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嘉琪聽不出來他是在開玩笑還是認(rèn)真的。

    她試探問道：“那你要多少錢？”畢竟她沒有多少家底。

    “我不要錢。”

    “那你要什么？”

    孟燦蹙起眉頭打量了她一下，沒接她的話。而是喊了服務(wù)員買單，然后起身走了。

    剩下鄭嘉琪一個人坐在那里發(fā)呆，他這是什么意思？是愿意幫忙還是不愿意幫忙？還有剛才他看她的眼神怎么那么怪異，村里許多光棍都這么看過她。

    那天吃完飯后，兩個人很長時間沒有再見面。孟燦好像是又出了遠(yuǎn)門。

    鄭嘉琪在鎮(zhèn)上一家小飯館打工，手腳麻利，嘴巴也甜，還很會來事，老板和老板娘都挺喜歡她。老板娘有一個大她兩歲的兒子，叫段晨洋，在縣城上高中。青春期的少男少女，荷爾蒙總是異常躁動，再加上少女亭亭玉立，嬌俏可人，早戀是想當(dāng)然的事。

    段晨洋對鄭嘉琪很好，一有時間兩個人就膩在一起，不是幫她干活，就是私下給她買零食吃。

    就這一來二去，段晨洋成績下滑，他明年要參加高考，是有遠(yuǎn)大前程的人，再這樣不務(wù)正業(yè)下去，老板娘自然是不樂意，就把問題的源頭歸到鄭嘉琪身上。找了個機(jī)會就把鄭嘉琪給辭退了。

    鄭嘉琪很有自知之明，隔天就和段晨洋說分手，但是段晨洋死活不分，和她再三發(fā)誓說這輩子就要她一個，還為了她和家里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說要輟學(xué)，最后竟演變成要帶她私奔。讓鄭嘉琪感動的痛哭流涕。

    說到這個也真是讓人感到心酸。當(dāng)時這一對小苦命野鴛鴦，夜奔鄭嘉琪家，打算拿上錢財證件要離家出走，結(jié)果被段晨洋的父母堵在了村口。

    先是段晨洋的父親把他胖揍一頓，然后就是段晨洋母親毫無底線的指責(zé)和謾罵，罵她沒有家教，罵她狼心狗肺，辜負(fù)他們對她的好，還罵她小小年紀(jì)不學(xué)好就知道整天在飯館里勾搭男人，勾搭不上那些人，就來禍害他們家晨洋?？傊裁措y聽罵什么。也不管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段晨洋早都被他爸給打懵了，嚇得什么也不敢說，就聽著自己母親在那罵自己曾經(jīng)說無論發(fā)生什么事都會保護(hù)她的女孩子。

    鄭嘉琪委屈的已經(jīng)不會反駁，圍觀的人那么多，卻沒有一個人為她說話。

    到最后，村里的一個嬸子實(shí)在是看不下去了，把段晨洋的父母給勸說走，只剩下已經(jīng)顏面掃地的鄭嘉琪在黑夜中委屈的抽泣。

    今天恰好孟燦回來，碰到她時，正好是她一邊哭一邊往家里走，圍觀的人都散去，她終于可以放聲大哭。

    她不怪段晨洋的mama那么罵她，也不怪圍觀看熱鬧的人對她指指點(diǎn)點(diǎn)，怨只怨她無父無母，無親無故，無論何時都是孤單一人，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是真的想要對她好。

    她的背影孤單又落寞，身軀單薄嬌小，她撕心裂肺的哭聲，里面盡是數(shù)不盡的委屈。聽得心都碎了。

    孟燦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也沒去問，順著汽車遠(yuǎn)燈看著她小小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

    這幾天孟燦一直在村子里，鄭嘉琪卻沒有再來他眼前晃，也不來給他獻(xiàn)殷勤了。

    又過了幾天，孟燦去縣城買盆栽，那個賣盆栽的對面是一所高中學(xué)校，中間隔著一條馬路，他忽然看到一個有點(diǎn)熟悉的背影，一個身形高挑纖弱，扎著馬尾辮的少女，正站在學(xué)校門口使勁往里面張望。

    他沒有理會，買完了盆栽，正開車打算往回走，忽然聽到一個哭聲，有點(diǎn)熟悉。尋聲找去，看到馬路邊上正蹲著一個小女孩在抱腿哭泣，這人不是鄭嘉琪還能是誰。

    “你在這哭什么？”孟燦走過去問道。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和她說話。

    鄭嘉琪抬頭一看是他，趕緊站起身背對著他，連忙用手抹著眼淚，聲音還帶著哭腔：“碰巧路過。”

    好劣質(zhì)的謊話，不過目光很快就出賣了她。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有一對穿校服的男女，女孩子挽著男孩子的胳膊，二人有說有笑，往學(xué)校不遠(yuǎn)處的一家餐館走去。

    男孩子是段晨洋，女孩子她不認(rèn)識，可能是段晨洋的同學(xué)。這才幾天，他就又有新歡了，這還是前幾天說要為了她放棄學(xué)業(yè)，然后和她一起去外地打工，要賺錢養(yǎng)她的段晨洋嗎？

    假的，都是假的，都是騙她的！

    她很想上前去問問段晨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們之間還沒有說分手，他為什么就和別的女孩子又走到一起?？上龥]有那個勇氣，她很自卑，她想起以前段晨洋的母親說過的一句話里有話的話“我家洋洋啊，以后找對象一定得找一個有學(xué)問的高材生，這才能和我兒子般配啊?！?/br>
    是啊，人家可以一起上課放學(xué)，可以有共同的未來，她有什么，什么都沒有。

    孟燦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原來是失戀了，他懶得理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對已經(jīng)哭得可憐兮兮的鄭嘉琪說：“你回不回去，回去的話我順路帶著你?！?/br>
    從縣城到村里有一輛班車，每天往返兩次，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時間，或者也可以打車回去，但是很貴。

    鄭嘉琪抹抹眼淚上了車。

    這一路上，她的眼淚猶如決了堤的河水，怎么擋也擋不住，腦子里全是曾經(jīng)他們在一起的畫面，和段晨洋和那個女孩子有說有笑的畫面，這些畫面都沖擊著她內(nèi)心最柔軟的部位。她感覺胸口壓了一塊大石頭，壓得她又疼又悶，悶的喘不過氣來。

    孟燦給她拿了紙，把剛流出來的眼淚和鼻涕擦干凈，下一秒眼淚又流出來。她不好意思大聲哭，只有小聲嗚咽不斷，再夾雜幾聲抽噎聲。

    這一路把孟燦煩的要命，他最煩女人哭，一哭起來就磨磨唧唧沒完沒了。他強(qiáng)忍著沒發(fā)脾氣，畢竟她還是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片子。

    他也真是佩服她的哭功，縣城到秀水村有多遠(yuǎn)的距離，她就哭了多長時間，一會兒都不停。

    終于回到村子，他把鄭嘉琪扔下車就走了。

    車內(nèi)終于安靜下來……

    又過了兩天，孟燦正在門口給那棵海棠花澆水，鄭嘉琪端著一碗燉雞朝他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