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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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兔子82(佛殿上,十萬火急) 百草寺在赤焉國里,原本就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寺,加上前段時間良素做的擴建,如今再看這座寺廟更是宏大莊重。百草寺坐落在一座山上,山不高,坡度也不陡,進寺的臺階從廟中正殿一直延伸到山下,一步步走上去,即使是身強力壯的青年,也難免滿頭大汗。 良素來了幾次,覺得走這臺階實在是既浪費時間又累人,所以他派人在后山偷偷鋪了一條平坦一些的路,使他騎馬也能很方便的上來。 一大早,良素就帶著個包袱,騎馬趕到了百草寺。他沒走正門,而是進了后山的一個單獨的院落。把馬拴好,推門進了一個房間。 “和尚,你收拾好了么?”良素扔下包袱說著,一回身,一下愣在了原地。 只見容溪頭頂蓮花冠,身披大紅袈裟,手中拿著燙金禪杖站在那里。 良素半天才回過神,嘟囔道,“真是沒看出來啊……你這笨和尚……弄不好還真是什么高僧轉世。穿上這一身……” 容溪臉上微微紅潤,抬抬手,抬抬腳,不好意思的問,“嘿嘿。我從來沒穿過這么貴重的衣服。嘿嘿嘿……怎么樣?” 良素繞著他看了一圈,拉住他的袈裟,把他拽向自己,在他臉上響亮的吻了一下。 “好!我的笨和尚,比這里所有和尚都像和尚!” 容溪捂住通紅的臉,心中歡喜,不停的傻笑著。 良素拍拍他,轉身撿起他拿來的包袱,從里面拿出幾件衣服,還有幾個大盒子。 “這些……是什么?”容溪奇怪的問。 良素分出幾個盒子,放在床邊的柜子里,然后打開另外幾個。 容溪仔細一看,原來盒子里面裝的是良素的官服官帽和朝珠。容溪又看看剛才那個柜子,問,“那些也是?” 良素一邊解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邊說,“以后我要是來這里過夜,總得有換的衣服。我先拿來幾套官服以防萬一,以后再拿點平常穿的衣服。你在寺里找個比你還笨的小和尚來打掃這邊,告訴他不要動我的東西?!?/br> 容溪直愣愣的看著良素脫下衣服,又換上拿來的衣服,緩緩點頭道,“不用……這邊……我自己打掃就好……” 不多時,良素就穿戴好了,他整理一下,看了一眼容溪,張開手轉了一圈問他,“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妥?” 容溪使勁兒搖搖頭,上前一步摟住良素肩頭,也想在他臉頰上吻一下。 良素伸手摘掉他的蓮花冠,抬起另一只手手啪的一聲在他的光頭上打了一下,然后又把蓮花冠放上去,怒道,“干什么!笨和尚!” 容溪沒有料到良素反應這么快,一點都沒加防備。 “我……我也想……” “想什么想!趕快,跟我去見上皇和太后,然后再確認一遍接任的流程。你要是出錯,丟了我的臉,看我不收拾你?!绷妓剡呎f邊往外走,容溪頭上隱隱作痛,整了整蓮花冠,跟著他走了出去。 上皇越彌和太后單影奉在百草寺住了有一陣子了,這次的接任典禮,也有很大一部分是他們和尚禮司長司章澤協(xié)同商定的。他們吃了早飯,也換上皇后派人送來的衣服,剛坐下,良素和容溪就來了。 上皇和太后都把良素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疼愛。容溪的事情他們也都非常清楚,后來幾次與良素見面,良素也和他們說過容溪的經(jīng)歷,所以越彌和單影奉都很可憐這個和尚。幾個人坐在一起,聊了一會兒家常,越彌讓人去叫來了禮官,他們又把典禮的過程看了看。 沒過多久,越永、越鳴和越恒三人從外面進來,給上皇太后行了禮。單影奉簡單詢問了幾句,越永幾人一一作答。 這時一個小和尚跑進來說前面來通報,皇帝的龍攆已經(jīng)到山下了。 越彌和單影奉起身,良素和容溪跟在他們身后,眾人趕往大殿。 百草寺的武僧手持黑漆長棍,順著山路的臺階,每一級臺階左右各站一名僧人,排到第一百零八級臺階。其他的僧人按照輩分在寺中排列整齊,恭迎圣駕。 龍攆緩緩而至,到山路盡頭的石階上停下來。護駕侍衛(wèi)在前開道,隨從的宮女太監(jiān)列好隊伍,小初子跑到龍攆旁邊,輕輕挑起暖簾。 越然精神抖擻,從龍攆中出來。他下了龍攆,又回身扶著御逸下來。御逸臉上微微發(fā)紅,隨著越然走上臺階。 他們走在前面,他們的身后,是比他們出來早一些的皇后和丹妃,再后面,是按照朝制列隊跟著的皇親國戚、文武百官。 一路往山上走,越然一步一步走的很慢。那些臣子中,有一些年老體衰,也有幾個是患病的,他們都緩緩的跟著。 走上了約有一半的距離,越然看了看身邊的御逸,低聲問,“累么?” 御逸淺笑著搖搖頭。 越然仔細看看他,微微點頭,才又繼續(xù)往上走。 這條山路,走了很久。等他們到山上的時候,有幾個老臣已經(jīng)快支撐不住了。 越然先見了上皇和太后,然后下令讓眾人先休息一會兒。 越彌和單影奉再見到御逸,也沒有了之前的許多顧慮,兩個人拉著御逸問東問西,御逸也都據(jù)實回答。單影奉見皇后和丹妃對御逸的態(tài)度也沒有什么異樣,懸著的心也放下了大半。 待到吉時,典禮正式開始。一切儀式都是照著之前預計,沒有什么差錯。容溪受禮,正式成為百草寺的主持,皇帝加封其為護國法師,并將百草寺封為國寺。 這些事情結束之后,越然拉過御逸,高聲說,“今日在此,朕除了要給容溪法師封號之外,還要……” 越然的話沒有說完,只聽佛殿外一陣喧嘩聲。 越然一皺眉,小初子看到越然的臉色變了,剛想打發(fā)人出去看看怎么回事,沒想到一個人跌跌撞撞的沖了進來。 “皇上!皇上!臣有要事啟奏!”這個人沖過人群,跪倒在越然面前。 眾人定睛一看,此人身穿著盔甲,腰上別著一口寶劍。隨著他沖進來的,還有一群護衛(wèi)。 “皇上!臣有要事??!”這個人一抬頭,越然才看清,原來是凱焰將軍蘇遠。 越然沖那群護衛(wèi)擺手,讓他們退下去,然后沉聲說,“凱焰將軍是為何事如此驚慌?” 蘇遠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一本奏折高舉過頭,大聲說,“這是前方送來的八百里加急,送信的驛馬到城門處就倒地死了,守城官兵知道事關重大,于是把這信和奏折給了臣。微臣不敢耽擱,馬上送到這里來了。” 小初子過去拿過奏折和信遞給越然。越然看看那封信,封口處粘著封漆,上面壓著邊關重件的紋飾。越然又接過奏折,發(fā)現(xiàn)折子與信同出一處。 越然先拆開了信,展開細看,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然后馬上打開奏折,看了之后招手叫過大將軍方榮昌和兵務司長司吳江,把信和奏折給他們傳看。 方榮昌和吳江看了信后頭上都冒出了冷汗。他們對視一眼,方榮昌上前一步朗聲說,“陛下,這件事遲不得,應當立時商議出個對策來?。 ?/br> 吳江也說,“陛下,這信從邊關送過來,最少也已經(jīng)過了三日。局勢,怕是不妙啊?!?/br> 越然點點頭告訴方榮昌和吳江,把信件和奏折給小初子。 “事關重大,在這里的,都是朕身邊的親眷重臣,你們不妨都聽聽?!痹饺徽f完,讓小初子把奏折和信都念了一遍。 奏折和信,都是來自赤焉國和黎國邊境的守軍,信是署名給大將軍方榮昌的,里面說,奏折中所說之事千真萬確,十萬火急,請其務必立刻呈報給皇上。 奏折中,詳細的訴說了一件事,這件事一念出來,整個佛殿中的人都不禁冒起一陣寒意。 皇家兔子83(兩方權衡,一觸即發(fā)) “臣豐榮山啟:木石,五堯兩城中現(xiàn)可疑之人,臣捕之嚴訊,得報,黎國大將軍楊月晉脅其幼主多時,早有不臣之心,楊月晉狼子野心,黎國盡在其全掌之中仍未知足,如今策異士百十人潛入我赤焉國中,臣捕獲者,僅為其中一二,余下人等,皆不知去向。臣誠惶誠恐,憂陛下之安危,臣乞陛下謹防之。臣亦得知,楊月晉一干人等密謀,定于近日誅其天子而自立之,屆時一舉發(fā)兵,攻我赤焉邊境,具體時日,臣未得知。臣復乞陛下,憐憫邊境數(shù)萬百姓,早做定奪。微臣,定安將軍豐榮山,叩請圣裁?!?/br> 小初子念過奏折,又展開書信,高聲念道: “大將軍萬、親啟:屬下近日得到消息,有數(shù)目不詳之可疑人物進入赤焉國,屬下猜測,如今這些人很可能已經(jīng)進了皇城。屬下抓獲其中幾人,嚴刑審訊,終于得其口風。這些人并非尋常人,也非武林中武功高強之人,他們各個身上都有異術,行為詭異,性情兇殘,屬下為追捕其中幾人,傷兵損將甚多,故望大將軍重視,早加防范。黎國境內(nèi)之變亂愈甚,楊月晉諸除異己,黎國皇城之中已是血流成河,屬下得到消息,楊月晉已經(jīng)誅除黎國太后等,如今僅存黎國國君一人不知生死。黎國太傅博安公率原大將軍徐寒舊部殊死抵抗,具體情形,尚未可知……” 小初子念到此處,只聽旁邊撲通一聲,他一停頓,眾人順著聲音望去,只見皇后已經(jīng)倒在了地上。 太后單影奉見狀快步上前,蹲下身扶起皇后看了看,沖旁邊叫道,“良素!良素呢!” 良素也快跑了幾步到她們近前,蹲下身仔細看了看,一皺眉,望了一眼越然,然后對太后說,“皇后娘娘是急火攻心……” 他話沒說完,皇后就緩緩睜開了眼睛,迷茫的望著四周,半天,才深吸一口氣,眼淚滾滾而落,口中嘆道,“母后……弟弟……錦如是再也見不到你們了啊………” 這時過來幾個宮女,攙扶著皇后起身。良素撤了兩步,對越然使了個眼色,然后退在了一邊。 越然皺著眉頭嘆了口氣說,“皇后啊,朕知道你心中難過。好了,你去后面休息吧?!?/br> 皇后微微點頭,拭了拭眼淚,邁出一步,又倒下去。 這次身后的宮女們勉強扶住她,可她卻失聲痛哭,邁不開腳步了。 “皇上……可否容臣妾再說句話?”皇后哽咽著說。 越然看看她,說,“皇后有何話要講?” 皇后扶著宮女站穩(wěn)身子,提高聲音說,“陛下,上皇,太后,各位臣公,如今我身為赤焉國皇后,自是以赤焉國之權益為重,可人生于何處,長于何方,其恩之重,其情之深,不必我在此多言。一國之變,非君之亂,乃民之痛也。民生于此處,何罪之有?逢佞輩而不能言,遇暴徒而不能安,效國無路,盡忠無門,此乃蒼生之不幸,天若見,亦為泣,地若聞,乃動容。黎之弊,非一人一事之罪,黎國宮中,安者年邁,權者尚幼,故而得今日之變。然臣公之中,仍有忠骨,草榻之間,仍有賢士,匡正扶額方能得太平,撫民眾?!?/br> 說到此處,皇后嘆了口氣,又拭了拭淚水,接著說,“黎國與赤焉國世代交好,是為友鄰,黎國亂,則赤焉邊境難安,黎國百姓流離,赤焉之負必定加重。jian臣賊子,暴虐不堪,其心天下皆知,絕非一國一地可以平其欲。如今那廝借黨徒之力尚且如此,若交予一國,后果如何,難以想象。今日圣上在此,臣妾斗膽直言,還望陛下明斷?!?/br> 說完,皇后掙開攙扶著她的宮女,跪倒在地,重重的沖越然磕了一個頭。 偌大的佛殿之中,沒有一人發(fā)出聲音,所有人都望著皇上和皇后。 越然面無表情,眼神冰冷,轉身對著大臣們,沉聲說,“黎國之事,朕與各位臣公也商討多時,卻都未有動作。此處并非朝堂,事出突然,在場者皆是如今赤焉國之中流砥柱,各位卿家,有何見解,但說無妨,此時說話沒有對錯。哪位先說?” 對面站著的人們都屏息而立,誰也不敢上前。 “??!” 一個清脆的童音在越然身后響起,越然回頭看,發(fā)現(xiàn)小公主越凝滿臉通紅,嘟著嘴,抹著眼淚。 皇后一見,連忙跪爬半步,拉過越凝,一邊幫她擦著眼淚一邊說,“凝兒不要胡鬧,父皇和各位臣公在討論國家大事。” 越凝皺著眉頭扭曲了一下身子,咬著嘴唇,眼淚撲撲朔朔的滾落下來。 越然走過去,抱過越凝,輕聲問,“凝兒為何哭泣?” 越凝望了皇后一眼,深吸了一口氣,高聲說,“凝兒不小心摔了一跤,誤了父皇的大事,凝兒有罪?!?/br> 越然心里一揪,臉上卻沒有露出什么變化。 “父皇?!痹侥蹨I低聲說,“能不能讓兔子哥哥抱我一會兒?凝兒累了?!?/br> “累了就讓奶娘帶你去休息吧。”越然也壓低聲音說。 越凝身體一震,連忙搖頭道,“不用不用!凝兒沒事了!” 一直在越然身邊的御逸開口道,“陛下,公主殿下年幼,就讓在下抱一會兒吧?!?/br> 越然點點頭,把越凝交給了御逸。 看著御逸抱走了越凝,皇后跪在地上手指狠狠摳進了自己的鳳袍中。她穩(wěn)了穩(wěn)心神,望了一眼一直站在那里不敢出聲的臣子們。目光落在幾個人身上,那幾個人心中都隱隱發(fā)寒。 安置了小公主越凝,越然皺著眉頭一揮手,高聲說,“都干脆點,怎么想的就怎么說。”他掃視了一圈,一指大將軍萬榮昌,“萬老將軍,你先說?!?/br> 萬榮昌上前一步,躬身施禮,然后說,“臣的主張一直都是一樣的,加固邊防,保我赤焉國周全。黎國之局勢,錯綜復雜,在未得到可靠情報之前,不可妄動。” 越然見他說完了,又一指兵務司長司吳江,“你說?!?/br> 吳江也施了禮,說到,“赤焉國如今兵強馬壯,臣已調(diào)集精銳,靜候圣裁?!?/br> 越然點點頭,又一指外務司長司施長忌,“你說?!?/br> 施長忌走上前來,慢慢的施禮,然后抬起身,望了望跪在地上的皇后,又看了看越然,才說,“臣以為,戰(zhàn)事一起,殃及百姓。誠如皇后娘娘所言,一國之變,非君之亂,乃民之痛也。如今陛下若能借力平復黎國之變,則黎國蒼生定感激涕零,感吾皇之恩德。赤焉與黎國,比鄰而居,聯(lián)姻之好。臣望陛下以百姓計,以國聲計,尋求穩(wěn)妥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