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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迷迷糊糊間,顧停仍然記得自己在生氣,喉嚨咕噥了一聲。 霍琰連被子帶人緊緊抱住,聲音沉如嘆息:“不該由著你任性的……” 他用額頭輕抵顧停眼皮試了試溫度,感覺沒那么燙,略松了口氣:“還在生我的氣是不是?不止我的保持距離,還有俞星闌。你知道我跟他不可能有什么,還是生氣了,你在乎我,是不是?” 顧停很安靜,蹙著眉心,沒有回答他的話。 霍琰伸手,揉開顧停的眉:“也就這時候,你才乖乖的,不跟我鬧別扭。” 可他喜歡乖巧的顧停,更喜歡會鬧會笑,會各種折騰他,瞪他兇他的顧停。 顧停一直睡著,不睜眼,不說話,沒有任何表情變化,他心里就空空的疼,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害怕,看到桌上的藥碗就生氣,后來干脆跑出去,親自拎了一個白胡子大夫進(jìn)來。 老大夫被他扛了一路,骨頭都要散架了,以為要看的病人得了什么不治之癥,等著他續(xù)命呢,結(jié)果一摸脈,黑著臉看霍琰:“王爺在跟老夫開玩笑么?” 這不就是普通的風(fēng)寒,養(yǎng)兩天就好了! 霍琰神色極為鄭重,一副親爹祖宗快死了的著急:“請先生開方!” 白胡子老大夫:…… 仔細(xì)望聞問切,聞了聞屋子里的藥味,看了看外頭的藥渣:“這藥對癥,繼續(xù)照著方子吃就行,老夫觀小公子面色不好,聽怕不太愛喝這苦藥,老夫倒是可以搓一些藥丸子……” 霍琰:“搓!” 老大夫不小心拽了根胡子下來,疼的直咧嘴:“這生病嘛,總有個過程,過去了就好了,小公子沒什么兇險,只是難受,王爺這么喜歡他,千萬別焦躁,自己急了,病人感受到會更難過,這藥丸子不急,老夫得回去搓?!?/br> 霍琰怔住,眼神更深:“他……會難過?” 老大夫很嫌棄這個深夜扛著他走的人,他就沒見過這么笨這么傻的王爺! 不過到底是前太醫(yī),老大夫醫(yī)術(shù)很好,搓的藥丸子果然管用,吃了兩顆,第二天霍琰再過來時,顧停已經(jīng)醒了,不但人清醒了,還有力氣罵人了,一看到他就兇兇瞪過來:“滾!” 堂堂鎮(zhèn)北王,聽到這個滾字好像久旱逢甘霖,瞬間眉揚目展,喜上眉梢:“醒了?可還有哪里不舒服?” 顧停心說我看到你哪里都不舒服:“滾去辦你的事,辦不完別來找我!” “本王錯了?!被翮蟛阶哌^來,將他緊緊抱住。 顧停怔了一瞬,像是沒反應(yīng)過來:“你……哪錯了?” 霍琰恨恨咬牙:“本王就不該由著你任性,就該時時刻刻綁著你,護(hù)著你,不讓你離開本王身邊半分,什么顧家,什么大局,比起你的安危算得了什么?本王帶著你來京城,不是讓你受苦來的!” 顧停眉心微展,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心中火氣消減了很多,唇角甚至微微揚起,聲音也輕了:“怎么,我就該是你養(yǎng)的家雀,什么都不能干,只能取悅你?” 霍琰慌了,他明明不是這意思! “……我是你養(yǎng)的家雀好不好?” 到死都飛不出你的手心。 顧??人粤藘陕暎谥诒峭崎_他:“行了,人你也看了,哪哪都沒事,你走吧?!?/br> 霍琰:“我不!” 還不走是等著我把病氣過給你么?好話不聽是吧?顧停又生氣了,眉梢揚起來:“我叫你滾,聽清楚沒有?” 霍琰脾氣也上來了,握著顧停的手就是不放:“本王不!” 兩人大眼瞪小眼,正在對峙的時候,房門外有動靜了,一眾顧家護(hù)衛(wèi)過來,請鎮(zhèn)北王離開。 打頭的就是顧慶昌:“王爺這樣不太厚道吧,外頭勾著宜昌侯府小公子,這邊還要纏著我弟弟,怎么,他一個庶子,就該那么賤,就該給您糟蹋是吧?” 霍琰給顧停蓋好被子,踹開了門:“你再說一遍?” 江暮云把顧慶昌拉到身后:“他非官場之人,不會說話,還請王爺見諒,不過這話雖糙,道理確是沒錯的,阿停生病,王爺若要探看,可留下拜帖,光明正大從正門進(jìn)來,為何要趁夜色深深悄悄潛入,避過眾人?對阿停不尊重是其一,對顧家不尊重是其二,如若引起有心人骯臟言語誤會,又當(dāng)怎么辦?” 他淺淺嘆了口氣:“王爺高高在上,怕是不懂普通百姓生活艱難,很多時候您不理解的壓力,就會逼得一家老小活不下去?!?/br> 隔著一道門,顧停把這話聽了個清清楚楚,江暮云看似在講道理,實則就差指著霍琰鼻子罵——鎮(zhèn)北王不把普通百姓當(dāng)人看是不是?普通顧不值得你鎮(zhèn)北王規(guī)規(guī)矩矩有禮來往是不是?顧停不值得你尊重,鬧出什么事你全不在意是不是! 顧停氣的咬牙撐著自己起來:“老子要見什么人,做什么事,用得著你們管——” 可惜他低估了自己的力氣,就是這么一個起身的動作都做不到,還差點把枕頭邊小猞猁給壓倒了。 小猞猁倒是不疼,就是急得喵喵叫,起不來就趴著啊,像本喵一樣趴著! 霍琰趕緊回身,把顧停按下。 看到這人各種替他cao心,各種不省心的樣子,霍琰心里一陣甜一陣苦。甜的是顧停這姿態(tài),明擺著‘這人再混蛋也只有我能罵你們不行’,苦的是眼下狀況,他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