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雖然陳七把城中的兵力,全數(shù)撤回了涪陵山,但是小沛縣城中的百姓,卻莫名的感覺比往日更為安逸,不但小沛縣城中百姓有了許多生氣,還每日都有流民趕來這座縣城安居。陳七也不去管這些事務(wù),任由這些百姓自己自行其事。 小沛縣城中沒了任何官府的力量,反而顯得更加安居樂業(yè)了些,頗有些世外桃源之態(tài)。 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心法,吞日天地元氣,大日火力,開始陳七還覺得這種法門,比他吞噬精血元氣,收伏火鴉來的緩慢。但是漸漸的,陳七便察覺,這般修煉所積聚的法力,是與日俱增,起初勢頭甚緩,但是越到后來,天地元氣和大日火力,便越成滾滾之勢,被真龍勁和七十二團真火種子吸引,就如天河倒傾,一股一股的澎湃元氣,一縷一縷的大日真火,漸漸融會貫通,匯入己身。 陳七被驚動之前,已經(jīng)有三日不曾動轉(zhuǎn),已經(jīng)跟附近方圓百里的天地元氣,還有天空上的大日,建立起一種奇異的感應(yīng),只是這股感應(yīng)似斷似續(xù),時有時無,但是卻并不影響,他運轉(zhuǎn)太上化龍訣吞噬天地元氣,催動火鴉陣的心法,用七十二團真火種子吸攝太陽火力。 當(dāng)陳七又自沉寂下去,鸞兮和貂雪兩女,卻早就互相用師門秘法,斗了十?dāng)?shù)招。鸞兮已經(jīng)修成了滅情煞第一層,修為比貂雪稍高一線,但是貂雪卻有斬情劍在手,這口忘情道的秘傳飛劍,幾乎要到了通靈之境地,跟貂雪的法力融合一體,亦傳送了劍氣殺意,去到數(shù)十里外的鸞兮身上。 修為到了感應(yīng)天地這一級數(shù),修道之人便能把自己的意識,延伸到數(shù)里,乃至數(shù)十里外。不過若是尋常修道之輩,最多也不過是略略感應(yīng)遠(yuǎn)處的氣息,比眼耳鼻口的感覺還是要差許多,根本不能影響什么。雖然說到了這一境界,便是傳說中馭劍百步的劍術(shù)入門,但是若無秘傳法訣,耗費光陰,把來溫養(yǎng)一口煉成的飛劍,也沒人能夠驅(qū)動劍器。 但是滅情道和忘情道兩家,都是以情入道,各有獨門秘法,可以隔空傷人。 貂雪小嘴鼓鼓的,似乎十分生氣,她雖然借助了斬情之力,連續(xù)送去一十三波殺意,但是鸞兮卻用了不知什么法門,都一一從容化解,反而隱隱有幾分反擊之力。只是鸞兮的反擊,一到了貂雪身前,就被斬情劍的劍氣逼退,根本傷不得這位往忘情道的弟子。 “這個鸞兮,居然比我先走了一步,開始凝練滅情煞了。人家的瑯琊忘情訣,還差了一個關(guān)鍵的人物,不能著手凝練煞氣,真是氣死我了!不過她想要修成滅情煞,總要種下情種。滅情道對情種的選擇,可是關(guān)鍵的很,非是有修為在身的處女不成,她哪里尋來這種女人?看她的滅情煞修為,至少已經(jīng)突破第一層,不是尋的情種修為了得,功底深厚,就是數(shù)目頗多……兩種都很難哩。” 鸞兮亦是暗俺惱恨,她也是天之驕女,從小便被抱去了滅情道中學(xué)道,師父羅冰心又是滅情道之主。傳授他的滅情心訣,乃是滅情道三大道訣之一,更是滅情道開宗立派第一道訣。這一次鸞兮出門游歷,能夠得有機緣,突破感應(yīng)天地這一層境界,突破了這一層,前途便是一片坦蕩,直到煉氣丹成再無阻礙。 鸞兮突破煉氣感應(yīng)不久,就遇到了靈鷲山的兩名女弟子,修煉滅情煞,亦自覺機緣不淺,不然種下情種的人選,也沒這般好找。 這一切的際遇,讓鸞兮信心百倍,甚至自信有望問鼎,三派六道年輕一代第一人,日后煉就金丹,執(zhí)掌滅情道門戶。 但是她在陳七處連續(xù)吃癟,現(xiàn)在遇上了滅情道的大敵,忘情道的弟子,也奈何對手不得。這讓鸞兮這般心高氣傲的角兒,如何忍得?不過鸞兮也試探出來,貂雪手中有一件厲害的法器,她自忖除非把師父封印在體內(nèi)的兩道滅情劍氣使出,不然絕無可能勝過,身懷斬情仙劍的貂雪,她當(dāng)機立斷,搶先截斷了跟貂雪之間的感應(yīng),退避到十里之外,讓貂雪再也無法感應(yīng)到她的存在。 陳七不曾修煉到煉氣第三層感應(yīng)這一層次,但是他修煉的上古道術(shù)玄妙,亦微微有些感應(yīng)。但是陳七卻只因為開始那一次,打斷了修煉,之后便再也不去理會。 陳七在兩大道訣上的積累,其實已經(jīng)十分充足。當(dāng)他斬破無名,純凈了道心之后,之前的所有積蓄,都漸漸轉(zhuǎn)為應(yīng)有的實力。 不拘是太上化龍訣,還是火鴉陣,對天地元氣和大日真火的吞吐,都是近乎掠奪式的。當(dāng)陳七真?zhèn)€沉潛下來,這兩部道訣應(yīng)有的威力,便盡數(shù)顯露出來。太上化龍訣吞吐天地元氣,愈來愈霸道,這也還罷了。這部道訣修成的真龍勁,同時也對早就祭煉成了一體的金剛塔,加緊了掠奪。 太上化龍訣自從把這座古塔吞噬了之后,就沒有一刻停止過對它的元氣吞噬,但是陳七修為太淺,金剛塔的級數(shù)又太高,所以太上化龍訣雖然日日吞噬金剛塔的法力元氣,卻也并無多少進展。 但是此刻,太上化龍訣隨著吞吐的天地元氣越來越猛烈,亦自生出極其玄奧的妙用,開始滲透到金剛塔更深一重的禁制。原本亦陳七的修為,他能夠把金剛塔祭煉到第十六重禁制,已經(jīng)是目前的極限,但是太上化龍訣修出的真龍勁,卻并不肯就此罷手,仍舊日日對金剛塔進行滲透。 陳七修為有了根本的變化,太上化龍訣的威力便亦自增長。金剛塔本來就已經(jīng)被太上化龍訣祭煉了,對這部道訣毫無抵抗之意,陳七沉入了丹田中的心神,甚至可以看到,這座金剛塔,正在“活”了過來。 無數(shù)經(jīng)文從這座古塔上剝離,這些經(jīng)文飛出,卻并不消散,而是都匯聚到了真龍勁之中。金剛塔中日日念誦經(jīng)文的兩萬余口蝙蝠精,陳七因為某種緣故,并不曾放出,這些蝙蝠精每日念誦的經(jīng)文,貢獻的愿力,都會結(jié)成三枚符錢,如今金剛塔內(nèi)已經(jīng)積攢了一千兩百余枚符錢,盡皆金光燦爛,為佛力所化,是為八等符錢中的胎錢。 一頭白毛蝙蝠精,正在虔誠念誦經(jīng)文,忽然一聲怪叫,周身骨骸發(fā)出噼啪的脆響,及身一滾,化為一個俊秀的少年沙彌。他變化了人身之后,似有狂喜,但是左右看顧,自家的無數(shù)同族,仍舊在念誦經(jīng)文,不曾理會他,便也盤膝坐下,仍舊加入了念誦經(jīng)文的隊伍。 這頭白毛蝙蝠精,并非第一個變化人身的,在這座金剛塔中,早就已經(jīng)有了七八個少年男女,只是這些蝙蝠精化形之后,不是小沙彌,就是小尼姑,這也是陳七為什么不把這些蝙蝠精,讓蝠吉這個族主一并帶走的原因之一。 多了這一個小沙彌,金剛塔內(nèi)的愿力積蓄,便達到了一個臨界點,不知不覺,金剛塔內(nèi)每日產(chǎn)生的符錢,已經(jīng)多到了四枚。 這些念經(jīng)不休的蝙蝠精,早就已經(jīng)跟金剛塔化為一體,陳七也不知道是什么緣故。這些蝙蝠精,已經(jīng)再也脫離不開這座古塔。就算他把這些小蝙蝠都放了出去,他們?nèi)耘f會不由自主的回來陳七身邊,似乎除了念誦經(jīng)文,就再無其他事物,可以引動這些小蝙蝠們的塵心。 多了這兩萬余口小蝙蝠精,金剛塔內(nèi)的禁制,似乎更加幽深,盡管太上化龍訣吞噬了巨量法力,但這座古塔卻似乎并無絲毫折損,仍舊是浩瀚如海,深不可測的模樣。 只是原本只有百余丈高的金剛塔,現(xiàn)在已經(jīng)漲大到了一百五十丈高,原來二十四層的塔身,也莫名變成了二十八層。 九十三、眼識 侯東辰足下一團黑白兩色旋風(fēng)托足,正踏風(fēng)飛起半空。 他的真空陰陽煞已經(jīng)修煉到了第五層,駕風(fēng)而行只是輕而易舉的小事兒。何況真空道的真空陰陽遁法素來有名,對駕馭風(fēng)云,亦別有心得,侯東辰對自己駕風(fēng)的本事,素來很有信心。 他駕風(fēng)起在半空,眼望小沛縣城方向,心底卻有許多猶豫。 “這個少年,應(yīng)該就是陳七了。但是他身外的異象卻是怎么回事兒?難道他已經(jīng)擁有與我相等的法力了么?可我聽說,上古道術(shù)凝煞全靠地煞陰脈,現(xiàn)在不拘是中土,還是西域,北疆,東海,南荒,都再無什么上等的地煞陰脈流傳,他是如何凝練煞氣的?若說他還不曾凝練煞氣,為何這股真龍之威,陽火之烈,佛光之盛,居然讓我也有些吃不準(zhǔn)高低?” 侯東辰是個把細(xì)的人,行事風(fēng)格,也素來追求,完全準(zhǔn)備,謀定而后動。他捉摸不透陳七的底細(xì),便不肯貿(mào)然出手,侯東辰也是不知,上古道術(shù)最終法力雄渾,陳七雖然修為才是煉氣入竅,但是法力雄渾這一項,卻已經(jīng)不輸給任何凝煞級數(shù)的人物。鸞兮幾次都奈何他不得,也是因為有這緣故。侯東辰雖然猜測錯誤,但這也是陳七現(xiàn)在顯露的異兆,實在超出尋常修道之士的正常表現(xiàn)甚遠(yuǎn)。 陳七每次吞吐天地元氣,都會讓周圍數(shù)十丈內(nèi),形成一個凹陷的元氣漏斗。天地元氣從四面八方補充過來,扯動風(fēng)云氣流,看起來就似他也有煉氣感應(yīng)的境界,能夠溝通天地元氣一般。加之真龍勁和火鴉陣的法力,實在太過雄渾,不要說侯東辰會看錯,就是換一個比他修為還高一級,卻并未有跟陳七交過手的人,一樣也會看錯。 侯東辰這邊謹(jǐn)慎,陳七那邊卻并不在乎,經(jīng)過三日的吐納,如今已經(jīng)是第四天,陳七漸漸感覺到,自己的修為,就要有一個突破,太上化龍訣即將有一個奇異的變化。對他來說,只要不是有人強行逼他出手,那邊要一心修練下去,勇猛精進,不肯有絲毫退縮。 從早上到晚上,天地元氣變化,陰陽交割,便有許多不同。陳七雖然把心神都沉入了丹田之中,感悟太上化龍訣,但是仍舊可以清楚感受到,外面的日月輪轉(zhuǎn),時間變化,漸漸的,他忽然生出一股明悟來,那一股真龍勁,似乎也感應(yīng)到了他的情緒,忽然從已經(jīng)打通的三百余處竅xue中游轉(zhuǎn)一圈,最后猛然沖到了眉心祖竅處。 陳七似乎感應(yīng)到了某種變化,毫不遲疑的把金剛塔內(nèi)積存的符錢,一次性的全部取出,重新化為法力,任憑這一股真龍勁吞噬。真龍勁本來游走這么一圈之后,就待退縮回去,但是被陳七這般狠狠的猛補了一記,立刻生出最后一重變化來。 這一道真龍勁寸寸碎裂,它吞噬了無數(shù)經(jīng)文,也隨著本身碎裂,都散落出來。只是這些經(jīng)文早就跟太上化龍訣何為一體,所以盡管崩散出來,卻并不混亂,隨著某種奇異的法力,忽然聚散九次,最后按照某種無以名之的規(guī)律,化為一桿長幡,就那么駐在了陳七的眉心祖竅。 這桿長幡一旦成型,陳七就覺得一股法力涌入了雙睛,他登時留下了許多眼淚來,雙目刺痛一片,但是迅即就有一股清明,生自腦海,跟他早就練成耳識一起,讓他陳七驀然生出一股明悟來,可以看到同天地元氣流轉(zhuǎn),日月星光也分作五色,見到眼前一滴露水中有四萬八千毛蟲,可以觀數(shù)百里之外一葉飄落,燭照鬼神,能遍觀周身污垢。 也不須人來解說,陳七便知道,自己又煉成了佛門頭五識中的眼識,記載有太上化龍訣的那一頁金書也飄了起來,顯露出一些以前沒有文字,正是真龍勁所化的那桿長幡的來歷。同時,亦有一股新的真龍勁,從虛無中誕生,重新盤繞在金剛塔上,只是比前面那一股,要弱小許多,稚嫩新生。 陳七已經(jīng)把記載有火鴉陣的那頁金書祭煉,故而把火鴉陣的奧妙,盡數(shù)得知,但是記載有太上化龍訣和吞日神猿變的金書,陳七卻一直都沒法窺到真正面目。這一次他把修成的一股真龍勁,化為一桿長幡,開通的佛門眼識,記載有太上化龍訣的那頁金書,才頗為吝嗇的露出一些內(nèi)容來,讓陳七也頗好奇。 按照記載有太上化龍訣的這頁金書上,顯露的文字所述,這桿長幡名為八部天龍神幡。只是現(xiàn)在還只是雛形,需要經(jīng)過無數(shù)修煉,才能漸漸生出莫大威力來,甚至這頁金書上,還記載有如何催動這桿八部天龍神幡的法門。 陳七一抖身子,收了所有法力,他現(xiàn)在才算是確定,太上化龍訣跟佛門心法,有莫大干系,甚至就是佛門心法的一種,只是不知為何會霸道如斯,吞噬萬物,化為法力。與此同時,陳七也明白了太上化龍訣的修行道路。 火鴉陣修煉有成,便可以去修來這部道訣衍生出來的法術(shù),但是太上化龍訣卻一直都沒有什么法術(shù)出現(xiàn),真龍炮按照實誠心思來說,并不算是一種法術(shù),只是把真龍勁運使,噴吐出去罷了。當(dāng)八部天龍神幡凝聚成型,陳七終于隱約明白,太上化龍訣是每修煉到一個關(guān)頭,便會凝聚出一件法器的虛影來,至于下一次凝聚的法器,還是八部天龍神幡,或者是別的法器,陳七就不得而知了。但至少這個路數(shù)是不錯的。 陳七收拾了心情,先不去想修煉上的事情,他把眼神放了長遠(yuǎn),開通了佛門的眼識之后,配合他早就修成的耳識,陳七便能把方圓數(shù)十里之內(nèi)的一切變化,盡數(shù)收與心底。 不管是侯東辰,還是鸞兮,或者邢月英,貂雪,甚至還有其他一些潛入了小沛縣城附近的人物,都被他清清楚楚瞧在的眼底。 陳七燦爛一笑,對這些覬覦天河老祖?zhèn)飨碌罆娜?,他是半點好感也欠奉。這個小賊頭,把手在虛空中一抓,便有六支火羽箭躍躍燃燒在指尖。陳七瞧了這六支火羽箭一眼,似有無限留戀,他淡淡的喝道:“咄!” 六支火羽箭分頭飛出,轉(zhuǎn)瞬都沒入了視線之外。 最先感應(yīng)到火羽箭的是貂雪,這位忘情道的女弟子,輕輕一喝,斬情劍在劍鞘中輕吟一聲,一團火焰便在三十步之外爆開。貂雪輕撫了一下肩頭的靈獸香狩,小聲的安慰它道:“小狩兒,莫要害怕,我已經(jīng)把那人發(fā)來的火箭斬碎,他下次再敢如此,看我不連他的男*根都一起斬了……你這個表情,是想要吃了那東西么?” 稍緩一步,感應(yīng)到火羽箭射來的,卻是距離小沛縣城最近的邢月英。她臉色忽然大變,背上的短弓連張,七支青狼箭一起飛出,攢射在虛空中的一點,這才把那支火羽箭爆炸了開來。邢月英小臉上有些驚異,自言自語道:“數(shù)日前,他的火羽箭還未有這般威力,難道他的法力,每時每刻都在不停增長么?” 侯東辰只是嘿然一喝,陳七的火羽箭便在他面前停住,只是當(dāng)他運用真空陰陽煞去捉這支火羽箭的時候,這支火羽箭忽然爆炸,險些把他炸傷。侯東辰臉色微變,足下黑白旋風(fēng)一起,就想跟陳七斗上一斗,但是他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轉(zhuǎn)頭,往遠(yuǎn)處望了望,居然催動了足下的黑白旋風(fēng),往遠(yuǎn)處退讓了些。 鸞兮跟陳七斗法過數(shù)次,倒是最為從容,伸出了兩根春蔥般的玉指,只是輕輕一提,便把陳七的火羽箭消弭與無形。只是她的臉色也微微變化,跟邢月英一樣,鸞兮也察覺了陳七的法力,居然在這么短短數(shù)日內(nèi),又有一線提升。 陳七射出的最后兩支火羽箭,卻都被人硬碰硬的,給破去了。破去陳七火羽箭的這兩人,身邊都帶了數(shù)名或者十?dāng)?shù)名部下,其中一個是倒是陳七的老相識,正是太湖八妖之首的黃睛山君,另外一個,卻是一個黑袍大漢,目光爍爍,修為竟然不在黃睛山君之下。 陳七射出了挑釁的六支火羽箭,便在小沛城頭耐心等待,想要看看是誰先被他激怒,第一個跟他動手。陳七亦明白,天河老祖的道書,對這些人的吸引力有強有弱,但卻有一點,不拘誰先得到這部道書,必然都會成為其他人的敵人,故而這些人絕無可能聯(lián)手,只要單對單,他陳七就不怕。 陳七射出了這六支火羽箭之后,便輕盈躍上了小沛城的女墻,雙足就那么伸在城外,坐在城墻上,眺望遠(yuǎn)方。但讓他十分失望的是,一直過了兩三個時辰,陳七也未有等待第一個挑戰(zhàn)者。 “看來這些人都是老謀深算之輩,都指望別人探路,自己卻不想第一個來冒險。也罷,那他們就耐心等著罷,再有些時候,我法力增進的更快,便有好瞧的給他們看?!?/br> 陳七等不來挑戰(zhàn)者,便閉上了雙眼,重新培養(yǎng)起那一股新生的真龍勁來。 九十四、情絲萬縷,誰人堪破? 陳七原本修煉出來的真龍勁,都化為了一桿八部天龍神幡,這桿神幡初成型,只得三重禁制,威力比禾山道的法器也強不許多,但是八部天龍神幡畢竟不是禾山道的法器,雖然因為初成形體,禁制不足,卻仍舊有禾山道法器所不能有的玄妙。 首先八部天龍神幡成型之后,吞噬天地元氣的能力,比原本的那一股真龍勁要強橫愈數(shù)倍。其次這桿神幡吞了一千三百枚金剛?cè)练傻姆X,還演化出來一種佛門小神通,陳七亦是重修太上化龍訣,這才發(fā)現(xiàn)其中端妙。 這種佛門小神通名為步步生蓮神足通,和他原本參悟的金剛?cè)练ㄒ黄?,各化為一圈佛光,在陳七識海之內(nèi),猶如一輪金陽,永恒不滅。 這般情況,讓陳七更加確信,太上化龍訣跟金剛塔必定是有些淵源,十有八九也是出自佛門。只是當(dāng)今天下,佛門弟子少之又少,除了西域的大金剛寺,卻也已經(jīng)閉門潛修,除了六十年一次,開寺結(jié)緣,收取門徒,也就只有白象法王,火術(shù)禪師,金缽僧王三位,還算有名的大德。陳七見聞不夠,除了從李蕓娘,李嫣嫣那里聽過大金剛寺的名頭,對佛門所知甚少。盡管他有此懷疑,卻也不能尋出什么脈絡(luò)來。 這步步生蓮神足通,乃是佛門第一遁術(shù),有無窮奧妙,陳七一時也無暇參詳,他要先把重頭來過的太上化龍訣穩(wěn)定根基。 陳七再次修煉,總比真?zhèn)€從頭學(xué)起要有些不同。畢竟他體內(nèi)的三百六十五處竅xue,已經(jīng)打通了三百余處,故而這一股新的真龍勁,在諸多竅xue中游走一圈之后,便漸漸壯大起來。原來的那一股真龍勁演化為八部天龍神幡之后,仍舊能夠吞噬天地元氣,灌注己身,還能分出一部分天地元氣,滋補那一道新生的真龍勁。 新生的真龍勁,仍舊盤旋在金剛塔上,和金剛塔內(nèi)的禁制,比前更加緊密,就如老藤繞樹一般,陳七的修為不降反升。 陳七潛心修煉了兩三那個時辰,新生的真龍勁便如同原本的那一股一般無二,只是強橫程度略遜,但是靈活如意,如臂使指之處,卻又遠(yuǎn)勝。 陳七一番修煉之后,睜開了雙眼,他開通了耳識,眼識之后,佛門真諦已經(jīng)算是入了門,對周圍的變化,亦了然于胸。 不拘是仙道門派,還是佛門弟子,都最終心靈上的鍛煉,有強橫法力,而無控制法力的道心,這修行之途便難以前進,縱然有無窮機緣,天才資質(zhì),萬千寶藏在手,也不能步步前行,踏入修行的至高之途。 陳七原本是個山賊,要說有甚向道之心,還真談不上。他最多也不過是惦念著,修成法術(shù),手段強橫,可以胡作非為,任意闖禍。也算他有些運道,在初入修行的時候,遇上了鸞兮,被鸞兮兩枚情種,觸動了內(nèi)心,激發(fā)了不屈不撓的一股烈性。 陳七從小到大,除了自己的母親,實無一個人真心待他好。就算他父親,也未見得對這個兒子,有多少喜愛。每日里在賊窩里勾心斗角,為了保住自家的小命,陳七無所不作,用心狠手辣來形容,還嫌棄是輕的。 但是他經(jīng)過這般磨練,對人便有極深的看法,當(dāng)初李嫣嫣對他,那是發(fā)自真心的好,甚至連性命,身子,師門秘密都愿意給他。陳七雖然看似滿不在意,但是心底最深處,要說沒有感動,那是騙他自己了。 李嫣嫣跟他的一段日子,已經(jīng)算是陳七平生最為安逸溫馨,但鸞兮又復(fù)把這點溫情打破,讓陳七得知,李嫣嫣對他的全心全意,都是一枚情種作祟。鸞兮取走了李嫣嫣體內(nèi)的情種,李嫣嫣就立刻翻臉,這對陳七的打擊,當(dāng)時他還不覺得,畢竟陳七出身山賊,心智剛毅之極,但是漸漸的,這點影響,越來越深遠(yuǎn)。 讓陳七終于開始反思,自家究竟何去何來,什么才是快樂,為何就要苦悶,這些剖析內(nèi)心的東西。只是這些念頭,來去倏忽,陳七偶然有想法,就趕緊把這些,被他視作無稽的念頭驅(qū)逐了去,但這些反思,亦對他的道心,產(chǎn)生了極大影響。讓陳七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整個人都變得于前不同。 雖然這小賊頭知道,附近六股人馬,都在窺測他,陳七去也怡然不懼,根本就不理會這些人。他已經(jīng)發(fā)出厲害火羽箭去挑釁,這些人卻無一個回應(yīng),雖然是鸞兮,貂雪,邢月英,侯東辰,黃睛山君,還有另外一股妖軍都各有想法,但是這六股勢力的退縮,卻讓陳七本來便初步奠定根基的信心,更加高漲起來。 陳七一躬身,從城頭上躍下,沖著已經(jīng)是深夜十分的天空罵道:“我還道三派六道,十九大寇,各路妖王有什么了不起,原來也不過如此,呸!” 陳七下了城頭,揚長回自家的府邸去睡覺了,卻把城外的六股勢力,一起氣的惱怒。 鸞兮本來就想立刻動手,給這個小賊一個好看,但是她跟自家種下的情種感應(yīng)親密,知道陳七還未動過李蕓娘,便自把這一股沖動忍下了。要知道,滅情心訣的法門特殊,種下情種的對象,有許多挑揀,若是李蕓娘體內(nèi)的情種一日不曾爆發(fā),她不能取回李蕓娘體內(nèi)的情種,滅情煞的修為就一日不能提高。 倒是貂雪被陳七一激,立刻發(fā)出一聲猶如黃鶯般的清嘯,斬情劍在劍鞘中鳴震七次,搶在所有人之前,先自下手了。 陳七剛踏入他在小沛城中的府邸,就感應(yīng)到周圍寒氣襲人,激靈靈一個冷顫,被貂雪斬情劍氣侵入了識海。陳七修行的上古道術(shù),專注道行雄渾,法術(shù)犀利,對這種以情入道的手段,卻并不怎么看中。畢竟上古修道之士,更重道行,這種以情入道的法術(shù)手段,等到修道之輩淬煉道心之后,就全然無用了,誰也不會為了一些以后用不著的法術(shù),去苦心鉆研,孜孜不倦的修煉。對上古修士來說,這類的法術(shù),不過是浪費有限的光陰罷了。 所以陳七也不知該如何抵御,他的太上化龍訣和火鴉陣,對鸞兮的情種就無可奈何,既挽救不了李嫣嫣,也解決不了李蕓娘體內(nèi)的情種,更對付不來貂雪的斬情劍法。 駐守在他眉心祖竅內(nèi)的八部天龍神幡,在斬情劍氣侵入的時候,只是微微一震,就把這道劍氣上,附著的微不可查的一絲劍氣化去。但是對斬情劍氣中混雜的那一縷劍意,卻混如不聞,仍舊陳七的本體魂魄來承受。 滅情道以滅絕情*欲入道,忘情道卻是以有情入道,最后得情忘情,最高超凡脫俗,成就一身道法。 貂雪的這七道劍氣,能夠?qū)ou身神魂,產(chǎn)生損傷的劍氣,被八部天龍神幡輕易化去,但是對rou身神魂無害,卻能影響人七情六欲的那一縷劍意,卻被開門揖盜的放了進去。陳七被這七道劍意一纏,登時生出了一股極強烈的欲望來,想要瞧一眼,是誰發(fā)出如此神妙的劍意。 這股意識來去沒由,陳七怎么都揮之不去,他雖然尚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中了貂雪的暗算,但是卻也知道,自己八九分有些不妥。 當(dāng)他走入自家府邸的時候,李蕓娘剛好迎出,見他眉頭微蹙,有些關(guān)愛的問道:“不知七公子怎么有些愁悶?”陳七搖了搖頭,他亦不知該如何說給李蕓娘聽,因為他也察覺到,有人用什么秘法安暗算了他一記,卻被八部天龍神幡化去,之后自己就游戲不對勁,但卻也真說不出來,是什么地方不妥。 李蕓娘見陳七不想說,便也不為難他,只是如一個小妻子一般,服侍陳七寬衣解帶,并且把早就準(zhǔn)備好的酒菜,換人送了上來。陳七把所有的手下都驅(qū)遣走了,但是李蕓娘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召集了許多丫鬟仆廝,讓這間宅院,看起來猶如尋常大戶人家一般,非復(fù)之前的冷清。 陳七在城頭吹了許多風(fēng),倒也有些饑餓了,當(dāng)下便大快朵頤起來,酒足飯飽之后,他忽然想起李蕓娘也是西域大派的弟子,自己的不得勁,也許她能知道,便問李蕓娘道:“你可知道,有什么法術(shù),跟滅情道的情種一般,但卻又跟情種不同,也能影響人的心思?” 李蕓娘微微一愣,說道:“滅情道的心法天下無雙,要說相類的法術(shù),也只有忘情道《離恨》《忘情》兩部天書,其中尤以忘情天書記載的道訣奧妙。我聽說忘情道的凝煞法門,跟滅情道的情種有些類似,名喚情絲,務(wù)求把自己的一縷情絲,種在某個對象身上,最后得情,忘情,堪破人間紅塵,拔慧劍,斬情絲,方能修成大道。” 陳七聽得心頭一震,但是轉(zhuǎn)念又覺得不對,心道:“難道忘情道的傳人也來了么?我雖然有耳識,眼識,能窺測方略,但是卻也不能分辨來者都是誰人。這忘情道的法門如此變態(tài),對方若是個女的也就罷了,要那廝是個男人,對我也下了什么情絲一縷……他奶奶的王八蛋的,老子可不會真遇上此種變態(tài)罷?” 想到此處,陳七渾身一震,驀然生出一股涼意來。 九十五、臨陣磨槍 這般隔空傳遞劍氣劍意,卻非是貂雪目前修為所能,她也是借助了斬情仙劍之力。但是當(dāng)她七道劍氣發(fā)出,卻忽然生出一種古怪的感覺來,她借助斬情劍發(fā)出的劍氣,被人輕易化去,但是那一縷劍意,卻緊緊纏繞到了目標(biāo)的魂魄之中。 這種情況貂雪也從未遇到過,不由得暗暗稱奇,小心眼里忖道:“怪不得天河老祖當(dāng)年有諾大名氣,傳下的道法果然玄妙。只可惜上古道術(shù)皆要尋地煞陰脈,方能凝煞,現(xiàn)在不拘是中土,還是四夷,都已經(jīng)沒什么地煞陰脈了,他或者能過得了煉氣感應(yīng)這一關(guān),但卻無論如何不能凝練煞氣,修為必然要止步與煉氣第三層的境界?!?/br> 貂雪一招失手,心頭不甘,待想要再用師傳劍法,給陳七一個厲害瞧瞧,那個一身黑袍的大漢,卻提前一步出了聲,他的聲音猶如雷聲滾滾,從平地響起,遠(yuǎn)近數(shù)十里都能皆如耳聞。 “某家飛天大圣座下妖將廖進,愿意挑戰(zhàn)天馬山陳七陳大當(dāng)家。不知陳大當(dāng)家愿意平手一搏乎?” 廖進運足妖力,提氣開聲,把這一話傳的四野皆聞,除了要挑戰(zhàn)陳七之外,亦是給其余人一個示威。他能在飛天大圣座下,證得妖將之位,亦是靠了自家的本事,眼光見識無不是上等。剛才有人搶先出手,廖進亦早就察覺,但是他卻不會去學(xué)貂雪,暗中出手,而是光明正大的挑戰(zhàn)。 這樣的堂皇挑戰(zhàn),就算輸了,也可以顯露出來一派磊落。若是贏了,廖進也另有法子,最少在其余五家出手前,能夠從容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