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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賈敏很囂張_分節(jié)閱讀_73

    寶玉聽了低頭沉思半日,道:“我以前不知咱們家會有艱難處,做事情難免左性兒,荒廢學業(yè)多年,如今二十歲了,也不知還能不能學好。若是能讀好書便罷,讀不好怕是要誤人子弟,倒不敢與人當先生。我只盡力一試罷了,若是做不好,jiejie別怪我。至于與家中置辦產(chǎn)業(yè),我會留意,也會多向環(huán)兒請教。”

    寶釵聽了這話,早就心滿意足,忙點頭應是。只要他不再像往日必要錦衣玉食的亂花家私,寶釵早就心滿意足,哪里還管他到時候到底有無能力再做先生。

    待得出了賈母孝期,寶玉果然進了學堂,認真讀書起來。他本就資質(zhì)上佳,雖然幼年荒廢,但是他痛改前非,倒也進益極快。因?qū)氂窆倥?,脫籍之前不能科舉,先生也覺甚為可惜。寶玉倒也不在意,除了認真做學問外,也在賺些銀兩貼補家用。

    賈環(huán)也并不計較往日王夫人苛待自己母子,也全心替寶玉夫妻尋了一些進益穩(wěn)穩(wěn)妥風險小的產(chǎn)業(yè),親自討價還價置辦了。寶釵出閣前就幫襯薛蟠打理生意,除了外出購置產(chǎn)業(yè)要賈環(huán)忙幫,產(chǎn)業(yè)置辦好后挑了老實本分的莊頭打理,自己管賬之類的不需別人cao心,不過一年下來,寶玉夫妻的日子倒還過得去了。

    誰知家中日子將將好些,麝月、秋紋兩個又漸漸不本分起來。

    麝月、秋紋在王夫人料理寶玉房里丫頭的時候能夠全身而退,既能免除襲人的猜忌,又能避開晴雯的鋒芒,豈是好相與的?前二年眼見家中坐吃山空,兩人私下為討好金彩夫妻沒少費工夫,只求金彩地頭熟,能為自己尋個家底富足人家的小廝配出去,也好過和寶玉綁在一條穿上沉了。這二年見家中日子好了,兩人又打起做姨娘的主意來。

    寶玉雖然不像以前不知世道艱難,度日不易,已經(jīng)懂事許多。但是到底對秋紋、麝月有多年的主仆情分。寶釵雖是正妻,倒和麝月秋紋兩個之間隱隱有了三足鼎立之勢。寶釵原想將麝月秋紋兩個一并打發(fā)了清靜,又怕招惹出寶玉之病來。于是少不得向?qū)氂衤读艘狻?/br>
    寶玉想著麝月、秋紋從小在自己屋里,倒有幾分護著麝月、秋紋。如今聽寶釵要打發(fā)二人,賭氣道:“如今家里丫頭不過半吊月錢,我也盡力賺錢補貼家用,你還不足。如今她兩個也是官奴出身,打發(fā)出去有什么好前程,遇到個不好的主子便是襲人的下場,你定要打發(fā)她們,我又像以前一樣作賤綾羅起來,哪個值錢,你自己想。”

    寶玉雖然也經(jīng)歷了世事,到底不懂深宅內(nèi)院的勾心斗角。他只不過想著給麝月、秋紋一條活路,并沒有要納入房中的想法,自然也沒看出兩人的小心思。而麝月、秋紋聽了這話,越發(fā)有恃無恐。寶釵知道以前寶玉待襲人不同,聽到寶玉提起死在自己娘家的襲人,氣勢上便先弱下來,不敢正面打發(fā)二人了,只能暗中籌劃。

    但是寶釵見家中日子將將好了,無論如何不愿意又弄一屋子姬妾在房里。因而對麝月悄悄說:你和秋紋我只抬舉一個,另外也將鶯兒抬舉了。你也知道,如今二爺是官奴之身,雖然有姑太太家里照應,平日不礙著什么,但是在大赦之前,到底行事不能張揚。抬舉兩個房里人,已經(jīng)是最大限度了,我便是想將你和秋紋都留下,也是無能為力的。

    又將此話悄悄對秋紋說了一番。

    麝月聽了心想:鶯兒是寶釵身邊兒的,自然要占一個位置,自己果然和秋紋只能留一個,倒要防著秋紋一些。秋紋亦是一般想法。兩人原是一條戰(zhàn)線上的,如今倒隔閡起來。

    麝月、秋紋針鋒相對一陣子,又回過味來,復又相互扶持先離間寶釵和鶯兒。這年寶釵有孕,麝月、秋紋兩個私底下攛掇鶯兒說:你看二奶奶肚子那么大,連大夫都說懷相不好,若是有個意外,咱們倆都勸二爺扶你的正。

    鶯兒從小跟著寶釵,當年金玉良緣一說,鶯兒就沒少在背后推動,她自然是個伶俐的,知道寶玉房里的丫頭都不是好打發(fā)的,因而并不信這話,反將兩人說了一通。只如今寶釵懷著孕,又是當真懷相不好,鶯兒只能瞞著寶釵,暫且沒人料理麝月、秋紋二人。

    麝月、秋紋自以為得計,見這幾日寶釵離臨盆越來越近,已經(jīng)想到了毒辣主意。

    又說寶釵知道自己這次兇險,聽說金陵有個極有名氣的穩(wěn)婆姓喬的,只怕自己身份太低請不來。秋紋和麝月攛掇鶯兒之事,也故意讓寶釵不留意聽見了,寶釵對鶯兒也不敢十分信任,只得寶釵自己求到武夫人面前。

    武夫人和王夫人雖然素有嫌隙,但是王夫人已死多年,賈母最然偏心,但是在歸還欠銀的時候自己一房到底又陰差陽錯的白賺了免罪和十二萬兩,因而武夫人倒早將昔日恩怨放下。

    武夫人聽了寶釵的話道:“要我說,也怪你太過遷就寶玉,不本分的丫頭,哪有他不讓打發(fā)就不打發(fā)的,你既是主母,該立的規(guī)矩就要立起來。你看你伯父也是個愛收房里人的,他收再多,哪個敢爬我頭頂去?如今眼看你身子足月了,丫頭之事先別去理,好生生下孩子自有一番道理。

    本來老太太過世之后,各房分了梯己祭田過活,我已經(jīng)管不到你們頭上。但是看在你肚子里頭也是賈家子孫份上,我這幾日多到你房中走動走動,想來那幾個丫頭不敢造次。至于喬婆子,據(jù)說和姑太太府上是相熟的,我派人請去,只怕看在姑太太份上她也肯來。喬婆子手法是極好的,便是些微懷相不好,你也不用悲觀喪氣?!?/br>
    寶釵早寫好了信,收拾了自己的嫁妝和賈母私下給的梯己,悄悄托付給武夫人,說弱是自己過了這關便罷,如果沒過去,寶玉不管是要扶哪個丫頭上來自己都不放心,還請武夫人照應自己孩子云云。又有給賈敏、薛蝌的信,也暫時交給武夫人托管。有這幾門親戚照看,自己還些微放心些。

    為了讓寶釵安心待產(chǎn),武夫人少不得暫且接了寶釵送來之物。想著她一個年輕媳婦,連身邊的丫頭都不信任,自己挺著肚子收拾東西也可憐,便果然著人去請喬婆子,自己又派丫頭時常去寶釵房里說話。

    賈母的孝,賈赦夫妻是三年,如今尚未出孝期,因而她自己倒是沒怎么去寶釵屋里,怕沖撞了。

    喬婆子得當年金陵第一穩(wěn)鄭婆子真?zhèn)?,第一條注重的就是品行仁義,自然只看救人性命,不看出身,原是寶釵多慮。加之喬婆子看在賈敏份上,也沒有不盡心的。聽了來請自己的婆子說完,收拾好包袱就往賈府里趕。

    此刻寶釵已經(jīng)發(fā)動,因胎位不正,正大聲呼疼,產(chǎn)道也開了,只沒有露頭的跡象。麝月、秋紋幾個燒熱水、端熱水的,腳步也不緊不慢的,穩(wěn)婆喊人,也只有鶯兒一個跑得勤快。穩(wěn)婆見了寶釵胎像實在不好,已經(jīng)問了寶玉保大還是保小的話。若要保大時,自己并沒有把握,若是保小,只怕還有法子。正兵荒馬亂,不可開交,寶玉還沒回穩(wěn)婆的話,外頭已經(jīng)報說喬婆子到了。

    好在寶釵去求武夫人雖然遲,喬婆子到底將將趕上。喬婆子進來,也無二話,忙凈了手,上去就替寶釵正胎位。又囑咐之前那個穩(wěn)婆打下手。如今麝月、秋紋幾個想怠工也是無用,寶釵受了好大的苦,才奔命生下一個哥兒。但是到底母子平安,自己一條命也是保住了。

    武夫人有孝在身,洗三那日未來,只命人送來禮物,又囑咐寶釵些保重自己的話,寶釵聽了感激得很,連連點頭應是。探春嫁在金陵,早就出了孝期,自是親自來了,也是安慰了寶釵一陣子,出了寶釵屋子,另遠遠尋了小花廳,將麝月、秋紋、鶯兒一起叫來問話。

    探春出嫁前管著這個家?guī)啄隂]出亂子,自有一番氣度。她就伶俐敏銳,雖然這三個都是家中落罪之后帶來的,這幾年不在南邊自己手下,但是她到底能猜到一二分,又命人將已經(jīng)嫁人的晴雯請來,又將當日接生的穩(wěn)婆請來,這些時日的事,一件一件的當面對質(zhì)說清楚。

    那穩(wěn)婆雖然技術不濟,但倒是盡了力的,探春自然以禮相待,請她作證說寶釵臨盆那日家中景象。那穩(wěn)婆深恨這家里幾個丫頭手腳慢,險些毀了自己的名聲,也不替誰隱瞞,一一說了。探春點頭道謝,又給了一筆謝資說mama只管收下,不能叫你白跑一趟。那婆子接了錢道完謝又走了。

    探春又問麝月、秋紋還有何話說,兩人見事情敗露,都推到鶯兒頭上??谥泻Uf著沒有出閣的三姑娘管到哥哥、嫂子頭上的。

    晴雯冷笑一聲說:這么多年過去了,想不到你們還是這點出息,還是這點路數(shù),半點沒有長進。你們那些瞞神弄鬼的事情,哪一件我不知道?

    探春因問晴雯,晴雯一一道來:原來當年寶玉房中最得用的丫頭是茜雪,襲人、麝月、秋紋三個就如同今日挑撥鶯兒一般,假裝說些茜雪心大、想攀上那邊的璉大爺?shù)炔缓玫那那脑挘止室饨袑氂衤犚?。那時候?qū)氂褚粋€孩子,哪里知道好壞,因一杯楓露茶讓寶玉的奶媽李嬤嬤喝了,茜雪就被攆出去,從此襲人成為寶玉身邊第一個得用人。

    誰知世事難料,如今茜雪嫁了本分人,倒也衣食無憂,比之跟著賈府抄家落罪強到哪里去了,而算計她襲人卻已一命沒了。

    探春聽完,也已猜到兩人如何讓寶釵對鶯兒起疑,冷笑一聲說:我偏要管起來,你奈我何?于是請人叫了寶玉來,親自告訴他利害,說自己暫且將這兩個丫頭關起來,等二嫂子出了月子好打發(fā)。

    也是寶釵瞻前顧后,因而寶玉尚敢強硬,如今探春雷厲風行起來,寶玉倒低著頭不敢說什么了。仿佛面前不是三meimei,而是當初的大jiejie一般。

    探春到底是出閣的姑娘,不好管賈府中事,找了出偏僻院子關了麝月、秋紋兩人,又求武夫人派人看著。又留了個自己的一個丫頭和鶯兒一起暫且伺候?qū)氣O月子。

    寶釵臨盆那日,雖然疼得幾欲死去,但是神智倒還清醒。她原是知道自己懷相不好之后憂心太過才沒瞧出麝月、秋紋計策,誤解了鶯兒。見了那日三人表現(xiàn),現(xiàn)在也已想明白了,倒對鶯兒去了疑心。

    待得寶釵出了月子,再不管寶玉是否反對,辦完哥兒的滿月宴,次日就叫來人牙子賣了麝月、秋紋兩個。寶玉知道這兩個丫頭差點孩子自己妻兒,也無話可說。

    寶釵之子取名賈若。寶釵因為生賈若傷了身子,以后再無子女。寶釵看了探春料理麝月、秋紋的手段,想起當初自己為了拉攏下人和一群丫頭主仆不分,只為在榮國府搏個好名兒。寶釵如今才深知自己的見識和手段到底淺薄了。主就是主,仆就是仆,若不是自己當初對寶玉房里的丫頭們太好了,她們沒個忌憚,哪里生出今日之事來。

    寶釵出閣前為家里,出閣后為寶玉cao了多少心,她向來以為自己行為是最得宜的,如今反思起來才知曉自己可笑。不說別人,自己比之武夫人,自己就差遠了,武夫人能培養(yǎng)不是親生的賈璉、迎春,如今活得自由自在,自己有親生若哥兒,還怕什么?

    從此以后寶釵一心撫養(yǎng)賈若,和寶玉相敬如賓,卻帶著淡淡的疏離。寶玉到底沒有為了麝月、秋紋就舊態(tài)萌發(fā),作賤家私。而是在書院再潛心上進幾年后,謀了一個先生的位置。寶玉思及自己以前之過,決心愛護妻子,盡心撫養(yǎng)賈若,若是將來迎來大赦之年,只怕賈若還能參加科舉,謀個前程。

    至于夫妻兩個在這次事件中傷了的情分,寶釵是一直心中疏離寶玉,還是能在寶玉將來堅持愛護妻兒的行動中慢慢被感動,夫妻兩個能否冰釋前嫌恩愛到老,這些只能交給時間定奪了。

    第74章 番外.探春

    探春成親那日,她坐在花轎上回憶自己這十幾年的人生,心中感慨萬千。從金陵賈家祖宅走到同在金陵的杜家,不過一個時辰的路程,探春仿佛再次走了一遍自己從出生到現(xiàn)在的人生。

    因為一份與眾不同的敏銳,探春在記事起,就開始疏遠生母,討好嫡母。明明心中并不甘愿,卻處處逢迎討好。雖然這樣很痛苦,但是起碼讓手上人命累累的王夫人覺得趙姨娘沒有威脅,因而沒有下手除掉她們母子三人。

    在賈府時,她只能由得自己的親弟弟被生母教育得畏縮賴皮,沒有一點爺們的氣度,賈環(huán)只有沒出息,才能有立足的位置。直到后來賈環(huán)懂事了,知道掩飾自己的本事了,探春才敢偷偷督促賈環(huán)讀書,在自己和環(huán)兒隨著祖母南下時,賈環(huán)治學經(jīng)濟文章已經(jīng)和寶玉差不多了。

    探春是整個榮國府第一個預感到榮國府的最終歸宿必是抄家落罪的,因為知曉得早,知曉得深,她的痛苦比別人更多,更深刻。別人還在醉生夢死的時候,探春已經(jīng)感受到切膚之痛。

    好在榮國府沒有眼光長遠之人,姑母卻目光敏銳非常,她幾次三番勸祖母南下養(yǎng)老,其實便是在勸祖母避禍。祖母被大伯夫妻兩個氣得病了一場后,祖母突然被姑母說通了,祖母決定南下養(yǎng)老。

    探春敏覺的察覺到一線生機,說服的賈環(huán)一起到賈母面前請命南下伏侍祖母,祖母同意了。同時南下的還有惜春meimei,讓探春沒想到的是二哥哥竟然沒跟來。臨行那日,姑母來送行,探春驚訝于父親、母親的遲鈍,他們但凡還有一絲眼光,就該送了二哥哥同來,可惜,這樣的大事上,沒有她賈探春說話的余地。果然,南下的一行人都免了罪,留在京中的,便是沒有做過壞事的二哥哥也落了個官奴之身。

    到了南邊之后,有姑母托的人家照顧,倒沒有人上門羅叱找茬,雖然祖母幼孫老的老,小的小的,日子比之在榮國府自在多了。沒多久,探春就接到姑母來的信,說南安太妃認了史湘云做義女,送到海外和親去了。

    看心那日探春出神了好半日,還失手打碎了一個茶碗。賈母因而還說:“三丫頭素日是個穩(wěn)重的,今日怎么毛手毛腳的?!?/br>
    探春尷尬的笑一下,沒有說話。在姑母一家回京之前,王夫人從不帶她出門應酬,姑母一家回京之后,也是姑母或者黛玉jiejie給自己下了帖子,自己才有機會外出。便是這樣,有人打探自己定親不曾,王夫人也從來都是以自己還小為由推掉。當時探春就有了不祥的預感。自己之于王夫人,不過是一顆可有可無的籌碼,如果自己不曾和祖母一起南下,這次和親的郡主不知是自己還是湘云。

    再后來,賈家果然落罪了,堂堂榮國府瓦解冰消,探春以為自己會很難過,奇怪的時,她真正接到姑母的信的時候,很平靜。不但她自己平靜,連老祖宗都很平靜。便是環(huán)兒、惜春也都是平靜的,也許不獨自己,連祖母和環(huán)兒、惜春都是早有預感的。

    許是看在林姑父面上,許是看在璉大哥面上,許是兼而有之,新帝沒有問寧榮二府南邊一行人的罪,自己一行人都沒有入奴籍。這已經(jīng)是很好的結果了,探春以為自己就在金陵住宅之中撫養(yǎng)好環(huán)兒,照顧好祖母,將來祖母百年之后,環(huán)兒有了能力,能夠撫養(yǎng)自己這個jiejie就好了。不想自己還有嫁人的一天,還是嫁給書香門第,官宦之后。探春心想,自己是幸運的。

    出嫁的路上,探春在花轎上想了一路,直到喜娘牽著自己的手下了花轎。洞房花燭時,探春才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夫君,唇紅齒白,典型的江南書生樣子,俊美中帶著幾分儒雅,幾分文質(zhì)彬彬,探春見了,含羞帶怯中,帶著十二分的滿意,杜公子竟比自己想象的更好些。

    杜公子名喚杜遠,他自從見了賈環(huán)jiejie那一手漂亮的字,又見賈環(huán)相貌極好,心想探春只要和弟弟一般樣貌,已經(jīng)是難得的美人。一個能夠cao持一個只有祖母幼孫的家井井有條的,一個能寫一筆好字的姑娘,如果還有一副好樣貌,他早已覺得難得了。如今見了大紅蓋頭下面的苗條的人兒,竟比自己想象中的她還要美上十分,杜遠一呆,慶幸在賈家第一次拒親的時候,自己堅持要娶那位寫得一手好字的姑娘。

    婚后探春和杜遠琴瑟和諧,時常在一起吟詩作對,揮毫作書,探春很珍惜眼前的悠閑時光。在四王八公許多家族摧枯拉朽式的敗落中,探春的目光越發(fā)銳利。

    她以前傲于才情,早有“我若是個男兒,出得去,我早走了,立一番事業(yè),自有一番道理”的豪情壯志,但是閨閣之中的傲氣本事終究是紙上談兵。真正到了南方時候,自己親自理家數(shù)年,遠離紛爭細細思量個豪門望族的瓦解冰消,探春的見識又變了。探春突然懂得了藏愚守拙,進了杜家,并不露鋒芒,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

    杜家并非表面上看起來那么和睦,杜遠是二房的獨子,杜家另有長房。在杜老太爺還活著的時候,杜家長房和二房尚且維持著表面上的和睦,杜老太爺去世之后,卻難免相互有所算計。

    探春將將出了賈母的孝期,杜老太爺就去世了,孫子輩的先出孝期,出了孝期之后,長房嫂子手底下的丫鬟婆子就偶爾說些指桑罵槐的話:什么罪官之后不詳之身,帶累死了老太爺什么的。

    在說親的時候,賈敏和武夫人就替探春打聽清楚了杜家的情況,探春聽了賈環(huán)說杜遠是個上進的,模樣氣度也不錯,又是家世清白的人家,便再沒有什么可挑剔的。自己父母落罪,又是庶出,雖然自己逃過一劫,但是找著杜遠這樣的人已經(jīng)是極好了。她能在榮國府王夫人手底下過活,房里奴仆不敢欺她,她自然不怕杜家長房。且杜家二房只杜遠一個嫡子,另有兩位大姑子都是出嫁的,沒有妯娌紛爭,她越發(fā)滿意,因而杜家提親,探春略一思慮就應了。

    杜老太爺也是個眼光長遠的,敏銳的感知道了朝堂局勢風云變幻,急流勇退,告老還鄉(xiāng)。其眼力由此可見一斑。他之所以作主取中探春,一來自然看中探春有林如海、賈璉這兩門親戚。二來,也是看中二房人丁單薄,只有杜遠一個獨苗,自然要娶個能干的,方不至于受長房的氣。且長孫之妻進門之后,漸漸暴露一些盛氣凌人的習氣,尋個太本分的幺孫媳婦,只怕二房一門要吃大虧。

    要說杜家并非以前的榮國府那樣長幼不分,罔顧人倫的人家,杜家二老爺并沒有爭奪家產(chǎn)的心思。但是杜老太爺在京中時,也做到了二品大員,當時杜家長孫說親的時候,誰不以為杜老太爺要青云直上,直奔一品乃至入閣拜相?因而杜家長孫杜運說的是一門高門好親。

    杜運之妻奔著鳳冠霞帔而來,沒想到進門不久杜老太爺就告老還鄉(xiāng),心中本就一段意難平。如今見了探春夫妻兩個琴瑟和諧,杜遠滿心滿眼只有探春一個,連房中丫鬟討好他多說幾句話他都嫌煩,可是自家夫君房里卻有兩個妖精一樣的姬妾。杜運之妻心想:自己堂堂二品大員家中嫡女,探春一個落罪五品官員的庶女,憑什么她反而比自己過得自在些?又見探春進門之后老實本分,哪里又半分外界傳言的精明厲害樣子?因而杜運媳婦漸漸不將探春放在眼里。

    杜老太爺活著時,雙方尚且留著體面。如今大房里的嫂子剛出孝期,身邊下人就說出這樣的話來。侍書氣不過,說道:“以前奶奶何等有本事,咱們府里頭那許多一雙勢力眼的主子下人,哪一個敢這樣在背后嚼奶奶的舌?我說奶奶如今也太好性兒了些?!?/br>