得眼前之人乃是自己主人的朋友,也不阻攔,只是低吼了一聲,隨即邁步走到了一邊。 隨著修為的提升,秦易在醫(yī)道上的造詣也越發(fā)精熟,龍血池和敖武的傳承更是令他憑空掌握了無數(shù)的秘術(shù),只是片刻的工夫,他便已經(jīng)對贏月兒和風(fēng)晴的情形了若指掌。熊熊的怒火隨之在他胸中燃燒起來,一股充滿狂暴氣息的龍威向四面八方播散開去,如同怒潮般沖擊席卷著周圍的一切,那棲息在靜心苑中的鳥獸首當其沖,紛紛在這威壓下心膽俱裂,竟然全都被活生生嚇死。那魔豹和風(fēng)晴簽訂的乃是血契,雙方性命相連,如今風(fēng)晴重傷,他也是受創(chuàng)不淺,全憑著一股忠心支撐著,此時被龍威一壓,再也支持不住,化作一道烏光,投入到風(fēng)晴手背上的紋身之中。 這時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卻是外圍的守衛(wèi)趕了過來,正好撞入到龍威籠罩的區(qū)域。這些人哪里經(jīng)受得起他的龍威?只聽一陣撲通撲通的聲音,頃刻之間,百十來名軍士已經(jīng)骨軟筋酥,躺了一地。 “此處乃是奇印皇家的園林,尊駕是什么人,為何要擅自闖入?”秦易這股龍威原本只是憤怒之下無意識發(fā)出的,那些守衛(wèi)之中也有武技高強之人,總算勉強支撐了下來,其中一個看起來是首領(lǐng)的四品武者雖然膽顫心驚,但職責(zé)所在,只得顫抖著聲音問道。 “蒙老兄,”秦易頭也不抬地沉聲說道:“讓他們馬上離開?!闭f著將風(fēng)晴和贏月兒扶坐起來,兩只手貼在兩人后心之上,分心二用,開始分別為兩女逼毒療傷。 跟隨在秦易身后,緊趕慢趕總算追來的蒙云看到眼前的情形,心里已經(jīng)明白了大半。他和秦易談武論道說了半夜,對這位年輕的地品強者的脾性早已有所了解,聞言不敢怠慢,急忙向那還在支撐的幾人,以及隨后趕到的守衛(wèi)迎了上去,亮出自己的身份,又命他們在外圍布下警戒,不準其他人進入,這才返回身,走到秦易所在的涼亭之外,為他護法。 足足過了有一個多小時,秦易終于睜開雙眼,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接著收回雙掌,小心翼翼地將還在昏迷的兩女放平,又脫下衣服蓋在她們的身上,隨即轉(zhuǎn)過身,面向蒙云,沉聲道:“蒙老兄,這兩個女子一個是當今武寧王的郡主,另外一個則是我的親妹子,小弟現(xiàn)在有要事待辦,還請你幫忙,把她們兩個送回武寧王府?!?/br> 蒙云知道他要找傷了這兩個女子之人算賬,卻不知道他要用什么法子,點了點頭,說道:“你只管放心,我一定將她們兩個安然送到地方。” 頓了一頓,又說道:“秦老弟,我知道你如今心中激憤,但我等地品強者雖然強大,卻也要擔負起相應(yīng)的責(zé)任,如果因為一己之忿而牽連無辜,就算沒有旁人來干涉,但百年劫一至,終究還是要還的,切切不可大意?!?/br> 地品強者已經(jīng)初步接觸到了規(guī)則,一舉一動都隱隱和冥冥中cao控萬物的規(guī)則或者說天意相關(guān),一旦做出什么違逆天意的事情,百年劫的威力便會增加數(shù)倍,想要安然度過可說勢必登天,因此無不對自己的舉止極為在意。蒙云和秦易談了半夜,知道他實際年齡不過三十來歲,還未經(jīng)歷過百年之劫,生怕他不知天高地厚,肆意大開殺戒,特意出言提醒。 秦易微微一笑,輕聲道:“多謝老兄的關(guān)心,該如何去做,我自有分寸?!辈恢醯?,這看似平和的笑容卻讓蒙云沒來由地感到一股寒意,不待他再說什么,秦易已經(jīng)一晃身形,遁入到了夾層空間中。 第二百七十五章 戰(zhàn),謀(1)(二合一) 今天是平安夜,俺雖然不信洋節(jié),不過還是要祝愿兄弟們平安快樂。 在敖武傳承的記憶之中,有一種秘法叫做按圖索驥,可以根據(jù)殘留的痕跡還原出最長三天內(nèi)曾經(jīng)到達現(xiàn)場的所有人的氣息,而秦易如今的功力只能推導(dǎo)出幾個小時之內(nèi)的氣息。但從贏月兒留在他手掌內(nèi)的太陰神珠分身示警,到他穩(wěn)定了風(fēng)晴的傷勢,并且控制住贏月兒體內(nèi)的毒素,前后也不超過一小時,按照這秘法的結(jié)果顯示,那園林里當時除了兩女之外,還有幾個人的氣息,卻是在自己趕到之前不久離開的,分明和此次的事情逃脫不了關(guān)系。秦易表面上陰沉似水,心中卻已經(jīng)是怒火沖天,此刻也不管自己的推斷是否正確,神識展開,轉(zhuǎn)瞬間找到了那幾股氣息的所在,隨即將之鎖定,施展空間遁術(shù),追了下去。 那被鎖定氣息的幾人正是蒙沖和靜寧郡主,還有她的幾個心腹侍女,此時幾個人急急忙忙逃離了靜心苑,生怕被武寧王府趕來的人碰上,也不敢走大路,專揀一些荒僻的小路行走。這靜心苑位于帝京城外的郊區(qū),周邊被群山環(huán)繞,風(fēng)景極為優(yōu)美,山路卻崎嶇無比,蒙沖武技在身還沒什么,靜寧郡主和她那兩名侍女卻是從未走過這樣的道路,不過片刻的工夫已經(jīng)氣喘噓噓,又過片刻,靜寧郡主兩只腳已經(jīng)沒有了知覺,一屁*股坐在地上,說道:“我走不動啦,阿沖,要不你背我走吧。” 蒙沖停下腳步,皺了皺眉,說道:“我一個人,如何能背得動你們?nèi)齻€?” 靜寧郡主眼睛掃過兩名同樣筋疲力盡的侍女,說道:“誰讓你背她們啦?這兩個丫頭跟了我也有不少年頭,該享的福也都享過了,如今事到臨頭,也該讓她們?yōu)橹髯颖M忠了?!?/br> 蒙沖會意地點了點頭,不待那兩個同樣醒悟過來的侍女開口求饒,寶劍寒光閃過,已經(jīng)割斷了她們的喉嚨,隨即從懷里掏出一個小藥瓶,從里面倒出些藥粉,灑在了兩人的尸身上,轉(zhuǎn)眼間就將之化為血水。 靜寧郡主看得暗暗心驚,正待叫蒙沖過來把自己背起來,卻見他目光瞄向自己,眼神里頗有些不懷好意,不禁身子一抖,顫聲道:“你想要做什么?” 蒙沖微微一笑,卻不說話,手里的寶劍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奔著靜寧的脖頸砍來,靜寧驚叫了一聲,腦海里只剩下了一個念頭:“我要死了,他要殺我滅口?!?/br> 蒙沖將靜寧等人帶出來之初,還只是想領(lǐng)著她們離開此地,待到冷靜下來后,卻想到那靜寧請贏月兒游玩之事整個武寧王府都知道,瞞是瞞不住的,況且前者除了兩個侍女外,還帶了不少的護衛(wèi)來此,就算此時離開,也決計擺脫不了和贏月兒被殺的干系。反倒是自己求她出面和躲藏在靜心苑之事,只有靜寧和那兩名侍女知道,只要除掉了她們,旁人絕對不會想到此時和自己有牽扯。 蒙沖乃是四品的武者,對付只不過練過幾天粗淺武技,連戰(zhàn)氣都沒有的靜寧自然是手到擒來,眼看寶劍即將接觸到脖子,那靜寧依舊是一幅癡癡呆呆的樣子,竟然已經(jīng)被嚇得傻了。生死一線之際,一股無形的勁氣呼嘯而來,正正打在蒙沖的身上,將他連人帶劍一起擊飛到十多米外,下一刻,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兩人之間,正是秦易。 “你們兩個剛才到過靜心苑,”秦易沉聲說道,同時緩步向被自己擊碎了至少十幾條骨頭的蒙沖走去,“我要知道那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br> 蒙沖自負在年青一代里也是翹楚,沒想到連還手之力都沒有就被眼前的大漢打成重傷,心知自己絕不是對手,聽到對方發(fā)問,急急忙忙地說道:“兄臺一定是找錯人了,在下蒙沖,乃是蒙定相國的長子,現(xiàn)在忝為御林軍將軍,此次只是奉二皇子之命到外地公干,路過這里,根本沒有進過什么靜心苑?!?/br> 他只道秦易乃是武寧王府派來的高手,因此一上來就表明了身份,又搬出了蒙定和二皇子贏青,實是指望著能夠令其有所顧忌,不想蒙沖兩字出口,卻見那大漢雙眼陡然噴射出兩道火光,心中不禁大駭。正待再說些什么,突然右眼一痛,一只眼珠已經(jīng)被秦易挖了出來。 蒙沖雖然在年青一代里面也是佼佼者,卻從小生長在豪門,何時受過這樣的痛楚?心里又驚又怕,劇痛攻心,一聲非人的慘嚎頓時從嘴里傳了出來,驚起周邊的鳥獸無數(shù)。 “說出來,給你一個痛快,不說,想死也只能是一種奢望?!鼻匾椎穆曇羝届o無波,卻散發(fā)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凜。 “我說,我什么都說!”蒙沖的慘嚎入耳,原本癡癡呆呆的靜寧突然一個激靈,隨即如同大夢初醒一般,聲嘶力竭地叫了起來。 秦易辣手施為,原本就是存了殺雞給猴看的心思——他雖然在暴怒之中,卻并沒有失去理智,早已看出來兩人中最易攻破的就是那女子。這時聽到靜寧之言,又是一縷指風(fēng)彈出,將蒙沖另外一只眼珠射爆,任由其在地上翻滾哀嚎,轉(zhuǎn)身向靜寧走去。 “把你知道的全告訴我,”秦易一邊接近,一邊陰測測地說道:“否則,我保證你的遭遇會比蒙沖慘十倍。” 一刻鐘之后,一聲充滿狂暴意味的怒嘯驟然炸響,隨即如滾滾雷霆一般向著四面八方席卷而去,所過之處,草飛樹斷,鳥獸全都被生生震斃。就在這怒嘯還在空氣中回蕩之際,一道箭一般的身影從群山中沖天而起,在空氣中留下一串的殘影,閃電般射向帝京的方向。 位于帝京中央的奇印皇宮,一處僻靜的院落里,一個正在閉目端坐的老者驀地睜開雙眼,兩道懾人的精光從眼中暴射而出,下一刻,他整個人已然化作一條模糊的淡影,如飛般向著皇宮外掠去。 老者恍如流光劃過帝京的街道,轉(zhuǎn)眼就到了城東的相國府外,一路上的行人只覺一股微風(fēng)拂面,卻全然不覺有人與自己擦肩而過。老者人未到,一暴喝已經(jīng)傳了出去:“老夫奇印帝國供奉贏天澤,朋友請住手?!鄙碜用腿患铀?,和聲音幾乎在同一時刻到達了相國府內(nèi)。 身形落到院內(nèi),眼前的景象頓時令這位數(shù)百歲的地品強者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在前院正中,橫七豎八地躺著二十多具無頭尸體,而在這些尸體的前方,赫然是一個人頭組成的寶塔!這些人頭有男有女,正是蒙定除了蒙沖之外所有的妻妾和子女,以及蒙沖的幾個寵妾,就連已經(jīng)被秦易嚇得近乎白癡的蒙季也在里面。 奇印的供奉們都是從和西方聯(lián)盟廝殺之中走出來的,這種滅門的血案雖然令贏天澤義憤填膺,卻并未讓他失去理智,此時眼見院子里并沒有那散發(fā)出氣息的地品強者,腦子里的念頭頓時如閃電般轉(zhuǎn)動,猛然間醒悟過來:“不好,這是調(diào)虎離山之計!”也不管那些已經(jīng)被嚇得魂不附體的相國府下人,身體再度化作一道流光,以比之前快上一倍的速度,向著皇宮勁射而去。 剛走出不到一里地,心里忽地一動,硬生生停下身形,抬頭向遠處望去,在這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那曾出現(xiàn)在相國府的地品強者的氣息,正肆無忌憚地由自己看到的方向傳來。普通人或者對此一無所知,但在地品強者感覺中,這氣息卻如同烽火臺上的狼煙一般明顯。贏天澤也是久歷世故之人,自然知道對手在這個時候公然顯露自己的氣息是何用意,心中一股無明火頓時升騰而起,以神識催動的秘法向著城中幾處地方發(fā)出了一道意念,隨即冷笑一聲,縱身飛向那氣息傳來之處。 十幾里的距離,對于地品強者來說不過是轉(zhuǎn)瞬即至,贏天澤到了那氣息發(fā)出的源頭,卻見前方是一座荒廢已久的宅院。奇印建國千余年,其間在斗爭中失勢的權(quán)貴大臣數(shù)不勝數(shù),這些人留下的宅子有些被人接收,還有一些卻因為種種原因而無人問津,這宅院無疑便是其中之一,單看那痕跡斑駁,已經(jīng)倒塌了一小半的圍墻,還有院子里一人高的野草,怕不荒廢了百十年。 贏天澤藝高人膽大,雖然明知道那氣息的主人就在這宅子里,而且既然敢把自己引來,就一定是有恃無恐,卻毫無畏懼,大步從圍墻的一處缺口走了進去,同時高聲叫道:“朋友既然把老夫引來,為何還不現(xiàn)身?” 話音未落,一個高大的身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眼前,卻是一個外表看起來三十來歲的大漢,以贏天澤的功力,居然沒有發(fā)覺對方是從何而來,如何出現(xiàn)的。他先前感覺到的氣息雖然強大,充其量卻不過是初入地品的層次,自然不放在他這位地品中階的強者眼里,但此刻再見對方,不僅身法神出鬼沒,身上透出的氣息更是如山似海,高深莫測,心里面頓時一驚。 正待說話,卻見那身影微微一晃,頓時從一個變成了兩個,其中之一還待在原地,另外一個卻已然到了自己的身前,一只碩大的拳頭同時向自己面門打來。這一拳毫無花巧,卻似乎包含著無窮的力量,所過之處,就連空間似乎也發(fā)生了扭曲,其中更是隱藏著一種奇怪的意境,有那么一剎那,贏天澤只覺天地之間,仿佛只剩下了這拳頭,自己在這拳頭之前就好像高山面前的螞蟻一般渺小無力。 “呼!”就在贏天澤心神不屬的工夫,那拳頭已經(jīng)到了他面前,直到這時,拳頭摩擦空氣帶起的風(fēng)聲才傳了過來——這一拳的速度,竟然猶在聲音之上。 贏天澤也是尸山血海廝殺過來的人,心志之堅定遠勝旁人,只是略一失神,已經(jīng)醒悟過來。用力一咬舌尖,提起丹田之氣,暴喝一聲:“殺!”凌厲無比的殺氣隨即從他全身散發(fā)出來,居然沖散了對手那霸道無比的拳意,同時不假思索地雙掌上提,在瞬息間化出一個奇怪的手印,不閃不避,對著對手的拳頭便迎了上去。 “蓬!”一聲輕響從拳掌交擊的地方傳了出來,一道環(huán)形的勁風(fēng)隨之向四下播散開去,遍地的野草頓時被清空了老大一片。贏天澤的身子晃了兩晃,終究沒有穩(wěn)住,向后退了兩步,那大漢卻是紋絲未動,身形反倒向前邁進了一步,嘴里道:“奇印供奉不過如此,且再接我一拳!” 贏天澤第一招上就吃了個暗虧,心中卻是老大的不服氣,認定自己只是一時不備,加上對手用的功夫極為古怪所致,這時聞言,同樣大喝道:“接你百拳又何妨?”雙手再度結(jié)出一個手印,迎向那大漢的雙拳。 雖說到了地品境界,除非使用某些神兵,否則空手與否都不影響實力,但此人一生的功力全都在一雙手上,近戰(zhàn)和對拳腳的運用卻是比起旁人來強多了,在奇印的地品強者中,贏天澤武技雖非最強,但論起拳腳功夫的造詣,便是排名第一的贏勝也不敢說能穩(wěn)勝他。他這時和之前所用的手印,便是這數(shù)百年精研拳術(shù)掌法,創(chuàng)造出來的一門獨特武學(xué),喚作三絕印,共有三招,一主守,一主攻,還有一招,則是與敵同歸于盡的路子。 贏天澤嘴上雖然說得硬氣,卻也知道這大漢絕非易于之輩,這時所用的乃是三絕印中的主攻招數(shù),一身功力已經(jīng)有九成灌注在這一招上,加上這手印本身的增幅,這一擊的威力,足足有他本身一倍半。 “呼!”“蓬!”兩聲輕響幾乎不分先后地發(fā)出,已經(jīng)略微超過音速的沖擊波颶風(fēng)一般席卷著兩人交手之地的周圍。這一次波及的面積卻是要比前一招大得多,整個庭院中的野草幾乎全都在這一擊的余波之下變?yōu)榱孙w灰,一面已經(jīng)腐朽不堪的圍墻再也禁受不住這樣的沖擊,轟然倒塌下去,卻在沒有落到地面之前就步上了那些野草的后塵。 第二百七十六章 戰(zhàn),謀(2)(四千字) 那個,雖然俺不過圣誕節(jié),不過還是要祝所有喜歡過圣誕的兄弟們今晚快樂。另:作揖拜謝初處,2天空的翅膀,悠悠帝皇,以及長虹貫日等兄弟(或者還有姐妹)的打賞,前些天工作太忙,除了更新幾乎沒時間上線,以至于和兄弟們的交流少了,在此向所有的讀者兄弟們說一聲道歉。 “住手,我有話說……”用上最強攻擊招數(shù),仍然被再度震飛的贏天澤終于意識到了在城中交手的危險性,急忙開口叫道。但沒等他講話說完,那大漢已經(jīng)再度沖了上來,雙拳幻化出一陣流星雨般的攻勢,幾十只蘊含著那可怕已經(jīng)的拳頭幾乎同時打來,腳下則如同旋風(fēng)一般席卷而至,十幾條腿影好像雜用一瞬間被分裂出來,分別向著贏天澤的不同部位踢來。 地品強者比起其他人強大之處,除了本身功力的深厚以及初步掌握了規(guī)則力量之外,最為重要的便是對自身力量的把握。當初秦易和蒙云交手的時候因為是在野外,毫無顧忌之下戰(zhàn)斗的余波可以波及到數(shù)里之外,如今這兩人都顧忌到元武城的安危,雖說打得激烈,但對于分寸的掌握卻是極嚴,無論是招數(shù)中蘊含的規(guī)則力量,還是出招時引動的天地靈氣,全都被cao控在一定的范圍內(nèi)。 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贏天澤已經(jīng)被逼到了下風(fēng),疲于招架之下,卻是無暇漸漸無暇顧忌到這一點。好在那大漢似乎對此早有防備,這時招數(shù)一變,雖然依舊在圍著對手強攻,路數(shù)卻由強攻變?yōu)榱朔€(wěn)步推進,無論是何種攻擊,絕不退讓閃躲,全都是硬接硬擋,頃刻間就在贏天澤的身邊豎起了一道銅墻鐵壁。 他這邊將防線向著中心一步步推進,贏天澤卻早已經(jīng)苦不堪言——被對手擋在防御圈內(nèi)部的,不僅僅有他攻出的招數(shù),更有他之前發(fā)出的規(guī)則之力等各種力量。這些力量無法宣泄出去,被圍困在一個逐步縮小的圈子之內(nèi),漸漸形成了一場小型卻狂暴無比的的風(fēng)暴,贏天澤雖然還在招架對手的攻勢,卻只覺身體周圍一道道凜冽狂風(fēng)盤旋飛舞,活動受到了不小的影響,那刀鋒一般的氣流橫掃過來,轉(zhuǎn)眼就在身上劃開了幾道口子。 旁的傷害倒也還罷了,那規(guī)則之力造成的傷害卻是極為麻煩。所謂的規(guī)則之力,實際上并不存在,只是對于通過掌握的規(guī)則進行cao控的天地靈氣和本身力量的一種稱呼,較之通過普通方法聚集調(diào)動的力量,規(guī)則之力不僅在使用上更有效率,在攻防的效果上也遠不是前者能夠相比的。那一絲絲規(guī)則之力沿著傷口侵入體內(nèi),卻是遠遠沒那么容易驅(qū)除出去,感受著體內(nèi)那本是自己發(fā)出的力量不斷向深處滲透,贏天澤心中又驚又急:“這大漢是哪里來的,看這份本事,絕對遠在我之上,怕不已經(jīng)到了地品巔峰的境界,那幾個老家伙再不來,老夫今日只怕就要交代在這兒了?!?/br> 正在思忖間,只聽那大漢暴喝一聲,雙手在空中劃過一個弧形,最后在胸前合攏,形狀如同抱球,那散逸在贏天澤身邊到處亂竄的力量隨之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引,旋轉(zhuǎn)著投向其兩手之間。轉(zhuǎn)瞬間,大漢的身前已經(jīng)凝聚出一個人頭大小的光球,下一刻,大漢雙掌前推,那光球如同流星趕月般飛向贏天澤,隨后雙手握拳,又各自劃出一個弧形,數(shù)十道龍形勁氣驟然出現(xiàn)在空氣中,爭先恐后地向著贏天澤飛去。 贏天澤見狀,不禁面如土色——那光球中乃是他之前發(fā)出的力量的累積,只是這一下,他要接下來就須得付出極大的代價,更不用說跟在光球后面那數(shù)十道看起來威勢更勝的龍形勁氣。若只是如此還罷了,他縱然接不住,拼著受重傷,逃總可以逃得出去的,但此地雖然僻靜,終究還是在奇印帝京之內(nèi),真要任由這光球和龍形勁氣的威力爆發(fā)出來,不知會有多少人死傷。贏天澤心中閃電般閃過無數(shù)念頭,最終不禁一聲長嘆,暗道:“罷了,老夫受奇印供奉了這許多年,今日就當為兒孫輩做最后一件事情吧?!?/br> 雙掌舉起,擺出一個奇怪之極的姿勢,正是他三絕印中威力最大,也是用來與敵同歸于盡的一招,不過此時卻并非是攻擊向?qū)κ?,而是把目標對準了那迎面沖來的勁氣。手印一收即放,一張?zhí)斓仂`氣凝結(jié)成的巨網(wǎng)隨之成型,從不同方向向著那光球和后面的龍形勁氣兜去,將之圈定在一個局限的范圍之內(nèi),同時引動這一區(qū)域的天地靈氣,以一種奇異的頻率高速震蕩著,卻是打算用這震蕩來分解消卸對手的攻擊于無形。 這一下縱然有效,卻也至少要耗去贏天澤九成的功力,且勁氣反噬之下,受的傷比起硬接對手攻擊還要大,到時候戰(zhàn)力全無,只能任由對手宰割。然而贏天澤對此卻是全然不顧,招式出手,口中大喝道:“朋友也是奇印人,還請莫要傷害這帝京的百姓!” 那大漢聞言,眼中精芒閃動,身子忽然在一晃,再出現(xiàn)時已經(jīng)到了自己發(fā)出的光球和龍形勁氣前方,雙手再度一個抱球的姿勢,那排山倒海涌來的力量頓時如百川歸海一般投入其中,融合為直徑將近一米,高速旋轉(zhuǎn)的發(fā)光球體。與此同時,贏天澤三絕印最后一式制造出的靈氣震蕩也已作用到了他的身上,但這足以令百煉精鋼化為粉碎的震蕩,卻如拂體的清風(fēng)一般,絲毫不能對大漢造成半點的傷害,甚至身上的衣服亦是沒有半點的破損。 “噗嗤!”一聲輕響從那大漢的兩手之間傳出,蘊含著足以將附近十幾條街炸上天的力量的光球化作無數(shù)光點,如同夏夜的螢火蟲般在空中飛舞,轉(zhuǎn)瞬間就消散得無影無蹤。隨著這些光點的消失,贏天澤也不禁大大松了一口氣,到了這一刻,他也已知道這名大漢絕不是濫殺無辜之人,否則絕不會多此一舉地將自己發(fā)出的力量重新收束,由此看來,那相國府中的血案恐怕是事出有因。 “我叫秦易,”這大漢正是秦易,不過此時的他面色如常,全無半點暴怒的樣子,唯有那不帶絲毫感情的語氣,隱約透露著他的心情,“有兩個人想要請你見一見?!彪S即轉(zhuǎn)過頭來,對著院墻外面喊道:“你們兩個進來吧?!?/br> 隨著他的話聲,就見一名女子從遠離兩人交手處的圍墻上的缺口處走了進來,這女子生得秀美之極,看身上的穿著服飾,顯然是大富大貴的人家出身,只是此時一身衣衫上全都是皺褶灰塵,顯得邋遢狼狽之極。在這女子的肩膀上還扛著一人,卻是動也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 這女子正是靜寧郡主,肩膀上扛著的卻是已經(jīng)被挖去雙眼,禁制戰(zhàn)氣的蒙沖。靜寧雖然練過些武技,體質(zhì)比起平常人強得多,但終究還是個女子,加上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平日別說扛著一個大男人,便是五斤以上的重物也從來沒親手提過。但此時卻半聲也不敢吭,扛著蒙沖,吃力地走到了兩人跟前,將后者扔到地上,隨即默默退到了一邊,恭順得仿佛家養(yǎng)奴才。 “把你的身份,還有你和我說過的話,全都再說一遍。”秦易仍舊盯著面前的贏天澤,連看也不看靜寧一眼,沉聲說道:“說完你就可以走了。” 靜寧郡主先前被秦易用殺雞儆猴的手段嚇得夠嗆,又和蒙沖一起被他提著飛奔了一路,之后有被他在身上下了禁制,對秦易早已是怕到了骨子里,此時聽到這句話,恰如已上刑場的死囚聽到大赦令一般,頓時來了精神。她雖然是皇室宗親,卻并不認識眼前這位深居簡出,論輩分已經(jīng)是自己老祖宗的老者,當下老老實實地將自己如何被蒙沖引誘,又如何聽信了他的花言巧語,用春*藥加害贏月兒之事,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 贏天澤乃是皇室的近支,說起來還算是武寧王的太爺一輩,此刻聞聽自家居然作出這種下流無恥的事情,且陷害的對象還是自己的姐妹,不禁氣得須發(fā)無風(fēng)自動。這時秦易抬手打出一道勁氣,將束縛蒙沖行動的禁制解開,說道:“你如今雙眼已廢,如果不想再吃苦頭的話,就把支使你作出這禽獸不如的事情的幕后主使者說出來,如果有半句謊話,我便讓你嘗到比之前痛苦十倍的滋味?!?/br> 蒙沖在靜心苑周圍的山中已經(jīng)被秦易炮制了一遍,早就被嚇破了膽,此時聞言禁不住全身打了一個冷戰(zhàn)。他雙眼被廢,剛才又被禁錮了聽力和戰(zhàn)氣,根本不知道身邊有什么人,聞聽此言急忙道:“小人不敢有半句謊話欺瞞大人,這些事情,都是二皇子贏青命小人做的。如今帝王病重,宗室和大臣們都在計劃著請供奉堂出面主持,推舉新的帝王,武寧王乃是軍神,他的支持至關(guān)重要。只是二皇子百般拉攏示好,武寧王始終恪守中立,不肯輕易表態(tài),二皇子無奈之下,才想從月神郡主的身上下手,只要小人能夠娶了郡主,自然可以將武寧王拉到二皇子的這一邊……” 話未說完,秦易已經(jīng)抬手重新禁錮了他的行動和語言,對贏天澤說道:“閣下都聽清了吧?” 贏天澤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秦易,沉聲道:“朋友殺了相國府二十幾口,又將我引到這里來打了一場,為的就是讓我聽到這些么?” 秦易點了點頭,說道:“那被他們陷害的月神郡主,正是我的未婚妻,我的妹子也為了阻止他們而被打成重傷,敢碰我的人,自然要付出些代價——相國府那些人,不過是些利息,我把你引來這里,卻是為了那幕后的兩個人,一個是蒙定,一個便是贏青?!?/br> 贏天澤聞言不禁皺了皺眉。聽秦易之言,顯然是想要找這兩人算賬,雖說地品強者之間有盟約約束,但此時的情形卻是贏青犯錯在先,秦易如今師出有名,真要是將這兩個人殺了,也沒人能說什么。只是他雖然隱居在皇宮深處,卻不等于對外界一無所知。蒙定乃是奇印相國,主掌一國的政務(wù),贏青更是如今帝王僅有的兩個兒子之一,兩人中任意一個拿出來,都可說干系頗大,兩人如果一起出了岔子,奇印的政局非得亂套不可,是以就連贏天澤這位高高在上的供奉老祖,也不好隨意犧牲他們。 思量再三,贏天澤開口說道:“這兩人冒犯了秦兄,自然是罪該萬死,所幸未曾鑄成大錯,事情總歸還有挽回的余地,不知秦兄可否賣給我一個薄面,對他們從輕發(fā)落?那贏青做下這種事情,無非是為了帝位,老夫這就吩咐下去,將他廢為庶人,永世不得再返回皇室宗譜,此等懲罰,對他說亦是與死差不多了。” 頓了一頓,又說道:“至于那蒙定,此人教子無方,也該受到嚴懲,只是秦兄既然已經(jīng)殺死了他全家老小,也算是給他一個教訓(xùn)了,老夫之意……” 話未說完,只聽“蓬”地一聲輕響,卻是蒙沖的身體被一股力量從內(nèi)部生生攔腰炸成了兩截,那蒙沖仍然未死,拖著上半截殘軀,在地上翻滾掙扎,痛苦哀嚎,臟腑流淌了一地。呆立在一旁的靜寧見此情景,叫都沒叫一聲便昏了過去,就連贏天澤這樣久歷沙場之人,也不禁看得直皺眉頭。 卻聽秦易冷冷地說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敢動我的人,就要付出代價。我既然敢殺二十幾人,就不在乎再殺上兩百人,兩千人甚至兩萬人。” 贏天澤正要說話,忽然間覺得后背一涼,向后伸手一摸,不禁神色大變——就在他后心的部位,那用天蠶絲織就的,足以抵御普通刀劍的錦袍上,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個巴掌大的缺口,涼風(fēng)不住地沿著這缺口向衣服里面灌進來。 贏天澤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此時雖然一身功力只剩下不到兩成,但本身的神識并未受損,千米之內(nèi),就算是一只螞蟻爬過也別想瞞過他的感知,卻居然不知道自己何時被人欺進到身邊,還在身上做了手腳,如果對方真的心存殺念,自己恐怕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像秦易這樣的地品巔峰強者雖然可怕,但比起這等取人性命于無形的存在來,卻只能是小巫見大巫,如果這兩者配合起來,整個奇印帝國的地品強者,可說沒有一個能夠逃過他們的狙殺,而從目前的情形來看,這種可能已經(jīng)變成了事實。 第二百七十七章 戰(zhàn),謀(3) 沒有人比地品強者自己更了解他們所具有的破壞力,惹怒一個地品強者,即便奇印這樣的強大帝國也承受不起這后果:到了地品境界,舉手投足就可令一座城鎮(zhèn)覆滅,奇印這么大的地方,只要對方出一次手換一個地方,在被供奉們找到之前,足以讓奇印有三分之一的城市化為廢墟。更何況,以秦易地品巔峰的修為,整個奇印的地品強者中恐怕還沒有一人能夠勝得過,真要是鐵了心和奇印為敵,絕對會是一場大災(zāi)難,與之相比,犧牲一個皇子和一個相國,簡直可以說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