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夫”字還在空氣中回蕩,只聽“噗”地一聲輕響,莫瑞斯體內(nèi)所有的血液化作千百道血箭,從全身各處噴射而出,化作漫天的血霧。在這血霧的映襯下,一個半透明的影子悄然升上天空,深深地看了一眼周圍的景物,接著便隨風消散。 秦易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待到那影子完全消散,才長長地出了口氣,他知道,從這一刻起,這世界上再也沒有了叢林之神的存在。 神魂族住地,圣湖之畔。 秦易站在湖邊一堆看似雜亂的巖石之前,雷匡和影飛分列在他的左右,三個人就這樣一眨不眨地盯著眼前這堆亂石,仿佛上面蘊含著無窮的奧秘一般。 “這就是傳送陣?”秦易神識外放,感受著那隱含在亂石堆中的,似有若無的隱晦波動,對身邊的影飛說道:“傳說之中,諸神建造的傳送陣無不壯闊恢弘,令人一望而生膜拜之心,這石頭的擺放雖然看起來頗有玄奧,卻似乎和傳聞并不相符合?!?/br> 失去了大部分精銳,又沒了索林的神魂族早已沒有了半點斗志,在影殺族內(nèi)線的指引下,四相部族和影殺族的聯(lián)合攻擊可以稱得上是摧枯拉朽,不過幾天的工夫,已經(jīng)拿下了神魂族主脈的住地,如今正在四處搜剿殘存的敵人。秦易趕到之后,看到大局已定,自己已然沒了出手的必要,傳送陣也已經(jīng)在己方的掌握之中,便決定就此離開,返回奇印,只是這傳送陣和傳說中的著實相差甚遠,由不得他不心生疑惑。 “這只是一座殘缺的傳送陣,”影飛答道:“按照我族中記載,當年諸神離開主界之時,摧毀了所有可以穿梭不同空間的傳送陣,眼前這座只是其中被毀的不太徹底的一座而已。神魂族占據(jù)此地之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又使之恢復(fù)了部分功能,雖然再也不能穿越不同的空間,三年之中又只能開啟一次,但在同一空間的內(nèi)部進行傳送卻還是可以的,如果配合上天羅圖,足以將人送到主界內(nèi)的任何一處地方?!?/br> “話雖如此,但那奇印距離此地畢竟太過遙遠,就連神魂族此前也從來沒有嘗試過傳送這么遠的距離,究竟有幾成把握誰也說不準,不如先讓老奴試上一次。如果成功,以主人和老奴之間的心靈感應(yīng),自然能夠知曉,到時主人再使用也不遲?!崩卓锇欀碱^,沉聲說道,顯然對眼前這近乎殘破不堪的陣勢并沒有什么信心。 秦易搖了搖頭,說道:“四相部族還要你坐鎮(zhèn),何況這傳送陣三年才能夠開啟一次,我不能再等三年。”他離開奇印已經(jīng)足有十幾年,如果沒有辦法回得去還好,但現(xiàn)在回鄉(xiāng)的希望就在眼前,要他再等上三年,卻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況且他用這傳送陣,也并非是毫無把握的冒險。這種傳送陣最大的危險無非是兩個:一個是傳送的時候出錯,讓被傳送者迷失在不知名的空間中,但有天羅圖作為引導(dǎo),加上這只是一座殘缺不全的陣勢,遠沒有撕裂空間壁壘的能力,這種可能性基本上可以排除。第二個就是傳送過程中引發(fā)空間亂流,將傳送者撕碎,但秦易當年只有三品修為的時候就可以仗著大風令抗過空間風暴,如今已經(jīng)是地品強者,本身又融合了大風令里面的空間力量,這樣的危險對他來說卻構(gòu)不成絲毫的威脅。為了早日回到奇印,就算這傳送陣真的有些許不妥,秦易也絕不會就此放棄的。 雷匡如今對秦易忠心耿耿,聽到主人的語氣堅決,也就不再堅持,略微想了一下,又說道:“主人當真要走,還請稍等上幾天,待到老奴將族中的事務(wù)安排妥當,再隨主人一同上路,也好隨侍左右。” 秦易道:“如今神魂族被滅,正是整個隕神沙漠各方勢力重新洗牌的時候,你身為四相部族的支柱,不宜在這時遠離,如果真想來找我,不妨等到火敬晉升地品之后再來。左右這傳送陣今后一定會掌握在四相部族手里,又有天羅圖指引,你要到奇印也并不是什么做不到的事情。”他看向站在一邊的影飛,似笑非笑地問道:“他一定會得到天羅圖的幫助的,我說得對吧?” 影飛看著對方那澄澈清亮卻不帶絲毫感情的眼睛,突然激靈靈打了個冷戰(zhàn),知道秦易這是在變相地逼他表態(tài)站隊,急忙開口答道:“他當然會的。我族當年之所以被神魂族壓得喘不過氣來,除了實力不如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從不和外界往來,孤立無援,四相部族也算是和我族一起并肩戰(zhàn)斗過,我族今后要想發(fā)展,自然還要多多仰仗這個實力強大的盟友?!?/br> 秦易在影飛心中種下的精神烙印隨著莫瑞斯的被殺已經(jīng)越發(fā)牢固,借助這烙印,他自然能夠分辨出對方說得是真是假,知道影飛自此以后已經(jīng)是牢牢地綁在了四相部族的戰(zhàn)船上,便不再糾纏這問題。轉(zhuǎn)過頭來,對著雷匡囑咐了幾句,隨后便大步走進了那堆亂石的中間。 秦易在敖武的記憶傳承中已經(jīng)知道這傳送陣的用法,此時向陣外看了一眼,影飛會意,急忙將手里的一個一米長的羊皮卷軸打開,輕聲地念了幾句,一道光芒隨即從卷軸中飛射出來,沖入傳送陣的上空。與此同時,秦易神識外放,調(diào)動周邊的天地靈氣,源源不斷地涌入到組成傳送陣的巖石中,一個個閃爍著耀眼光華的符號隨之在巖石上浮現(xiàn)出來,最終匯聚成一道道沖天而起的光柱。下一刻,這些光柱和影飛卷軸中射出的光芒會合在一起,化作一道金光,將秦易籠罩在內(nèi)。 “大哥!”“秦大哥!”就在傳送陣啟動的一刻,隨著眾多精銳一同出征的火煉和風萍突然心有所感,齊齊將目光投向了圣湖的方向。那一刻,他們清楚地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精神力量從心頭拂過,似乎是在問候,又似是在道別。 近鄉(xiāng)情怯。臨近鐵家村的一刻,秦易終于體會到了這句話的意蘊,望著遠處的裊裊炊煙,還有鱗次櫛比的屋舍,他心里突然想起了當年在前世學過的一首古詩:“少小離家老大回,鄉(xiāng)音無改鬢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鄙钗艘豢跉猓瑳]有施展空間遁術(shù),沒有使用輕功,秦易一步一步,緩緩地向著自己在鐵家村的舊宅走去。 第二百五十七章 返鄉(xiāng)(2)第一更 盡管已經(jīng)十多年沒有人居住,秦易的這所宅院卻并沒有現(xiàn)出絲毫的破敗,烏黑油亮,不見半點腐朽的院門,以及門前整潔的石階,無不說明這里經(jīng)常有人打掃。站在自家的門前,伸手觸摸著那厚重的木門,聞著上面?zhèn)鱽淼男迈r的油漆味,秦易突然沒來由地感到一絲忐忑,一只手放在門上,卻是久久不敢用力推門。 “你找誰?”一個銀鈴般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秦易慢慢回過頭,只見一個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女正瞪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自己,白皙嬌美的臉上帶著幾分好奇和戒心,嘴里說道:“這所宅子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人住了,尊客應(yīng)該是走錯地方了吧?” 秦易微微一笑,問道:“這宅院可是你一直在打掃么?” 他如今修為高深,雖然沒有刻意釋放龍威,但舉手投足之間自然有一股無形的威嚴,少女聞言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忽然醒悟到自己和眼前這人素昧平生,憑什么要回答他的問題,心里頓時升起一股羞惱之意,說道:“我打不打掃這里,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當然和我有關(guān)系,”秦易不知怎地,看著這少女便有一股親切之感,就好像前世逗弄親戚家的小孩一樣,有意停了一下,待到對方臉上微微現(xiàn)出紅暈才慢慢說道:“因為這宅子就是我的?!?/br> 少女瞪大眼睛,滿是不可置信地看著秦易,遲疑地說道:“你,你是秦易大哥?”待到看到對方點了點頭,作出肯定的答復(fù)之后,少女臉上忽地升起兩抹飛紅,也不說話,轉(zhuǎn)頭就向著村子里面跑去。 這反應(yīng)卻是有些出乎秦易的意料,看著少女急匆匆地奔跑,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后面追趕一般,他不禁搖頭苦笑。經(jīng)過這插曲之后,秦易心中那莫名的情緒被排遣了不少,他本想先進自己家中看一看,然后再去尋找當年熟識之人,被少女這一鬧,卻改變了主意,跟在后者的身后,慢悠悠地向著村中行去。 也是他歸鄉(xiāng)之后心情放松,一心只想著和昔日的鄉(xiāng)親敘舊,卻沒想到那少女在前面狂奔,自己面露微笑,不緊不慢地跟在身后,這一幕落到不知內(nèi)情的人眼里會有什么想法。此時正是倦鳥歸林之時,村里都是人,看到這一幕情景,頓時便有一個少年跳了出來,暴喝一聲,“狗賊好大膽,居然敢打我鐵家村女子的歪主意!”不由分說,兜頭蓋臉就是一拳打來,出拳之時虎虎生風,拳頭上隱然泛著一層青光,居然也是一個入品的武士。 秦易自然不會讓他打到,略微側(cè)過身子,已經(jīng)躲過了這一拳。那少年卻并未就此停手,雙拳如風,轉(zhuǎn)瞬間就是十幾拳,腳下也不閑著,連出數(shù)腳,直奔秦易的大腿,小腿和雙腳而來。秦易見了心中不禁一動——這一套拳腳并用的連擊招數(shù),正是他當年傳授給鐵堅等幾個村中少年的。 就是在十幾年前沒離開鐵家村的時候,秦易就算站在那里讓他打,這少年也絕對傷不到他分毫,如今更是不在話下。但秦易見那少年這幾招看著兇狠,出手之時卻分明留了幾分力,所取的也并非是自己的要害,顯然并沒打算真正傷到自己,顯然是個有分寸,懂節(jié)制的人,便存了相試之心。腳下如行云流水般展開一路步法,每每在間不容發(fā)之際躲過對方的攻擊,卻并沒有還手。 這時那些喜好熱鬧的村中年輕子弟也已經(jīng)紛紛圍了上來,其中幾個年輕人眼見那少年威風八面,把秦易逼得無法還手,以這些人的眼力自然看不出其中玄奧,一個個大聲喝彩,紛紛喊道:“阿威,好樣的,讓這家伙知道我鐵家村兒郎的厲害!” “這一拳打得好,再加把勁,準可讓這廝滿地找牙……” 那少年有苦自己知,偏偏每次要停手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對方身形逼近,正是自己招數(shù)中的破綻所在,如果真要停下來,勢必被其貼近到身前的空當里,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出招。如此又打了十幾招,秦易已經(jīng)摸清了這少年的底細,便不再留手,探手握住少年的手腕,輕輕一甩,已經(jīng)將他扔到了十幾米外。 那少年只覺自己如同騰云駕霧般飛了出去,落地的時候卻是腳下生根,半點沒有傷到,心里已經(jīng)知道遠遠不是眼前之人的對手,到了這個時候,他也猜到自己之前多半是魯莽誤會了,卻又一時抹不下面子來。 正在躊躇之時,只聽秦易說道:“你剛才這一路搏殺術(shù)火候掌握的還不錯,但這功夫創(chuàng)出來原本就是用來克敵制勝的,講究的就是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你卻在用時存心留情,平白使之威力減弱了幾分。既然不想傷敵,何不用擒拿手?今后對敵的時候,一定要先想好自己究竟要達成怎樣的目的,然后再決定用什么戰(zhàn)法,切不可魯莽行事?!?/br> 正在說話之時,就聽到遠遠有人喊道:“易哥,真的是你回來了!”隨即就見到一條人影如飛般掠過圍觀之人,落到了秦易的面前。 秦易雖說早已通過神識感知到對方的到來,這時大笑道:“鐵錘,十幾年不見,你也長大了?!?/br> 來人正是曾經(jīng)和鐵堅一同入選戰(zhàn)堂的鐵錘,十余年的時光,他也已經(jīng)從一個憨厚少年變?yōu)榱讼嗝餐偷那嗄辏瑥闹車?,尤其是那些少年對他的態(tài)度,足以看出其如今在村中的地位非同一般。只是此時的他卻是只知道憨笑,臉上洋溢著掩飾不住的驚喜之色,哪里還有平日管教年輕子弟時的威嚴?憋了半天,才說道:“易哥,你總算是回來了,月兒郡主說你被卷進了黑洞之中,好多人都認定你死了,可我和山叔破哥,還有阿堅他們從來不信。” 秦易之所以把回歸奇印的第一站選擇在鐵家村,一來是想要回到這在異世的故鄉(xiāng)看上一眼,二來卻是想從此地了解奇印的形勢:他和贏月兒離開的時候,正是武寧王贏匡被下獄,武寧王一系朝不保夕之時,如今回來,自然要首先知道帝國如今是怎樣的一個情形。 第二百五十八章 返鄉(xiāng)(3)第二更 此刻聽到鐵錘話里提到了月兒郡主,心里面就是一動,但這時卻并不是談?wù)撨@些的時候,當下說道:“這么多年過去,你也出息了,居然突破到了六品,只是我記得當年你們幾個里面,以你的體質(zhì)最好,怎地如今一見,竟和當年并沒有多少進步?想必你這些年一直在注重戰(zhàn)氣修為,卻忽視了rou身的錘煉,這樣雖然短期可以進步迅速,但進入五品之后,rou身就會成為束縛修為的桎梏,到時候再想回頭重修卻是晚了。從今日起,你每天把我當年教你的法子每日做一百遍,rou身力量如果不能增加一倍,不準再修煉戰(zhàn)氣?!?/br> 鐵錘唯唯應(yīng)是,恍如又回到了當年在秦易手下學武的時候,說道:“易哥,我記住了,今后一定不再偏廢rou身的鍛煉?!币话嗄贻p子弟看了無不瞪大眼睛,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平日里不茍言笑,充滿威嚴的總教習竟然會如同小學徒一樣任人教訓(xùn)。 鐵錘眼睛一掃,已經(jīng)看見了周遭圍著的那些少年,臉上不禁一紅,大吼道:“一幫小崽子,閑著沒事干了嗎?再不散去,明日起每人訓(xùn)練加倍?!边@一吼果然奏效,那些圍攏在邊上的年輕人頓時一哄而散,只有那之前和秦易交手的少年還留在原地。 “錘哥……”那少年眼看著秦易,期期艾艾地說道:“這人,這人當真是秦易大哥?” “什么當真當假的,”鐵錘在這些少年的面前如今可算擺足了威風,聞言眼睛一瞪,喝道:“我還沒找你算賬呢——我教你搏殺術(shù),可是讓你隨便和外人交手的時候用的?不問青紅皂白,上手就是這種你死我活的招數(shù),我當日教你功夫時囑咐的話全都成了耳旁風不成?” 那少年一個頭幾乎要垂進胸口,卻是不敢有半點辯駁之語,好在鐵錘對他也是頗為欣賞,并未打算深究,訓(xùn)斥了幾句,隨后對秦易說道:“這小子叫做鐵威,是鐵堅的堂弟,習武的天賦遠在我倆當年之上,本來去年就應(yīng)該入選戰(zhàn)堂的,卻說什么也不肯去,偏要跟著我和他堂兄習練你留下的功夫——不光是他,村里大半的年輕子弟都是如此。在這些人中,他的功夫也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只是不肯專心修煉戰(zhàn)氣,非得和你留下的混元功一同習練,還說什么一定要內(nèi)外兼修才是真正的修煉之途,否則其戰(zhàn)氣修為必然會是遠遠不止于此?!?/br> 秦易聽了這話,禁不住多看了這少年幾眼。他前世的武學講究的是內(nèi)練一口氣,外練筋骨皮,對于內(nèi)外兼修極為看重,相比之下,這一世的戰(zhàn)氣雖然在前期也講究打熬身體,但在凝聚出戰(zhàn)氣之源后,卻更多的是注重培養(yǎng)內(nèi)在的戰(zhàn)氣。在秦易看來,無疑是前一種方法更符合武學修煉之道,因為不管多么強勁的內(nèi)氣,終究要通過rou身發(fā)出去,他要不是無法修煉戰(zhàn)氣,又無從得知前世那些被各門派視為不傳之秘的內(nèi)家功法,也不會只走修煉外家硬功的路子。如果不是機緣巧合,加上本身的稟賦過人,單憑著混元功,想要達到今日的境界卻是幾乎沒有可能。這少年不過十幾歲,又不像自己是從前世穿越而來,身兼兩世的武學知識,居然會有這樣的見識,當真是可貴。 不過這內(nèi)外兼修說起來容易,真正要做到卻需要付出極大的艱辛,而且也不是在內(nèi)外功上一視同仁,而是根據(jù)自身的功法和特點有所側(cè)重,這少年企圖將兩者齊頭并進,顯然是走了岔路。不過秦易也不愿在這時潑他冷水,當下微微一笑,說道:“你可是喜歡上剛才那姑娘了?”他為人嚴謹,極少和人開玩笑,但如今身在故鄉(xiāng),又聽到了贏月兒的消息,心情不免大好,對這鐵威卻是忍不住調(diào)笑起來。 鐵威剛恢復(fù)的臉頓時騰地一下又紅了起來,嘴里吃吃地道:“我……燕兒……她……”卻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鐵錘看得大樂,對秦易說道:“這小子喜歡人家姑娘,卻不敢說出來,每回見到人家都是臉憋得通紅,卻笨嘴拙舌地像個悶葫蘆,沒想到剛見面就被你看了出來?!?/br> 正說話間,只見遠處又是一幫人趕了過來。為首一人須發(fā)皆白,卻精神矍鑠,兩眼之中更是精光暴射,一望而知乃是修煉有成的高手,正是鐵家村的村長鐵山,緊隨在他身后的則是剛才跑掉的那個少女。 秦易深吸一口氣,身形閃動之間,眾人只見眼前幾乎在同時出現(xiàn)了兩個秦易的身影,一個還在原地,另外一個卻已經(jīng)到了鐵山的跟前。 “山叔?!别埵且郧匾椎膱匀绦闹?,看到眼前的長者,也不禁心潮起伏——當年若不是他和鐵家村的村民多方照顧,年幼的秦易別說練成一身功夫,就連生計也會成問題,恐怕早就已經(jīng)餓死了,此恩此德,可說是恩同再造?!拔一貋砹恕!鼻а匀f語,全都匯聚在了這一句話中。 “回來就好,回家了就好。”鐵山開懷大笑,只覺十余年來從未如此開心——他當年憐惜秦易孤身年幼,對其多有照顧,心中已經(jīng)將之當成了自家的晚輩,不然當初也不會冒著得罪計氏的風險也要放走他。此時眼見秦易歸來,心中自然又驚又喜。 這時跟在他身后的一干人等也已經(jīng)圍了上來,其中有鐵家村的長老,也有當年得到過秦易教導(dǎo)的少年,有叫阿易的,有叫易哥的,場面可說是熱鬧之極。好不容易等到所有人寒暄完畢,鐵山這才打發(fā)走了無關(guān)人等,領(lǐng)著秦易,到了自己的宅院。 雙方落座,秦易說道:“山叔,我看村里人丁房舍都增加了不少,習練戰(zhàn)氣之人也比從前多出許多,想不到我走了這些年,村子里居然會發(fā)展得如此興旺?!?/br> 鐵山笑道:“這還是多虧了你,若沒有你當初留下的那本小冊子,我鐵家村絕不會有今日的局面?!?/br> 第二百五十九章 返鄉(xiāng)(3)三更完畢,欠債補清 原來秦易當年臨走時留給鐵山的小冊子不僅記載著混元功的修煉方法,更有不少他自己習武的心得,這些東西雖說算不上多么高深,但結(jié)合了兩個世界的武學之長,在奠基上卻是比之這個世界流行的方法高明多了。鐵山也是個識貨的人,得了這冊子后便將其中的修煉方法傳授給了村中的年輕子弟,頭一年還好,到了第二年,一個小小的鐵家村,入選戰(zhàn)堂的年輕子弟竟然達到了六人,是往年的三四倍。 這還不算,此后的數(shù)年,鐵家村得以進入戰(zhàn)堂的弟子越來越多,在整個行省都可說首屈一指,就連戰(zhàn)堂的高層都被驚動了,專門派了一位長老來此察看究竟。待到從鐵山手里拿到了秦易所著的小冊子,細細研讀之后,頓時如獲至寶,上報到戰(zhàn)堂之后,這冊子頓時成了戰(zhàn)堂訓(xùn)練新人的最新手段,鐵家村也因此受到重賞,方圓幾十里之內(nèi),全都成了其領(lǐng)地,鐵家村子弟進入戰(zhàn)堂的門檻也比其他村子降低了很多。這些年來,族中光是新晉的入品武士就出了二十多人,就連鐵山等已經(jīng)被認定不可能再有寸進的老一輩,也有數(shù)人先后突破瓶頸,到了如今,鐵家已經(jīng)成了遠近有名的大族。 “鐵家村能有今日,還要多謝月兒郡主。”鐵山講完過往之后,又說道:“自從她十余年前回返奇印之后,就對村里多方照顧,不僅多有饋贈,而且將阿破阿堅帶到京城任職,仰仗著她的威名,如今整個神山郡,有哪個敢不賞我村幾分薄面?” 秦易聽到這里,再也忍不住問道:“山叔說的月兒郡主,可是當年被我和阿破救回來的那位嗎?” 鐵山面露驚訝之色,說道:“怎地你回來還沒有見過郡主嗎?不是她還有誰來?當日她一行人從海外歸來,言道多虧你一路救護扶持,才得以在無數(shù)危機之中存身,而后你更是為了救她們被卷入空間黑洞之中,生死不知。武寧王爺最是重恩情之人,為此還特意來過村子里一趟,原本打算為你在此地立一處衣冠冢,月兒郡主卻極力反對,說你必定會活著回來,這才作罷?!?/br> 秦易聽得納悶,又問道:“武寧王當年不是被下獄了么?” 鐵山道:“這件事情虧得你問我,阿破和阿堅現(xiàn)今跟在王爺身邊,對此事知道得要比常人詳細些,也曾經(jīng)對我提起過其中的隱情?!?/br> 頓了一頓,接著又說道:“當年武寧王被下獄,外人只道是為小人讒言所害,卻不知道實是西方聯(lián)盟搞的鬼。這幫金毛蠻子不知道用了什么詭計,居然迷惑了帝王的心志,讓他神志不清,聽憑擺布,那擒拿武寧王和一干朝中棟梁的旨意也是在這種情形下傳出的。天幸我奇印列祖列宗庇佑,供奉堂的供奉大人們及時出手,不僅救下了王爺?shù)热?,更擊殺了那潛入宮廷,對帝王暗施毒手的jian人,只是帝王所中的魔咒著實厲害,就連一干供奉也無法解除,到了如今,只能由兩位皇子輪流處理朝政,武寧王從旁輔助。” 說著話,臉上卻是不禁泛起了一絲憂色。國不可一日無君,眼下帝王神志不清,卻并沒有指定由誰來接掌帝位,兩位皇子年紀勢力相當,彼此互不相讓,實在不是國家之福。 秦易卻全然沒有理會這些,這一刻,他的思緒早已飛到了數(shù)千里之外的京城,飛到了那個念茲在茲,無時或忘的人兒身邊。這些年來,無論是在靈獸界,還是后來到了隕神沙漠,他努力奮進,想盡一切辦法也要回到奇印來,為的就是能夠再見到贏月兒,如今知道了對方的消息,心里早已恨不得肋生雙翅,一下子飛到她的身邊。 鐵山人老成精,又是過來人,自然看得出秦易的心思?!鞍⒁?,”他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說道:“我不知道你和月兒郡主之前曾經(jīng)發(fā)生過什么,但郡主自從回來之后,再也無復(fù)往日的貪玩愛鬧,每日里深居簡出,只是發(fā)了瘋般地練功,對那些想要追求之人從不假以辭色,足見她對你并非無情。但她畢竟青春年少,不能夠只因為一個不知道生死之人守上一輩子,你若是心里有她,也應(yīng)該為她祝福,愿她快樂才是。” “山叔,你究竟想要說什么,不妨直接說出來便是?!鼻匾纂p眼中精光一閃,臉上卻是平靜無波地說道。 鐵山長嘆了一聲,說道:“你這孩子從小就心性堅忍,我也不妨直截了當?shù)睾湍阏f——阿破前些日子來信告訴我,蒙季相國的長子,御林軍將軍蒙沖已經(jīng)正式向武寧王爺提親,請求迎娶月兒郡主了,如今王爺恐怕已經(jīng)應(yīng)允了這門親事。” 鐵山深知秦易的性子,表面看起來沉穩(wěn)多智,一旦有人觸到逆鱗,卻是翻臉就敢宰人的角色,是以一邊說話,一邊在暗暗觀察著秦易的反應(yīng),心想他真要做出些沖動的舉動,自己說什么也要招呼外面的人一起攔住他。 不料聽完這番話,秦易卻依舊是那副從容不迫的樣子,仿佛全然沒把這個消息放在心上,只是淡淡一笑,接著便說道:“山叔,外面的酒宴應(yīng)該準備得差不多了吧?我和眾位父老多年未見,今日卻是務(wù)必要不醉不歸才行?!闭f著率先起身,走出了房門。 鐵山見狀心中越發(fā)是驚疑不定,卻又不好再說什么,只得緊跟在后面走了出去,心里卻打定主意,這幾天說什么也要找人看好了秦易,一定不能讓他離開鐵家村半步。 鐵山雖然從贏月兒那里知道了秦易在失蹤前已經(jīng)是三品巔峰的強者,但以常理推論,十多年的時間,就算有所進步也是有限,能不能突破三品的桎梏還是未知。奇印武風盛行,三品強者雖說也算是了不起的高手,卻還遠沒有達到能夠橫行無忌的地步,真要和相國之子對上,絕對討不了好去。 第二百六十章 提親 他只顧自己想著心事,卻全然沒有注意到秦易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殺機,自從回到奇印以來,秦易第一次產(chǎn)生了想要殺一個人的念頭:“縱然那個蒙沖有整個奇印的地品強者在身邊保護,照樣非死不可?!?/br> 從始至終,秦易從未懷疑過贏月兒會變心——以他對后者的了解,這丫頭只怕多半會在聽到提親二字的第一時間就把上門的人打出去,別說是相國之子,就算是天神下凡,也休想讓她有半點的動搖。此事分明是那蒙沖追求贏月兒不成,就打算借助相國的勢力,促使武寧王答應(yīng)這門婚事。不管那相國府究竟有多深的人脈,也不管那蒙沖是怎樣一個對國家有大用的年輕英才,就沖著他膽敢打贏月兒的主意,就已經(jīng)被列入了必殺的名單之中。 但秦易并不是莽撞之輩,雖然已經(jīng)起了殺心,卻沒打算就這樣沖到京城去——以他地品強者的身份,就算把整個相國府的人都殺了也無所畏懼,縱然打不過奇印帝國的那些供奉,一走了之還是做得到的,但卻會連累了鐵家村。是以表面上裝得若無其事,酒宴之上,和一眾故舊推杯換盞,暢敘別情,不時開懷大笑,顯得極為熱絡(luò)。 正在興高采烈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面?zhèn)鱽硪宦曢L笑,接著一個聲音響起道:“今天這么熱鬧,為什么沒有人告訴我?”說著話,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邁步走了進來,此人生得是面如冠玉,極為英挺,頗有一股玉樹臨風的味道,身上穿著一襲華貴的錦袍,身后還有兩個精壯的隨從,顯然出身非凡。 鐵山見到此人,臉上卻不禁顯出一絲無奈的神情來,隨即輕聲一嘆,站起身來迎了上去,嘴里面說道:“鄉(xiāng)野村夫,備下些粗酒鄙食招待自家的鄉(xiāng)親,怎敢隨意驚動蒙公子的大駕?” 那被喚作蒙公子的青年人聞言又是一陣長笑,說道:“鐵老太見外了,以你我兩家的關(guān)系,還說這些客套話做什么?” 說著話自己已經(jīng)大步走了進來,目光轉(zhuǎn)動之間,一眼瞥見主席上的秦易,咦了一聲道:“這位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