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一百五十五、龍虎混天丹 黑須道人長嘆一聲,加緊了說道:“那座洞府原主人留下了一粒龍虎混天丹,足以把一個煉就罡氣之輩,提升到金丹境界。可惜他所藏的一頁金書,不知為誰人得了去,不然就算是稍低一兩個層次的修士,也能發(fā)揮龍虎混天丹的大半威力。我?guī)熜肿屇惆汛说に突匚覀儙熼T,亦是因為你根本用不得這粒仙丹。葉法善這個大魔頭,正用自家祭煉的一件法器,要把那座仙府收了,他的道行已經(jīng)超出了金丹級數(shù),一旦脫困,只怕天下無人可治。為了天下蒼生記,還望小道友不要生出貪念……” 黑須道人說了這幾句,忽然再度嘆息,有些悲涼的道:“唉……事到如今,我也不隱瞞了。我們兄弟乃是青城棄徒,我們死后,你可以把我們遺下碧罡,白虹兩口飛劍取了,作為信物,去見青城派本代掌教,并且把這枚龍虎混天丹奉上,必然可以求得他出手……青城本代掌教是我們的師弟,再加上這粒龍虎混天丹,便可抵擋此葉法善……” 陳七聽到這里,已經(jīng)暗暗腹誹,暗忖道:“誰人肯把好處送與別人?這兩個人說話顛三倒四,果然是快死不遠。不過他們居然亦是青城派中人,難道我冒充了一次青城派弟子,居然就跟這家門派扯上了瓜葛不成?” 黑須道人還想再說什么,但是最后也只能怪叫一聲,喝道:“可憐弟子白髯化,李元功,不能再度歸入青城門墻,悔恨甚矣……”一句話還未叫完,黑須道人也是一命嗚呼。 陳七探手在這兩個道人身上一摸,便摸出來兩個法寶囊,他依次把兩個法寶囊打開,果然在其中一個里面,發(fā)現(xiàn)了一枚純金色的仙丹,卻并未發(fā)現(xiàn)兩名道人所用的碧罡,白虹兩口飛劍。陳七微覺奇怪,伸手一指,便有一條火龍飛出,只在這兩名道人尸身上一繞,從這兩個道人百煉身軀中各自飛出一股罡虹來,跟陳七放出的火龍絞殺在一起。 這兩名道人畢生煉劍,本身真氣早就跟兩口飛劍緊密結(jié)合,不分彼此。更早就修煉到身劍合一之境,碧罡,白虹兩口飛劍,已經(jīng)被他們煉化的軀體中,平時都藏在一處竅xue里。當(dāng)陳七用太上化龍訣去探查時,這兩口飛劍便自感應(yīng)到有敵意,一起飛出。這還是這兩名道人才死,體內(nèi)的靈氣不散,故而這兩口飛劍才有如此靈性,但最多過得幾個時辰,這兩口飛劍便會如尋常法器一般,沒人驅(qū)使便不能動彈。 陳七也感應(yīng)的到,這兩股罡虹力量甚弱,便不再客氣,逆轉(zhuǎn)太上化龍訣,吞吸這兩口飛劍中的靈氣,饒是這兩口飛劍的原主人已經(jīng)身故,陳七還是花費了半個時辰,這才把兩口飛劍收伏,送入了金剛塔中去。 那兩個道人失去了飛劍,體內(nèi)的真氣亦復(fù)散盡,被火龍焚野的法術(shù)一壓,登時尸身都化作了飛灰。 陳七眼見這兩個修為已至罡氣境界的道人,在自家面前身死道消,也不禁嗟吁一聲,暗暗替兩人嘆息。這兩個道人也算是有機緣的,能夠被青城派收入門下,雖然不知什么原因,居然有被攆出師門,但只看他們還能持有碧罡,白虹兩口飛劍,便知道他們當(dāng)初在青城派中也頗有地位,不然如何能得到這種傳承法器? 陳七現(xiàn)在修為已經(jīng)大大突破,故而碧罡,白虹兩口飛劍,一被他降服,這小賊頭就探入念頭,查知了這兩口飛劍的禁制重數(shù)。碧罡和白虹兩口飛劍,都是六階法器,碧罡已經(jīng)有了五十五重禁制,白虹是五十六重禁制,跟貂雪的那口斬情,相差不甚往來。 白髯化,李元功兩個道人,臨死前怕陳七吞了這兩口飛劍,都把畢生修為凝聚到了碧罡,白虹兩飛劍之中,讓后人除非有青城嫡傳的劍訣,無法祭煉這兩口飛劍。如果陳七不是有太上化龍訣這門道訣,能夠吞噬一切靈氣法力,還未必就能這般輕松,降服這兩口飛劍。陳七降服了這兩口飛劍之后,心頭微微一曬,暗忖道:“雖然這兩個道人小氣,但是他們也不知道我陳七的本事,這點手腳還阻不住我。只是……好東西入手,誰人會吐出去?這兩口飛劍我是一定要留下,那粒龍虎混天丹我一樣不會給人。” 陳七是做山賊的出身,不去搶人就已經(jīng)算是有道德,哪里還會把白送上門的東西吐出去?他鎮(zhèn)壓了兩口飛劍之后,便琢磨起這里龍虎混天丹來。這里仙丹原本是一頭大妖的內(nèi)丹,經(jīng)過那座洞府的原主人用法術(shù)祭煉,最后成為一件介乎法器和仙丹之間的東西。 天下法器千萬門類,功能各有不同,那座洞府的原主人,煉出這粒龍虎混天丹來,便是為了提升法力,增幅真氣。后來他修為日漸高深,超過了金丹的層次,這里龍虎混天丹就漸漸無用,被他棄在了洞府之中,用作催動大陣的鎮(zhèn)壓法物。 這里龍虎混天丹有兩種用法,一種便需要煉成罡氣之輩,用這里仙丹純化真氣,發(fā)揮金丹大成的法力。一種便是須修煉龍虎總攝統(tǒng)御萬獸真法的傳人,跟這粒龍虎混天丹法門相合,就不受非要煉氣成罡這個限制,只是能夠發(fā)揮多少威力來,都要看龍虎總攝統(tǒng)御萬獸真法的修為如何。 黑須道人便是以為記載有龍虎總攝統(tǒng)御萬獸真法的那頁金書已經(jīng)不知去想,這才有如此說法,希望陳七把此物送回他的師門去。他亦相信,陳七本身道行不到,還不能運用這粒龍虎混天丹,駕馭碧罡,白虹兩口飛劍。 陳七正自把這粒仙丹把玩來去,五氣造化鼎從他身邊飛了出來,那頭小金蛤蟆見得這粒龍虎混天丹,呱呱呱連叫三聲,這才有些諂媚的說道:“主人果然取得了這粒仙丹,您現(xiàn)在修為還淺,但只消把此物跟本身真氣祭煉一體,最少也能提升到凝煞的頂峰,甚或發(fā)揮一兩分煉就罡氣級數(shù)的法力?!?/br> 這口五氣造化鼎有自家的主人,便是那頭小金蛤蟆,故而陳七也無法祭煉,只能隨身帶著。這頭小金蛤蟆有許多自主,不是全受陳七控制。此時它溜出來,倒是讓陳七忽然有些想法,和氣的問道:“小金!你可知道你家主人的那個師弟葉法善的事情?” 小金吐了吐眼睛,表示不知,陳七見他仍是懵懵懂懂,也不再問了,只把這頭小金蛤蟆一拍,仍舊送入了五氣造化鼎中。收了這件法器,這小賊頭便開始思忖,是否要把這粒龍虎混天丹祭煉。 “雖然此物能讓我法力突飛猛進,但畢竟不是自己的本事。我要是習(xí)慣了依靠此物,日后修煉上必然有些阻礙……此物還是暫且留著,真要是遇上什么厲害的大敵,過不去的難關(guān),才使用此物不遲?!标惼叩佬耐?,幾乎是一瞬間便做了決定,他端詳良久,還是把這里龍虎混天丹收去了金剛塔中,和那兩口飛劍一樣鎮(zhèn)壓。 白髯化,李元功這兩個道人的法寶囊中,還有許多其他的玩意兒,但對陳七來說,最為值得的便是兩人法寶囊中,各自凝出了千余枚第五等的罡錢。似白髯化,李元功這樣,已經(jīng)是煉氣成罡這一境界絕頂,想要再進一步極難,平時修煉的法力便都積攢了下來,化為了一枚枚的符錢。這些符錢是兩人打算日后修煉什么法術(shù),或者強行沖關(guān),或者祭煉法器時使用,可以倍增法力,現(xiàn)在卻都便宜了陳七這個小賊。 除了這些符錢之外,白髯化,李元功法寶囊中的其他事物,反而不及這兩個法寶囊值價。但凡修道之人,不拘法力高低,只要力所能及,多半都會自己祭煉一個法寶囊,雖然禁制重數(shù)必然不會太高,但卻有許多用處,出行也方便許多。 這兩個道人用的是青城派嫡傳的法術(shù),祭煉的法寶囊又輕又小,拿在手里輕若無物,但是內(nèi)中卻極闊大,比禾山道的五陰袋可要強盛的多。只是內(nèi)中的禁制重數(shù)也都不過,亦不過一個是四重禁制,一個是五重禁制,都還連一階法器也算不上。 饒是如此,這一次的收獲,也不輸給陳七在那座古仙人洞府所得,光是那粒龍虎混天丹和兩口青城派的傳承不知幾代的飛劍,就足以匹敵五氣造化鼎和那三千另一塊星辰石,以及百余畝藥田和許多靈藥。 陳七雖然做慣了山賊,但是身家卻也從未有如此豐厚過,他把自家的財貨點檢了數(shù)遍,這才心滿意足的收了烏金云光,仍舊在僻靜處落下,又復(fù)進了福陽府城。 他還要給父親報仇,奪取萬家的家財,如何肯輕易離開?剛才他把揚州八英一起撇下,不過是賣個傲慢,讓這些武林中的公子哥兒,知道他非是尋常人,亦有身份和脾氣。陳七打算先尋個地方住下,再故意露出行藏,等萬旗自家找上門來,便有許多條件可以拿捏。 一百五十六、陳七降妖 陳七雖然也來了福陽府城許多時日,但仍舊不甚熟悉這座巨城,許鯉和應(yīng)鷹已經(jīng)被伏妖,舍羅,如意三個和尚帶走,沒有了人帶路,他在這座城池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居然不知往哪里走好! 陳七發(fā)了一陣愣,忽然一笑,說道:“唉!似我這般孑然一身,又無個親朋故友,又沒人惦記,又不做什么事兒,往哪里走不是走?”這小賊頭心思豁達,便不在想去往哪個方向,在福陽府城的大街小巷亂走一陣,漸漸走到了僻靜處。 陳七住了腳步,忽然見前面一座極大的宅院,占地極廣,卻緊閉門戶,顯得冷清凄凄,不由得微微一笑,上去便拍了拍門環(huán)。 陳七雖然任意而走,但是他也不是漫無目標(biāo),而是察覺了這座宅院有些古怪,才順著氣息交感,漫步而來。陳七突破了煉氣感應(yīng)這一關(guān),不須眼耳,便能純憑天地間氣機變化,查之方圓百里之內(nèi)一切最細微的變化。換句話說,就算是大半個福陽府城,都在他的感知范圍之內(nèi)。諾大的福陽府城,除了養(yǎng)育無數(shù)人口之外,亦有許多隱藏在黑暗之中的生靈,在陳七通靈的感應(yīng)之下,這些氣息皆無所遁形,宛如昭昭,不目可睹。 這間宅院隱約散發(fā)一股邪異的氣息,在陳七感應(yīng)的范圍之內(nèi),最為濃烈。兼且這股氣息中蘊含的兇厲和血腥,顯然是害過好些人命,放沾染了許多生靈死亡之后,形成怨氣,凝久不散。 修道之人最怕沾染這種怨氣,因為一般的法術(shù)都驅(qū)之不散,不但會影響道心,亦會在修煉到關(guān)鍵時候,忽然作亂,影響體內(nèi)的真氣運轉(zhuǎn)。除非修煉的是某種邪門外道,專以殺戮為本,才會喜歡這種怨憤氣息。 陳七所修的四大道訣,沒有一種是以殺戮證道,并不須借助這些怨氣。但是他道心初境,卻跟殺道相關(guān),這個小賊頭順應(yīng)本心而來,亦存乎一種微妙的心思。 陳七連拍三記門環(huán),登時驚動了里面居住的人,不旋踵便有一個老家人開了大門,走了出來,見是一個高高瘦瘦的少年,便有氣沒力的問道:“請問小官人來此何干?是訪親友么?本宅最近有些事情,不大方便接客,若是沒甚重要的事兒,小官人便請去罷?!?/br> 陳七呵呵一笑,一捏法訣,便有無數(shù)天花墜落,佛光罩體,襯托的自家宛如仙佛。他露了這手本事,這才微笑答道:“本人乃是仙道中人,見貴宅院有些不妥之處,秉承天心,故而來解難。老人家若是做不得主,就去請你們家的主人罷?!?/br> 那個老家人見這少年忽然露了這一手神乎其技的法術(shù),狠狠的揉了揉眼睛,終于確信自家不曾看錯,這才連滾帶爬的轉(zhuǎn)回宅院大叫道:“老爺,老爺,我們家小姐有救了也!” 這老家人進去報信,不過片刻就有一個年約四旬,胡須飄灑胸前,面相斯文的中年男子,帶了一群丫鬟廝仆,還有兩個也面相富態(tài),頗有姿色的婦人出來。陳七并未把佛法收去,身外的優(yōu)曇波羅花飄飛不定,隱隱有許多梵音禪唱之聲傳出,那都是他收伏的妖怪,被鎮(zhèn)壓在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中,日夕念經(jīng),提供愿力。 陳七所習(xí)的四大道訣,十余種法術(shù)中,便以這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為最好看,最有仙佛氣度,也最好愚弄凡夫俗子。這家宅院的主人出來,見陳七如此賣相,宛如西方真佛降世,九天金仙轉(zhuǎn)生,立時大喜,感激涕零的沖著陳七連連作揖,說道:“小人還以為愛女已經(jīng)無救,沒想到還有上天垂憐,降下仙長來。不知仙長能夠體諒小人,先請去看看小人的女兒……” 陳七微微一笑,頷首答應(yīng),也頗諒解此人急切心情。他跟著這家主人,帶了許多下人和兩位夫人,浩浩蕩蕩的到了后宅。這家主人平生只有一個愛女,平時珍如性命,沒想到月余前,忽然生了怪病,每日胡言亂語不說,還見人便咬,生食血rou。這家宅院的主人也努力去請法師,但就如萬家這等豪闊人家,萬旗費盡千辛萬苦,也不過請來了兩個旁門散修,他們家雖然也有些資財,但費盡辛苦也不曾尋到一位法師,倒是尋了好些神棍來。 這些不懂法術(shù)的神棍,來時多半趾高氣昂,自稱法術(shù)無敵,但是一旦進入這家小姐的院子,往往是活著進去,氣絕身亡出來。最近幾日,這家宅院的主人,經(jīng)常發(fā)現(xiàn)有下人失蹤,早就舉家不安,只是他舍不得女兒,不然早就攜家?guī)Э诘奶幼吡恕?/br> 這種事情說來也并不算少見,此時不拘是中土還是四夷,仙道衰落,妖怪橫行,時常要妖邪害人,許多人都見怪不怪了。福陽府城雖然繁華,但是每年都要因為各種古怪,死上數(shù)百人,比刑罰至死的人還要多出數(shù)倍,堪堪與傷病死去相當(dāng)了。 陳七踏入了這家的后宅,微微一笑,說道:“原來是頭蝎子精,怪道有些毒氣?!?/br> 陳七煉就了眼識,耳識,如今又修成感應(yīng)天地的境界,在遠處還只是瞧得出來,此地妖氛隱隱,有些血煞之氣,此時到了切近,自然一看便知,地下數(shù)丈深處,潛伏著一頭琵琶大小的蝎子,尾勾如鋼,正自沉睡。 這頭蝎子精雖然看著兇橫,但是在陳七眼中,也瞧得出來,它已經(jīng)奄奄一息,此非什么傷患,而是天壽到了。便是妖怪,也有壽元限制,只是比人類長久些。但這頭蝎子精修煉不過是入竅級數(shù),活了數(shù)百年之后,壽元將近,身子已經(jīng)老朽,這才忍不住想要奪舍這家的女兒,轉(zhuǎn)世重生。只是魂魄轉(zhuǎn)世,便是仙道中人也不能,轉(zhuǎn)換軀殼往往要折損魂魄元氣,重生后非癡即傻,天生虧虛,壽元極短。這么一頭蝎子精又如何能夠輕易轉(zhuǎn)生奪舍?故而它把自家的妖魂附體在這家的小姐身軀上,立刻神魂散亂,把天性中的兇狠發(fā)作起來,成了半人不鬼的怪物,連原本修出的靈性也不能保留,只剩下了一些暴虐。 感應(yīng)到有人踏入這間宅院,那頭蝎子精立刻催動神魂,這家的小姐從閨房中狠撲出來,一雙素素玉手,彎曲如勾,把一條玉腿抬的老高,從身后踢到頭上,宛如蝎子的巨尾,加之身上衣衫凌亂,看著十分不雅。 這家宅院的主人老淚婆娑,就想上去抓住自己的女兒,但是陳七忙把他一抓,喝道:“先讓我來除妖,老先生再安撫女兒。” 陳七也不言語,把禾山道的一件法器扔出來,正是他用著頗順手的混天幡,這混天幡飛出,條條黑氣垂下,只是一刷,便從這女孩兒身上捉起了一道黑影,這黑影宛如一頭蝎子,奮力掙扎,但卻如何能抵擋住這件邪門法器? 陳七選用禾山道的法器,亦是因為禾山道都已祭煉魂魄為主,比他其他的法術(shù)道訣,都更能應(yīng)付此種情況。他這邊才收了那頭蝎子精的魂魄,地下那頭正自沉睡的蝎子精身軀,便猛然躁動起來,一翻身就鉆破了數(shù)丈的泥土,從底下爬了出來。 這頭蝎子精威猛無匹,登時把這家宅院的主人和家仆都嚇的四散奔逃,只有一個婦人還記得自家女兒,忙撲過去要救人。陳七伸手一指,飛出了一枚金剛符錢。金剛符錢乃是金剛?cè)练ㄋ罒?,可以幻化一座金光寶塔虛影,也可以用來渡化生靈,這頭蝎子精魂魄散逸,只剩下了軀殼,自然更好渡化,被陳七放出一枚金剛符錢,在身軀外繞了三圈,化為一道金光落下,便在這頭蝎子精的背殼上,印下了一道佛門法印,綻放無窮金光。 中了陳七的法力渡化,這頭蝎子精登時散去了兇性,變作泥木的雕塑一般。陳七低聲叫道:“小金,你看這頭座駕如何?你把五氣造化鼎藏入它的體內(nèi),cao縱它的軀殼,不是可以任意走動,隨心所欲?” 被陳七收在身邊的那頭五氣造化鼎,登時飛了出來,落在那頭蝎子精的背殼上,那頭小金蛤蟆立刻鉆了出來,左看右看,十分滿意,叫道:“主人果然好心思,小金本來也覺得職責(zé)在身,不能隨意走動,是個缺憾,有了這頭座駕,小金便自由許多了也。” 陳七微微一笑,由得小金恭維,其實他來降妖之前,便琢磨過這件事兒了。五氣造化鼎他根本不能祭煉,全仗著小金這頭蛤蟆認主,這才有出入的權(quán)限,他亦想過,若是小金忽然翻臉,就等于失去了五氣造化鼎和內(nèi)中的許多靈藥,以及三千另一塊星辰石。等小金把這頭五氣造化鼎和這頭蝎子精的軀殼結(jié)合一體,他就可以把這頭蝎子精的軀殼祭煉,雖然約束甚少,但總算是有了一點制約之力。 當(dāng)然這些心思,陳七是不會說明的了。他收了混天幡,溫聲對這家宅院的主人說道:“雖然這頭妖怪我已經(jīng)收伏,但是……這頭蝎子精乃是個母的,也許生下過許多妖卵,日后還可能誕生小妖。我正要尋一處落腳處,在福陽府城潛修一段時日,等我有了落腳之地,便來知會老先生,日后有了什么變故,你再來找我。” 這家宅院主人聽得日后還可能會有這種猛惡的蝎子精生出來,登時心頭一震,忙不迭的叫道:“仙長何須去尋什么地方?這件宅院我就送與仙長,我們舉家搬場去也,就算日后還能求仙長來降妖,我也不敢住這里了。仙長身懷法力,自是不怕……” 陳七聽得大喜,只是略略沉吟,便答應(yīng)了下來。 一百五十七、徹底練成火鴉變化 陳七本來主動替人捉妖,便是有幾層意思在內(nèi)。其一:便是想要為五氣造化鼎尋一個鎮(zhèn)物,方便通過鎮(zhèn)物給這件法器下一重禁制。其二:就是想要尋一處修行場所,他出身山賊,揀選這等修煉之地的時候,并不似別的修行之輩,看好名山大川,風(fēng)景優(yōu)勝之地,只把眼神盯著大戶豪宅。其三:就是替自家楊一揚名氣,好給萬旗等人機會,再度尋上門來。 他總還是把這父仇報了的,既然閃下了萬旗等人,總不能自己回頭。想要讓萬旗等人尋來,不但要做的天衣無縫,沒有做作之意,更要有個準(zhǔn)地方,方便揚州七英尋找。 至于揀定了這家大宅,卻是陳七臨時起意,順著感應(yīng)而來,反而到不甚重要了。這家宅院的主人答應(yīng)把宅子送他,這小賊頭亦十分歡喜,答應(yīng)了之后,還覺得不過意,便贈了一枚金剛符錢,好在上次他在古仙人洞府,被天地元氣灌體,積攢的符錢甚多,出手便豪闊也有底氣。 那戶人家的主人,倒也聽過符錢此物,只是此物對尋常人家來說,已經(jīng)是極其珍貴,他并未真?zhèn)€見過。便是大云王朝最為流通的云錢,亦是難得一見,何況陳七這金剛符錢更是少有,那戶人家的主人,并不知金剛符錢有何特異之處,只是覺得這仙長還頗大方,并不挾恩圖報。他千恩萬謝之后,便收拾了家當(dāng),帶了全家人口,去另外的宅院中居住。 那戶人家把陳七所贈的符錢傳了幾代,一直都沒察覺奧秘,后來還是被一位后代送了給人,那人是一頭新修煉成人身的狐精,借了這枚符錢度過了一場劫難,后來許多好報給這戶人家。此乃后話,也不須多提。 陳七收下了這座宅院,立刻便把金剛塔中,已經(jīng)修成了人身的蝙蝠精盡數(shù)放出。陳七的金剛塔中,收了兩萬余口蝙蝠精,經(jīng)過這么多時日修煉,已經(jīng)有百余頭借助《大樂金剛不空真言三摩耶經(jīng)》之力,打通了修成人身所需的竅xue,變化成了少年男女。 被陳七叫喚出來,這些年輕的蝙蝠精都不敢有絲毫懈怠,在陳七面前拜倒了一片,陳七也懶得叮囑他們,只是吩咐道:“這間宅院已經(jīng)歸我,我金剛塔中還有許多家什,不少金銀財貨,你們可都搬運出來,或者持了金銀去購買日常所用,今日之內(nèi),就要家宅院弄的舒適,方便居住?!?/br> 陳七把金剛塔放出,豎立在這間宅院的一座空敞的偏僻院落中,自己便躲進去修煉了。 那些蝙蝠精得了陳七吩咐,立刻忙碌起來,要說蝠家亦是妖怪中的大戶,許多地方比人間的富貴人家還要講究。這些小蝙蝠雖然在金剛塔中只是念經(jīng),但亦知道自家都撞上了天大的福緣,不然想要修成人身,哪里有這么容易?故而都極知道珍稀,各自去奔忙,不過數(shù)個時辰,已經(jīng)把這家宅院上下整頓一新。 陳七從那座上古仙人洞府出來,只得一日閑暇,祭煉了一團烏金云光。此時已經(jīng)算是安定下來,他當(dāng)然不會白白浪費功夫,接連數(shù)日,都在苦修道術(shù)。太上化龍訣一時不能突破煉氣感應(yīng)之境,算是遇到了瓶頸。龍虎總攝統(tǒng)御萬獸真法亦因為沒有凝煞法門,亦只能暫且止步。但是火鴉陣和吞日神猿變,卻還有許多長進的余地。 陳七的火鴉變只差十幾處火竅還未修通,不能把所有的竅xue都轉(zhuǎn)移到七十二處火竅之中。故而他在有了落腳之地后,便打算潛心修煉火鴉陣,把這一手保命的手段,修煉到盡善盡美。 陳七突破煉氣感應(yīng)之境,原本吸攝天地元氣的能力,便忽然暴增百倍,一日修煉,頂?shù)眠^去十余日苦修。每天從太陽初生起,金剛塔便吞吐天上太陽真火之力,越到午時,便越興盛,直到傍晚紅日西沉,才漸漸消歇。如此數(shù)日,異兆沖天,早就引得福陽府城中許多百姓議論。 陳七也不去管這些,以他現(xiàn)在的手段,就算遇上煉就罡氣之輩,也可憑了一身法器和雄厚道力抵擋幾分,何況就連罡氣之輩,天下滿打滿算也不過百幾十人,不是閉關(guān)沖擊金丹,就是坐鎮(zhèn)山門,調(diào)教弟子,能夠有暇出來,行走天下的,屈伸十根手指,只怕還多過那個數(shù)。再低一層的煉就煞氣之輩,陳七突破了感應(yīng)境界之后,已經(jīng)不懼,這小賊本來就不是拘謹?shù)男宰樱阋膊辉谝庹孤妒侄?。若是有人敢來惹厭,這小賊頭也不介意,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沙一雙。 他連續(xù)苦修數(shù)日,七十二處火竅中已經(jīng)聚滿了火鴉真氣,只是每日修煉,丹田中那頁吞日神猿變的金書,都會來爭奪純陽火力,不然火鴉陣的修為,進步更快。 煉氣感應(yīng)乃是煉氣士的第一道難關(guān),一旦過去,至少在凝煞煉罡層次,便沒有阻礙,只要有煞氣,有煉罡的心法,便能一路暢通,修煉上去。陳七的火鴉陣心法,借助龍虎總攝統(tǒng)御萬獸真法突破時的力量,亦闖過了煉氣感應(yīng)這一關(guān),積聚的真氣亦復(fù)足夠,只差幾處竅xue還未磨練罷了。這些功夫,高屋建瓴,水到渠成,陳七修煉了這些時日,全身竅xue終于都能挪移自如。 待得修煉到第九日上,日到正午時分,太陽真火正是最烈的一刻,陳七漸漸感應(yīng)到了太陽中的一縷玄奧意念溝通下來,輕輕一聲斷喝,全身七十二處火竅齊開,一起吸納真火之力,其余竅xue亦按照火鴉陣的心法,挪移到了七十二處火竅之中,登時讓這小賊頭cao縱真火之力,強橫了十倍還多。 七十二處火竅修通到了大圓滿之境,陳七忽然覺得這七十二處火竅在真火的煅燒下,漸有擴張之勢,此時他已經(jīng)修煉出七十二枚真火種子,雖然只有六十二枚中藏有一頭火鴉,但是其余十枚真火種子,亦復(fù)修煉到六七重火鴉陣咒的法力。 這七十二枚真火種子一起吞吸火氣,漸漸讓七十二處火竅不斷擴大,陳七漸漸察覺,每一處火竅中,依據(jù)挪移的尋常竅xue多少,生出了相應(yīng)的層數(shù),容納的火力各自暴增幾倍。這小賊頭雙臂一張,全身都化為了一頭火鴉,一雙火眼,神駿無比,烏黑的翎羽上,有七十二團火焰來回滾動,不須試演法力,陳便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火鴉變化,已經(jīng)超出了原本不曾圓滿狀態(tài)的十倍強橫。 陳七輕輕閃動雙翅,沖出了金剛塔,他只是雙翅一拍,須臾就飛出百余里。凝煞級數(shù)的煉氣士,駕風(fēng)之速,最多跟奔馬相仿,一日能飛一千五六百里,已經(jīng)算的熟手。煉罡層次的煉氣士,不拘是駕馭云彩,還是驅(qū)使飛劍,或者運用飛遁的法器,日行萬里便算是精長。陳七暗暗體察自己的飛行速度,比尋常煉就罡氣之士,最少能快一倍。 在修道界中,對飛遁速度有一個標(biāo)桿,若是能修成劍術(shù)中最為犀利的劍氣雷音,御劍便能有一音之?dāng)?shù),跟聲音相差無幾,約略一日一夜十二個時辰,能飛行五萬八千里。陳七雖然還達不到一音之?dāng)?shù),但亦已經(jīng)算的飛遁甚速之輩。 陳七在天上任意騰挪,飛的暢快,半個時辰不到,已經(jīng)在福陽府城繞了書圈。待得陳七戲耍夠了,按落遁光,仍舊化為人身,落入金剛塔中,他的心情比前更加豁然。 這小賊頭當(dāng)初已經(jīng)揀定了太上化龍訣,后來又兼修火鴉陣,便是為了這火鴉變的法術(shù),能夠在遇上不可抵擋的大敵時,能夠有法子逃脫。只是火鴉陣修煉雖然快速,卻也不是能夠一蹴而就,陳七修煉了許久,仍舊差了火候,雖然在遇上大敵時,火鴉變化屢建奇功,讓陳七幾次逃脫。但是這小賊頭亦知道,自己的火鴉變?nèi)杂腥焙?,并不比萬法妖王,桃花教兩個長老的飛遁速度更快。遇上煉氣凝煞的敵人,當(dāng)然說走就走,就如他從小沛縣城脫身,包括貂雪,鸞兮,侯東辰這些三派六道的真?zhèn)鞯茏釉趦?nèi),誰也阻攔他不得。但是遇上煉就罡氣的敵人,陳七想要脫身就殊無把握。 但今日徹底煉成了火鴉變化之后,陳七才算是有了跟煉就罡氣級數(shù)的大敵叫板的實力。就算法力比他強橫十倍,只要不能追上他的火鴉變化,便永遠奈何他不得。 陳七微微運轉(zhuǎn)體內(nèi)的火鴉真氣,全身烈烈火發(fā),此亦是之前,全身七十二處火竅未有盡數(shù)練通,所不曾有的境界。雖然陳七未能凝練煞氣,但是光這護身火鴉真氣,便不輸給尋常煉就三四層煞氣之輩。 火鴉陣心法練通了全數(shù)竅xue,陳七對火羽箭的控制之力,亦復(fù)大大增強,念頭一轉(zhuǎn),便有七十二支火羽箭在身前成型。每一支火羽箭都焰光吞吐,顯然比之前威力亦大了許多。原本受到陳七自家修為境界限制,他的火鴉陣法術(shù),無論如何也突破不了一十八重禁制,但如今這一曾界限被打破,他的火鴉陣法術(shù),便能多練出九重禁制來,火羽箭若是再增九重禁制法力,陳七必然兇威更增。 一百五十八、元氣蒼龍 陳七在福陽府弄出許多陣仗,雖然他足不出戶,一意修煉,還是早就把名頭傳開。他正在cao演火鴉陣的種種法力,忽然一頭小蝙蝠精飛入了金剛塔,在陳七面前化為人身,落了下來,叫道:“主公,門外有個女子,說了許多橫話,要沖殺進來,已經(jīng)被我等阻住。特來問主公,該如何應(yīng)對?” 陳七微微驚訝,念頭一轉(zhuǎn),便擴張到了百里方圓,平時他修煉,都把自家的念頭收束起來,免得被外物干擾,亂了修行。此時念頭擴開,登時把附近的一切景致都映入心底,果然見一個下穿紅裙,上披貼身軟甲,手持一桿丈二紅槍,眉目如畫,十分美貌的少女,正在跟自己手下的小蝙蝠精們爭斗。 這個少女雖然只有一身武藝,但是槍法絕倫,那些小蝙蝠精們,雖然修成人身,也練就一些身手,卻不敵這少女勇悍,只能仗了人多,把這個少女困在當(dāng)中。 陳七念頭一轉(zhuǎn),還“看到”了不遠處,有一座酒樓,酒樓上揚州七英正在目光灼灼的看著這邊,不由得心頭暗笑,忖道:“這七個王八蛋,不知從哪里哄騙了個小妞來尋釁,想要引我出手。他們也配算計仙道中人,煉氣之士?” 陳七也不出金剛塔,只是運起龍虎總攝統(tǒng)御萬獸真法,捏了一個法訣,天地元氣便應(yīng)召而來,攢聚成了一道元氣蒼龍,伸出一支龍爪,從半空拍下,氣勢凌列,勢道萬鈞,登時那把那個紅裙紅甲的少女拍在地上,用盡了力氣也掙扎不得。 陳七又弄了個神通,低聲喝道:“你是誰家女子?居然來我門戶中撒野?我亦非兇惡之人,只要你分說明白,我就放你去了,若是你沒甚道理,我便廢去你一身武藝,讓你以后莫要仗著本領(lǐng),忽然惹禍!” 紅裙紅甲的少女被陳七幻化的這頭元氣蒼龍巨爪一拍,縱然全身力氣,也抵抗不得,只能大叫道:“你殺了我哥哥,我是來報仇的。你這小賊頭莫要裝作好人,我已經(jīng)知道你的底細……” 陳七心頭一動,便猜著了這個少女的來歷,便微微輕咦一聲,用疑惑萬分的語氣說道:“我跟你從不相識,如何就曾害過你哥哥?你是誰家女孩兒,起來說話罷,此必是誤會。”陳七散了龍虎總攝統(tǒng)御萬獸真法,那條元氣蒼龍便自散去,仍舊歸化入天地之間。 陳七露了這一手本事,不光是那個紅裙紅甲的少女,就連揚州七英都看的雙目發(fā)亮,好生艷羨。一個身配雙刀,一身青袍的年輕人,叫道:“萬旗,你認識的這個七公子,法力果然高明,比我們見過的任何一個修士都厲害十倍,不不……是百倍以上?!?/br> 萬旗苦笑道:“可是盧明澤卻把人得罪慘了啊,他得罪了人不說,還把自己的命丟了。一場兄弟,卻這般收場,實在叫人無語?!?/br> 揚州七英一起嘆息,他們此時已經(jīng)相信了陳七的身份來歷,果然高深莫測,不是尋常的旁門散修可比。但是因為當(dāng)初個個高傲,居然得罪了這尊大神,七人都后悔不已。 那個紅裙紅甲的少女一翻身跳了起來,把自己的丈二紅槍也揀了起來,但是她知道在陳七這等修煉道法之士面前,自己的武藝根本不能運用,便也不在發(fā)飆。陳七未曾露面,說話也是運使發(fā)出,四面八方傳誦,她亦不知道陳七藏身何處,只能指著天空,大叫道:“你敢說不是你害死我哥哥盧明澤?我就是來替我哥哥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