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陳七不知道沖天妖王還有什么手段沒有,便盤算了一個先下手為強(qiáng)的念頭,把萬穢黑棺一拍,五眼神也自飛了出來,化為一口五眼邪刀,繞過了正在空中拼斗的兇意寶刀和黃泉妖棒,直接殺奔了那座城池的內(nèi)部。 五眼神雖然本質(zhì)不似妖龍黃泉,乃是天地生成的靈物,但畢竟也是上古真仙留下的王蟲,又有煉氣第六層丹成的修為,被陳七用幽冥火咒污染了之后,法力便更為精進(jìn)了一層。更兼已經(jīng)收伏了兩團(tuán)煉罡級數(shù)的咒靈分身,一飛出萬穢黑棺,就是一條主刀虹,帶了兩條副的刀虹,陳七可以遮掩了幽冥火咒的本來面目,故而這一主二副三道刀虹,都是五彩燦爛,異常奪目。 五眼神本身的天賦神通和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合二為一,化為無數(shù)的五彩光圈,在這三道刀虹周圍急遽旋轉(zhuǎn),連大氣都被生生割裂了開來,震爆成無數(shù)散碎。 沖天王亦不曾料到,這個“青城弟子”居然有這許多手段,而且每一種手段,都是這般兇厲萬分。只能強(qiáng)行抽取城池中無數(shù)妖兵的意念,又復(fù)化為一道光虹,生生攔住了五眼神所化的五眼邪刀。這道光虹跟五眼邪刀硬拼了幾記雖然稍稍落在下風(fēng),可是也讓陳七吃驚不小。 這小賊頭本來以為,天下的金丹大成之輩,乃是有數(shù)的。這個沖天王最多也不過是煉罡絕頂,最多法術(shù)古怪一些,修煉到較為高深的境界。就連黃泉妖棒和兇意寶刀硬拼,陳七也未怎么用心催動,但是五眼神也能被對方攔住,這小賊頭可就有些擔(dān)憂了。 “這廝莫不是已經(jīng)金丹大成之輩?這又如何可能?但他若不是煉就了金丹,又怎么能把五眼神所化刀光抵御?” 五眼神原本雖然道行境界超出,可因為法力修為不足,還不如妖龍黃泉威力大。但是當(dāng)陳七用幽冥火咒祭煉了這頭王蟲之后,五眼神可就非同一般了,就算這頭王蟲所化的刀光不夠鋒銳,可道力畢竟在,壓住低上一級的對手,應(yīng)該無任何難處。 既然五眼神也壓制不住對手,那既是代表,這個沖天王的法力,非同一般,只怕已經(jīng)超脫了煉氣第五層的境界。 “世上哪里有這許多老怪物?我在上古仙人洞府中遇到過葉法善,難道這個沖天王也不是尋常之輩?” 陳七有幾分不信,這個小賊頭本來就是兇橫的性子,加之最近修煉日深,又有幾件厲害的手段,雖然猜測這個沖天王可能是金丹大成的妖中王者,卻也依然不懼,把身一抖,身上的火鴉道袍連著自家所煉的本命火鴉,一起飛出了一百四十四支火羽箭來,直奔那座城池。這一次,城池中的沖天王,可就沒得手段攔截了,只能大吼一聲,開了城中的禁制,把城池中的所有妖怪都放了出來,登時鋪天蓋地,黑壓壓的一片,也不知有多少妖怪沖上了天空。 陳七原本也不知道,這座城池中有多少妖怪,此時放眼望去,少說有八九千頭,已經(jīng)駕風(fēng)飛空,心頭不禁暗暗驚駭,忖道:“哪里來的這么多凝煞的妖怪?沖天妖王就算是神仙,也不能收到這么多,法力這般高強(qiáng)的手下……” 面對這么多各色妖怪,陳七雖然自忖還有許多手段,卻也不敢硬往上撞了,只是把步步生蓮神足通展開,足下金蓮朵朵,步步花開,瞬息之間就退出了十余處小洞天,跟沖天王斗法的五眼神和妖龍黃泉,亦各自擺脫了對手,化為流光飛出。 沖天王這一次卻不追趕,只是收了兇意,兇念,仍舊把這座城池的禁制放開,任由許多妖怪自行其事。 陳七一口氣退出到了洞口附近,這才傳音給其余的幾位師兄弟,那七個留守的聽得陳七回來,都忙來傳音,問起里面情況如何。陳七把自家所見所聞?wù)f了,那七人一起驚訝,連忙施展秘法,召喚那另外一個闖入了萬妖洞的同門。 那人跟陳七探索的地方不一樣,去了許久也不曾回來,雖然有同門傳了消息,但是那人卻一直都沒有回應(yīng),晃眼就是兩日過去,那人還未回來,也無消息傳遞出來,這八名鎮(zhèn)守萬妖洞的弟子,這才一起急了。就連陳七也暗暗思忖道:“這人法力也不輸我多少,道行更是在我之上,沒道理會遇上危險。更何況,那個什么沖天王,似乎動彈不得,只能藏身那座城池中,這位師兄就算斗不過,也能逃得回來才是?” 雖然陳七等八人,仍舊做不了主,只能把此時仍舊上報長老會。但此時云海青城中仍舊空虛,有職權(quán)的人,都脫不開身,無職權(quán)的人,都不在青城派山門。他們八人也尋不到幫助,只能暫且仍舊得自行解決麻煩。 他們幾個商議了幾次,雖然想要派人去救那位同門,但是上一次能讓兩人擅離職守,就已經(jīng)頗艱難,再多幾人進(jìn)去,這萬妖洞的洞口就沒人能守住了。若是脫逃出幾頭妖兵,甚或原本被鎮(zhèn)壓在里面的妖怪,又是一場更大的災(zāi)劫。 幾人商議了數(shù)次,最后還是陳七自告奮勇,要再去闖一次那座妖城。其余看守萬妖洞的青城弟子,也個無奈,只能各自囑托一番,把自家知道的禁忌要害,說給陳七聽來,便任他自行下去了。陳七這一次,卻不變化做妖兵,而是把得自天蠱仙娘的陰鏡宮飛了出來,自家藏身在陰鏡宮里,把這座法器化為淡淡的鏡光,遮掩住了自身的影跡。 陳七已經(jīng)去過一次,輕車熟路,不旋踵就重新找到了那一處小洞天,但是原本頗為繁盛,妖怪幾多的那座城池,卻不見了。陳七心頭微微怪異,不由得暗忖道:“看來那個叫什么沖天王的,確實在修煉上出了什么岔子,不然不會才這么一會功夫就搬場了。就是不知道那位師兄,撞在了他的手里也未,現(xiàn)在還活著不能……” 陳七在這一處小洞天中飛了一周,便隨意選了一處通道追了下去,這小賊頭在萬妖洞中四處亂竄,尋了大半日也不見那座城池,更別說已經(jīng)失蹤的那位師兄了。倒是其余七個在外面把手的師兄,通過定星盤,傳了幾次聞訊,陳七都把自己境況說了。那幾位見陳七無事,也還算略略放心些。 萬妖洞中的小洞天,實在太多,也太復(fù)雜,想要徹底搜尋一遍,幾乎沒什么可能,陳七這般做,也只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這小賊頭駕馭了鏡光,在萬妖洞中穿梭,偶然穿梭到了一處地方,陳七見沒有那座城池的蹤影,正要越過去,卻忽然感應(yīng)到兩股強(qiáng)烈的妖氣,連忙逗留了下來,四下搜尋一番,卻見是一座茅廬,茅廬前有兩個粉妝玉琢的童子,正在玩耍。這兩股強(qiáng)烈的妖氣,便是發(fā)自這兩個童子身上。 陳七對天地元氣辨識敏感,見了這兩個童子,不由得暗暗忖道:“這卻怪了,這兩個童子似乎草木成精,不是什么千年靈藥,也必是大滋補(bǔ)之物,為何沒有人來尋了他們吞掉?就算不能突破什么境界,但也十分補(bǔ)益元氣?!边@小賊拖從來不是良善之人,見得這兩個童子,原形似乎是什么靈藥,就想擒捉來,然后煉丹用。 陳七這邊還未動手,就聽得一聲虎嘯,兩個童子一起驚喜道:“好稀罕也,又有老虎來吃我們,我們快些送上門去!”陳七聽得這兩個童子,言辭這般古怪,不由得微微叫乖,暗道:“這兩妖孽,是什么投胎,居然不怕人吃?” 片刻之后,便有一頭老虎撲來,身上妖氣隱隱,顯然也是一頭成了精的虎妖。這頭虎妖不問好歹,一口一個,兩口兩個,便把這倆個童子吞了,這頭虎妖才把兩個童子吞了不久,便虎吼連連,滿地的亂打起滾來,不上一會,肚皮朝天,已經(jīng)是死的不能再死。 陳七偷眼觀瞧,只見這頭老虎身上漸漸有了些綠色,從周身孔竅中,漸漸鉆出許多綠芽來。 ps:奮力呼叫紅票,紅票紅票,俺是蛤蟆,輕投這里,這里,這里…… 三百零七、清風(fēng),靈風(fēng) 過不得一會兒,從這頭虎妖身上就長出了兩株奇異的花草來,那頭虎妖的一身精血卻都成了這兩株奇異花草的養(yǎng)份。前后不過半個時辰,那兩株奇異的花草就生長完成,仍舊各自把身一抖,化為了兩個粉妝玉琢的孩童。 陳七甚奇之,這才看出來,這兩個孩童竟然是如此邪物,非是什么靈藥仙草成精。不過小賊頭瞧了,反而更有些興趣,暗忖道:“不如我把這兩個童子收了,回去煉丹使喚?!?/br> 陳七把陰鏡宮一收,在兩個童子面前露了形貌,大喝一聲道:“你們兩個妖童,竟然在此殘害生靈,快要受我降服,不然打滅了你們的道行也!”兩個童子見陳七忽然現(xiàn)身,也不吃精,都笑嘻嘻,叫道:“哪里來的毛道,你可知道,就連沖天王的手下,也不肯來招惹我們,你可是來送死?且不說這萬妖洞中,只要妖孽,哪里來的道人,你跟我們一眼,裝什么道門高人,還是快快現(xiàn)了原形,與我們兄弟做一場宵夜?!?/br> 兩個童子一起發(fā)聲喊,陳七正要運使法力,就覺得腳下有無頂出,他輕輕抬腳,卻見足下盡是尖銳如錐的草芽,虧得陳七的rou身經(jīng)過千錘百煉,乃是百煉之軀,非尋常煉氣士可比,這才不曾受了這兩個童子暗算。 兩個童子見陳七居然不怕,他們兄弟的本命妖術(shù),那些草芽連鋼鐵都能嚼透,居然鉆不入陳七的血rou,也都各自吃了一驚,一起喝道:“好個妖道,莫不是什么駑貨修煉,皮糙rou厚?就看你的身軀里面,是否也跟外面一樣堅韌?!边@兩個童子把手亂揚,登時許多花粉般的東西飄出,陳七呼吸了一口進(jìn)去,無數(shù)細(xì)微若粉塵的種子,登時生長起來,要在他體內(nèi)生根,汲取營養(yǎng)。 若是換了別的煉氣士,一開始不知道這兩個童子的底細(xì),呼吸了一口空氣,被這些粉塵般的花種進(jìn)入體內(nèi),在肺腑間扎根下來,不上一刻,就要被吸攝大半血rou,身死道消。但是陳七精修的太上化龍訣,卻是霸道的法門,一道玄黃之氣在他胸腹間一轉(zhuǎn),便把那些粉塵般的花種內(nèi)蘊含的生機(jī),盡數(shù)吞滅,陳七呼吸了幾口真氣,只覺得每一口都蘊含勃勃生機(jī),比尋常天地元氣充沛許多,反而更加精神奕奕。 “這等手段,也只好哄哄尋常不入流的妖物,如何敢在我面前賣弄?再不肯降服,我就要把你們打殺了?!?/br> 雖然這兩個童子手段詭詐,可也不放在陳七眼里,他輕聲一喝,便是數(shù)百朵優(yōu)曇波羅花飛出,若是這兩頭小妖不肯屈從,他也不怕鎮(zhèn)壓了這兩個童子。誰想到那兩個童子見陳七不怕他們的法術(shù),互相對望了一眼,一起喝道:“點子扎手,溜乎也!” 兩個童子各自把身軀一縮,便一起鉆入了地下,晃眼不留痕跡。陳七微微一笑,暗忖道:“哪里有這么容易,就讓你們逃走?”他雙手一拍,一道玄黃之氣透入地下,十個呼吸的功夫,就聽得地下龍吟之聲猶如雷滾,那兩個童子臉色惶恐,從不遠(yuǎn)處又復(fù)鉆了出來。 兩個童子自從修成妖怪以來,再也都沒有過,被人欺負(fù)的這么狠。他們仗著獨門手段,就算對上法力比他們高明的人物,也常常能占上風(fēng),就算不敵,也可以遁地而走,從未想過被人逼成這般狼狽。 陳七見他們又復(fù)鉆出地面,兜頭就落下百十朵優(yōu)曇波羅花,這兩個童子立時就被鎮(zhèn)壓住了。小賊頭清喝一聲道:“還不肯降服么?”心底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若是這兩個童子還不肯降服,就直接鎮(zhèn)壓在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中,也不去啰嗦了。 這兩個童子倒是清醒,立刻高叫道:“老爺,我們兄弟愿意拜在您門下,快些放了我們罷?!?/br> 陳七微微一笑,扣指一彈,便有兩團(tuán)幽碧火焰飛出,落在兩個童子的眉心上,立刻透入身體,轉(zhuǎn)瞬無蹤。這兩個童子,狂催妖力,想要搜尋出來,陳七打入他們體內(nèi)的法力,但是幽冥火咒何等奧妙?怎是他們能探查的出來?兩個童子本來還存了幾分僥幸,但此刻卻也明白,大事去矣,陳七手段高妙,非是他們能夠掙扎,這才心甘情愿的忠心拜服,對陳七拜了八拜,算是入了他門下,成了煉丹童子。 陳七收了這兩個童子,便開口問道:“你們對那個沖天王可熟悉么?知道他去了哪里不能,我要尋他,有些事情?!边@兩個童子聽得陳七要去尋沖天王,便一起笑道:“沖天王要尋求自由在在,苦心積慮,想要脫出萬妖洞。所以經(jīng)常在四處尋找散居的妖怪,或誘拐,或強(qiáng)逼,讓人加入他的手下。我們兄弟雖然不知沖天王現(xiàn)在何處去了,但是他過不幾日,一定會再派人來,邀請我們兄弟兩個。主公至少稍稍等候,等沖天王的手下來了,或者擒捉了那使者,或者用別的什么手段,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br> 陳七點了點頭,這才有暇問道:“不知你們兩叫做什么名字,是什么妖怪變化?” 兩個童子這才一起說道:“我們出生以來,就獨自生活,也不知什么叫做名字,跟不知道自己的源流如何,只是見多了許多花草樹木,都跟我們兄弟不類!” 陳七喚了這兩個童子過來,運起太上化龍訣,在他們兩個的體內(nèi)轉(zhuǎn)了一轉(zhuǎn),也是微微驚訝,暗暗忖道:“自古以來,花草樹木的精靈,除非被煉氣士點化,不然極難化形。這兩個家伙,為何就有如此機(jī)緣,也不過才煉氣感應(yīng)的層次,就能變化人身?而且他們這身體,十分古怪,絕非普通木妖?!?/br> 陳七一時也捉摸不透,不過他心中微微一動,忽然忖道:“他們也要凝煞了,我也要凝煞,最近琢磨轉(zhuǎn)化煞氣,約略有些心得,倒是兩個試演法訣的好苗木?!碑?dāng)下陳七就一抖袖袍,把兩個童子一起卷起,丟到了火云宮中,喝道:“既然如此,我就給你們起兩個名字吧,一個叫做慕清風(fēng),一個叫慕靈風(fēng),暫且現(xiàn)在我的火云宮中,做兩個童子,回頭再給你們安排職守。” 慕清風(fēng),慕靈風(fēng)兩童子,一起應(yīng)諾,他們見火云宮中,雖然地方闊敞,但除了幾畝藥田之外,就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了,忍不住想道:“原來我們家老爺是個窮光蛋,怪不得見到我們兄弟,就思忖起拐賣人口來。如此瞧來,我們兄弟雖然給人做童子,但是月錢穩(wěn)穩(wěn)沒有,就是不知吃飯還能管飽不……” 陳七收了這兩個童子,心底想了一回,就運起太上化龍訣,搖身一變,這一次小賊頭卻化身一頭木妖,看起來呆呆板板,身上還有許多盤根錯節(jié)之勢,似乎化形并不完全。其實如陳七這般形象,才是普通木妖的樣子,反而慕清風(fēng),慕靈風(fēng)兩個童子,能夠變化的完美無瑕,真就是兩個相貌好看的童子,才是木妖中罕見。 陳七倒也有耐心,在慕清風(fēng),慕靈風(fēng)所居的茅舍前等候了數(shù)日,偶然有幾頭妖怪過來,陳七做的比兩個童子兇殘百倍,都是只略略抬手,就一道黑煙飛出,登時傳出凄慘萬狀的慘叫,然后就落個生死都不見尸首。 沒用幾日,這附近的妖怪都知道,那兩個怪模怪樣的童子已經(jīng)不見,反而多了一個古怪的木妖,比原來那兩個童子兇殘百倍。這些人不知道陳七和慕清風(fēng),慕靈風(fēng)兩個童子之間的事兒,漸漸就傳出去,是兩個童子合體,最后互相吞噬,結(jié)果變成了這般古怪模樣,法力也比之前高了數(shù)籌。 陳七在這里等候到了第六日上頭,果然有一股妖風(fēng)興起,妖風(fēng)中倏忽出現(xiàn)了一彪人馬。雖然陳七也不認(rèn)得,但是卻可以斷定,這些人必然是沖天妖王手下無疑。陳七搶先沙啞了嗓子開口說道:“你們來此何干?難道還要招攬我么?” 為首的那個妖怪頭領(lǐng),也聽說了這里原本的兩個童子,不知怎么就合體起來,變成了一個,心頭原本還有待不信,但是平白如何就能冒出一頭妖怪來?見陳七有自承來歷,便認(rèn)作是真的,當(dāng)下就一聲長笑道:“我家沖天王,已經(jīng)把萬妖洞中散落的妖怪,收伏了個七七八八,你們兄弟……哦,你現(xiàn)在難道還想在這里久居下去不成?還是跟我們一起出去,天地廣大,逍遙自在的好?!?/br> 陳七故意一搖頭,說道:“我本來就是木妖,在什么地方不是修煉?萬妖洞里清凈,也沒那許多煩心的事兒,也沒人來打擾,何必非要出去,冒生死大險不說,出去之后,未必就有這里好?!?/br> 聽得陳七拒絕,那個妖怪頭領(lǐng)立刻變色道:“我家沖天王說了,若是你還不肯歸順,這一次就要把你殺死,莫非你以為,憑你那幾手法術(shù),就能永遠(yuǎn)無人能破么?切莫打錯了主意,這一次我來,是必定要擒捉你的?!?/br> 三百零八、萬年之壽 陳七露出愕然之色,臉上顯出似緊張,似害怕的神奇,那個頭目見果然嚇住了這頭古怪的木妖,更是囂張,連連呼喝,讓陳七降服。這小賊頭本來就是想要混入沖天王的城池里,哪里肯有許多拿喬?只是略略推諉,就做出順?biāo)浦鄣拇饝?yīng)來。 那個頭目收伏了陳七,也是心頭歡喜,帶了這支妖兵又自招搖了幾處,最后收了十多頭散居的妖怪,這才回轉(zhuǎn)沖天妖城。 陳七跟了這些妖怪,繞了許多的路,這才在一處看起來頗為陰暗的小洞天,又再一次看到了這座妖城。陳七心頭終是有些好奇,暗暗忖道:“那個沖天王不知什么來歷,竟然能夠煉成如此法力,還收伏得這許多妖怪,要是讓他逃脫了出去,必然是一場人間大難。還不如讓我把他降服了,煉做什么寶貝?!?/br> 這小賊頭本來就是個狠人,心中所思,從無半分善良,雖然經(jīng)過道心磨練,已經(jīng)非是原來那個小山賊頭目,但是陳七處理事情的手段,還是偏于狠歹的一面。 降服了陳七和十余頭妖怪,這個小頭目倒也頗歡喜,帶了許多手下,進(jìn)了城來,便回到自己的府邸,吩咐了給諸位手下飲食,修正一番,就帶了這些手下,習(xí)練道術(shù)。陳七原來也不大瞧得起,這些妖怪所修的道術(shù),夾在在妖怪中,聽了一會兒,便微微驚訝,暗暗忖道:“這卻是什么等道法?跟道門的煉氣之術(shù),截然不同,雖然修煉的路子相近,卻偏于淬煉rou身,而不是修煉真氣?!?/br> 不過陳七只試著運轉(zhuǎn)了這一些法門片刻,就察覺出來不妥,這種法門似乎要喚醒體內(nèi)的某種沉睡的東西,與道法相配合,但是陳七體內(nèi)并無能夠跟這部道法呼應(yīng)之物,所以修煉了一會兒,也無什么效果。 陳七游目四顧,卻見其余的妖怪都在潛心修煉,不由得微微詫異,正在尋思間,就見那個小頭目,不知從哪里摸出來一個葫蘆,托在手中,念念有詞,不旋踵葫蘆中就飛出一片血霧,讓手下群妖身上一罩。陳七怕這血霧有甚古怪,便運起法力暗暗隔絕了同這一片血霧的接觸,并且運使法術(shù),收了一小團(tuán)下來。 陳七暗暗運起法力觀察,這團(tuán)被他收下來的血霧,化為一滴精血,這一滴精血說來也是奇異,竟然似乎有生命一般,在陳七的掌中來回翻滾,偶然掙扎起來,竟然似乎一個人形的樣子,只是身軀佝僂,更近猿猴。陳七試著用太上化龍訣去煉化,這團(tuán)精血被玄黃之氣一刷,登時消散于無形,陳七什么都沒有查看出來。 那些別的妖怪,不似陳七隔絕了這團(tuán)血霧,所以在血霧入體之后,都顯得精神百倍,各個身上妖氣噴薄,似乎修煉起來那種古怪的道法,比前更為輕易了,好多人體內(nèi)的妖氣,因此就強(qiáng)橫的一兩分。陳七嘖嘖稱奇,回想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了邪道十大金丹的第一人,妖帥厲赤海來。 “我記得這位妖帥厲赤海,修煉乃是上古神魔真?zhèn)?,這些妖怪修煉的模樣,怎么似乎也有些上古神魔真?zhèn)鞯哪??若真?zhèn)€是上古神魔真?zhèn)?,那這些妖怪,不須地煞陰脈,也不用什么特別的凝煞法門,也能凝練煞氣的事兒,也就不奇怪了。只是上古神魔真?zhèn)?,需要修煉之輩但體內(nèi),有神魔之血,這些人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這種靈血……” 陳七思忖片刻,想起了他留在顧龜靈手里的那件圓盤般的法器,有些狐疑的暗暗想道:“難道那個沖天妖王手里,也有一件類似的法器不成?若是果真如此,這個沖天妖王,倒也是個不容小覷的對手。他培養(yǎng)了這許多妖兵為手下,教授他們上古神魔真?zhèn)鳎€弄了相應(yīng)的神魔精血……難道跟妖帥厲赤海有什么干系?” 陳七思緒跳脫,一晃眼轉(zhuǎn)到了思忖這沖天妖王來歷的上面,他越想越是覺得,有這般可能。道門法訣向不輕傳,上古神魔真?zhèn)髦慌乱卜鞘禽p易可得之物,何況因為這一界之民,體內(nèi)早就沒了上古神魔的血脈,這種道訣也似乎被人刻意清除過,比道門法訣軼失的還要干凈。 至少道門一脈,還有許多門派流傳,就連佛宗也有三大圣僧這樣的人物,但是修煉上古神魔真?zhèn)髦叄惼哌B聽也不曾聽過,若不是有許鯉和應(yīng)鷹告訴他,皇叔修煉的便是此種法門,他還以為這種東西只存于上古,早就絕傳了呢。 陳七雖然不能學(xué)習(xí)這種道法,也不敢讓這個什么神魔精血入體,卻把這些口訣都暗暗記在了心底,同時暗暗忖道:“這些道術(shù)似乎并不完全,不知道全套的道訣該是什么模樣。”陳七略略裝模作樣了一會兒,見那些妖怪都在閉目修煉,便悄悄的把陰鏡宮飛了出來,遮掩了身影,遁出了這座府邸。 陳七來這里,就是為了尋那位青城派的師兄,不是來打探?jīng)_天王的底細(xì),故而這小賊驅(qū)動了陰鏡宮,化為一團(tuán)無影無形的鏡光,須臾就繞過了七八處宅邸。這座沖天妖城中,也無尋常城池的街道,只是一座又一座的妖怪府邸,每一座府邸中,都有多達(dá)數(shù)百,少則幾十到妖氣沖霄。看來混雜散亂的很。 陳七尋找了好久,也不見有什么扎眼的地方,正自有些煩悶,卻忽然感到一股妖氣沖起,強(qiáng)橫無匹,遠(yuǎn)遠(yuǎn)超過其余群妖,心頭登時一振,便直沖了過去。果不其然,在不遠(yuǎn)處,有一座極端雄偉的府邸,整座建筑上,妖光隱隱,兇氣縱橫,不知有多少兇惡的念頭,在這座妖府的上空翻翻滾滾,隨時都能凝聚出來,兇惡萬狀的一頭妖獸出來。 陳七雖然修為深湛,可是稍微呆的一會兒,也覺得陰鏡宮被一股兇煞妖氣沖入,虧得他的法力高明,能夠?qū)⒅S手煉化了,不然還在這座妖府周圍呆不得多久。這座妖府的周圍,因為這股兇惡意念太甚,其余妖怪也不敢在附近建造府邸,故而十分空闊。 若非陳七有陰鏡宮這么一件神奇的法器,還真沒什么辦法,在這座妖府的周圍打轉(zhuǎn),而不被人察覺形跡可疑。 陳七暗暗忖道:“若是我那位師兄被人擒捉了,十之八九就會落在這座妖府之內(nèi)。我且潛入進(jìn)去,瞧一瞧,是否有甚蛛絲馬跡。” 陳七也是藝高人膽大,當(dāng)下把鏡光收斂成了一團(tuán),仗著太上化龍訣無物不噬,穿過了這座妖府外,籠罩的妖氣,鉆了進(jìn)去。這一層妖氣,本來也有防護(hù)之能,但是遇上陳七這樣的怪胎,這等防護(hù)手段,有等于無。 陳七潛入了這座妖府,開了佛門眼識觀瞧,不由得暗暗震驚。蓋因為這座妖府,根本就不是房舍建筑,外面和里面,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兒。這座妖府的里面,干脆就是一團(tuán)血rou魔胎,就如什么怪獸的五臟六腑一般,到處都是邪惡的妖氣,和一股澎湃生機(jī)。陳七心頭暗暗思忖,想道:“難道這就是沖天妖王的本體?所以才不能挪動么?” 陳七想到了沖天妖王,跟自己爭斗的時候,總也不肯出面,便有七八分猜測,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猜測,究竟有幾分真相。陳七把佛門的眼識,耳識,鼻識一起運用,在這座府邸中飛了小半個時辰,轉(zhuǎn)悠的頭暈眼花,饒是他本事不凡,可也幾乎要迷失在這座妖府之中。 就在陳七覺得,自己難以尋找到那位師兄的時候,忽然一股特別的妖氣,忽然強(qiáng)盛起來,讓陳七心中一震,連忙催動了陰鏡宮的鏡光飛了過去。 就在這座妖府魔胎之中,有一處空地,空地上盤坐著一個年輕人,這個年輕人正在盤坐穩(wěn)坐,似乎正在修煉什么功夫,全身真氣翻翻滾滾,漸漸要凝聚成一股。 一個悠遠(yuǎn)低沉的聲音,低聲說道:“青城派的功夫雖然有些見底,卻也比不上這上古道法,你在青城派就算一百年,也修煉不到絕頂之境。何況就算你能修煉到金丹大成又怎樣?還不過就是幾百年的壽命?修煉我這部大*法,只要能夠變化成為上古神魔之軀,就能享壽萬載,比那些只有幾百年壽命之輩,不是強(qiáng)出太多?就算一時領(lǐng)悟不得上乘道法,但有如此壽命,就算領(lǐng)悟遲一些又怕得什么?” 這個聲音充滿了誘惑,就算陳七在旁邊聽得,也微微有些意動。只不過這小賊頭心底暗忖道:“世上哪有這等好道法?修煉出來什么上古神魔之軀,就能得有萬年之壽?” 陳七畢竟學(xué)道年淺,并不曉得上古神魔真?zhèn)鳎逕挼降谖鍖泳辰?,就能變化上古神魔之軀,享壽萬載的秘辛,故而心底十分不信,只道這個聲音在胡說八道,誘人墮落。但是他瞧了一眼,自己那位師兄,卻也沒有想要過去相認(rèn),畢竟人心比諸道法還要復(fù)雜,他也不知道,這位師兄是如何想法,沒有摸清底細(xì)前,陳七絕不會妄動手腳。 三百零九、上古魔門 落在沖天妖王手中的這名青城派弟子名叫王仙生,亦是煉罡絕頂?shù)娜宋?,他修煉大虛空雷法已?jīng)有三數(shù)十年,本來也青城派得意高弟。只是當(dāng)他踏入煉罡境界之后,道心便無寸進(jìn),只能停留在道心初境,所以道行雖然進(jìn)境,法力卻進(jìn)步緩慢,漸漸為后起的師弟超越。 王仙生也因此,被打法來看守萬妖洞,他平時也不是個愛顯露山水的人物,故而也無人得知,他這些年的修煉,究竟有無進(jìn)境,真實修為如何。這一次推選兩人進(jìn)入萬妖洞中窺測,王仙生自告奮勇,跟陳七一起下來,也不知怎么居然跟沖天王兜搭上了。 陳七瞧了許久,也瞧不出來這位師兄,有被人用法術(shù)迷惑的模樣,倒是一副心甘情愿的平淡表情。那個神秘的聲音,說了幾句話之后,便自沉寂,陳七運起了佛門眼識,耳識,鼻識,可是怎么也尋不到這個聲音的來路,并不能找到?jīng)_天王藏身何處。 “這就有些怪了,這位師兄的事兒或者可以不提,沖天王明明在這座妖府之中,為何我就是尋找他不到?” 陳七幾次運用佛門神通查看,仍舊無所發(fā)現(xiàn),心頭就漸漸生出了幾分警惕之意。佛門修煉的真識,道門修煉的真氣,兩者之間頗有區(qū)別。陳七雖然用佛門三識查看,不能得出結(jié)果,也不敢把自家的念頭和元氣放開,這等道家的手段,他會別人也會,陳七只能藏了,免得被人察覺。 這小賊頭知道了王仙生的下落,有心再多觀察一會兒,再去向別的師兄稟報,但是就在他尋思不定的時候,身邊的定星盤忽然微微一震,竟然傳來王仙生的話語之聲。 “來的是哪位師兄?” 陳七略略沉吟,便開言回答道:“是小弟陳七,王仙生師兄,你這是怎么了?可需要我出手相助?” 王仙生微微嘆息一聲,說道:“陳七師弟,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但是我是不會再出去了,除非等我修成了法力。我如今背叛師門,也不說甚么維護(hù)自家的話,只把這一部先天七十二變的道訣送你,你可去獻(xiàn)給本門長輩,作為我王仙生在青城派數(shù)十年的學(xué)藝的一番心意罷?!?/br> 陳七聽得王仙生這番話,便不再去勸阻,凝定了神思,果然從定星盤中,傳出了一部法訣。這部法訣好生古怪,陳七一時間也分辨不出真假高低。不過這小賊頭可不是個好糊弄的人,收了這部只有寥寥數(shù)千字的法訣之后,略略記憶,便知道這部法訣,只有修道的法門,并無衍生的法術(shù),不問可知,其中還有抽頭。 只是這部法訣古樸玄奧,跟現(xiàn)今各家各派的道訣全然不同,但是陳七只是這么粗粗閱讀,也看不出來什么端倪,只是有些感覺在,這部法訣好生熟悉,似乎自己在什么地方看到過一般。這小賊頭也來不及想這多的事兒,既然王仙生不愿意走,他自然不會強(qiáng)行勸阻。何況,現(xiàn)在王仙生對他還有些同門情誼,若是他不識好歹,非要“苦口婆心”勸人“回心轉(zhuǎn)意”……只怕王仙生就一輪法術(shù)飛過來,轟他的形神俱滅了。 陳七捏了法訣,駕馭了陰鏡宮,又復(fù)化為一團(tuán)鏡光,悄悄遁出了這座妖府,等他飛上了半空,往下望去,這才察覺,這一座妖府,猶如一顆心臟的模樣,心頭不禁微微一凜,但也沒空多想,仍舊化為一道鏡光,只往萬妖洞外飛走。 陳七才走,妖府中那個神秘的聲音,就低聲嘆息道:“你已經(jīng)把那部道訣,給那個新入門的小子帶走了么?”王仙生低聲說道:“已經(jīng)給了他,吳師兄你為何一定要把先天七十二變的道訣轉(zhuǎn)送給師門?” 那個聲音輕輕嘆息,說道:“我跟你一般,被派來鎮(zhèn)守萬妖洞,雖然心中怨恨,但是十成中總有九成,是恨自己不爭氣。我也是偶然探索萬妖洞,才發(fā)現(xiàn)這里面居然有上古魔門修士的遺骸,并且遺留下了這部道訣。我得了這部道訣之后,便假裝走火入魔身死,潛入萬妖洞最深處修煉。如今我已經(jīng)修成了先天七十二變的第五層境界,雖然仍舊不能突破到金丹的層次,但是憑了上古魔門心法,我就能夠享壽萬載,比那些金丹之輩,壽元可要超出數(shù)十倍。既然我們得了這些好處,就有些回報給師門,還了這份恩情如何?何況我扣下了這部上古魔門真?zhèn)鞯难苌ㄐg(shù),師門中就算得了,也不會有人修煉的超出你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